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录

写一部关于痴情于妄念,记忆与遗忘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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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京城说书人

京城尘缘客栈临水而建,靠近运河渡口,每当夜色降临,总有江湖人、商旅客、读书士人聚在大堂听一段传奇旧话。今夜炉火温温,茶香氤氲,檀香袅袅中,青衫老说书人拍案而起,拂须低笑:

“各位听官,今夜这段,可不是寻常说部所载的荒唐怪谈,而是一段千载之下仍能让人热泪盈眶、五内震颤的传说——艳骨菩萨,下凡救疫,乳铃渡人!”

众人皆静,只有雨打檐瓦的声音,与炉火偶尔“嗤嗤”一响。

忘川河·彼岸无舟

“相传,在人世极西,冥界初开之处,有一条大河,名唤——忘川。”

老者语调低沉,仿若梦中引魂者:

“那河水,不湍不急,不浊不清,幽灰色,静如死境。入眼是镜,入身则沉。鸿毛不能浮,流萤不能照,舟无所行,桥无所建。”

“天地之间,惟魂能渡。若你今生执念未解,便只能在河边徘徊千年,看花开一季,落一世。”

众人屏息,仿佛真的看见那条河流,缥缈浮现于眼前——

忘川岸边,白骨藤花悄然盛放,根系生于冥沙之中,花瓣雪白如脂,瓣心却点着一滴殷红,似前生一滴未尽之血,终化今世不散之情。

而在那白藤蔓延尽头,有一座忘川崖,崖顶古寺静立千年——名曰忘川寺。

“寺不小,共六进殿宇,古朴庄严,香火不盛,却自有苍生跪拜。”

传言,那寺中供奉一位佛门异尊,唤作——艳骨菩萨。

她不似佛祖坐莲,不似观音净瓶,也不披袈裟,不诵梵音。

她身穿薄纱,袒胸敞怀,胸前悬一对金制乳铃,随步而摇,声声清越,有破执念、醒魂魄之奇效。

她从不言佛号,却能渡人心魔。

她面若天仙,骨若兰冰,立于尘俗与幽冥之间,千年不动,唤醒万千迷魂者。

“某年春末,正是如今时节,大疫突起,自西北蔓延至中州,尸骨遍地,百姓哭嚎。”

医者无方,丹师束手,皇城设坛祈福,寺观焚香礼神,皆无应。

“人间成炼狱,九州俱哀鸣。”

此时,艳骨菩萨,于静夜之中自忘川崖缓缓下山——

她未乘法舟,未动神力,只披一襟白纱,脚踏青莲,每一步踏在人间之土,花便开一朵,每一步走过,尘世便少一丝寒疫。

她走入村舍,看尽孤儿瘦骨伶仃;走过官道,见遍白骨如山,血河纵横。

“她低眉垂目,胸前乳铃轻响——清音如钟,叩入病者耳际,魂魄震醒,肠风顿止。”

当夜,村中老妪梦见菩萨施乳于泉口,晨起果见水白如乳,饮之痊愈。

“三月之间,大疫所至之地,皆传铃音,称‘艳骨驾临’;每闻铃响,人皆跪伏,无分贵贱老幼,皆念:”

“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念艳骨菩萨法名,渡一切苦厄!”

她未曾言语一词,却以乳铃之音清荡天心。法乳之奇,挽救众生。

有人称她为“天乳降世”,有人号她“艳骨化佛”,更有人尊为“人间佛母”。

不知从何日起,各地庙前立起了她的雕像,不是金身,而是玉骨冰肌,披纱袒怀,人皆言:

“佛不在天,不在经卷,只在人愿所至,乳铃所响。慈悲即显。“

至今,那些逃过大疫的百姓,每至暮春烟雨,仍要焚香供灯,向西望拜,轻诵:

“尊艳骨菩萨法名,乳铃一响,渡一切苦厄。”

说书人轻轻一顿,嗓音更柔,几近哽咽:

“这便是忘川河、忘川寺与艳骨菩萨的故事——世人记得她风姿,却不记她名讳;记得她救苦,却忘她悲愿。”

“她不是佛,不是仙,却走入人间,倾心乳骨,只为救这一场红尘苦厄。”

炉火噼啪,众人眼中不知何时泛起湿意。

京城烟雨仍落,尘缘客栈之内,只有乳铃之音仿佛轻轻荡过——

叮铃……叮铃……

座中有居士合十,跟着念道:“尊艳骨菩萨法名……渡一切苦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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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运河夜渡
夜色沉沉,京城东岸,运河渡口。

一叶轻舟缓缓离岸,船头挂一孤灯,灯火微弱如豆。舟上唯有二人,一僧一尼,皆着青衣,一言不发。叶纤尘倚舟而坐,斗笠轻垂,素手执杯,仿佛并未将这世间之水、之夜,之人放在心上。

