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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人类终结的最后一个城市

黑贝王妃 (2025-10-22 07:22:04) 评论 (17)

这里是人类终结的最后一个城市

——电影《在海滩上》观后感

 

游记写腻了,插个科,写一篇影评。

周末无聊的时候我们公母俩通常会倒在沙发上看个老电影。我俩看电影的兴趣有着天壤之别,所以长期磨合之后形成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俩人轮着挑选要看的片子。要不然我会陪他一遍一遍地看007,或者他每次在令我心醉的浪漫音乐声中睡场。上个周末轮到我挑电影,我在油管上看脸选了格里高利·派克1959年的一部电影,叫《On the Beach,在海滩上》。

以前没有听说过这部电影,对内容一无所知。我选它纯粹是因为海报上派克和爱娃·嘉德娜相拥在一起的画面,以为是一部爱情片。无论如何,格里高利·派克在我的眼里都不会有错,而他和爱娃也是老搭档,我看过他俩演的《乞力马扎罗山上的雪》,那算是天作之合,所以断定这部不会错。

错是绝对没有错的。派克演这部片子时刚刚进入中年,挺拔儒雅、英气逼人,扮演的又是海军军官,养眼得一塌糊涂;爱娃仍然扮演一贯的银幕熟女,一个中年澳洲单身女人,妩媚妖娆、外放内敛,与派克在片中十分等对。然而,除此之外,电影的所有的其他方面都出乎我们的意料,两个多小时的黑白电影居然把我们两个意趣相悖的人牢牢钉在沙发上目不转睛。

首先,内容出乎意料——与电影的名字和海报并不相关。

《在海滩上》其实是一部有关世界末日的科幻电影。影片从1959年的视角预测1964年爆发了第三次世界大战,一种辐射强度超高的钴弹杀死了北半球所有的人类。污染了的气流开始向南半球蔓延开来,位于澳大利亚南部的墨尔本成为地球上有人类生存的最后一个大城市。

派克在影片中扮演的角色是美国核潜艇锯鱼号(Sawfish)上尉船长塔瓦斯(Towers),影片开始时,他率领的这艘潜艇刚刚抵达墨尔本,澳大利亚皇家海军派出一名叫彼得(Peter )的年轻军官接待这艘舰艇。爱娃扮演的角色莫拉(Moira)是彼得夫妇的朋友。

锯鱼潜艇就像美国的诺亚方舟,它在美国和澳洲之间徘徊,试图发现人类最后的生机。但人类可能生存的假设在锯鱼号的调查中一个个地被否定,比如:美国西海岸出现的摩尔斯电码信号不是人工发送而是自动发送的;北半球辐射水平的蔓延速度没能在到达南半球之前下降,使人类在南半球生存的希望破灭。。。潜艇所到之处——阿拉斯加的巴罗角、旧金山、圣地亚哥等地都已经没有生命的迹象。 一名船员绝望地跳到海里,这样他就可以游到旧金山,在自己的家里死去。

当锯鱼号再次回到墨尔本,每个船员都试图以自己的方式度过世界末日降临之前的最后时光。

塔瓦斯和莫拉是在彼得家的派对上认识的,莫拉对塔瓦斯一见钟情,开始的时候塔瓦斯因为失去美国的爱妻爱子,深知命运等待他的是什么,所以不敢回应莫拉的爱意。但当他们再次团聚,二人都不再抗拒,敞开了心扉,在墨尔本的海滩上尽情嬉戏,爱恋。。。

彼得与妻子刚刚迎来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却要计划如何在灾难到来之前安乐死去;最终他们相拥而卧吞下药片。。。

核科学家朱利安(Julian )后悔自己制造的炸弹带给人类不可挽回的灾难,他死前购买了当时最快的法拉利,实现了当F1冠军赛手的理想,然后封闭了自家的车库,让生命和法拉利一起在一氧化碳中报废。

在人类最后的日子里,墨尔本人尽情地消费着时光,他们喝酒、伐木、唱歌。。。终于,一位船员的辐射病爆发了,人类世界进入倒计时,船员们要求回到美国赴死。塔瓦斯无奈选择了责任,带锯鱼号返回美国。

莫拉站在海滩上望着承载着爱人的潜水艇最后一次没入水中,心碎!

不久之后,墨尔本的街道变得和旧金山一样空空荡荡,了无人迹,那景象多少让我想起疫情期间的墨尔本。

(上图:墨尔本2020年3月戒严期间)

我看过许多写世界末日的电影,但这部影片立意不同,人类的末日不是由于自然灾难或外星入侵,而是人为的战争后果。观后感觉是一种无言的悲凉。

这部电影给我们的另一个意外是在电影上看到诸多1959年墨尔本的画面——

Flinders 街中心火车站、繁忙的伊丽莎白街、市区的电车,St.kilda海边浴场。。。想到65年前格里高利·派克曾踯躅在这些我熟悉的地方,我突然有一种与他在平行时空相遇的激动和感动。当然,我们也庆幸半个多世纪以后,不但这个美丽的城市依然存在,而且有越来越多的人类徜徉街头。。

要说影片最让我觉得意外的应该是它的主题音乐《Waltzing Matilda》。



这是一首在澳洲妇孺皆知,家喻户晓的歌曲。其旋律来自苏格兰小调,上个世纪初成为澳洲流行的歌曲。我在澳洲三十多年中,听到最多的旋律就是这个了。奥林匹克赛场,足球场,节日聚会,学校校园。。。到处可以听到这欢快的旋律。我的学生每次去中国访问都会给中国的友好学校带去这首歌。前两年,当有人认为现在的澳洲国歌不能代表澳洲的多元文化,很多澳洲人提议把这首歌选为国歌。由此可见这首曲子中包含的澳洲DNA有多显著。

这部电影片头一开始就响起了《Waltzing Matilda》的旋律,因为还不知道电影内容涉及墨尔本,我们俩人惊讶为什么美国电影以澳洲的音乐作为主旋律,这无疑勾起了我们强烈的好奇心,也让这部电影从一开始就尤其有吸引力。

另外,这支乐曲贯穿电影始终,呈现了影片情节需要的多种情绪:深情、宁静、欢快、绝望、悲凉。。。

1959年,对当时的世界来说澳大利亚是个非常遥远和渺小的存在,所以能在当年的屏幕上看到自己现在生活的城市墨尔本感觉十分惊奇。看完电影这两天,《Waltzing Matilda》的歌声和旋律一直在耳边环绕,挥之不去。沉浸在《Waltzing Matilda》旋律之余,我也在想一个问题:如果世界末日真的来临,我会希望自己生活在最后消失的城市吗?答案是我不想。因为比起茫然中生命灭绝的北半球,片中彼得指导年轻的妻子如何使用药物自杀和致死新生婴儿的场景,更令人绝望。

(trail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