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采尔马特(Zermatt),我们继续搭乘火车前往瑞士的第一大城市 -苏黎世(Zurich),中途在库尔(Chur)转车。从采尔马特去库尔,本来可以体验瑞士特有的全景观光列车-冰川快车(Glacier Express),虽然名为“快车”,冰川快车的速度却一点也不快,平均时速仅约37公里,被称为“世界上行驶速度最慢的观景快车”,它沿着阿尔卑斯山脊蜿蜒而行,最高攀升至2033米的上阿尔卑斯山口,再俯冲至585米的莱茵河谷,途中穿越91条隧道和291座桥梁,从起点采尔马特到终点圣莫里茨(St. Moritz)全程约7个半小时。
(网图)
本来我们的欧铁通票是包含免费坐冰川快车的待遇的,可惜2024年从10月13日到12月6日,冰川快车停运,我们的行程完美地落在了它的停运期,只好坐了它的平替,行车时长6小时25分,路线和冰川快车完全一致,结果发现这趟传统列车的体验效果也很好,窗户大,游客少,沿途经过阿尔卑斯山脉、湖泊和原始森林,仿佛置身于移动的画廊,皑皑白雪在山峰间闪耀,冰川河水在阳光下泛着蒂芙尼蓝的光泽,墨绿的山谷镶嵌其间,瑞士引以为傲的顶级自然景观尽收眼底,中途时不时会掠过一栋栋瑞士传统木屋和正在享受冰雪世界的滑雪者,仙境中又不乏烟火气。
所以呢,为了不错过沿途目不暇接的美景,在瑞士旅行,火车绝对是首选!瑞士联邦铁路(SBB)有这么一句经典广告词:Smart people travel by train。简单直接,哈哈,深得麦心。坐瑞士火车不仅能观景,关键是火车准时而且不用担心欧洲一些国家常有的铁路工人罢工给旅行带来的烦恼。根据欧盟标准,列车抵达时间超过正点时间5分钟之内即算准点到达。而瑞士则提出了更严格的标准,列车抵达时间超过正点时间3分钟就算晚点。因此,瑞士火车也赢得了欧洲最准点火车的称号。
瑞士还是欧洲铁路密度最高的国家,人均每年搭乘火车里程数高达2288公里,与日本并列全球榜首。
在库尔换乘,一个半小时就到达苏黎世,很方便。
作为瑞士规模最大最繁忙的铁路枢纽 -- 苏黎世中央火车站(Zurich Hauptbahnhof),拥有宏大的门厅、对称的拱顶与气势恢宏的立面,日客流量超过40多万人次,每小时发车路线超过50条。这座19世纪曾以纺织业闻名的湖畔小城,正是因铁路的兴起,蜕变为如今的“欧洲财富之都”。两条铁轨,彻底改写了它的命运。
苏黎世也是说德语。瑞士境内的语言真的很烧脑,一个国家,竟然有四种官方语言,据说是为了不忽视任何一种语言,全国约63%讲德语、20%讲法语、6.5%讲意大利语,还有0.5%人讲列托罗曼语。瑞士人自己说:“瑞士之所以成为瑞士,是因为有些德意志人不愿做德国人;有些法兰西人不愿做法国人;有些意大利人不愿做意大利人。于是这些人一起成了瑞士人。” 俺纳闷,瑞士人之间到底都用什么语言来交流?好在多数瑞士人都会说英语,但英语并不是他们的官方语言。
下了火车,一踏入苏黎世,俺就感觉不妙,天空阴沉沉灰蒙蒙,从火车站出来前往酒店的路上,看到的都是冷冰冰的钢筋水泥建筑,和普通的大城市无任何差别,我不停地对队友们说,为什么苏黎世带给我的是抑郁呢?偏偏住宿的酒店又是深灰色装修风格,工业风的冷峻,更加重了俺低落的情绪。
结果第二天早晨,龙儿拉肚,还不小心摔坏了手机,我们三人的欧铁通票全都绑定都在他手机上呢,于是开始操心到底是修手机还是换个新手机。抑郁的根源原来在这儿等着俺呢。
本来让龙儿自己在房间里休息一天,小伙子说轻伤不下火线,跑肚拉稀不算事。好吧,照原计划苏黎世城区一日游。俺换好衣服在客厅等待队友们准备好了一起出发,就听到卧室里“咚”一声,声音之大,让我以为龙儿晕倒了,赶紧去查看,结果是他的手机被他掉在了地上。原本苹果手机也不至于因为这一下就摔坏,可是龙儿为了骑自行车导航方便,买的手机壳背面有个凸起的磁吸,直接把iPhone的MagSafe磁吸圆环处震裂了大半圈,后背看上去有些惨不忍睹。手机被摔得自动关机了,龙儿打开,感觉还能用,但不知道是不是像人一样,有内伤,持续不了多久就出问题了?另外如果有裂缝,里面的电池会不会因为裂缝存在安全隐患?于是让他赶紧在网上预约了苏黎世市中心的苹果店,算我们运气好,上午11点正好有空位。
