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经》箴言 16:9
在美国亲历三天住院手术
世事无常,谁也想不到自己老了会得什么病,我就从未想过自己老年时会患上面部神经痉挛,生活质量骤然下降。
当中医针灸治不好,西医吃药、打针都失去作用时,最后只剩下一条路 —— 开刀手术,因为这病的起因是在头部里面有一根血管压住了左边的面部神经。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美国有一个叫 Jannetta 的神经外科大师,是他发现了这种疾病的原因是血管压迫住了神经,进而开创了“显微血管减压术”,即在显微镜下把头部里的这根血管和神经之间垫起来,让二者分离,使面部神经不再受压迫,彻底解除了病患。
随着手术的安全性和有效性不断提高,七十年代中期以后,此技术迅速在临床得以推广。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手术,对外科医生来说,这可能算不上什么大手术,但毕竟是在颅骨上开窗,而且这种手术的历史并不长,只有几十年的光景,所以也有相当的风险。
手术需要找到合适的医生,当我知道我所就诊的医院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之后,马上就得知有一个朋友在波士顿麻州总院手术成功。
但是我的保险范围不含麻州总医院,不负担我在那里产生的医疗费用。我们决定先自费挂号找到麻州总院的这名神经外科的权威医生,请他评估一下我进行手术的可能性。
麻州总医院的这位医生是业内知名的神经外科专家,他非常详细介绍了这种手术的过程、风险,并说我的病情很典型,成功率应该很高。
当他得知我的保险公司不支持我到麻州总院手术时,他特地给我们推荐了另一位医生。上网一查才知道,原来他推荐的这名医生即是上面所说的那位这种手术的创始人Jannetta的学生。
被推荐的这名医生在麻州Springfield(春田市))的一家神经外科医院就职,他曾经在全美做过1000多例这种手术,有很高的知名度。
而且,这所医院恰恰在我的保险公司所包含的范围内。
手术定在8月20日。
手术之前几天,医院的护士两次打电话进行各种问题的告知与叮嘱,手术医生也亲自电话通知和询问。
这是我第一次在美国住院手术,虽然只有三天,却印象深刻,这里的服务令我赞叹。
8月20日早5:30,我们准时到达医院,在术前准备中,相关的医生、护士相继到我的病床前登记、询问、告知,以及做各种术前准备,看得出来,这是一个精湛的手术团队。其中麻醉师和其助手详细地询问以及告知我各种情况,手术医生也亲自前来安抚我。
7:30我被推进了手术室。
当一个氧气面罩(不知有没有麻醉剂)扣到了我的脸上之后,我竟然一下子喘不上气来,我把氧气面罩使劲地推了出去,说:“I can’t breathe!”(我不能呼吸了!), 当护士重新扣上时,面罩在我的脸上留出了一些空隙,但我仍然感到不舒服,又一次推了出去,之后,我就啥也不知道了……
待我醒来时,病床旁边围着几个护士,告诉我已经在ICU病房了。
我先问了一下时间,他们给我指向墙上的钟表11:30。
之后,我试了一下我的左耳听力,太好了!居然没有受到损失,因为这是手术前医生说的风险最高的事情。同时,脸上的抽搐也没有了,久违了的轻松感觉又回来了,手术成功了!
感恩之情油然而生,感谢医生,感谢神!世事无常,唯有神保平安!
