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个时代的杰米森同学,人生可能是这样的:
被父母带到医院,测试、问诊、确诊。休学、住院、吃药。
回家后牢记:药不能停!停药必复发!复发必加重!
休学在家的小杰同学,蜘蛛一样整天挂在网上晃荡,昼夜颠倒,邋里邋遢——好在,躁狂与抑郁都被药物安抚得不错。
很多医生、咨询师、小视频,明里暗里都在鼓励病孩甩锅原生家庭,在大脑中重点挑选父母忽略、苛求、责骂过孩子的画面,重新剪辑家庭影像。
腰杆再也挺不直的父母偷偷观察——该同学游戏成瘾、久未翻书,且承受压力的指数为零,于是小心翼翼地建议: 是否可以考虑放弃985竞赛道,改为职校类散步道(学一门技术养活自己也是不错的)?
昔日学霸小杰同学不甘受此凌辱,“你们就这么瞧不起我?大学我肯定要读的,起码得211!”
小杰同学终于翻开数学课本,打算发奋自学,“天哪!我读的是天书吗?完蛋了!我脑子真的不行了!要停药了!”
停药吃药……复学休学……周而复始……
小杰同学逐渐自暴自弃,偶尔也会像溺水的人扑腾一阵子,很快就放弃了挣扎。
父母背负着 “罪魁祸首”的终身枷锁,接受了孩子文明啃老的现实,毕竟,给娃托底是咱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
精神疾患毁了孩子的学业和事业?
在很大程度上,是的。
躁郁症家族的杰出代表杰米森同学举手发言:
“抑郁发作的时候,上学如同上刑场,我在教室里完全集中不了注意力,甚至坐不住板凳,几乎没有听过课。”
可想而知,刚上大一,挂科就挂得惨不忍睹。
别的车都在高速上风驰电掣呢!焦虑啊!
急也没用,杰米森的车没油了,与其一个劲儿踩油门,不如找地方去加油。
杰尔森给自己找的加油站,是一个叫圣安德鲁斯的苏格兰海边小镇。
大学期间,杰米森主动休学一年,一个人奔赴那座古老的灰色石头城。
这是她人生最重要最正确的决定。
那一年,杰米森久久徜徉在海边,徜徉在大街小巷,一连几个小时坐在城市的废墟中沉思和写作。
她穿越到这个古老、静谧而又神秘的时空之中,内心渐渐平静下来,忘却了之前几年所遭受的生命之痛。
“对我来说,圣安德鲁斯就像一道可以抵御所有渴望及失意的护身符,这个漫长而又寒冷的北海冬季,反而成了我生命中最温暖的阳光夏日。”
杰米森不知自己有病,于是,大学成了她一个人的战场,抗病成了她一个人的战役——这也许是一种幸运。
在与病魔抗争中,如果父母、医生、咨询师冲锋陷阵,献计献策,而病人自己却躺在床上,脚一沾地就“痛痛痛“地缩了回去——这场战役已经输了。
复学是人生最大的挑战——加州大学医学院的密集课表,足以将杰米森同学直接送进精神病院。
她无法集中注意力听课,无法几个小时坐在教室里,完全跟不上同学的节奏,索性厚着脸皮翘掉了大部分课程,完全靠自学完成学业。
幸运的是,她成功转入自己感兴趣的专业——心理学,先后担任两位心理学教授的研究助理。
研究生的培养模式非常适合杰米森,灵感四溢(躁狂发作)时写出的论文,让她渐渐找回了自信。
杰米森同学最终获得了博士学位。
杰米森学业上的成功虽说是个案或特例,却很有借鉴意义。
在某种程度上,基因就是命运。
没有能力逆天改命,那就选择顺应天命。
一定要用意志力战胜“自己的软弱”——这种好胜心,到头来只会让自己更迅速地掉入命运的陷阱。
杰米森接受自己“不是个好学生”的事实,她休学,她翘课,她在情绪低落的时候躺在宿舍里睡大觉——这种佛系心态,反而成就了她的学业。
可以放下学业,不能放弃学业——这是她的底线。
读研期间,杰米森与一位温柔平和的法国画家一见钟情,喜结良缘。
这段恋情和婚姻,让她心中重新燃起对多彩生活、学术成就及儿女成群的强烈渴望。
博士毕业后,杰米森被聘为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精神病学系的助教,开启了新的人生篇章。
“婚姻带来的安全感,好朋友带来的亲密感及宽松的研究生学术环境,都强有力地为我提供了宁静和庇护。”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整整一年没有被情绪风暴袭击了——这说明什么?
她终于、终于熬出头了!
风平浪静的海面上,一场可怕的风暴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