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只要听到“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马上就联想到“欧洲的社会主义明灯”阿尔巴尼亚。
当年,阿尔巴尼亚有两位同志的名字在中国家喻户晓,一位是阿尔巴尼亚劳动党中央的第一书记霍查同志(1908-1985),另一位是阿国总理谢胡同志(1913-1981)。谢胡还曾几次访问中国,新闻广播和报纸给了很大篇幅报道他抵达北京,有甲乙丙丁去迎接他;跟周总理会谈,在场的有甲乙丙丁;去某地参观,陪同的有甲乙丙丁。那个年代,大家对甲乙丙丁比较敏感,因为丁会突然消失,或者被排到首位成了丁甲乙丙,从中可以嗅出政治变动。
1981年,小道消息说霍查同志的接班人谢胡同志自杀了,令人震惊。那会儿霍查跟俺们的关系已经不太好了,据说他是坚决反修的。文革结束后,中国不再盯住猫的颜色,而开始关注猫逮住了多少老鼠,这在霍查眼里是妥妥的修正主义,就跟俺们分道扬镳了。小道消息还说,霍查主张关门主义,谢胡跟他有点儿意见相左,受到党内批判,就自杀了。
不过,另一说法是谢胡儿子要娶一位“阿奸”的女儿,触犯了党员的家庭成员必须政治清白的党纪。谢胡曾百般劝说儿子无效,最后竟同意这对青年男女交往,为此党中央要给他记过,他就自杀了。这似乎跟为阿尔巴尼亚英勇战斗了40年的革命家形象不太相符,谢胡之死也因此变得扑朔迷离,诱人去发掘谜底。
曾跟朋友津津乐道这一话题,跟林彪之死相似,不明不白的。有点儿常识的人或许并不觉得太蹊跷,不是“伴君如伴虎”吗?这二人一定是得罪老虎了。
霍查领导着阿尔巴尼亚从贫穷一路走向赤贫,1985年他去世后,阿国领导开始尝试在社会主义体制内进行经济改革,可惜成效不大。1990年地拉那大学生示威,要求政治改革,结束一党制。1991年,反对党被合法化,这次不是改革,而是彻底的“去霍查化”,标志共产主义在阿尔巴尼亚的崩溃。30多年过去了,阿尔巴尼亚努力融入欧洲社会,或许因经济底子太差,依旧是欧洲最穷的国家之一,为此,可以理解阿尔巴尼亚人为何如此憎恨霍查。
行文至此,想起来我在写游记。还是回过头来记录一下今年十月底随巴尔干旅行团去阿尔巴尼亚的短暂2日游吧。我们的行程如下:
第一天:入境。斯库台湖(Lake Shkotai)——克鲁亚城堡(Kruja Castle)——地拉那(Tirana)
第二天:地拉那——培拉特城堡(Berat Castle)——都拉斯(Durres)
第三天一早:离境
第三天一早:离境
斯库台湖
斯库台湖位于黑山(Montenegro)和阿尔巴尼亚的边境,大部分在黑山,是巴尔干地区最大的湖。我们在湖畔城市斯库台停留了20多分钟,以便一些队友可以放飞无人机,拍摄附近山顶的罗扎法城堡,玩不来无人机的我抬头远眺了一下城堡的老城墙,用手机拍了一张。


低头环顾这座城市,市景酷似中国90年代的城乡交界处,年久失修的低矮楼房中夹杂着几座新盖的大楼,举目皆是建筑垃圾;路况很差,高低不平,有不少汽车,更多的是自行车,偶尔还有马车驴车,典型的“发展中”国家;当地人穿着简朴,尤其是老人;商店门口放着各种商品招揽顾客,一色廉价大众商品,服装店花花绿绿的衣服在风中舞动,为城市增添了一点亮丽。打动我的是路人的眼睛,看上去清明、单纯、安宁,不像世界其他地方的“现代人”,眼神浑浊,看不透、焦躁不安。
旅行团定好了11点半在斯库台湖边的海鲜餐厅用午餐。我们早到了20分钟,餐厅尚未开门,大家在湖边溜达了一阵。斯库台湖水清澈,两岸植被丰富,生态环境和谐,据说这个湖在黑山被称为“绿肺”。
克鲁亚城堡
克鲁亚城堡
午餐后坐上旅游大巴前往克鲁亚城堡。距离才80多公里,但是山路崎岖,道路狭窄,一些路段路况糟糕,地面坑坑洼洼,司机驾着49座的奔驰大巴,小心翼翼,花了3个小时才到达克鲁亚城堡。


