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代中国,外交部长再能说,也不过是个“传话筒”;国务院再庞大,也只是一个“执行机构”;只有一个人能拍板,或者说,只有他愿意拍板时,一切谈判才有意义。这种政治生态,与美国那种分权制衡的系统截然不同。于是我们看到,川普不找“总理”、不找“外长”,他要找的,是习近平、蔡奇、王小洪——这是一个极其反常,却又极其合理的选择。
表面上看,外交事务自然应该由外交部长负责,尤其在国际谈判中,外交官是台前的“主角”。但在中国的现实语境中,外交部长王毅的角色更像是“高级客服代表”:负责应对记者提问、出席联合国大会、在世界舞台上表达“强烈谴责”与“坚决反对”的情绪。然而,他不是“做决定”的人——他连谈判底线都没资格定。
美国人早就洞察了这个现象。川普不是读书型总统,他不会去翻阅毛泽东文集或邓小平语录了解中国政治,他只看结果、看权力结构。他明白一点:要谈,就找那个能做主的人,其他人不过是“噪音”。
那么谁有权“拍板”?答案简单——习近平。但问题也随之而来:习近平会轻易下场谈判吗?他会亲自对着川普这类“豪猪式”政客,坐下来开诚布公、唇枪舌剑吗?大概率不会。原因不是因为他高冷,而是因为他怕。怕暴露自己谈判技巧的不足,怕在川普式强硬风格下被动,怕在公开谈判中丧失控制节奏的主动权。他习惯的是“布置会议内容”、预设提词器、安排采访路线,哪怕是在两国元首会谈中,也希望对方“按稿朗读”。而川普可不是那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
于是,我们看到川普式人物的一种现实选择:不找那些没有决定权的“客服代表”,也不强求最高领导人露面,而是退而求其次,找那些真正被信任、能直接向“核心”汇报、并可能在某些事务上代为裁断的“准权力者”——比如主管国内安保系统的王小洪,比如被称为“习近平影子”的蔡奇。

若放在美国政坛,谁能想象FBI局长与外国元首谈贸易?可在中国,这却是一种合理的“曲线操作”。为什么公安部长王小洪会成为一个重要的谈判角色?因为他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警察头子”,他是掌管着全国维稳系统、拥有极强权力的政治工具人。他的责任是“保安全”、维稳定,而安全恰恰是当前中国政府的全部执政逻辑:对内防“颜色革命”,对外防“和平演变”,一切都要“稳定压倒一切”。
当中美贸易冲突升级、芯片制裁压力山大时,北京要考虑的不只是关税损失,更担心社会情绪、资本外逃、就业危机等连锁效应是否会动摇根基。而这些“次生灾害”正是公安系统重点监控的事项。在这种背景下,王小洪这样的“稳定之锚”,反而有更大的话语权,因为“安全逻辑”已经替代“外交逻辑”,成为决策底层思维。
至于蔡奇,就更不必说了。这位从北京市委书记一跃成为“中共中央办公厅主任”的人,不只是中枢调度的执行者,更是最高领导人身边的“影子”。他是最能准解读领导人意图、并迅速执行的官员。而且,他本身没有太多政策野心,也无意建立自己的派系,这使他成为最“安全”的政治中介人。川普若要“谈实事”,与其花时间听外交辞令,不如与蔡奇这类能直接接触“核心”的人沟通。
表面上看,习近平集大权于一身,理应可以随时拍板、面对强敌、当面交锋。可问题恰恰在于:权力集中的代价,是“谈判力”的空心化。领导人可以一人决定十件事,但如果这十件事没有经过博弈、协调与论证,他也无从判断其实际代价。习近平不是不想谈,而是不能谈。
于是,就出现了一个吊诡的局面:一方面,川普急着“直奔主题”,要搞定交易;另一方面,北京却陷入了一种制度性“自缚”:最高层不敢谈、下层没权谈,中间的“中枢代理人”则忙于传达、揣测、协调。这不是“怕川普”,而是怕谈判背后的“不确定性”。
川普向来以直觉政治著称,他不喜欢复杂分析,也不读学术论文,但他总能抓住问题的实质。在与中国打交道这件事上,他表现出一种超出常规的“粗暴精准”:外交部长只是说客、总理无权定案、真正的关键人物藏在权力深处。他之所以绕过“程序性人物”,直接要求见蔡奇、王小洪,甚至想见习近平本人,其实是对中国治理逻辑的一种高度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