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晴突然来了句:“老公啊,你说谁是商业史上最有才的发明家?”
覃萧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谁?”
“发明‘订阅制’的那位天才啊!”廖晴一拍桌,“你想啊,稳定现金流,按月收租,防资金大起大落,关键是客户还心甘情愿地绑定信用卡,好像完全不在意你每月扣他一次。”
她语速加快,越说越兴奋:“你看那些大厂的平台,技术说强也不强,产品中规中矩,但仗着订阅的人口红利,照样喂饱一堆大厂中产高薪岗位。像那种HR平台,经济上升的时候,就像当年的北京,没有诈骗电话,天天猎头电话追着打,人家收入主打企业级订阅;经济差的时候,就像现在,猎头电话少了,全是诈骗电话,企业级订阅少了,他们又切换到To C 模式,一帮散户忙着修图改简历,盼着哪天猎头们来宠幸,这平台简直就是算命先生,两头堵,全能对冲。”

覃萧笑出声:“所以你说,做工程也要搞订阅呗?”
“当然,”廖晴翻了个白眼,“不搞订阅怎么退休?做一次卖一次的都是打工魂,做完了还得求客户打尾款,搞订阅才是走上财富自由的通行证,有了充足现金流才能把生意做大招更多的人为人民服务。生意的本质是剥削别人的剩余价值,不是整天贡献自己。”
她起身去倒水,继续念叨:“你看医疗领域也一样,能‘订阅’的慢性病,才是医院和药厂抢着研究的高地,就像糖尿病、肿瘤。其他搞不定、但又能反复消费的‘神病’,早就交给电线杆子小广告上的神医了。什么不孕不育、皮肤病、性病,主打的就是一个‘保证治不好,或保证不治好’,反复购买,跟IT产品的逻辑简直一模一样。”
她笑着摇头:“主流医学的利润都在big pharm资助的学术会上,非主流的利润,都贴在电线杆的小广告上呢。你再看23andMe,明明是个前景无限的基因公司,结果产品不会订阅,对用户做一锤子买卖——最后把自己砸成了个锤子。”
覃萧问:“那你现在打算搞哪个方向?To C还是To B?”
“C端?”廖晴轻笑,“经济差的时候,C端用户就两个需求:一个是麻醉神经的娱乐产品,一个是能把人笑哭的便宜货。”
她朝窗外一指,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你看那边CF集团旗下那些原本高冷得要命的商场,过去选入驻品牌比选妃还严,现在呢?批发市场水平的仿涤纶、劣质锦纶都能堂而皇之地上架。你仔细看,那些衣服越摆越密,货架堆跟菜市场一样,说明设计感越发稀薄,品牌方已经放弃追求什么美学价值了。”
她顿了顿,笑了一下,“他们知道现在的消费者不追奢华、不讲调性,自我表达都压缩成了实用主义。大家要的不是设计,是遮体保暖的基本功能,这也是某种形式的经济晴雨表吧?越是讲究款式的时代,越代表大家有余粮。现在是越实用越畅销。”
“但你再看那些五花八门的交友App,依然赚得盆满钵满!这说明只要人还活着、还有口饭吃,哪怕勒紧裤腰带,也要先满足精神需求。”
“你想啊,饭快吃不起了,更要找点精神快乐——因为肉体和精神,总得有一个舒服点。至于健康、生病什么的,那都是明天的事,先把今晚熬过去再说。”
Camilla和John手挽着手,在超市的蔬菜区慢悠悠地闲逛。她突然停下脚步,抓起一盒朝天椒,瞪大了眼睛:“你快看!这辣椒价格翻倍了,比比特币涨势好多了,炒菜都能炒出投机感来了。”
John眯起他那双狡黠的小眼睛,嘴角挂着笑,眼神在她脸上打转:“你这是在暗示我该继续努力赚钱?”
Camilla娇嗔地倚进他怀里,一副天真娇柔的样子。虽然前几天小曼随口问起他们什么时候结婚,她嘴上笑着轻描淡写地糊过去了,但那句玩笑,却像一粒沙子,悄悄磨进了她的心里。
她突然抬起头,在John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声音轻得几乎要融进空气里:“我想做硅谷娇妻了。”
John心里一颤,有种说不出的别扭。他和王辉之所以能聊得来,就是因为两人都有点天生逃避责任的共性,尤其在面对“未来”这件事上,总是能躲就躲,能拖就拖。
他下意识地想甩开Camilla挽着的那只手,但最终没能挣脱,只得干巴巴地扯出一套哄女人的模板:“亲爱的,现在养孩子成本那么高,我得先为我们未来的宝贝攒够生活费啊,不能让他输在起跑线上,是吧?”
Camilla听得出来这话多么套路、敷衍。她早已习惯John这种半真半假的温柔,习惯他在关键时刻的退缩,也习惯了身边有他这个不靠谱却有趣的男人陪着自己度过在异乡的每一个长夜。
她有时候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爱上了这个人,还是只是害怕孤独。
但她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或许永远当不了可以依靠一生的丈夫。他像是一张廉价的沙发,外表看着还行,坐上去软塌塌的,没个支撑,却又恰好能让一个疲惫不堪的人瞬间陷进去,起不来,也懒得起。
她清楚这不是理智的选择,但又说不清那种日积月累的依赖感从哪来。
于是她忽然甩开了John的手,眼里掠过一丝委屈和愤懑,像是压抑许久的情绪忽然鼓出水面:“再不结婚生娃,我就没有卵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