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新和竞争让西方文明胜出

人只不过是一根芦苇,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但他能够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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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札记:文明,西方和其他世界

英国历史学家尼尔·弗格森(Niall Ferguson)被《时代杂志》评为世界前100大具影响力的人物。他在《文明:西方和其他世界》Civilization: The West and the Rest这本书中定义了什么是文明比较了不同世界的文明化程度。

西方文明领先于东方的原因是,在平原上建立的统一的东方帝国妨碍了创新,而在河流遍布、多山的欧亚大陆西部,多个君主和城邦进行着富有创意的竞争。与欧洲那张修修补补、五颜六色的被子相比,东亚是一张巨大的、单色的毯子。东西方之间的差异是体制性的。西方超越中国,是因为西欧存在更强的竞争力。没有任何一个欧洲君主的实力强大到颁布进行海外探索的禁令。即使在土耳其人进抵东欧时,全欧洲也没有任何统一的皇帝能够发布命令,让葡萄牙暂停其远洋探索,联合起来对抗来自东方的敌人。欧洲君主相互之间竞争,鼓励自己的商贸、征服和殖民活动。吊诡的是,正是因为欧洲人自我的分裂,所以欧洲人便能统治世界。

伊斯兰世界中宗教权力超越一切。接近11世纪末时,影响力极大的伊斯兰教士提出,学习希腊哲学与《古兰经》的教义是格格不入的。认为人类或许可以洞悉上帝的运行机制是亵渎神灵。在欧洲大学不断拓宽其学术领域的时期,伊斯兰学府却在日益固守神学领域。印刷术在伊斯兰世界中也遭到了抵制。对于土耳其人而言,手写体是神圣的:他们对笔有一种宗教般的敬畏,他们更愿意欣赏书法艺术。1515年,苏丹塞利姆一世颁布法令:使用印刷机者处死刑。这阻碍了科技的进步和传播。曾经,穆斯林科学家启迪了欧洲学者的思想,激发了他们的灵感;如今,他们却故步自封,远离了最新的科研成果。截至18世纪,翻译成中东语言的唯一一部西方著作,是一本介绍如何治疗梅毒的医学书。

1980~2000年,以色列注册的专利数量为7652个,与此相对应的是,所有阿拉伯国家总共注册的专利数量为367个。

西学为用,土学为本式的土耳其版本的洋务运动失败了。尽管有来自诸如维齐尔赖希德·帕夏、福阿德·帕夏、阿里·帕夏和迈扎特·帕夏等的支持,但是这些改革均未触及到最为根本的管理体制。新式军队、新式军装、新谱写的国歌、新建的宫殿确实都很好,但是,如果缺乏有效的征税系统提供资金,日益扩大的成本便只能通过巴黎和伦敦的借款来弥补。土耳其人所需要的,不是崭新的宫殿,而是全新的宪法,新的字母表——实际上,他们需要的是新的国家。如果非西方国家持续拒绝引进西方的私有产权、法治和真正的代议制政府,那么它们怎么能从西方科学技术中获益呢?

民主是建筑大厦的拱顶石,而大厦的根基则是法治——准确地说,便是通过代议制立宪政府确保个人自由神圣不可侵犯,保护私有财产的安全。

文明意味着基于民众舆论的社会。它意味着暴力,战争,暴动和专制统治,都让位于制定法律的议会和长期维持这些法律独立的法庭。这就是文明——在文明的土地上,自由和文化会逐渐形成,生活日益改善。当文明在任何一个国家盛行时,广大人民的烦劳就会日益减少,并过上更为丰富的生活。昔日的传统被珍视;往日英明、骁勇的人民留给我们的历史遗产,将成为最重要的财产,为我们所共同利用、享受。今天清零政策对人权和自由的侵犯是文明制度的根本不同。实际上在中国发生的都不可能在西方发生。中国的现代化仅学到了皮毛,没有学到根本,离现代文明相距甚远。