女儿来了,她告诉我,她在外面等候我的手术时,就不断接到护士的电话,告诉她手术进展情况,及到最后,手术医生亲自打电话告知手术结束,一切都很顺利、很成功。
此时,躺在病床上的我感觉除了伤口疼痛、头部疼痛之外,其他都很正常,我一没恶心,二没吐,下午就能吃东西了。
几小时后,手术医生亲自到病房来看望我,他看到我的情况后,直呼我是他的病人里面的No1,术后状况很好。
在ICU病房仅仅住了一天多的时间,手术医生就来看我两趟,让我着实感动。
最令我感动的是护士们的敬业和服务态度。
在ICU病房里,我得到了护士们无微不至的照顾,从每小时一次的术后神经测试,到接尿、擦拭、订餐,以及随时帮助解决问题等各种服务,态度极其好。
我在国内也住过医院,感觉即使是花钱请来的护工也很难做到这里护士做的这些事情。
还有一个我从没见过的“导尿神器”让我难忘。
在国内接受这么大的手术,一般都需要插导尿管,插管的那种瞬间疼痛令人发怵。所以,在术前准备中我曾胆怯怯地问护士,要不要插导尿管,护士微微一笑,说不用。
在ICU病房里,护士给我在两腿中间固定了一个香蕉似的海绵棒,尿就顺着海绵棒旁边的管子轻轻松松地流了出去,不仅舒适、好用,而且不受翻身、坐起的影响。
我直呼太神奇了!护士告诉我说,这是十年前,美国的一名工程师为他患癌症的太太发明的“导尿棒“,护士们称它为“黄香蕉”。
这个 “黄香蕉”的成本好像不会低,因为除了“香蕉”本身以外,还自带一套管子和装尿的罐子,这一整套的家伙什儿都是一次性的,护士们也毫不吝啬,每每都能及时更换。
第二天,当我还继续沉浸在ICU的服务中时,我被转到了普通病房,我做好了和他人共处一室的准备。
没想到,这里居然也是单人房间,病床上的一个遥控器让病人躺在床上就把房间里的窗帘、电视、灯光、呼叫护士等等问题全部解决,设施极其完善、舒适。
护士们都很贴心,刚刚躺了一天病床,就为我检查有没有褥疮。其实,在ICU时,护士已经给我在尾椎那儿贴了一个什么东西,我听见女儿问她,这是干嘛用的,护士说,是为了防止生褥疮的。
在普通病房里,虽然身上的管子、监测仪器等都拆除了,但是我仍然被标注为“防摔倒”的特殊病人,只要离开病床就必须呼叫护士。当护士们知道我不愿为了上厕所而频繁呼叫她们,就特地给我戴上了尿布,并及时予以更换。
那个和蔼的护士长见到我,总是笑着逗我:护士们有没有欺负你啊?告诉我,我会处理她们的!
这些医护人员的和善、耐心,以及细致的服务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第三天,医生告知我可以出院了。
医生为我准备出院资料,她带来一个iPad线上的翻译。
当屏幕上出现的是一个黑人小伙儿时,我一下怔住了,咋搞的?难道医生不知道我要的是Chinese Mandarin(中国普通话) 吗?
然而,这个小伙子一张口,秒让我惊呆,他一口标准地道的普通话,翻译流畅,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后听女儿说,一些在中国留学的黑人留学生学成后回到自己的国家,凭借着熟练的中文和熟悉的中国文化,他们也把工作做的风生水起。
这改变了以往我对黑人在中国留学的一些看法。
回家的路上,想想我的住院时间怎么这么短啊?总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
手术当天,医院要求早上5:30到达,倘若在国内肯定是头天晚上就要住到医院里了,可是在这儿压根儿就没这一说,只有手术后才可以住院。我们家离开医院有近两个小时的车程,所以必须在前一天出发,住在医院附近的旅馆里,才能保证第二天准时到达医院。
关键是这样一个“颅骨开窗”的手术(管咋的,也算是开颅吧!)仅仅三天两晚就出院了,这么短,也有点儿太“美国”了吧!这在国内真的是难以想象,就连做个阑尾手术,还得住上个把礼拜呢!
再仔细想想,好像也有它的道理:住院时间短,体现的不仅是医院效率高、服务好,医生医术高明、医院设备先进,更重要的是体现了社会资源分配的合理性,这么好的医疗资源,人人都有使用、享受的权力,不能被一些人过度占有,另一些人享受不到,这就是医疗公平。
当然,也和保险公司要控制高昂的医疗费用有关,和美国的医疗系统分工明确有关。
谁都知道,美国的医院设备完善、服务周到,但是医疗费用也非常昂贵,所以医院如果让病人“过度住院”,就会被保险公司拒付费用,甚至被政府处罚。
(当然,如果病人因出院过早而出现并发症,保险公司也会追责医院。)
另外,美国的医疗系统分工也非常明确,医院主要是负责病人最危急、最需要监护和干预的时段,一旦病情稳定之后,就会尽快转入后期的康复医院、长期护理机构,或者回家接受家庭护理,这样可以有效地使用各种社会资源,而不是将病人都拥堵在医院。
看出来了,一个国家无论谁执政,不管党派之间怎样纷争,医院的人道主义精神不能变,医疗公平的准则不能变!
短短的三天住院,还真学到了不少东西!
上帝之光 摄影 马小庄
注:时至今日,医院的账单还没有到。看来,美国医院还是“生命至上”的原则,先治病救人,要钱的事儿慢慢来。
呵呵,好像要钱的不急,欠账的反而着急了。
陈继芳
2025年9月 于波士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