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过后的星期一，一早进公司，第一件事就是去给自己倒一杯咖啡。伍迪和詹姆也在茶水间捧着咖啡如琼浆玉露。伍迪向我贺喜：恭喜你完成重要任务，昨天怎么庆祝的？
一大早，咖啡还没喝呢，这么高深的问题怎么回答？什么任务？什么庆祝？
伍迪见我一脸迷茫，会过意来，递个干净杯子给我，下巴抬向咖啡机，一边解释：昨天是母亲节，你把孩子养大了，不是该好好庆祝一下？
噢，是这么一回事。
我感激的接过杯子，在咖啡机上按几下，选过豆子，等着煮咖啡的空档，回伍迪：你真是我的知音，我养小孩的唯一目标，就是活着就行。
詹姆平时和我交流不多，他低头偷偷笑着。
伍迪的笑声，替陆续进茶水间的同事省了一杯咖啡。
把孩子们平平安安的养大了，是我当妈妈最大的成就。
感谢我妈妈在女儿和儿子出生时，每次都来美国住几个月帮我带娃娃。妈妈回台湾后，我打电话总是哭诉：早知道，这个婚我就不结了，结婚生子，太累了！
女儿和儿子几乎是人称的爱尔兰双胞胎（Irish twins），从前的爱尔兰人多产，可以年头生一个，年尾再生一个，不是双胞胎，也像双胞胎。我略逊一筹，间隔了一年半。
那几年啊，一夜好眠是我最大的心愿，但是机率跟中乐透一样大，等于零。我这当妈妈的想保持清醒的活着，已经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别提还得养活两个娃。
那时候每次出门，都像搬家。奶瓶、尿布、娃娃车，都是双份的。去餐厅外食，等上菜的时间，孩子无聊就折腾着上厕所，饭一口没吃，厕所就跑了好几趟。好不容易菜来了，没吃两口，孩子又饱了，待不住。只好匆匆打包回家。到了停车场，把小孩、奶瓶、尿布、娃娃车依序塞进车里。旁边的车都开走了，我们还在折腾娃娃车。
后来好几年，除非出门旅行，我宁愿自己在家随便捣腾凑合着吃，也不去外食了。
我的厨艺不好必须怪我妈，妈妈是天才型的大厨，嫌我在厨房里碍手碍脚，所以我从来没有下过厨。婚后生孩子之前，木头以为的中国菜，就是白米饭浇酱油，正好我不会煮饭，两人凑合着过，经常外食。后来不得不在家煮食，唯一的标准是健康，能吃饱就行，美味啥的？先生不懂，我不会，相安无事。
别以为「活着就行」是个卑微的目标，那是我拼着全副精力还差点搞砸的。
女儿曾经赤着脚踩进玻璃碎里，我们在急诊室待到半夜两点；她从后院的小树屋上往下跳，别的小孩都没事，独独她折了脚骨。
儿子身上大小疤痕就不用去数了，最严重的一次，前额被砸了一个大窟窿，救护车从学校附近的医院又到了城里的医院，因为当时学校附近的医院没有医生可以做儿科头颅手术。
「活着就行」，是我养孩子最大的目标，也是最高的成就。
（图文不符，昨天拍的枫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