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0）     啥子粗人？

角落里听课的远征军政委邓小平，狠狠瞪了李作鹏一眼。起身前来拉住蹒跚欲走的井上：

“教官呐，今日哩星期天，我们休息一哈儿，打打牙祭喽。你桥牌打得好～我也喜欢。回头去你舱房讨教，可好？”

井上眼含泪光，点头同意。小平回身吩咐：

“李作鹏！今日晚～你负责，到伙房，烧几个像样的菜，七点整，送到井上教官住舱！”

李作鹏伸了舌头，并拢脚跟，响亮答道：“是！邓政委！”

下课铃响。学员解散。

但刘伯承司令员不依不饶：“小李子！过来过来！……你想搞啥子名堂哟？尾巴翘上天了撒？你给老子记清楚！在教官面前，你是学生！尾巴放裤裆里，老实夹好！咋个？重庆就不是中国领土么？你个大舰政委，狭隘得相当可以哟！”

李作鹏摘下白色海军帽，挠着头皮呐呐道：“司令员哦，我错了。我本是个粗人，军事干部，当不好这什么什么～大舰政委哩。您还是……还是让我回陆军吧。”

刘伯承沉下脸。“李作鹏！组织纪律性哪里去了？30岁你就不想学习了？党放你到这么重要岗位，你给我打退堂鼓？翅膀硬了你？”

李作鹏不敢吭声，静聆老首长训示。

刘总是他红军时代的顶头大上司～军委参谋长。自己是他手下军委二局情报科一个18岁小参谋兼译电员。

“小李哟，老子不晓得你？”刘伯承口气缓和些。“当年你不挺机灵的么？长征中破译不少电报，还当过抗大教官。到115师你是侦察科长。你给老子装啥子粗人？你文化蛮高的嗦！以为粗人光荣？我们海军最大军舰，组织上选了你，你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教官人家反省，即使琐碎也不要不耐烦嘛！你个政委荒腔走板，底下指战员怎么看？”

“司令员，我真的错了。我写检讨。”

“这次不必啰。但不是饶了你！晚上负责烧菜，去给教官赔礼！今后任务：尽快完成战俘水手的转化、团结、改造、使用！尽快学习、掌握技术！尽快带出一支自己的合格队伍！我今天虽然人不在海军，但全党对海军，都是这个要求！有必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辜负组织上对你们这么大的希望和信任！”

“是，司令员！一定完成任务！”李作鹏政委，和旁听的张学思舰长，一起敬礼回答。

431）     华军速写

1944年9月，北非。在埃及集结、换装、整训后的中国军队～统称“华军”，编为4个野战兵团。其主官分别是白崇禧、龙云、卫立煌、刘伯承。本月陆续投入地中海战场。

8月里首批到达欧陆的滇军5个师9万人，全部编入中英混合部队，参战意大利。任务是正面突击德军“古斯塔夫防线”，以便腾出美军主力，去准备法国登陆。

龙云带领的滇军，30年代就曾批量配发过英国“平锅式”钢盔等装备，双方倒是有某种认同感。这些来自云贵多山地区的士兵们，倒很适应南欧意大利、巴尔干的崎岖地形。对面临的战场环境并无不适～没啥可牢骚的。不少士兵还索性脱下军靴，自己采集植物，用家乡祖传的手工编织术打起草鞋来。

英军顾问琼斯少校好奇，做了尝试。草鞋果然轻便～适合攀爬，提高了登山速度。但他苦着脸说：就是有点……扎脚啊。后勤处要配发厚底袜子！再订货一批鞋垫。

琼斯少校纳闷：这么合理化的建议，怎么会引起一片哄笑？

……

国军卫立煌上将，带领6个整编师组成的1个集团军，配合盟军积极准备在法国南部登陆的【龙骑兵作战】。这让美军节省了10万地面兵力，受到好评。

作为抗日名将，他如今却被视为“反内战分子”。尽管30年代围剿大别山根据地时，他曾立下头功～乃至红军老巢金寨县都被委座批准改名为“立煌县”。可委座感到在抗战中卫立煌被严重“赤化”了。常与共党眉来眼去~1938年他去探望负伤的林彪，竟送了100万发子弹的厚礼……委座不喜欢他留在国内。

况且“战将”名声在外的卫立煌，是“委座肯于派出嫡系”的一个最好证明～能堵住国内各界、各路军阀的碎嘴唠叨。于是他被顺理成章地外派~远赴欧洲，带兵打仗。

……

桂系人马，9月里配合皇家海军，扫荡了爱琴海诸岛。

收复克里特岛时，白崇禧上将特意请来1941年5月扼守该岛的新西兰第2师师长～著名的弗莱伯格少将，给部队讲述那时对德军伞兵艰苦作战的情景。得知3年前是伞兵占领过这个大岛，桂军才第一次了解：伞兵竟有这么大的能量。

“噢哟？不得了……那么我们的伞兵在哪里？我们中国也有吗，白长官？”官兵纷纷提问了。

白崇禧咬咬牙：“有。在共党手里！所以都要给我警惕！”

432）     踏上欧陆

巴尔干，是土耳其语“群山”的意思。最让巴尔干德军统帅～魏克斯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9月8日晚，阿尔巴尼亚。先期抵达欧陆的中国两栖纵队由邓华、韩先楚指挥，自意大利布林迪西-莱切启航，4小时跨越60哩的亚德里亚海～奥特朗托海峡，迅速在阿尔巴尼亚南部～发罗拉港到萨兰达小镇一线，实施了登陆。

