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性空(重修订)

慕容筱小 (2025-07-04 21:41:11) 评论 (0)

很久了,我始终不知道究竟我是楚烟还是楚烟是我,亦或,你是楚烟还是楚烟是你。佛以为,世上一切有形的存在,包括“我”,都是五蕴的因缘聚会而产生的,这就叫缘起。而因缘聚会只是暂时的,不可能成为永恒,对整个世界的时间而言,可以说是非常短暂的,也就是“白驹过隙”的一刹那。有缘聚就一定会有缘散,缘散了就一切成空,这就是缘灭。所以一切的缘起,它的本性是空的。



禅始终是一种领悟,其间山山水水的往复,大约便是弃世离俗前必经的苦难。而被佛称之为万丈红尘的地方,却始终有一种美艳的光彩,摇弋在凡夫俗子间,让人又爱又恨,且悲且喜。

佛说:“苍生难渡。”

我们普通人执念于一刹那的“我”,便有了我们今世那些无尽的苦难,而且执迷不悟。然而,观世音菩萨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依然要“度一切苦厄”。

佛接着问道:“你说那束妍丽绝伦的光彩究竟是什么?”

站在这浑雄挺拔的苍松之间,走在这郁郁葱葱的环山小径。我的回答似乎有些答非所问,我说:“随心所至。”

惊异于自己这充满禅机的回答,我试图从中找出自己和你之间所有问题的症结所在,却一无所获,最终只好对着即将到来的离别摇头微笑。若以比特为单位爬过了千山万水,经历了钻心之伤痛与感动,都无法在到达之后重新弥合,反而早已失却了原本的甜蜜气息,那么俗世中若许多有始无终的爱情,便只能归于因果了吗,可谁又做错了什么呢?

佛笑了。

我摸摸自己的耳朵,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既然终究是一场空,那么故事中的男男女女,无论以何种面目出现,都将是这红尘俗世里注定的悲哀,这悲哀由眼瞳直直地刺入心窝,让人很久、很久都无法释怀。镜花和水月,或是你或是我,又或是寂寞和寂寞。你在冽冽寒风里恪守着自己的选择,这选择据说来源于幻象和一种沉淀的需要。我遥遥地却也是近在咫尺地望着你,望着你这理由背后掺杂着的一丝丝很明显的闪躲。你在那遥远的地方承受着自己的逃避,离幻象很近,离佛祖大约也很近。那一天我向佛祖许的愿是:“希望我的出现能带给你些许的快乐”。我记得当时我笑了笑,这算不算快乐的点滴?又或者我的出现能或多或少地排解你的寂寞,远离红尘的寂寞。

佛云:每个人的所见所遇都早有安排,一切都是缘。缘起缘尽,缘聚缘散,都是注定。我百思不得其解,那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任何的努力都是白费,天意安排一切。于是佛慈悲地伸出那普渡众生的手,声音里有一种瓮声瓮气的憨厚:“你来你走你进你退,根本就是你自己的选择,这一念之差便足以决定你的所见所遇。所以说归根结底,你的所见所遇还是由你自身的选择而注定要遇见的。”

多矛盾啊,世界上竟然还有比爱情更矛盾的东西,多少让人有些不可思议。于是,我试着用此矛盾化解彼矛盾,希望找出让你永远爱楚烟的法宝,而不是最终的离开。时光如水,逝者如斯!若虚空苦苦可以挽留虚空,楚烟苦苦可以挽留你,那挽留到的到底是你还是虚空?而脑海里你最初的深情反反复复地证明,你曾经给过我这尘世间最温暖的情怀。远远的那个瓮声瓮气的声音飘过耳边:“楚烟从红尘中来,将来还是要回到红尘中去”。那些都市中的喧闹繁华,那些流转于虚情假意之上的表面之浮华,那些曾经焚尽我五脏六腑的尘缘往事,都让你感觉到一种不可名状的情绪,焦躁不安的或是无限空虚的。不是生命的尽头,却是生存的尽头,亦是爱情的尽头。

你和我说这一切的时候,你的人早已远离尘嚣,在空寂里体会存在的意义。对于人生,这是否也是一种行为艺术?得与失永远是那么难以辩认,难以区分。在电话里,我常常要求你深呼吸,那大概是人类生存的一种方式、一种边缘、一种生存需要的临界点。正是这样一个最适合生存的临界点却更能让人感悟到生存的意义。世界很大很奇怪,让人无话可说。大部分的时候你的语气清新温柔,你的笑声香甜干脆,可是当你说起死亡时,却有一种轻忽得让人窒息的沉重。你说你曾经见过佛祖,甚至与佛有过交谈。你说前几天才见过面的人,甚至欢声笑语还没散尽,便已魂归苍天,这公平吗?死亡是那么容易降临,也许擦肩而过,也许就面对面的坐着。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因果都无法解释的宿命面前,我无言,只能以沉默安抚你的感伤、你的忧郁,安抚你在死神面前的无能为力。我知道其实你更需要一个依靠,我宁愿以肩膀与你。如果这肩膀柔弱,却也能从这柔弱中汲取些许力量与宁静。我一直相信,女人所拥有的宁静虽然无形,却是雨淋不灭,风吹不散的。我该靠上前去拥抱你,而我却一直选择远远地站着。或许这是你失望的根源,而你的失望让你再没有精力来维护这爱情的水晶,直接导致了我的失望,由因至果,一切都已注定。 由爱到恨,再由恨到一切归于平静,似乎是一个根本无法确定得失的过程。一个人可以用几天几月,甚至几年的时间在爱恨里折磨自己,而平静却会在一个偶然的瞬间来临,或者说是一种顿悟。一切悲喜都由心生。当你心中有爱恨,你眼中必定是一个翻腾颠倒的世界,平静过后也并非一无所有。其实何为有,何为无?不过是看问题的角度不同罢了。