丘吉尔1938年说:文明的中心原则在于,使统治阶级服从人民约定俗称的习俗,遵守人民以宪法表达出的意志。

在英属殖民地中,土地被广泛分配在居民手中。而在西属美洲,极少数精英拥有的是土著民,如何压榨他们则是他们的特权。1910年,墨西哥革命的前夜,农村地区竟然只有2.4%的家庭拥有一点土地。阿根廷的土地拥有率高一些,从拉潘帕省的10%到秋波河的35%不等,但没有任何地方的土地占有率接近北美洲。1900年,美国农村中的财产拥有率仅略低于75%。这并不是美国所独有的现象。加拿大农村地区的财产拥有率甚至更高,达87%,在澳大利亚、新西兰及部分英属非洲地区,情形也大抵相似,这就表明,土地所有权思想的广泛传播显然具有鲜明的英国而非美国特色。

西班牙人的统治也意味着罗马天主教的推行,北美则逐渐成为接纳新教众多教派的家园。新教认为勤劳和节俭是体现努力与虔诚的新的形式。新教“有让财富的获得从传统派伦理观中挣脱的作用;它打破了不得争取利益的禁令,不仅使其合法化,也将其视为上帝的直接意志”。不同意见、多元化是符合英属殖民地组织原则的。南美人民事实上没有民主决策的经验,即北美殖民地议会习惯的那种民主做法。确切地说,因为权力如此集中于伊比利亚半岛的西班牙本土人士手中,混血人种事实上几乎不具备任何形式的行政管理经验。新成立的独立国家从一开始便没有代议制的传统,有的只是极为不公平的土地分配制度,以及因经济不均等而造成的种族裂痕。

英国人移民到美国时通常带有女眷,而西班牙和葡萄牙人则是单身跨越大西洋的。《印第安旅人编目》里记载,1509~1559年,来到新大陆的15000个西班牙人中,只有10%为女性,种族通婚不可避免。

托克维尔认为,两个社会之间有五项基本分歧,影响到它们引发的革命法国大革命和美国革命。第一,法国采取的是日益加强的中央集权,反之,美国是一个天然的联邦制国家,地方协作下的生活和民间社会生气勃勃。第二,法国人倾向于将大众意志凌驾于法律条文之上,这样的倾向遭到了美国法律界强有力的抵制。第三,法国革命者攻击宗教和信奉的教会,而美国的宗派主义形成了防波堤,可以对抗世俗当局的强横。第四,法国人将过多权利转让给不负责任的知识分子,而在美国的最高统治权掌握在实干家手中。第五,托克维尔认为最重要的是,法国人将公平置于自由之上;简言之,他们把卢梭置于洛克之上。

据保守估计,在为各自革命牺牲的人数上,法国是美国的20倍,而且这还不包括内部镇压的牺牲者。估计有17000名法国男女经正当法律程序后被处决,有12000~40000人未经审判就走上了断头台或绞刑架,有80000~300000人在镇压万德保皇派暴动中死亡。法国公民团体的相对弱势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为什么法兰西共和国倾向于侵犯个人自由并退化到独裁统治。

普通法对公司的成立起到了促进作用,同时为债权人提供了优于大陆法系的保护。

为什么社会主义不让捷克斯洛伐克的学生们拥有他们所要的牛仔裤与摇滚乐呢?原因是消费社会对于苏维埃制度本身来说构成了一个致命威胁。消费社会是以市场为导向的,它对消费者自身的信号作出反应。

与西方列强之间相互交战的数量和规模相比,西方在征服其他地区时并未诉诸过多的武力。旧中国经济停滞不前,国土日削,并非鸦片战争所致,其主要源头还在于执著于以农为本的传统观念,并囿于千百年来的封建统治,内部的僵化迁延日久。而奥斯曼帝国从欧洲大陆撤退,从鼎盛一时到恹恹不振,从表面看是因为军事上的失败,但军事失败却是由于帝国长久来未能成功地推行科学革命。南北美洲之间也未爆发过大规模的冲突,北美仅凭着体制上的优越,便很快轻易地插足于南美洲的各项事务。同样,欧洲在征服非洲时也仅动用了零星火力,如果和它们在欧洲本土打的仗相比的话。若说非洲是屈服于马克沁机枪,也可以说是教会学校、电报局和实验室征服了非洲。工业革命和消费社会无须强加于非西方国家,如果这些国家稍有见地,就会主动效仿,比如日本。至于工作伦理,它的传播也并非依靠武力,而是凭借交流,凭借20世纪中叶之后公共卫生和教育所取得的杰出成就。

Firefox01 发表评论于
分析地透彻、到位。
回首前尘 发表评论于
赞成楼主的说法,不过再加上一点,法律,创新与竞争让西方文明胜利。法律高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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