克鲁亚城堡建于中世纪,具体年份不详,曾是斯堪德培(Skenderbeu, 1405-1468) 抵抗奥斯曼帝国的核心堡垒,因此在历史上具有特殊意义。
斯坎德培是15世纪阿尔巴尼亚的民族英雄和军事领袖,1405年出生于阿尔巴尼亚北部拜占庭王国的一个贵族家庭,家族曾抵抗过奥斯曼军队侵占其领地,然而寡不敌众,最后不得不臣服奥斯曼帝国。斯堪德培在少年时期(8-12岁之间,具体年龄不详)被奥斯曼帝国作为人质带去了土耳其。
在奥斯曼宫廷,斯堪德培研习军事知识,皈依了伊斯兰教。成年后在奥斯曼军队中服役,由于表现出色,成为军官,最后被任命为奥斯曼帝国尼科波利省(今保加利亚境内)的总督。
虽早年离开故乡,且受到奥斯曼帝国的信任而身居高位,斯堪德培却从未忘记阿尔巴尼亚。1443年,奥斯曼帝国和匈牙利在塞尔维亚的尼什发生战争,斯堪德培是5千骑兵的统帅。趁混乱之际,他召集了自己麾下300名最忠诚的阿尔巴尼亚骑兵,脱离奥斯曼军队,回到阿尔巴尼亚,并设法骗走了克鲁亚城堡的奥斯曼驻军,巧夺城堡作为自己的军事指挥中心。
在斯堪德培的领导下,阿尔巴尼亚诸侯共同抵抗奥斯曼长达25年,展现了他超凡的政治和组织能力。与此同时,尽管他的军队又小又穷,却多次以寡敌众,以弱胜强。如克鲁亚城堡,守军通常只有两三千人,却成功抵挡了奥斯曼大军的三次大规模围攻(1450,1466,1467),充分显示了他卓越的军事战略才能。下图为城堡前斯堪德培的雕像,其胸前的双头鹰是15世纪他战旗的图案。今天阿尔巴尼亚国旗沿用双头鹰图案,阿尔巴尼亚也因此被称为“山鹰之国”。


斯堪德培不仅是阿尔巴尼亚的民族英雄,还受到许多欧洲国家的高度尊敬与赞扬。15世纪奥斯曼帝国来势汹汹,势如破竹,不少欧洲国家担心被吞没。而斯堪德培率领资源有限的阿尔巴尼亚诸侯联盟,连续25年阻挡奥斯曼军队。因此,他被欧洲人誉为“抵挡奥斯曼洪流的堡垒”和“基督教世界的守护者”。他的胜利不单单是军事胜利,也象征着欧洲文明的胜利。在欧洲文艺复兴时期,许多作家和画家都以他为题材。可以说,他是一位享誉欧洲世界的英雄。
以下这幅画像中,斯堪德培戴着山羊头装饰的头盔,这是他的特殊标志,经常出现在以他为题材的肖像和雕塑中。
古老的克鲁亚城堡与斯堪德培的传奇交织在一起,成了阿尔巴尼亚民族独立的“圣地”,参观者络绎不绝。
城堡内还设有斯堪德培博物馆和民族博物馆(我们能时间有限,没进去参观)。夕阳西下时,城堡一片金黄,景色格外迷人。




参观完城堡,沿着城堡外克鲁亚老集市的石子街回到停车场,上大巴前往地拉那。下图是老集市的街景。

地拉那




参观完城堡,沿着城堡外克鲁亚老集市的石子街回到停车场,上大巴前往地拉那。下图是老集市的街景。

地拉那
第一天晚上天黑以后,我们到达了阿尔巴尼亚首都地拉那,在“东方城”中餐馆吃了晚餐,家常菜为主(炒扁豆、番茄炒蛋、宫保鸡丁之类的),深受喜欢,因大家都吃厌了烤肉和薯条。那家饭店的服务生一色阿尔巴尼亚人,领队说,饭店开业25年了,老板是阿共党员,对中国很友好,中国驻阿大使馆也常去这家照顾生意。下图是餐馆一角和大巴上拍的街景。虽已是晚上,不少商铺仍在营业。


第二天早餐后,跟着导游疾步走过地拉那市中心的斯堪德培广场(Skanderbeg Square)。这是巴尔干地区最大的步行广场之一,面积4万平方米。下图1中左边的现代化高楼是“市中心1号”(Down Town One,商用民居楼);中间的低矮建筑是国家历史博物馆;右边的黄色高楼是Intercontinental 酒店;人形建筑是“斯堪德培大楼”,用阳台展现了斯堪德培的形象。广场另一端的中央是斯堪德培的骑马雕像(下图2)。下图3是国家历史博物馆正门上方的巨幅马赛克图像“阿尔巴尼亚人”。因博物馆正在整修,正门被防护墙围住了。






广场附近有地拉那基督复活东正教大教堂,2012年落成,其现代设计、巨大的穹顶和醒目的钟楼引人瞩目。


这就是我们的地拉那之旅,是不是令人失望?风尘仆仆来到地拉那,仅看了一个大广场。然而,不少来过地拉那的游客都认为这座城市平淡无味,没啥看头。
地拉那留给我的其他印象是公交巴士特别长(见下图);不少商店招牌是英文,而不是阿文。据旅行团塞族导游小哥介绍,阿尔巴尼亚废除共产主义后,选择亲西方,目前已加入北约,正在寻求加入欧盟。跟美国的关系也不错,2007年,布什总统访问阿尔巴尼亚后,阿尔巴尼亚议会大厦前的大街改名为“乔治·布什大街”了。