慧尘拢袖静坐,不敢抬头多看她一眼。他方才得赐法号,一声“尘儿”仍在耳畔回荡,唤得他心中千波翻涌,又仿佛一切都已静寂如初。舟过城畔灯火,转入无人的暗河。

此时夜风乍起,河面上水雾缭绕,灯光照不穿三尺,连水声都似被吞没。

慧尘警觉:“此水似有异气。”

叶纤尘未语,指尖轻弹,舟外之水竟泛起一圈圈涟漪。那水中,忽有女子啼声传来,柔弱哀怨,如泣如诉。紧接着,一具素衣女子的身影,缓缓从水中浮出,面容极美,肤若凝脂,惟双目血红,长发如墨,垂入水底。

慧尘低声诵佛:“阿弥陀佛,此乃水魅。”

那水魅目光直直望来,忽而化作女子之声:

“我死于此水三年,至今魂未渡,你我有缘,不如相伴……”

她声音温柔至极,却透出摄魂魅意,连慧尘心中一震,险些动摇。正要起身诵经驱邪,忽觉胸口一震,一缕凉意从背脊升起,似有香风袭来。

叶纤尘终于开口,声若寒冰:

“尘儿,少念你那劳什子经,看娘渡她。”

说罢,素手轻抬,未见她出鞘,只听“叮”的一声清响。那一缕乳铃,微不可察,却瞬间穿透水雾。水魅倏地发出一声凄厉尖叫,化作水气四散。

慧尘回首,见叶纤尘襟前轻开,素白中露出乳首一隅,悬一枚金铃微颤未歇。铃声不大,却如天威在耳,震散心头诸念。

他面赤耳热,忙低头避目,喃喃低诵佛号。

船中重归寂静。

水波恢复如常,舟行如旧,只是风声水声俱无,仿佛渡过一片幽冥。

良久,慧尘低声问:“义母,此铃……可便是传言中之‘乳铃剑诀’?”

叶纤尘未答,只轻轻收拢衣襟。

片刻后,她才淡淡道:“乳铃震妄,非为杀敌,乃为渡心。”

慧尘默然,心中忽然了悟:那铃不是为杀,是为拯。

舟过雾中桥墩,夜风微凉,慧尘忽忆起说书人言:“忘川河无舟无渡,唯有艳骨菩萨能以乳铃震魂,为人渡生死……”

他悄然抬头,看了看眼前女子,心中恍然:若这世间真有艳骨,她定便是。

叶纤尘却似看透他所思,淡淡道:

“尘儿,念佛也好,学剑也罢,你既拜我为母,往后所见,未必是你能承的。”

慧尘恭敬低头:“儿谨记。”

舟缓缓驶入黎明前最黑的水域。远处晨钟乍响,夜即将破晓。



那撑船的舟子,早吓得跪于甲板,腿下湿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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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义母
叶纤尘闻言,轻轻一顿,眉心微皱。

“我不收徒。”
语气淡然,如风扫冰湖,不容置喙。

僧人依旧不起,语声低却坚定:

“上师若不愿收徒,弟子就在此长跪不起!”
叶纤尘抬眸,目光落在他身上,冷如秋水,静如寒潭。

她看着他,仿佛在凝望一段冗长的命缘。

沉默良久,终于启唇,问道:

“你叫什么?”
僧人答:“贫僧自幼出家,俗姓林,法号定慧,今年二十有七。”

她淡淡一声:“你比我年长两岁。”

慧尘低头苦笑,道:

“学无先后,达者为尊,师尊请受徒儿一拜。”
说罢,五体投地,额贴地砖,不见一丝作伪。

叶纤尘目光静静望着他,仿佛透过这跪地的年轻僧人,看见某一世尘缘碎片。

她忽地轻轻一叹,如寒玉落盏,碎于寂寂。

“痴儿,我忘川一门剑修功法,只宜女子修习,不传男弟子,你却学不了。不过今日在此相会,也算有缘,若你定要随我修行,按忘川一脉习俗,你可做我义子。”

僧人一听再度俯首叩拜:

“义母在上,受孩儿一拜,儿自幼修佛,礼法万经,见千人苦厄。可今日一见义母,才知剑有锋,佛有相。若此生不能随侍左右,听铃入梦,恐百卷法藏也无所系心。”
叶纤尘眼神一震,隐有微光晃动,却终归沉寂如雪。

她沉默了许久,许久,方才开口,语气竟轻柔三分:

“既如此,你随我吧。但我从无儿子,亦不识如何为母。”
慧尘伏地,恭声而呼:

“只要义母肯收,儿愿为香火之子,不求名分,但求侍奉。”
叶纤尘默然一瞬,似是接受。

她目光落于他身侧,随手一指,指尖剑气如流霜轻转,刻入地砖,写下两个字:

“慧尘”

“你既为吾子,便不再是定慧。从我名中取一尘字,你是慧字辈。慧者,悟道也;”
说完,她终于第一次唤他:

“起来吧,尘儿。”
慧尘心头一震,跪地长拜,不胜悲喜:

“谢义母赐名,尘儿不敢忘。”

话音未落,满堂无语,唯余灯火微摇,雨丝敲窗。

忽有一人自书场案前走出,正是方才那位绘声绘色、讲得天花乱坠的说书人。

他俯身一拜,额贴地砖,语声哽咽:

“老朽参见叶仙子法驾,适才不识仙真,妄自品评芳名,还请仙子责罚。”

但他这一拜拜下去,待再抬头时,客栈门前灯影摇曳,烟雨迷濛——

那一僧一尼,竟已无影无踪。

仿佛自始至终,不过一场梦。

说书人怔立良久,忽而心有所感,心神鼓荡难抑,缓缓回至案前,取出随身笔墨,蘸重墨于纸上,一笔一划,题下:

“癸卯暮春,艳骨传人现尘缘客栈,一剑定纷乱,一语认亲恩。”

他伏案良久,再抬头时,客栈中一片寂静。众人皆似心有敬畏,不敢高声言语。

当那一行墨字写就,说书人忽觉心头一震,沉吟良久,复又执笔,于页边添下一句:

“尘缘客栈,宿缘已定。”

旁人问他何意,他不答,只轻轻叹了口气。

“当时我只觉那女子坐在灯下,眉目冷淡,如霜雪凝华,不沾凡尘。可当她开口唤那僧人为‘我儿’时,我竟觉她眉间有一线微光,似春水破冰……”

他望着那三个字——“尘缘客栈”。

喃喃念出声来,仿佛才忽然明白:

“叶纤尘,慧尘……一个‘尘’字原是她身上一缕未断之缘。此地名作尘缘,莫非早已注定她将于此,了却尘世一段因果?”

有人接口:

“是了,是尘缘,是宿缘,是血缘。”

“艳骨菩萨虽坐忘川,却仍在人间留下一滴法乳、一点慈心、一段尘缘。”

客栈外,雨已停,月色淡白如霜。

尘缘客栈门前的招牌在夜风中轻轻晃动,那“尘缘”二字,在烛光映照下仿佛透出某种冥冥注定的静意。



第二日,有人在尘缘客栈粉壁上笔走龙蛇题写一首七律,诗曰:

京渡风轻暮色昏,茶烟一缕隔红尘。
恶客未语心先动,宝剑曾鸣意已真。
半笠遮颜非避世,一缘如梦不由人。
他年回首孤灯下,始信人间有母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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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满堂忽然仿佛听见了一缕清脆铃音,极轻,极短,宛若梦响,若有若无,仿佛从谁的衣袖中微微荡起。众人俱是一惊,四下环顾,只见炉火未动,茶烟微浮,风铃未响,堂中不过数十客人,谁也没见谁动作。

说书人自也微怔,干咳了一声。

此刻客栈角落,一位斗笠青衣女子端坐炉旁,静静饮茶。神情波澜不惊。

一名青年僧人座于临窗之席,身着旧僧袍,眉目清秀,眼神澄澈,虽生得俊美,却早有一身超脱气韵。茶水温润,他听得说书人讲至“艳骨菩萨七弟子”一节,不禁心中微动。

就在“叶纤尘”三字一出,铃音荡起时,慧尘察觉不远处炉边那位青衣女子,神情清冷,却眉目如画,举止无声,唯有那微不可察的气息,如泉石流淌,又如孤峰寒霜。

目光未及细看,客栈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脚步,紧接着,六名衣衫散乱、酒气熏天的江湖汉子跌撞而入,嚷道:

“店家!来六坛女儿红!爷爷们今儿要不醉不归——”
其中一人忽扫视四周,目光定在那炉边女子身上,眼前一亮,凑上前笑嘻嘻道:

“哟,好美的小娘子,一个人坐在这,莫非也是来听说书?不如陪哥哥们喝一杯水酒?”
女子未动,未语,连眉也未挑一下,犹如未听见。

那汉子见状,更觉趣味,笑得猥亵:

“怎么,哑啦?啧,这皮相,这身段,啧啧,就差个笑脸儿了……”
他伸手便欲去碰女子肩头——

“施主,万不可无礼。”

一句轻言响起,却带三分寒意。说话者正是那青年僧人,他已起身上前,站在女子与群豪之间,合掌低眉,朗声道:

“佛门护生。几位醉了,莫要亵渎清净之人。”
醉汉闻言大笑:“哪里来的和尚,管得着么?再啰嗦,连你一块儿下酒!”