出门先直奔可以登高望远俯瞰全城的静谧高地 --林登霍夫山丘(Lindenhof),这里是罗马人最早定居苏黎世的地方,也是古罗马时期的军事要塞遗址。拾阶而上,穿过满是青苔的石墙和成片菩提树,站在平台上远眺:利马特河(Limmat)如一条碧蓝绸带穿城而过,远处的苏黎世大教堂(Grossmünster)双塔巍峨。阳光穿透哥特式塔尖,在河面洒下细碎的金箔,恍惚间仿佛能听见五百年前宗教改革先驱慈运理(Ulrich Zwingli)的宣讲,他正是在这里点燃了新教革命的星火,使苏黎世成为瑞士宗教改革的发源地之一。
从山丘下来,先找到苹果店,看看离预约的时间还有些早,我们就继续闲逛。苹果店不远处就是苏黎世著名的班霍夫大街(Bahnhofstrasse),直译为火车站大街,如今是苏黎世的金融街和购物街。
班霍夫大街始建于公元前15年罗马统治时期,罗马人在苏黎世湖畔建城,它便被发展成为商贸道路,中世纪这里成为守护老城的防御城墙,直到1867年,才被拆掉改造为连接中央火车站与苏黎世湖畔的新街道。现在临街的大部分建筑都是19世纪保留至今的欧式建筑,多为石质立面、雕花窗楣,高度不超过五层,外观低调却不失庄重,透露着瑞士式的秩序与自信。
就是在这样一条全长仅1.4公里、外表并不张扬的街道,对于欧洲甚至整个世界都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因为这里聚集着大大小小的上百家银行,最为世人所知的瑞士银行以私人银行业务闻名,管理全球25%的跨境资产,其保密性与稳定性使之成为"百万富翁的保险箱”。
一些欧洲人常以瑞士的银行、德国的工程师、意大利的美食、法国的情人和英国的警察来调侃这些国家的特色。
队友讲了一则笑话:一位顾客想要在瑞士银行开一个账户。工作人员问他:“您准备存多少?”顾客环顾四周,小声说道:“500万美元。”工作人员答道:“先生,您完全可以大声说。在瑞士,贫穷不丢人……”
艾玛,作为穷人的我们,一眼看到瑞士银行(UBS)的大logo,队友的老东家总部,必须拍照留念。
预约苹果店的时间快到了,五年前苏黎世市中心的苹果店刚从班霍夫大街搬到Rennweg 街,门口的店面不大,要不是那个简单经典的白色苹果标志,很容易错过,但里面一如既往的宽敞明亮。
Genius Bar的小哥接过龙儿那个受了伤的手机,拿到后台做了测试,给出了诊断报告:电池没有损坏,依旧可以用,只是要小心后背,不要使用磁吸功能,因为磁吸可能会导致后壳膨胀,导致进一步损伤。他说:“你如果想修复损坏的部分,还是建议你回澳洲修理,因为我们这儿的库存目前只有一个可以修理澳洲手机的配件,万一没修好,你的手机就彻底不能用了,调货还得好几天。如果买新手机,本来在澳洲购买,你们可以享受两年保修,但如果你带着在瑞士手机回澳洲,只能享受一年保修,所以你们最好回澳洲再买。如果你小心使用,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手机应该可以至少坚持到你们回去。”艾玛,太复杂了,感谢善良又体贴的瑞士人给俺们吃了定心丸,省钱了,瑞士物价贵,无论修理还是换新手机,都得让我们大出血。
当时看到这手机的惨状,正好临近圣诞节,为娘的心一软,说要不给你换个新手机,算作圣诞礼物?龙儿刚开始面露喜色,但转而又一口回绝了俺的提议:“这不妥,是我自己保管不善,哪能让你们给我买新手机呢,我应该承担自己的错误。”听闻此话,为娘的心里甚是满意,大家懂的,孺子可教也。:)事实上,这个受损的iPhone至今仍在服役呢,只是龙儿给它换上了一身抗糙的战袍。
午餐找了家谷歌评分4.6的意大利餐厅Trattoria Sempre Zürich,装修独特,墙面悬挂着大小不一的手绘意大利瓷盘,颇有托斯卡纳乡村风格。披萨和意面都做得非常好吃,只是服务差强人意。在餐厅吃饭,龙儿从来都是严禁我们催促上菜,所以我和队友就忍着,到最后,这个过于考虑别人感受的绅士小哥也受不了上菜的龟速,终于忍不住问了服务员,才发现后厨早就做好了我们点的披萨,竟然忘了送给我们,而且他们也没什么歉意。
