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永背着手,大步朝一班的方向走来。
孙凤看向自己的班主任,心中满满的感恩。突然,她被一道热辣辣的光烫了一下子。那光来自郑老师的身后,直白,犀利。
她立刻慌乱起来,眼神无处安放,手足无措。
“同学们好!”郑永满面红光,一手背在后面,一手扬起,笑得旌旗招展。
“郑老师好!”一班的喊声整齐划一。
“同学们辛苦啦!”郑老师又来了一句。
“为人民服务!”这句一定要喊得地动山摇。
整个食堂立刻笑声掌声一片。
郑永边坐下边说:“行,军训成绩都不错,快坐下吧。”
都坐了下来,只有孙凤还傻呆呆地站着。吴城赶紧拉她坐下,她才醒过神来。
济济一堂,韶华正盛,唯独自己暮气沉沉。孙凤一时间有些心灰意懒,不知不觉便多喝了一些,渐渐地有了醉意,便大着胆子看去四班那里,迎向李唐的目光。
四目相接的瞬间,她便败下阵来,低下头,不敢再看。
这之后,同学说的啥,老师讲的啥,一个字都没有进到她耳朵里去。那道从始至终跟随着她的目光,吸走了她全部的神智。
借口去教学楼上厕所,孙凤离席走到食堂外面,想透透气。
食堂两侧分别是高一楼和院墙,食堂后面是高三楼,前面则是个小树林。
她走进小树林,额头抵在粗糙的树干上,闭上眼睛。
“孙凤!”
孙凤身子一抖,睁开眼睛,看到李唐站在三四米远的地方。夏日傍晚的余辉从他身后照过来,映得脸色有些发红。
依旧是强壮的身材,依旧是秀气的丹凤眼,依旧是紧闭的薄嘴唇,但神情添了刚毅与隐忍。
一声孙凤叫得她心乱如麻。
四目相对,眼神中绵绵的情意,让世界变得万籁俱静。
仿佛被施了法术,孙凤聋了,哑了,傻了。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隔开了两人的视线。
孙凤又惊又惧,泥人一样僵在那里。
齐啸强压着怒火,没有动手,“跟我回去。”他的声音冷极了。
李唐柔声呼唤道:“孙凤!”你只要肯迈出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我来。我此生最后的浪漫,交给你。
齐啸鄙夷地笑了,可是那笑,又苦又难看。“凤,清醒些!好好想想,你给得了他想要的吗?”
孙凤的心不由的一颤,是啊,自己能给得了他吗?
她是想抬头的,也是想勇敢的,可她背负的东西太重了,压地她抬不起头。
寂静,依然是寂静。
李唐眼睛里的光缓缓变暗,渐渐成了一片死灰。他绕过齐啸,看着木呆呆的孙凤,心越来越凉。
最终,他眼睛里的光彻底熄灭,心顷刻间死了。虽然知道会痛苦,但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别了,我的青春。决然转身,没有回头,没有犹豫,他很快消失在暮色残晖里。
此刻的天空,迷蒙的灰,漂浮着最后的一点绯红。连那阵阵微风,都是灰色的。
彻底结束了。眼泪从腮边滑落。孙凤悲从中来,自己都没眼泪有勇气,最后一眼都不敢给他。
齐啸脸色铁青,带着孙凤回了酒店。一进房间,他便将孙凤甩到床上,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瞪着她。
我就知道!
他在心里怒吼。没说出来,是想给彼此保留最后一点体面和尊严。
随便!孙凤扭头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你不是小孩子了,我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这种原则问题上忍让你!”没办法,他永远得做那个先开口的人,因为是他想解决问题。
齐啸一强势,孙凤就缩头。但很快愤懑又冲了出来:他都走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不用你忍让,你跟我离婚吧。”终于说出了那两个字,痛快!孙凤看向齐啸。
一下便击中了七寸!
