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平等
这件发生在98年,放在今天大概不算事。人们越来越热衷秀自己的外貌身体,内在的质量反倒秀不出,因为我们已经内外不分了。人的质量需要磨练,
艰苦的日子如同磨刀石,今天的世界过于优渥,浸在优渥中如同泡在酱缸里,没地方磨自己。当年那个男人秀自己卖点的同时还做着件有益的事,现在就不好说啦。
男 女 平 等
在德国,骚扰电话越来越多,不接吧,怕误了正事,接吧,掉进陷阱,传来的声音不论男女老少,一律友好动听,一下子就打在我的七寸上,我总也学不会对和气的声音态度生硬,尽管这和气是个陷阱。
银行说,好的建议帮你理财!
电话公司说,好的建议帮你多打电话少交钱!
不知什么大叫着,恭喜中奖!
真假研究所礼貌地询问,您有时间吗?我们想咨询一下您的情况……
五花八门的,烦人啊!我总是很礼貌地回答:“对不起啊,我正要出门。”
“那什么时间对您合适呢?”
“说不好啊,我们很少在家。”
刚放下电话,先生劈头责备:“你傻啊!现在有些人冒充咨询,就是想弄清你家里是否经常没人,然后就来行窃啦!”
哎!这类电话闹得我心神不安!直到一天,听见儿子接这样一个电话时的回答,我才如梦方醒地开了窍,儿子说:“甭问我,我是这儿打扫卫生的!”从那以后,这句话就成了我应付所有骚扰电话的固定用语。打扫卫生的女人,德文叫做Putzfrau。我刚为找到一句合适的答复满意了不久,就接到了一个也是打扫卫生的电话,不是女人是男人,最绝的是,他打扫卫生时不穿衣服!哎,我怎么尽遇见新鲜事呢!
事情是这样的。那时我还住在城里,刚刚搬了家,原先住在那套公寓的是两个医院的护士,其中一个叫克里斯蒂娜,为了省事,我称她蒂娜好了。
一日,电话响了:“您好,我是……请蒂娜讲话。”
“蒂娜搬家啦,不再住在这里。”
“啊,对不起,打扰啦。”
几天后,同一个声音又来了。
“您能告诉我蒂娜搬到哪里,您有她们的电话号码吗?”
“对不起,我不认识她们,有关她们的消息是从房主那里得知的,我可以把房主的电话给您,您自己再去打听吧。”
那声音很礼貌,道过谢后就挂掉了,我以为他不会再打到我家了。两天后的晚上,那声音又来了,我开始不耐烦啦。
“您怎么总是往这里打电话,我和您的蒂娜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不好意思,总是麻烦您!是这样,我曾经登出一条广告,蒂娜来过电话预约我们,然后就没有了消息,不过她把自己的电话留在留言机上,所以,我才打了过来。”
听他一说,我还挺抱打不平,人家在等生意,可蒂娜却消失了。
“您做的是什么生意啊?”我好奇心上来了,怕人家亏本。
“打扫卫生。”
“什么,两个年轻护士能挣几个钱,还要请人来打扫卫生?!”我惊讶地提高了声音问道。
“呀,您知道,我们打扫卫生时是光着腚的!”
“什么!”
“是啊是啊,就是裸体啊,顺便说说,我叫……一米七六身高,体重83公斤,运动型身材,头发是金色的,工作态度认真……”
我完全被吸引了,我好奇得快要晕过去啦,我关了电视和他聊了起来,我俩同行啊,都是打扫卫生的,只不过他打扫时比我轻装而已。
“真有人请你们?”
“当然啦,蒂娜不就曾经来过电话吗!”
“一般都是什么人请?单身女人居多?”
“什么样的都有,不少都是夫妇二人请。”
“啊!夫妻俩?”
“是啊,前两天,一个做丈夫的预约了我,作为送给他太太的生日礼物呢。”
“那你去时,丈夫在不在?”
“在啊,夫妇俩坐在沙发上看我干活。”
我愕然!
“对不起,我可不可以问一下您怎么收费?”
“一小时……钱。”(我想不起来一小时多少钱啦,只记得当时觉得钱不多。)他马上挺兴奋地告诉我,觉得我也可能会成为生意。
“什么!这么便宜?你们的工作不容易啊!”我听了他们的收费标准后,很有些吃惊,打扫卫生本身就不是什么轻松有趣的事情,更何况一丝不挂的,尘土、污垢直截了当地落在皮肤上,而且也容易感冒啊!我把自己的想法对他表达,他更把我当亲人了。
“您真是善良啊!你很理解我们工作的不易!不过一般情况下,我们的顾客都很周到,他们会开足暖气,使房间里的温度适合我们工作。”
我脑子里立时打出了画面:一个赤条条的汉子,登上梯子去除尘,头发上挂着蛛丝,鼻孔是黑的,胯下那零件环肥燕瘦、钟摆似地晃着,怎么看怎么觉得惨了点,价钱太便宜。
“您要是觉得价钱不贵,是不是也来试试?光腚不假,打扫卫生可也是真的。”
我听了止不住地大笑起来,想到那摆子在自己的眼前晃,我笑得简直收不了啦,我一直就觉得男女之间某些举止很可笑,让他这么一闹,我甚至都生出可怜之心了。可他误解了,觉得笑就是有戏,一个劲地鼓动我尝试新鲜领域,我再三道谢拒绝,告诉他,我也是打扫卫生的,就不去麻烦他了。
谁知他相中了我,一定是我问得太多给他带来幻想,或者他们生意不景气,抓住一个就不肯轻易放过,总之我烦死啦!先生说,如果再打电话来,我不要介入,他直接和他讲清楚。你猜怎么着,又是我儿子把人家治了,他凑巧在家接了电话,“如果你再打这个电话,我就叫警察啦!”儿子横着喝道。从此以后太平了,那人再未出现过,我觉得儿子真有用。
大概一二年之后,偶尔在电视里看到一个专题节目,介绍近年在德国新兴的事情——裸体打扫卫生的男人。那情景真像那个男人对我介绍的,不少夫妇预约他们,共同欣赏,而那打扫卫生的男人,也正是如我想象的一般,站在梯子上,环肥燕瘦地摆着,只是看起来不是灰头灰脑的,德国人家里一般总是很干净。
这是一种社会现象。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打扫卫生不再是女人的事情,施展身体的魅力也不再是女人的专利,只要二情相悦,又岂在几缕布丝间,干脆回归自然,赤条条往来无牵挂,连那一片叶子都省掉啦。
2006年8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