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缸里的孙凤 (78) 孙惕娶亲

南瓜苏 (2024-08-25 17:33:50) 评论 (56)

凤心中暗笑,摔打给谁看?当然是我喽。

只见孙琳狠狠挖了孙凤一眼,把手里的抹布啪地扔进脏水盆里,水花四溅,弄湿了周蕙的衣服。

周蕙瞬时炸了毛,发了飙,“你个作死的妖精,这是你婆婆给你气受了还是又跟你小姑子干架了,回娘家耍什么威风?有劲外边使去,你个没用的玩意儿,就知道窝里横。气死我了,一早刚换的干净衣服,看弄了我这一身脏水。你说让你回家帮这点儿忙,我还得倒贴功夫!咋生你这么个讨命鬼!”

孙琳看一眼孙凤,见她面色如常,丝毫没受自己影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骂到眼前来,“什么东西,念了两年书,别的没学会,倒学会攀高踩低了。不就是看人家是厂长吗?就巴巴儿地买这买那。而我们文勇啥也不是,自然入不了别人的眼,就只配个破玻璃框子,什么世道!”

孙凤听她这样说,干脆也不干活了,坐在炕上看着孙琳笑。

周蕙气得七窍生烟,骂道:“你真不是个东西,孙凤给咱家买点儿东西你就眼热成这样,把东西全搬你老文家你就不胡咧咧了,你就顺心了,是不是?你自己拿不出个四五六,人孙凤给她哥买了,你不说觉得臊得慌,反倒在这儿骂骂咧咧,咋这么个不知好歹的熊货!你行了,你也别在这儿碍眼了,还不够我生气的呢,回家,滚回你家去!”

孙琳见周蕙真动了气,不敢回嘴,一腔愤懑便全对着孙凤发来,只见她一下子蹦起来,上前就去揪孙凤的头发。

周蕙被孙琳的举动吓得心惊肉跳,赶紧挡在孙凤前面,大声呵斥,“孙琳!你疯了?你要作死啊!你要敢动孙凤一根手指头,齐啸能把咱家房子掀了!到时候你一拍屁股走了,我们家怎么办?你弟弟妹妹怎么办?”

孙琳一听,顿时冷静下来,忙撒开手,但还是恨恨地盯着孙凤。

孙凤心想,真是一物降一物,原来周蕙孙琳这么怕齐啸,从这点来看,他还真算是自己的靠山呢。

离岭镇地广人稀,也鲜有外地人迁入,一直人丁不旺,故而对违反独生子女政策及早婚早育政策的家庭,都是民不举官不究,所以这里很少有独生子女家庭,除非像齐赫这种地方官,或者张蓉父亲这种算是国家干部的人,才按照计划生育政策,选择只生一个孩子。

张蓉是独生女,再加上全家人对孙惕这个女婿一百个满意。因此张家是竭尽所能,要让独女风风光光出嫁,

孙惕是孙赞周蕙的独子,两口子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念想,所有的操持也都是为了孙惕,因此周蕙也拿出全部积蓄,为儿子办这场成婚礼。

周蕙采用的是新式摆酒方式,没在家里办,而是包了离岭镇最大的饭店一整天,用来办婚宴酒席。计划中共有十二桌客人,这在离岭镇算是相当大的婚宴。

孙家在离岭镇刚落脚两年,亲朋主要是来自齐家张家和文家,还有就是孙赞孙惕的工友。

新郎孙惕二十一岁,新娘张荣二十。因为孙惕不到法定结婚年纪,所以两人只是摆酒,没领结婚证。但在离岭镇这个边陲小镇,摆酒就意味着正式结婚,比领证还要被人认可,是最正式的仪式。

摆酒那天,孙家张家都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孙惕一早就去张家接新娘。

新娘张蓉心疼孙惕,再三嘱咐自己的伴娘不准为难新郎,所以孙惕顺顺当当,很快就把新娘接回孙家。镇长齐赫做证婚人,给足了孙家面子。他讲了一堆场面话之后,司仪上场主持婚礼仪式,随后礼成,司仪宣布孙惕张蓉成为正式夫妻。

之后,所有宾客一起前往饭店吃喜宴。

离岭镇本就不大,加之饭店不太远,所以一大帮客人一起步行前往饭店,呼呼啦啦一大群,象游行示威似的。

孙凤孙梅作为未婚的小姑子,跟着新娘以及几个伴娘走在一起。

孙惕的一个姓冯的徒弟,见了孙凤,立刻心生爱慕,也不打听一下她的来历,就壮着胆子往前凑。

冯徒弟笑眯眯地跟在孙凤身边问:“你叫什么?是孙师傅的亲戚吗?”

孙凤不认识他,本不想搭理,但心想都是来参加哥哥婚礼的,非亲即友,不能得罪,又听他叫孙惕为孙师傅,遂猜测他应该是机修厂的,于是反问:“你是机修厂的?”