从餐厅出来,经过苏黎世中央火车站前的巴恩霍夫广场 (Bahnhofplatz),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威严的铜像 – 手摁图纸,目光如炬,凝视远方。这正是被誉为"瑞士现代化之王"的阿尔弗雷德·埃舍尔(Alfred Escher),他脚下的基座环绕着四组人物浮雕,代表他在铁路、金融、教育与政治等领域的深远影响。
《瑞士制造》(Swiss Made)作者詹姆斯·布雷丁(James Breiding)曾写到:“瑞士人素来不信奉英雄崇拜,但阿尔弗雷德·埃舍尔可能是唯一的例外。没有他,瑞士不可能发展成今天这番模样。” 作为瑞士19世纪最具影响力的政治家与企业家之一,埃舍尔几乎以一己之力重塑了瑞士的现代国家轮廓。
站在这尊1889年落成的铜像前,我们仿佛穿越回那个蒸汽轰鸣的时代,得以回望这位为瑞士的发展立下汗马功劳的功臣的五大功绩:
1852年:创办瑞士第一个铁路项目:瑞士东北铁路公司,开启全国铁路建设时代;
1854年:推动创立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ETH Zurich),成为孕育出爱因斯坦的"欧洲MIT";
(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
1856年:发起成立瑞士信贷机构(SKA),即后来的瑞士信贷银行(Credit Suisse);
1857年:联合创办瑞士人寿保险公司(Swiss Life),欧洲大陆第一家现代人寿保险公司,奠定瑞士社会保障体系基石;
1871年:全力推动圣哥达隧道(Gotthard Tunnel)建设,当时世界最长的铁路隧道,全长15公里,打通了横亘东西隔绝南北的阿尔卑斯山脉。
当其他国家依靠王朝更迭或战争推进现代化时,埃舍尔以银行家+政治家+教育家的三重身份,驾驭铁路、金融与教育这三驾马车,带领一个山地小国驶入现代文明的快车道。据说他办公室的窗户正对火车站施工工地,晚年双目失明后,仍能凭借蒸汽机车的汽笛声判断工程进度。
在这座铜像脚下,城市车水马龙,人群来去匆匆。而历史上的传奇人物,依旧站在这里,静静注视着他一手开创的现代化瑞士。
穿过利马特河上的石桥,我们来到老城区的另一侧,走进中世纪小巷 -- 奥古斯丁巷(Augustinergasse),蜿蜒曲折的巷道给我们带来一份意想不到的浪漫惊喜:脚下是泛着岁月光泽的鹅卵石路,两旁分布着一幢幢优雅古朴的彩色建筑,弥漫着浓厚的复古文艺气息。这里是一整片几乎未经现代改造的中世纪街区,风雨剥蚀的墙面、檐下裸露的木梁、精致的雕花阳台,仿佛在静静讲述着几百年前的日常时光。
来苏黎世之前,我一直以为苏黎世只是一座充满现代感的繁华都市,直到踏上这片土地,才惊讶地发现它还是一座拥有两千多年历史的古城,更是一个多元文明交汇的大熔炉:这里既是孕育科学巨匠爱因斯坦的智慧摇篮(下图中),又是文学大师乔伊斯构思《尤利西斯》、度过人生最后时光的精神栖居地;这里既有颠覆传统美学的达达主义的起源地--伏尔泰酒馆(下图左),也有列宁在1916年酝酿十月革命、书写《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的客居之地 -Spiegelgasse14号(下图右)。
更未曾想到,它还深藏着古典浪漫的一面。事实上,苏黎世被誉为“欧洲最浪漫的城市”之一,果然名不虚传。
在这有限的一日时光里,我们:
登上林登霍夫山,在城市之巅远眺古城风貌;
穿行于幽深小巷,细赏历经沧桑的彩色建筑;
在冬日暖阳下的长椅上小憩,任微风拂过面颊;
聆听教堂钟声回荡,仰望斑斓的彩绘玻璃窗;
(圣彼得大教堂,建于13世纪的哥特式教堂,拥有欧洲最大的钟面)
(圣母大教堂(Fraumünster),以其精美的夏加尔彩绘玻璃窗闻名,教堂内部光线柔和,艺术氛围浓厚)
沿着苏黎世湖岸徐行,看天鹅自由自在地嬉戏;
(苏黎世湖是苏黎世的城市灵魂,湖水清澈,四周被阿尔卑斯山脉环绕)
信步班霍夫大街,感受城市的优雅与低调的奢华;
漫步夜色中的利马特河畔,点点灯火如繁星闪烁;
夜色阑珊中,我们感受到这座古城透露出的丝丝温暖与诗意,令人流连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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