别误会,我不是说人类都“丑”。实际上,丑的人是极少数的;但,不好看的人,却是多数。这之间的差别,就如同“温饱”和“富裕”之间的距离——差一点点,但就是够不上。
人类社会中,“好看”的人永远是少数。你可以想象一下自己上学时的班级,有几个真正的帅哥美女?如果你那一班恰好有两个,那你们已经属于“稀有物种保护区”;大多数班级、公司、单位、地铁、菜市场、相亲角,聚集的都是“不好看”的我们。

“好看”的定义当然各有各的偏好,但无论你喜欢的是高鼻深目还是樱桃小嘴,最终的“好看”,都是一种综合视觉刺激的满足,是某种文化、时代、基因审美的交集。而遗憾的是,绝大多数人类在基因彩票中抽到的号码,都未能中“颜值大奖”。
于是,“不好看”就成了人类社会的基本样貌,是我们人类的平均值,是你早晨起床在镜子里看到的那个你,是公交车上低头看手机的中年人,是饭后操场上散步的大爷大妈——人类的脸谱,平均下来,就一个词:普通。
“好看”稀有,它并不是永久资产。和金子不一样,它会氧化;和房子不一样,它会塌陷;和存款不一样,它只会贬值。岁月如割草机,无论你当年是“校草”“系花”,还是“朋友圈一姐”“抖音头部”,只要时间一到,全数变成“普普通通”。脸部开始塌陷,眼角不再上扬,鼻头松弛、下巴内缩、法令纹日渐清晰,胶原蛋白像溃堤一样泄洪而去。想靠“内在气质”维持形象?那还得你年轻时就培养起来,不然中年之后再修炼,未免有点“亡羊补牢”。
那些“青春饭”的吃客们,到了三十岁之后,突然发现自己不再是被全场关注的C位;四十岁再照镜子时,连自己都吓一跳。于是,“女明星的脸动了”“男明星又崩了”的标题,年年霸屏,成为人类社会一个既悲伤又喜感的日常。昔日万人迷,今日无人识,靠青春赢得的关注终将被时间收回,连带利息。
这个世界不够公平。好看的,有特权,不好看的,要加倍努力。长得好看,投简历比别人多一次面试机会;同样的失误,好看的会被原谅得更多;哪怕你只是站在那里,只要你好看,就会有人走过来说:“你好像很有故事。”
而不好看的人呢?有的连故事都不配拥有。人们只会说你“看起来很老实”,仿佛“老实”是“不好看”的代名词。又仿佛“不好看”的人,只配做“踏实”“努力”“有责任心”的背影角色,哪怕你有诗和远方,也得先从牙缝里挤出这三样“靠谱属性”来打底。
最悲哀的是,那些曾经好看的人,变得不好看了以后,比一开始就不好看的人更痛苦。原本就不美的,从没拥有过也就不觉得失落;可那些曾被簇拥的帅哥美女,一旦镜头不再聚焦,一旦发现人们的目光移向更年轻的皮囊,他们会更焦虑、更绝望、更不甘心。美貌的衰退,就像是一种脱层皮的过程,留下的不是新的自己,而是一具认不出的旧壳。
我们花了大量时间和金钱去变“好看”:护肤、健身、医美、穿搭、滤镜、拍照角度、灯光调节、美颜工具……我们把自己扭成一个“看起来”的人。可无论你如何掩盖,“不好看”这三字,总在镜子最不留情的时刻突兀显现。
人生最无奈的地方就在这里:你明明知道青春短暂,美貌终将凋零,却仍忍不住投入情绪和资源去抓住那短暂的“好看时光”。我们追求的不只是“别人觉得我好看”,而是“我还能看着自己,觉得自己好看”。这是人类的虚荣,也是真实。我们无法避免变老、变丑、变形,但我们仍渴望曾经“好看”过,哪怕一秒,哪怕只是某次灯光角度下的自拍;哪怕只是年少无知时,有人叫你一声“帅哥”或“美女”。
人类,是一种执着于“好看”的物种。但讽刺的是,我们大多数从未“好看”过,却都活在“将来一定会好看”的幻觉里。直到镜头定格,皮肤松弛,我们才意识到:“哦,我这辈子,好像从来都不是那个主角。”
接受“自己不好看”是人类成熟的重要标志之一。它并不意味着你放弃了自我修饰,也不是不再注重外在,而是你终于明白:“好看”不是必须,也不是全部。
我们终究要从追求“别人觉得我好看”,过渡到“我觉得我还行”,再进化到“我不在乎好不好看”。这种进化过程可能漫长,有时伴随着皱纹和发福,有时夹杂着失恋与社会性打击,但一旦达成,你将获得一种罕见的自由。
因为你终于明白:这个世界多数人都“不好看”,你并不孤独;而那些好看的人,也都在变老,也在焦虑,也在卸妆后对着镜子深呼吸。我们只不过是一起在时间这条流水线上,被岁月轻轻“批量打包”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