几个重重的呼吸之后,他先怂了。
“凤,对不起,我刚才有些失控。咱们都冷静冷静。”
冷静的后果就是,孙凤也怂了。她蒙上被子,躲在里面抽泣起来。
她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只有那么一瞬间的勇气。
齐啸叹口气,心里拧着麻花般地痛。但他还是上前,试图抱她,试图安抚她。
孙凤却突然撩开被子,满脸泪水,“不要碰我!”再一次的退缩,让她陷入歇斯底里。“我恨你,走开!”
恨!她恨我?
他踉跄着出了房间。走廊里空空荡荡,一个人影都不见。
墙壁有些粗糙,摩擦着他的后背。他撑不住自己,一路滑坐在地上。
她恨我?为什么?恨从哪里来的啊?
一个字的杀伤力,抵得过十个李唐。他没被李唐击倒,却被一个字重创。脸埋进手掌里,泪水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人都是自我疗伤的,齐啸尤其擅长这个。他找出各种理由,来舔舐伤口。舔着舔着,伤口麻木了,竟然不那么疼了。
走廊远处走来一对年轻人,亲密地挽着手,向这边走来。
齐啸赶紧站了起来,推开门,进了自己房间。
他先去卫生间洗了个澡。
镜子里的自己眼睛有些红肿。他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出来后,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上了床,轻轻把被子掀开一角,露出孙凤有些发红的脸。
她睡得正香。
看着这张美丽的脸,就如一颗诱人的樱桃,鲜嫩多汁,让人有一口吞下去的冲动。
她还小,她还是自己的媳妇儿。今天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他这样安慰完自己,又苦笑了。我是不是真像林芙说的那样,有点儿犯贱?
孙凤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醒来的时候,正对上齐啸凑近的脸。想起昨天的自己,她有些心虚,便转过头去,背对着齐啸,心里揣测着他下一步会怎么做。
齐啸扳过她的脸,“凤,起床吧,吃点饭咱们该去火车站了。”说完亲亲她,真的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这跟孙凤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你要坐火车去哪里?”她问。
“你昨天喝酒喝傻了?当然回离岭镇啊。”齐啸摸着孙凤,很开心。今天又让碰了,昨天真是耍酒疯呢。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看,又耍小孩子脾气,怎么能不去呢?咱们都一年没回去了。还有,你父母说孙琳生了孩子,嘱咐我们假期一定得回去看看。那是你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一直不回去说不过去吧。”
“孙琳生孩子了?”
“是啊,前些日子生的,当时你在期末考试,再说我知道你俩关系一直不好,所以也没特意去跟你说。”
孙凤是真的不想回去,一想到那里就心里灰蒙蒙的。但是齐啸说的也有道理,血缘是没法割断的,尤其是孙惕。
见孙凤沉默,齐啸知道她被说通,就把她拉起来,“凤,起来,再不起就赶不上车了。”
孙凤无奈,只得起床,跟齐啸去了火车站。
这次他会不会也跟着?孙凤很想四下里看看,但她忍住了。既然忍住不抬头,既然忍住不向前走一步,也能忍住不四下观望。
对于她这个年纪,难。对于这个年纪的她,习惯了。
齐啸心里暗想,他再不会出现了。
自己不属于这里。火车在离岭镇一停靠,孙凤的勇气和自在就莫名地消失殆尽,压抑与胆怯,开始内外夹攻。
对于儿子儿媳的归来,齐赫夫妇高兴地合不拢嘴。
齐啸把孙凤安顿好,就出门去了山货公司找冯杰。
冯杰一边把这半年的账本递给齐啸,一边说:“这上半年的供货已经完成,按季节来说,下半年应该能提前完成。还按照你说的,我们现在也收了很多乡民人工养殖的木耳蘑菇,甚至还收了些养殖人参,但销路你找好了吗?”
齐啸说:“我这次来就是说这事儿,”他把一个文件夹递给冯杰,“这是专门要人工养殖山货的合同。人工养殖的卖价虽然没有野生的好,但进价也低,利润空间更大,而且供货量又足又稳定,需求量也大很多,将来有可能是我们的主要业务。”
冯杰说:“行,大方向你定,你主外,我主内。”
齐啸又问:“我老丈人做得怎么样?”