而此时驻防阿尔巴尼亚的德国党卫军“斯坎德培师”已紧急调往希腊~去对付桂军。全境守备兵力只有第21山地军一个团，像胡椒面般地洒在几个城镇，充其量维持一下治安。

华军两栖纵队，轻易地肃清了发罗拉港德军守备连，取得了第一次对德军作战的胜利。可因为战果太小，一时竟没几个记者把它作为报导热点。人们很快被另一件大事所吸引。

但魏克斯元帅却清醒感到：巴尔干局势，从此滑向深渊。

……

阿尔卑斯山，贝希特斯加登。鹰巢。

秋雨淅淅沥沥下了好几天。海拔上千米的“鹰巢”耸立在浓云密雾中。在这所与东线的“狼穴”相对应的西线临时指挥部里，元首最担心的事情，也在9月发生。

1944年9月11号，是希特勒暴跳如雷的一天。

与魏克斯的担心相同的一点，这也是为了一次登陆。而不同的是那登陆的方向、规模和实施者：

那是诺曼第。那是几十万英美盟军，和铺天盖地的飞机。

433）     乡愁一缕

南斯拉夫。迪纳拉山脉。在铁托游击队配合下，中国远征军在巴尔干站住脚根，扩大了登陆地域。到9月底，登陆部队超过15万人～以刘伯承山地兵团为主。

巴尔干群山的地形地貌，和中国太行山区颇有几分相似。裸露的怪石，陡峭的山脊，粗疏的植被……

就连那些羊肠小道、和山脚村落里升起的袅袅炊烟，也都让人产生联想～山村里会不会走出几位……老根据地里慈祥的大爷大娘？给战士们烧烧水，送点烙饼摊鸡蛋什么的？远离祖国的人们，稍有闲暇，心头都会时不时泛起一缕淡淡的乡愁。

随着推进，战斗日益激烈。规模虽不很大～以营级遭遇战为主，但几乎每个山头都有一番争夺。

步兵轻武器，中国士兵使用得毫不逊色。迫击炮和火箭筒也是得心应手，耍得花样翻新。

中国人还专门改造了缴获的大批日本掷弹筒。安装了框式表尺和准星，可以直瞄射击；加装一个半圆板，标定不同坡度倾角，射手把表尺装定到正确的修正倾角上。

间瞄射击时，由观察员报告目标距离，副射手则用枪做标定器，先量出一个枪的长度，然后把枪竖起～这时射手的枪口瞄准线就是45度角。利用表尺分划，即可简单设定射角和射距。这么一改，使掷弹筒结构简化，支撑杆也取消，重量减轻到3公斤。射手则可携带较轻的卡宾枪。

弹药也改进了。尾部铜碗改成铝碗，挤压成型。弹膛底部封闭，装药量增加～射程提高到750米。改良掷弹筒编入山地步兵班。由于轻便，山地兵有了班组基层支援火力！在八路军惯用的穿插机动作战中，掷弹筒可随班组机动，有效地同德军MG-42之类高性能机枪，对抗。

远程炮兵，因重量一时难以实施山地作战，暂留后方集训。火力空缺则由空中攻击填补～中国兵呼叫支援的水平大提高，步话机如今已成制式装备。且充分配发，不再缺乏。

434）     神枪狙击

山地战，无论人力、经验和后勤，还是精神、士气，华军都没有处于下风。推进虽不神速，但“积小胜为大胜”，每日都有斩获。用兵谨慎的刘伯承将军，倒是喜欢这种状态。假以时日，这支多数为新兵的部队，可获得充分战场实践。

但国内几番电报，似乎对刘邓兵团在短期内没取得明显进展，颇有微辞。希望并督促他们“能够捕捉战机，打一两个大胜仗，给人民一个鼓舞，给盟军一个好印象。”

邓小平主持起草回电陈述：华军首次出国，训练和适应期是必要的等等。心里也为压力而起急、烦恼。

这期间他们的对手是德国第21山地军。军长冯·莱泽尔步兵上将一直同南斯拉夫游击队作战。从德军训练有素的山地部队身上，华军学到了诸多战法。例如迷彩军装就是一项。

再例如，重视发挥山地狙击枪手的作用。

一开始，德军“神枪手”屡屡袭击华军中下级指挥员，并频频得手。一度造成了部队内部的某些恐慌。

刘伯承决定：建立自己的神枪手中队来对抗。兵团选拔150名优等射手，配发美式狙击枪、瞄准镜，并组织集训和比赛。不久，一批战绩优良的狙击手涌现了。

射击冠军张桃园，是个来自苏北的纯朴战士。几周里用100发子弹消灭73个德军官兵。

受到兵团表彰时，小张憨憨道来：

“这算啥。老家打兔子那阵，俺那弟弟枪法比俺强！一枪能穿了兔子俩眼珠！这才伤不了兔皮～能卖上价钱。俺哥几个都不如他～眼力好，耐性也好呢。”

杨勇师长来了兴趣：“哦？有这等人？参军么得？喊个么名字唦？”

小张答：“俺桃园嘛，他桃芳※。才十五，没枪高呢。俺爹腿脚不利索，在家帮俺爹转山、种地呀。”

杨勇兴趣不减：“记下来，等他两年！桃芳？女娃儿么。”

※相关资料见《特等射手张桃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