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北平求学 朝阳院旧梦如烟 (3) 金山寺
在暑假结束之前,崔开元一直留在镇江,等着开学的时间一到,就与他的二姐一同前往南京中央大学就读。
镇江作为江苏省的省会城市,各方面建设得都不错。而且,这里还有很多名胜古迹,足够他们玩的。
这天,爸爸去上海了,崔开元带着崔开明开车去金山寺玩。他们偶然走进庙里一个房间,见墙上挂满了名人书画,其中竟然能找到他们父亲的两幅工笔花鸟图。兄弟两个说说笑笑,离开金山准备回家。刚出金山寺不远,路边有条河,崔开明心血来潮,叫他哥停车,他要去游泳。崔开元走到河边,看到河水不是太干净,认为应该继续往前开,要是能找到水清一些的河再下水。崔开明说你看我这一头汗,太热,游吧!
那就游吧。两人脱去上衣,跳进河里游了好一阵才爬上岸,上车继续往家开。
对于两个顽皮的大男孩来说,河里游这么一下,小事一桩,反正每天都要想方设法到处玩,根本没把金山边上的小河放在心上。但是,一个星期后,两人都病了。
他们先是感觉浑身无力,不想吃东西,过了两天同时开始发烧,双双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这可把汪嘉玉愁坏了,原本两个活蹦乱跳、上天入地的淘气包,全像是霜打过的茄子,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是什么病?以前没见过。请来医生看了半天,同样一筹莫展。汪嘉玉只好把丈夫叫回家想办法。
崔叔仙心急火燎,急忙从上海赶回家,见两个儿子瘫在病榻之上,有气无力的模样,心都快化掉了。不敢耽误,他抓起电话,要了省立医院,直接找院长周复康,焦急地说:“周院长,你现在有没有空?我的两个儿子都病得很重,请你亲自过来一趟好吗?哦!好好!我立即派车去接你。”
周院长没有耽搁,立刻就动身来到东德馨里。看了一阵,这两个病人的症状完全一样,这就太奇怪了。他马上想到可能是食物中毒,问他们两个最近几天都一起吃了什么?汪嘉玉说我们一家人都在一起吃饭,其他人没有任何问题呀!那就在他们单独吃的食品里面找。一问,他们前两天下午肚子饿了,吃了厨房里的美国肉罐头。再问吃了几个罐头?答说就吃了一罐。那赶紧的,把家里所有的美国罐头都拿到医院去化验。
化验结果出来了,人家美国人做的各种罐头全都好得很,什么问题也没有。晚上,周院长又到家里来,和崔叔仙、汪嘉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继续讨论该怎么医治这两个人。把他们过去一个星期所吃过的东西全都列在纸上,没有可疑之处。能想的似乎都想到了,仍然没有答案。周院长是留美医学博士,医术当然没问题,但找不到病因,没法下药啊!
周院长邹着眉头在思索,自言自语:“不对,我一定漏掉了什么。”
过了好一阵,他对汪嘉玉说:“可能我们遗漏了一些重要的事情。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还是再去和他们两个仔细谈谈,看看到底忘了什么。”
事到如今,只好再作一次努力,总不能眼看着两个儿子的病情日益严重,再不及时医治,小命不保啊!
他们又来到崔开元的房间,汪嘉玉坐在床边,看着好几天没吃东西的大儿子,脸瘦了一圈,心疼不已。她用手帕擦了眼泪,轻声问:“开元呐!你有力气说话吗?我就想再问你一次,这几天你带开明都到哪里去玩过?做过什么?吃过什么?喝过什么?”
崔开元有气无力地说:“我能想到的,都说过了。就是到焦山、金山、北固山玩过。在金山寺里看到爸爸的画,开明说这是我爸爸画的,有个老和尚就请我们喝茶,还说他叫演济。”
汪嘉玉:“难道是茶水有问题?”
崔叔仙:“这个不大会。这位演济和尚,就是太沧法师,是金山寺的住持,与我是多年的朋友了。他做事极其认真,不会出什么问题。”
周院长:“还是仔细一点为好。开元,你们喝他的茶了吗?喝了多少?”
崔开元:“那天在去金山以前,我们都在家里喝了不少汽水,所以我没喝,开明好像喝了一杯。”
周院长:“那就不是茶水的问题。你们从金山出来,还到过什么地方?仔细想想还接触过什么?”
崔开元:“没有,我们从金山直接就开车回家了,路上什么也没吃。因为游过泳,裤子湿湿的,赶紧回家换衣服。”
周院长:“你们游泳了吗?在哪里游的?”
崔开元:“金山边上的河里。”
周院长:“离金山有多远?”
崔开元:“从大门出来,右边有个小桥,我们就在桥边下的水。”
周院长对崔叔仙说:“我先回去,明天一早我让人到金山边上去取水,化验一下再说。一有结果,我马上打电话通知你们。不要太担心,尽管他们不吃饭,但他们年轻,抵抗力强,加上静脉注射葡萄糖,能让他们维持住。如果河水也没有问题,我再来排查别的原因,总之我一定会治好他们的。放心!”
崔叔仙:“有周院长,我们不担心。有劳院长了!”
周院长:“治病救人乃医生之责,不用客气!”
第二天早上起来,爸爸妈妈就在家里等电话,等到上午十点多,电话终于来了。周院长在电话那头没说话就先笑:“哈哈!崔经理啊!找到啦!病因找到啦!”
