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初时,回忆,是游弋四方的野性,西风冷雨,怒海狂沙。我一路追寻,誓不停歇。直到,如雪的梨花树下。后来,回忆,是襟前靴面的风尘。当我轻轻拂拭,便露出狂沙的壮思,怒海的豪扬,冷雨的凄清,西风的消残…… 然而,我却总是留下一片尘,由它年深月久,由它重负心头,因为,它掩盖着悔。分离的悔。再后来,回忆,是盈缺的月,是荣枯的木,是更迭的四季。来的来了,去的去了。雁不留声,沙不留痕。深埋的悔,悄悄地变作化石,黯淡的色,倒成了珍贵的彩只是,我也不愿将之炫耀人前,只由它沉在心湖,虽朝暮不见,但我知道,它在。一生了时,回忆是冢前的野花,星星点点,开出前世的灿烂,经春而荣,历秋而凋,生生世世,复复反反,任日月轮转,任海枯石烂…… 悔,亦如尘。不散也散。 不知多少世代之后,野性如我,又穿越冷雨狂沙,寻至郁郁青谷,在亭亭如雪的树下,你正弯腰拾取着梨花。那一霎,我看见长天暮云,我听见林涛晚唱,我不知为何环顾左右,在酸楚的心动中,一笑,抹去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