地拉那留给我的其他印象是公交巴士特别长(见下图);不少商店招牌是英文,而不是阿文。据旅行团塞族导游小哥介绍,阿尔巴尼亚废除共产主义后,选择亲西方,目前已加入北约,正在寻求加入欧盟。跟美国的关系也不错,2007年,布什总统访问阿尔巴尼亚后,阿尔巴尼亚议会大厦前的大街改名为“乔治·布什大街”了。


培拉特老城和城堡
从地拉那,我们去了阿尔巴尼亚南部的培拉特。培拉特有2千多年的历史,保留了众多奥特曼时期的建筑,如清真寺、教堂和古城墙等,被誉为“千窗之城”。老城内有一座历史悠久的城堡,坐落在山丘上,是拜占庭时期修筑的防御工事,之后奥斯曼帝国又扩建了城堡。
培拉特的独特在于融合了多种建筑风格,展现出不同文明几个世纪来一直和谐共存。老城(包括城堡)2008年被UNESCO列为世纪遗产,是阿尔巴尼亚的旅游胜地。以下是老城和城堡的景色,老城的不少房屋现在仍有人居住,门口放着木雕的是作坊。最后一张是从山上拍“千窗之城”,剪裁放大后有点儿模糊不清,是不是像一幅画儿?






培拉特的独特在于融合了多种建筑风格,展现出不同文明几个世纪来一直和谐共存。老城(包括城堡)2008年被UNESCO列为世纪遗产,是阿尔巴尼亚的旅游胜地。以下是老城和城堡的景色,老城的不少房屋现在仍有人居住,门口放着木雕的是作坊。最后一张是从山上拍“千窗之城”,剪裁放大后有点儿模糊不清,是不是像一幅画儿?






下图1是城堡内的红色清真寺残骸,图2-3是圣三一教堂(正在整修,无法入内)。图4是君士坦丁大帝雕塑,这位罗马皇帝在基督教的传播中发挥了关键作用。今天,约有50%的阿尔巴尼亚人信伊斯兰教,16%基督教,8%天主教,7%东正教,17%无神论,其余不详。






说到天主教里的圣人,特蕾莎修女 (Mother Teresa, 1910-1997) 也是阿尔巴尼亚人。但是她1948年加入了印度籍,并把余生献给了救助印度穷人的慈善事业。她曾说过:By blood, I am Albanian. By citizenship, an Indian. By Faith, I am a Catholic nun. As to my calling, I belong to the world. As to my heart, I belong entirely to the Heart of Jesus(按血统,我是阿尔巴尼亚人;按国籍,我是印度人;按信仰,我是天主教修女;至于我的使命,我属于全世界;至于我的心,我完全属于耶稣圣心。)下图是阿尔巴尼亚边境检查站附近一座房屋上特蕾莎修女的壁画。
都拉斯
我们在阿尔巴尼亚的最后一站是该国第二大城市都拉斯。都拉斯也是阿尔巴尼亚最古老、最重要的港口城市之一。都拉斯的历史可追溯至公元前7世纪,承载了古希腊、罗马、拜占庭与奥斯曼的层层文化沉积。
城市拥有长达数公里柔软的沙滩和浅海水域,适合休闲,是阿尔巴尼亚最受欢迎的海滨度假胜地。

遗憾的是,我们是第二天晚上到达都拉斯的。旅行团的安排是:次日上午离开都拉斯前,跟导游去参观一下罗马时代的古迹——古罗马安菲剧场遗址,剧场可容纳1万5千人,是巴尔干地区最大的剧场之一(见下图)。

遗憾的是,我们是第二天晚上到达都拉斯的。旅行团的安排是:次日上午离开都拉斯前,跟导游去参观一下罗马时代的古迹——古罗马安菲剧场遗址,剧场可容纳1万5千人,是巴尔干地区最大的剧场之一(见下图)。
第二天起了个早,早餐之前独自去旅店周围逛了一圈,以下是都拉斯的部分街景(从上至下)威尼斯城堡、码头广场、信仰清真寺、水手广场的雕塑、人民英雄雕塑、现代派废铁制作的“角斗士”雕塑和海滨绿地。










以上图片均为原创
早餐后,我们坐大巴前往黑山。阿尔巴尼亚的2日游非常匆促,简直是飞马观花,跟团游的弊处吧。山鹰之国确实比较贫瘠,但是当地人淳朴友好。由于仍在发展中,阿尔巴尼亚带给我穿越时空回到以前的感觉,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有人说,几百年来,阿尔巴尼亚出了三位世界名人。除了民族英雄斯堪德培和特蕾莎修女外,第三位是谁?
原来是当红阿尔巴尼亚和英国女歌星杜阿·利帕(Dua Lipa, 1995-)。以下是一段她演唱的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