那人一见孙凤搭腔,立刻如小孩子开了胶水的粘帖画,眉毛眼睛都飞离了脸面,赶紧把个人履历奉上,“对,我姓冯,在机修厂已经干了两年,现在是正式职工,城镇户口,家里还有个哥哥,父母身体健康,全家都在镇上。你呢?你在哪儿上班?”

孙凤噗哧笑了,刚要回答,却被人一把搂进怀里。孙凤心里一抖,忙抬头一看,当然是齐啸。

就见齐啸冷着脸盯着姓冯的小伙儿,“不打听清楚就敢他妈随便搭葛?滚犊子!”

那小伙儿大致认得齐啸,又见他搂着孙凤,当即吓出一身冷汗,心中暗暗埋怨自己太冒失,忙陪着笑道歉,“得罪得罪,不知道是你的人,抱歉抱歉。”说完,泥鳅一般转身钻进了人群。

齐啸搂着孙凤继续往前走,却冷着脸不说话。孙凤明白他这是在生气,心里便又惴惴不安起来。

果然,走了没几步,齐啸就沉声训斥她,“以后不准随便和不认识的男人乱搭话,听到吗?”

孙凤有些生气,暗骂他太霸道,便不说话只是低头往前走。

齐啸把搭在孙凤肩头的手抬起,用手掌把她的脸别过来,“看着我,问你话呢,以后不准随便和不认识的男人乱搭话,记住了?”

孙凤别扭了一下,最后还是认怂,点点头装乖巧,“知道了。”

齐啸摸摸她头顶,算是安抚了一下,就回到男宾群中。

很多人都看到了刚才那一幕,所以客人中稍微接近成年及以上的男性,后来都离孙凤远远的,没人再敢跟她搭话,生怕惹祸上身。

席间,孙惕带着张蓉挨桌敬酒。

等敬到孙凤所在的这一桌,孙惕看到妹妹在那里低着头,静静地吃饭,也不跟周围人聊天。他想到刚才张蓉告诉自己路上发生的事,觉得自己妹妹这么优秀,却为了家庭为了自己,被迫和齐啸绑在一起。他越来越认为孙凤不应该属于离岭镇,看她坐在那里,就如一滴油落进一盆水里,一支兰花长在了乱草从中,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孙惕有些愧疚地想:家里老提自己夜骑山路八小时的事,认为是自己成就了孙凤,而孙凤的牺牲又何尝不是成就了我孙惕,否则自己现在还在灵水村护林呢。

想到这里,孙惕举起杯子,单独给孙凤敬酒,“孙凤,哥能有今天,全靠你成全,来,哥敬你,我和你嫂子干了,你就抿一小口意思一下就行。”孙惕说完,一仰脖子,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歪头看着张蓉。张蓉见丈夫看着自己,也清楚这个小姑子一直是丈夫看重的人,于是二话不说,也一饮而尽。

孙凤见孙惕这样,想起当初哥哥带自己夜行山路几乎命丧野狼的事,不禁心中感慨,立刻站起来,端着杯子说道:“祝哥嫂伉俪情深,百年好合。”说完,喝了一大口酒。

孙惕张蓉单独敬完孙凤,才又一起敬了全桌人。

孙惕夫妇一走 ,孙琳就对自己的婆婆低声嘟囔:“你看我弟弟多不懂事,一大桌子长辈,他倒先敬一个小孩子。”

孙梅小声提醒孙琳,“大姐,在我哥的婚宴上你不要乱讲话,丢他面子。”

孙琳翻翻眼睛,闭了嘴。

孙惕婚礼过后的第四天傍晚,孙凤回家去看新嫂子。她刚一进屋,就看见张蓉在灶下做饭,便问:“嫂子你做饭呢,孙梅怎么不做?”

张蓉抬头见是孙凤,就说:“凤回来了,孙梅在屋里学习呢。”

孙凤心想,学个鬼,中考都完了还学啥?明摆着欺负人家新媳妇。她开门进屋,见周蕙坐在炕上磕着瓜子,孙梅偎在她身上拿着本小说在看。

见孙凤进来,周蕙忙堆起一脸塑料假笑,“凤来了,快上来磕瓜子,可脆可香了。”

孙凤没动,压低声音问她,“妈,我嫂子白天上班,晚上回家还让人家做饭?孙梅在家啥事没有,她为什么不做饭?”

孙梅听了,从周蕙身上坐直了身子,瞪了孙凤一眼,没说话。

周蕙笑着解释,“你嫂子做饭好吃。”

“妈,话不能这么说,人家会做饭就一直人家做?孙梅为什么不跟着学?哪怕去帮把手也好啊。咱们一家子在炕上坐着嗑瓜子看小说,让人家新媳妇一个人在灶下忙,不怕左邻右舍说咱们苛待人家女儿?”

周蕙心里腾地来了火,只是因为害怕齐啸,不得不强压着,“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好像我是个恶婆婆似的。”

“再怎么说,我嫂子也是人家父母娇养大的,别弄得娘家婆家差距太大。将来我们走了之后,你还要跟人家处一辈子,除非你想跟我哥分开住。”孙凤说完,转身去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