崔叔仙心中大石头落下一半,问:“噢!太好了!是什么病?”
周院长:“是血吸虫,他们游泳的那条河里面,被血吸虫污染了。他们是感染了血吸虫病啊。”
崔叔仙:“周院长,血吸虫能治吗?好不好治疗呀?”
周院长:“这也是我急着打电话给你的原因。治疗血吸虫病的药,我们镇江没有,据我所知上海有,是德国进口的药,叫锑剂,是一种肌肉注射的针剂。你赶快想办法到上海去弄药。一个疗程是25天,打完了就会痊愈。”
崔叔仙:“谢谢周院长,我就不多说了啊,马上去弄药。药一到手,马上找你。”
周院长:“好,没问题!”
崔叔仙放下电话,对汪嘉玉说:“你去告诉他们两个,他们得的是血吸虫,我找到药就给他们打针,很快就能好。”
汪嘉玉赶紧往楼上跑。崔叔仙拿起电话,挂到上海家中,周文接的电话。崔叔仙让他立刻去找徐逸民,请他尽快找全进口的锑剂,治疗两个儿子的血吸虫病。
周文很快就把锑剂拿到手,乘坐夜里的火车,一大早就赶到镇江。周复康马上安排护士到家里来给两个人打针。
一周后,两个男孩子就有了明显好转,一个月后,就完全好了。
血吸虫病是彻底治愈了,但事情还没完。当时对待血吸虫病,唯一的药物就是锑剂。这德国进口的锑剂确实管用,体内血吸虫被完全消灭,然而这种药也带毒性,极易引发肌肉感染。
崔开元和崔开明的屁股在打完针后,都发炎化脓了。接着治疗感染的屁股,又花了半个月的时间。等到能上学,中央大学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学了,让崔开元明年再来。
这可怎么弄?要耽误半年时间,好像说不过去。崔叔仙对儿子说,实在想马上入学,还有个办法。他的把兄弟夏勤,是北平朝阳大学的校长,可以找他通融,看能否到朝阳大学去读法律系。
夏勤是苏北泰州人,早年留学日本学法律。他不但是著名的朝阳大学校长,同时也是当时最高法院的院长。在重庆的时候,他当司法部次长,因为同样来自苏北,和崔叔仙颇有私交。
听说老朋友的儿子想到朝阳来,夏勤满口答应:“没问题!来吧!既然在兰州读过一年法律系,过来读二年级好了!这一个月落下的课,我找人帮他补上。”
崔叔仙感叹,泰州人比高邮人还要爽快!不要再延误,赶紧飞北平吧。
他当天就打电话到北平,安排好了一切。北平交通银行经理郑大男接到崔开元飞机到达时间的电报,会按时去接机,然后把他送到农民银行副经理刘洗庸的家里。刘是四川人,崔叔仙的“学生”之一。今后在北平,崔开元一切用度,都到北平农民银行支取。
第二天上午,司机开车送他到达南京机场。第一件事,先去买票。
尽管安排的很周密,但没想到南京飞北平的机票卖完了,一个星期以内都没有。下个星期有吗?说不准!
这就难办了,着急也没用,改乘火车吧。火车是慢一点,可有个三天五天的也一定能到。走!到火车站去。
他拎着行李往外走。还没出大门,就见迎面走来三个人,其中一位他认识,正是蒋总裁的大公子蒋经国。
蒋经国老远见到他就喊他:“崔开元是吧?上次在上海我到你们家去没见到你。你这是去哪里?”
崔开元:“噢!蒋大哥,你好!我准备到北平去上大学,可是没有买到机票,只好到火车站去看看。”
蒋经国:“去哪个大学?怎么现在才去?不是早开学了吗?”
崔开元:“去朝阳大学。就是因为迟了,才急着赶过去。我在暑假的时候病了一场,耽误了开学。”
蒋经国:“噢!原来如此!是应该着急。这样吧,你跟我来,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你弄到北平去。学习不能耽误。”
崔开元回转身,跟他们返回售票处。蒋经国的秘书进去谈了一会,出来汇报说:“处长,确实没有座位了。最近几天都没有。”
蒋经国:“真的是这样啊。”他回头看看崔开元。
崔开元:“蒋大哥,不要紧,我可以坐火车的。”
蒋经国:“你不要坐火车,就坐飞机好了。”
崔开元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就见蒋大公子回头对跟着他的另一个人说:“何市长,这样好不好?你先留下,把座位让给我的这位小朋友,行吗?”
北平市长何思源听到这话,没有丝毫犹豫,马上回答:“没有问题!我再想办法。”
蒋经国:“谢谢何市长!开元,跟我走吧!”
崔开元:“谢谢蒋大哥!谢谢何市长!但是何市长怎么去北平呢?”
蒋经国哈哈笑道:“你还担心他?他有的是办法。”
何思源也笑着说:“没事,我有办法的。再见!”
到了北平,他们一起下飞机,蒋纬国已在那里等候,他和崔开元闲谈了两句,就把蒋经国接走了。这时,交通银行的郑经理才敢上前来,他对崔开元说:“没想到你和蒋家的两个公子还有这么好的交情。刚才看你们在讲话,我就没打扰你们。”
郑经理先带他去市区找个饭馆吃了晚饭,才送他到崇文门内的抽屉胡同,刘洗庸一家就住在这个胡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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