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声做什么
在纷繁的尘世中,找一个角落,与自己对话,升华心灵.
昨天得知一个同事已经有两项专利,非常惊讶。首先因为他还很年轻, 其次他非常低调。好像很内向,声音非常柔和,碰到时友好微笑, 属于“谦谦君子, 温润如玉”那种类型。
还有个同事最近刚拿到第二个硕士,大家在庆祝他的时候, 我才得知有一个学霸目前已经已经拿了五个学位。他语气里是否有炫耀,我没听出来, 但那个有专利的同事没有参与闲聊, 他依旧安静地工作。估计下班后他也是闷声搞发明。如果那些专利市场盈利不错,人家也在利用爱好闷声发大财。
专利首先当然和爱好有关,否则很难能在下班后有力气继续思考钻研。但光有爱好也不够,因为有些发明要靠长时间反复实验,摸索,需要长期坚持的自律和习惯。
聪明肯定也是必须的, 但有些聪明人却容易改变爱好。老公同事的一个孩子, 从小总被夸聪明,尤其是数学。后来却没有读完数学专业,因为他突然发现有些课似乎难了很多。如果我真的有天分,就不应该这么费劲写作业;如今我要花这么长时间做一道题, 证明我不是这快料,没有了天分, 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这就是他放弃的逻辑。
我们很难评判他的逻辑是否有问题, 但有些聪明人没能成功,也是跟轻易换赛道有关。
但问题又来了, 如何定义成功?甲的成功在乙的眼里是否就是失败?成功与快乐之间到此有多少关联?前一阵在新闻中看到一个印度移民, 获得过很多国际大奖,有自己的公司, 最后却杀死全家后自杀。如果成功一直是他的标签,那最后的惨案应该用什么标签?
我有个印度同学,隔一阵会告诉我她又在哪个国家做博士后,我就跟一个同事感慨:“我太佩服她的学习适应能力了!亚洲, 美洲, 欧洲,且不说科研能力,光就学习语言,能在异国他乡独自谋生,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那个同事说:“这样的活法我做不到, 博士出来都快30了, 有些人还能继续做10年的博士后,而能赚到的钱, 勉强维持生存而已。助学贷款如何还?怎么交房贷和各种各样的保险?家要怎么养?这些人的智商,完全能在工业界轻松赚到高薪,为什么要用高学历把日子过得那么苦?难道这就是高等教育的终极目标?”
高等教育到底有什么意义?一千个人能给出一千个答案。最近回到母校,让我得到一个答案:对于我, 高等教育就是培养思考的习惯。
我好像有6年没有见过导师了,每次因为工作压力, 推荐信等联系他时,非常意外他能那么快接我的电话, 回复邮件,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好像我只有用到他时, 才会主动联系人家,所以这次因为几个教授退休, 我特意回到系里。
6年没见,自然有很多话要说, 但我和导师聊了几分钟后就挥手道别。首先是因为导师做完报告后,旁边一位老人, 大概八十多岁,主动和我握手,他报出的名字让我一惊:难道物理系这栋楼的名字是因为他?如果州立大学一栋楼有某个人的名字, 要么捐款数额不小, 要么社会影响力巨大。这位老人问导师对于物理系的远景,正是这个问题,让我打消了和导师叙旧的念头,因为我的话题, 比起州立大学物理系的未来, 渺小到让我羞于启口,这也是我毕业后没事就不打扰导师的原因之一。
道别时,导师问我是否参加晚宴, 我摇头说得立刻回家。一方面是那天有很多重量级的校友,尤其是有些曾经是物理系教授, 退休了, 还在操心物理系,不仅没有工资, 还持续捐款。 而我当年能得到那些奖学金,也算是享受了前人栽种的荫凉。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我体力不支,平时要4点起床去上班, 晚饭后我就很困了,所以我很佩服那些能利用下班时间继续攻读学位的同事:瞧瞧人家这体力!真是时间管理的高人!不服不行!
6年让我感受到了衰老的自然法则,也以为那些教授老了很多,没想到都要退休了,人家好像跟6年前一样。这让我看到了高等教育的另一个好处:虽然有些教授工资不高, 但人家有很多时间锻炼, 养生,专心科研,或者教书育人,身心都相对年轻,这何尝不是一种成功?
我身边的这些同事, 校友, 教授, 有的闷声搞发明, 有的闷声发大财,有的闷声为后人栽树,这让我陷入了新的思考:我该闷声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