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服陈冲的坦荡-读陈冲自传有感

林向田 (2025-10-01 09:14:27) 评论 (24)


用了三天时间读(听)完陈冲的自传 -《猫鱼》。《猫鱼》是陈冲的第一部非虚构长篇,全书总计33万字,时间跨度长达百余年,内容涵盖陈冲一家四代人的故事。她以细腻独到的笔调,从上海童年的老房子写到旧金山的家;从少女时代《小花》剧组写到《末代皇帝》《太阳照常升起》的银幕背后。

我一边阅读,一边感到震惊,佩服她成名后还有如此坦荡的勇气。生命中的痛苦与煎熬、不堪与绝望、爱与失去,从不因为你是名人而绕路避过。

陈冲的出国前在中国已经很出名,但那个年代出名没有什么名和利的帮助,她还是决定出国,她的签证需要上报到文化部审批才能批准,排队排签证时她认识了W,比她大八岁,之前她在演艺训练班时有个书信往来的准男友,算是少女怀春的心事吧,她比W先拿到签证出了国,二人鸿雁传书,后来W也去到美国了,但在中部的学校,两人见面后浓情蜜意,做了爱,陈冲是第一次,W是老手了,后来还是得分开去各自的学校,陈冲利用在中餐馆收银写单打工赚的钱买机票去看他,非常偶然的,发现这个男的脚踏两只船。陈冲问他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他说你现在快乐吗?我们这样不是挺好吗?陈冲非常愤怒,第一次爱情完结,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和所有人一样,觉得此生不会再爱了。

回到学校后,在留学生聚会上大家都喝高了,晚上大家都没有回去。其他人都是两人一间房,只有陈冲被安排一人一间房,她睡醒发现X趴在她身上。X表示他爱她想和她开始恋情,陈冲说不可能的,我不会再爱任何人也不会接受任何人的爱了,你随便,男的很痛苦,这时W来找陈冲谈一个演出的事,X找人把W痛揍了一顿,鼻梁都打断了。

陈冲是这样回忆自己的第一次婚姻的:“我翻开自己的地址本,看到N的名字,那时我总共只见过他三四次,但本能觉得他会跟我去做这件疯狂的事。八十年代上旬,美国移民政策收紧,中国餐馆里经常有非法打工的华人或墨西哥人被逮捕,雇用他们的老板被罚款。电影公司也开始要求演员和其他人员证明自己的身份。我在电话里说,我需要绿卡,你能跟我去拉斯维加斯办一个结婚手续吗?他说,好,你想什么时候去?我说如果可能的话就今天吧。他说,那我们下午动身。

车开过一段沙漠后,进入了一座灯火通明的不夜城,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满街穿着性感的男女,令我眼花缭乱,原来这就是人们说的“罪之城”。它有一句闻名世界的广告语,“发生在拉斯维加斯的事,就让它们留在拉斯维加斯。我想,多恰当啊,罪之城,我也是来犯罪的,假结婚是联邦欺诈罪,抓到了会波罚款、驱逐出境或坐牢。N说,我们要不要试试做真的夫妻?也许N身上的某种悲剧元索跟我同病相怜,也许我下意识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家,也许我觉得自己已被损坏,不值得有更好的婚姻......我说那就试试,也名正言顺。我没有听从广告词的警示,把发生在拉斯维加斯的事,带回了洛杉矶。”

荒诞的开始预示着痛苦的结局。陈冲与N磕磕碰碰,最终在拍摄《末代皇帝》期间夫妻冲突总爆发。 书中这样描述:“一天夜里,好像是不知谁送给我的一捧鲜花激怒了N,他把手上的一杯白酒往我脸上狠狠一甩,酒杯砸到我的右上额,跟我的皮肉一起破碎,鲜血流到脸上、衣服上、地毯上。他惊呆了,完全没料到自己会伤到我。我的第一反应是不能告诉任何人,羞辱的疼痛远远超过伤口的疼痛。” 就像破碎一地的酒杯,这次婚姻也彻底破碎了。

除了自己的故事外,在自传里陈冲也讲了父母、祖辈的故事。身为知名社会学家的外婆史伊凡在抗战期间孤身一人带女儿从上海回重庆,能够穿越重重关口是因为“她要陪他们(那些有权势的人)睡觉”;身为中国药理学创始人的外公张昌绍文革初期“畏罪自杀”;身为复旦大学药理学教授的母亲张安中46岁考取文革后第一批公派留美资格,想继承父亲遗志在学术上获得突破,最终她却在一个非常看重的实验中,即使押上所有心血,仍失败收场,患上严重抑郁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