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幺爸

tiiinywater (2025-09-07 16:17:35) 评论 (1)
时间过得很快,他去世已一个月了。

他是我父的四个兄弟之一,比我爸爸小十五六,排行老四。除了第二位夭折之外,他年最小,却在成年以后最先世,不到六十。去年六月回国,大家聚在一起的候,幺爸是那么高高瘦瘦,就像记忆中一直以来的模

候,每年春从城里回下老家,得每次下后都要走好久,从丘陵山的较平的上一直走到半山腰的老宅。有候走公路,有候抄小路。很小的候,就是只比我大十几的幺爸,着我上上下下爬坡坎。后来再大一些,幺爸攒钱买了自行,便骑车带着我,从高高的坡上快地冲下大路,很拉。小小年的我,得自行很高,而幺爸坐在上面,就得更高大了。

去年聚会,幺爸咳嗽已十分厉害,但他不愿去看,就像大多数没有或很少医保的自谋职业者一样总是硬撑着。直到去年十月份在拖不下去了,才发现是肺癌晚期,当时的后并不乐观

幺爸是一个木匠。初中毕业后,他就不愿意再读书了。当工作的爸爸,本来想尽继续上学,但最法,只能他置了一套木工工具,他去拜。当他和幺爷爷家的儿子一起拜师学艺,成了木匠。我特别喜看他做木工。每次在老家,我都搬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痴痴地看着。那候木工的活儿,都是从最基本的原料做起,从原木到家具,全靠手工,没有电动工具。他从山上伐来松柏,去掉皮后,两个人合力把原木成板材。巨大的子在两人之来回拉扯,木屑舞,院子里弥漫着松柏木料的芳香。然后把木板扎起来压住烘烤数天,去掉水分,才能作木工的板材。

我七八上小学,幺爸我做了第一个写作用的小方桌和椅子。我守在他旁,看他一点点把木板裁好尺寸,再用出榫,涂上胶水,接在一起,最后刷上一清漆。寒假,幺爸把桌子和我一起送回了家。我很喜欢这个小桌子,在我高的好多年里,我都是在上面写作、背,甚至吃早。从小看着木匠的手工活,我的手也跟着发痒,后来我也成了一个Handyman。

记得幺爸结婚的时候,我看上了他新婚用的一条一尺高的条凳。十分精致,表面的黑漆锃亮光滑,可以当镜子照。我十分喜欢,抱着了就不愿意放手,甚至连睡觉也要躺在上面。他们就只好让我把那个凳子带走了。后来幺爸的婚姻不幸福,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带走了那个凳子。

二十年前国内房地兴起,手工家具不再流行,幺爸改做新房装修的木工,生意不少,酬也不低。些辛辛苦苦的,都是他一个小一个小下来的。在想想,个肺癌和些工作应该有很大关系。高粉、各种化学品,又没有劳动措施;再加上他抽烟不少,每一都是负面影响。

今年初,就在他肺癌治疗过程中比较乐观的候,又生了一件更心的事。他的儿子,我的堂弟,为了闯出一番事业,在外面承包工程,想赚大钱。他勤劳肯干,但缺少知识和经验,吃了大亏。他贷款扩张车队,接了不少工程。也在十几年前,中国万亿经济刺激、房地野蛮展的候,这样问题。但两年大境很糟糕,流性不足,他却不一切扩张果做完的工程收不到款,断掉。他也不懂得分割个人财产和公司财产风险隔离,不借了不少戚朋友的幺爸的、手装修的房子,也被法院没收拍了。

得小候回老家年,年后初二初三就要做”或者“青”,就是条白的装挂件。我会到老屋山前山后,逝去的高祖、先祖等坟上挂上,以示念。当年幺爸年精干,是他着我林草荆棘穿来穿去,找那些已被茂密植被掩盖的墓碑。两年前,经历完covid好不容易回国的我去老家给爷爷烧香,也是一个电话,他开着车带着我去看爷爷的新坟。不到两年,他就同埋到了老家老屋背后山梁的那片土地里,和先人同

那片土地,是他生出来的地方,也是他吃的粮食生的地方。如今他亦成了那片土地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