僧人不怒,只道:

“施主若知悔,贫僧愿为诸位念一段《金刚经》,清酒醒性。”

“放你娘的金刚屁!”

为首之人骂出声,挥掌便向僧人面门劈来,旁人也一拥而上。年轻僧人连忙挥拳招架,怎奈寡不敌众,岌岌可危。

眼见乱象将起——

只听得“嗤”地一声轻响。

未见兵刃出鞘,未闻衣动,六道寒气已然自六人身侧瞬掠而过!

那六名醉汉忽然齐齐一滞,六人手腕,无一不是破裂三分,却无血溢出,只有冷风灌体。

炉边女子终于抬眸,缓缓放下茶盏,摘下斗笠,竟是一名落发女尼。她身形未动,声音更冷过霜雪:

“再扰,我便动手了。”

六人面色骤变,酒意尽散,神色惊恐之下,纷纷抱头鼠窜,跌撞逃出尘缘客栈。

店中重归宁静,只剩火炉轻响,雨声如织。

慧尘仍立于原地,愣了三息,连忙低头一礼:

“方才多谢这位师太出手相助。”

女子未应,只静静抬眼看了他一瞬,那目光冰冷如月,清澈却无情。

慧尘一怔,心中却泛起一种久违的触动。

他缓缓道:

“方才言语莽撞,惊扰清修,还请师太恕罪。敢问法号?”
女子似乎沉默了一息,而后,缓缓启唇,声音淡淡:

“无法号,贫尼叶纤尘。”
轰——

这名字如一道雷霆击入慧尘心湖,他整个人一震,瞬间跪倒于地,惊呼出口:

“竟是……忘川门下,落衣剑仙叶纤尘前辈?!”
叶纤尘未答,只拂袖而坐,神色冷淡。

慧尘俯首不起,心中悸动如潮,自知仙缘在前,岂容错过,当即拜倒:“ 请上师收我为徒,侍奉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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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母子尘缘
那说书人正抚掌一笑,话锋一转,端起桌前茶水轻呷一口,待得店中鸦雀无声,方才缓缓开口:

“众位看官只道艳骨菩萨孤身证道,殊不知她座下尚有七位弟子,皆是尘缘未尽、情关难破之人。她不收男徒,唯收痴女,七位皆为红尘中曾伤情、伤身、伤心之人,后随菩萨修行,化爱为剑,情为道种,合称——‘忘川七魅剑’。”
客栈里顿时一阵低语,有人压低声音惊叹:“七魅剑?难不成个个都是女仙子?”

说书人放下茶盏,微微一笑,继续道:

“这七魅之中,大师姐宁静,号称‘凝霜剑’,人如其名,貌比冰雪,剑如飞霜。她本是上古望族之后,琴剑双绝,曾误入情劫,被负于山盟海誓之人,几欲投崖,却被艳骨菩萨所救。其后皈依忘川寺,修《双峰玉震诀》,剑心不动,号称剑中女帝。”
“二师姐宁馨,却是天生国色、性情乖张,曾为一国王妃,终遭国破家亡、爱人背叛,发愿斩尽世间薄情之徒。她的剑意最为刚烈,号‘断情剑’,出手快如闪电,专破人心执念。”
有人问:“那剩下几位呢?”

说书人笑道:“说来话长——”

“三师姐澹台明珠,乃出身异域皇家,贵为公主,一生养在深宫中,却痴心于宫外一浪子,终被弃如敝履。她入寺之日,削发断情,凭一柄流霞剑,演化《乳铃剑诀》,一剑既出,情魂皆动。”
“四师姐司妙音,原是南疆琴姬,天赋极高,却因不肯献身贵族而被斩断手筋,艳骨菩萨为她接骨重塑,赠她音剑,自此以音为剑,横绝天下。”
“五师姐沈欺霜,郡王府养女,少年冷艳,被困权谋之中,独守清白,后以毒破情劫,剑法诡谲妖艳,有‘魅影剑’之称。”
“六师姐红鸢,则最为异类,半人半妖,本为妖王之女,一生爱恨交织,修《双峰玉震诀》‘香渡浮情’,擅惑心之术,亦可渡心。”
这时有人又问:“那第七位呢?”

说书人顿了一下,压低嗓音道:

“第七位嘛……名唤叶纤尘,乃艳骨菩萨最后收下的一位弟子,据说剑法直逼其师,号称‘落衣剑仙’。她本是孤女,入世多年斩情无数,最是寡言冷艳,手持银白素剑,一袭青衣,出剑之时,无声无息,衣带飘落,人已灰飞。”
“听说她是艳骨菩萨亲传的乳铃剑诀唯一继承者,身佩双铃,铃动则心破,连妖魔也不敢近身——你若真见她动手……怕是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机会了。”

听到这里,茶客们俱都动容,皆感一股说不出的缥缈冷意,自胸中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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