“不错,他现在负责的那几个乡,都没出什么纰漏。这人口才不错,很会来事儿。”
齐啸暗自纳闷,平时很少见孙赞说话,家里也都是周蕙拿主意,从来看不出来他口才好。
他踉跄着出了房间。走廊里空空荡荡,一个人影都不见。
墙壁有些粗糙,摩擦着他的后背。他撑不住自己,一路滑坐在地上。
她恨我?为什么?恨从哪里来的啊?
一个字的杀伤力,抵得过十个李唐。他没被李唐击倒,却被一个字重创。脸埋进手掌里,泪水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人都是自我疗伤的,齐啸尤其擅长这个。他找出各种理由,来舔舐伤口。舔着舔着,伤口麻木了,竟然不那么疼了。
走廊远处走来一对年轻人,亲密地挽着手,向这边走来。
齐啸赶紧站了起来,推开门,进了自己房间。
他先去卫生间洗了个澡。
镜子里的自己眼睛有些红肿。他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出来后,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上了床,轻轻把被子掀开一角,露出孙凤有些发红的脸。
她睡得正香。
看着这张美丽的脸,就如一颗诱人的樱桃,鲜嫩多汁,让人有一口吞下去的冲动。
她还小,她还是自己的媳妇儿。今天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他这样安慰完自己,又苦笑了。我是不是真像林芙说的那样,有点儿犯贱?
孙凤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醒来的时候,正对上齐啸凑近的脸。想起昨天的自己,她有些心虚,便转过头去,背对着齐啸,心里揣测着他下一步会怎么做。
齐啸扳过她的脸,“凤,起床吧,吃点饭咱们该去火车站了。”说完亲亲她,真的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这跟孙凤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你要坐火车去哪里?”她问。
“你昨天喝酒喝傻了?当然回离岭镇啊。”齐啸摸着孙凤,很开心。今天又让碰了,昨天真是耍酒疯呢。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看,又耍小孩子脾气,怎么能不去呢?咱们都一年没回去了。还有,你父母说孙琳生了孩子,嘱咐我们假期一定得回去看看。那是你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一直不回去说不过去吧。”
“孙琳生孩子了?”
“是啊,前些日子生的,当时你在期末考试,再说我知道你俩关系一直不好,所以也没特意去跟你说。”
孙凤是真的不想回去,一想到那里就心里灰蒙蒙的。但是齐啸说的也有道理,血缘是没法割断的,尤其是孙惕。
见孙凤沉默,齐啸知道她被说通,就把她拉起来,“凤,起来,再不起就赶不上车了。”
孙凤无奈,只得起床,跟齐啸去了火车站。
这次他会不会也跟着?孙凤很想四下里看看,但她忍住了。既然忍住不抬头,既然忍住不向前走一步,也能忍住不四下观望。
对于她这个年纪,难。对于这个年纪的她,习惯了。
齐啸心里暗想,他再不会出现了。
自己不属于这里。火车在离岭镇一停靠,孙凤的勇气和自在就莫名地消失殆尽,压抑与胆怯,开始内外夹攻。
对于儿子儿媳的归来,齐赫夫妇高兴地合不拢嘴。
齐啸把孙凤安顿好,就出门去了山货公司找冯杰。
冯杰一边把这半年的账本递给齐啸,一边说:“这上半年的供货已经完成,按季节来说,下半年应该能提前完成。还按照你说的,我们现在也收了很多乡民人工养殖的木耳蘑菇,甚至还收了些养殖人参,但销路你找好了吗?”
齐啸说:“我这次来就是说这事儿,”他把一个文件夹递给冯杰,“这是专门要人工养殖山货的合同。人工养殖的卖价虽然没有野生的好,但进价也低,利润空间更大,而且供货量又足又稳定,需求量也大很多,将来有可能是我们的主要业务。”
冯杰说:“行,大方向你定,你主外,我主内。”
齐啸又问:“我老丈人做得怎么样?”
“不错,他现在负责的那几个乡,都没出什么纰漏。这人口才不错,很会来事儿。”
齐啸暗自纳闷,平时很少见孙赞说话,家里也都是周蕙拿主意,从来看不出来他口才好。
未完待续
南瓜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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