  我仰望苍天,看那袅袅烟起、看那红砖灰瓦、看那铜钉厚门。楚烟哭了,泪珠滑落,涔涔而没。不可以,如果没有了你,楚烟的生活将不平静。当然,你听不见,此时你在千万里之遥的地方继续着你的逃避,在逃避中重新开始你的生活。而看见你的人都能感觉到你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一丝难掩的孤独和疲惫。孤独!这孤独两个字深深刺痛在楚烟的心里,却再无权分担你心底的世界。楚烟从寂寞到担心,到害怕,到伤心,到憔悴,这大约是等待中必然的消蚀。或者你常常也会想起楚烟,这又是两个多么善于保护自己的人,封存起心底所有的澎湃,声音的平静骗了对方,也骗了自己。

佛云:“心中无台,何处惹尘?”

楚烟唯有苦笑:“平时一样窗前月,更有梅花却不同。佛祖,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佛祖微笑不语。同样一句话,人只能感应到无限的伤怀,而佛祖却心如止水。其实在这瞬息万变的世界,本就不应该奢望永恒。

“佛祖,你没有过爱情吧?”

佛祖笑吟吟地,无比慈祥,那笑容如同容纳百川的海水,深不见底。而在此时楚烟听见自己的心轻轻地碎裂:“我真的很想你!”

世间所有的爱情居然都长着一样的面目,一半儿是苦难,一半儿是幸福。镜花和水月的影子一再重叠在你和我的身上。我的思维混乱,我的心为你、为镜花碎成了两瓣,以至于到最后居然再也不能分清我究竟在为谁痛哭失声。我几乎为了镜花而失去灵魂,总是在放下电话后,对着远方的你轻声说:“我真的很想你!”

走过脚下的路,换来一场擦肩而过的缘,有来便有走,有缘起就有缘尽时。无论我们如何回头望,却也只能向各自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

佛说:“人应该学会放手,放下的越多,越觉得拥有的更多。”

道理虽对,却很难做到,再破碎的心,再陈旧的伤口,人却还是坚持不停的缝缝补补,不肯丢弃。

寒冬的寺院里冷冷清清,山风刺骨,丝丝袅袅的香火掺杂着山中特有的清新气息笼罩着整座寺院的平和安谧。庙宇如同古时的院落一进又一进,一殿有一殿的神明,一殿有一殿的香火。穿堂风不停地呼喝,让我裹紧了外衣却还是泛起阵阵寒意。我决定上山来,用整整一天的时间专心致志地想你,然后下山的时候全部忘记。于是我看释迦牟尼的时候想你,看十八罗汉的时候想你,看千手观音的时候想你,随着那四壁美轮美奂的佛经故事环绕,高远壮阔。看尽了所有的金碧辉煌,皱紧了眉头从寺院的窗口向远处呆呆地望去。远山如黛,旁青如碧,山脚下的村庄里炊烟升起再升起。一弯自西向东的河水,风吹波澜起,风停水如镜。在晨钟暮鼓中枯叶飘落,枯叶没土,因春风起,因秋风无。世间万物大约都是这样从无到有,又从有到无吧。

终于,我对佛说:“佛祖,我想忘记。”

? 佛祖的笑憨态可掬,不置可否。我知道,忘记并不等于从未存在。此时此刻,一切自在来源于选择,而不是刻意。当局者迷,不如放手。而在此时,我开始试着将所有的怀疑与怨恨,这一切的一切蒙蔽了美好本质的东西丢弃。这么做很辛苦,无异于放弃整个爱情。

渐渐地我发现原来只有将这段感情慢慢放下,慢慢置身事外,我才能从中剥离出回忆中你所有的好,而不是用所有的不好来抹杀曾有的欢乐。就算有千般万般的苦痛,毕竟你曾带给我最快乐的心情。于是那人间绚烂的光彩重新在我面前大放光华,我终于明白。当你心中有爱,那么光彩就是笑容,当你心中有风景,那么光彩就是美丽。

? “随心所至”,光彩来源于一切心中美好,或曾经美好的事物。总之让我无法舍弃,让我心甘情愿地忍受光彩被遮蔽的瞬间黑暗。

佛问:“你忘记了吗?”

? 我说:“谁知道呢。或者说忘了吧,留存美好,忘记悲哀,一切自在来源于选择嘛,你说的。”

? 佛开心地笑了,千百年来佛一直笑得很开心。 可是,佛祖,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分别的时候什么也没说?

佛说:“太容易说出口的绝对不会出自于真心,有些时候说并不比不说更能解决问题,也不能将痛苦减缓半分。”

夕阳烂熟的光将山坡上的杂草映成斑斑驳驳的金黄,庙宇的琉璃承载着所有的光明与黑暗。上山来的是我,下山去的也是我,疯疯癫癫,不过是一时的迷惑。 我终于明白了:我爱你,至少曾经爱过。若是可以,就这么彼此释怀吧。

? “来如流水逝如风,何处来兮何所终,沧海茫茫挂帆去,天涯从此各西东”。

突然想起庄子说的:“一受其成形,不亡以待尽”。一旦生命孕育成型,便不可避免地等待终结。原来庄子和佛说的都是同一个意思,只不过庄子嘴边总是挂着嘲弄,而佛祖总是拈花微笑。

我终究不知道,究竟我是楚烟还是楚烟是我,亦或,你是楚烟还是楚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