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中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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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语】随情随意随性,发乎本心,爱也好,恨也罢,喜厌由之。

 

 
 

从附小走来

小时候背上书包,沿文林街去上学,进入街南师院附小的铁门,顺坡而下,左首是附小开阔的操场,右首几进院落庙宇般的房屋,便是我们的课堂。

在那时,不知是谁将体、美、群、真、诚、勇这些字眼命名为班号?也将美好溶进了孩子的心灵。

在这里,我们忘不了教室里朗朗的读书声,忘不了操场上“小足球”的欢乐。虽然那庙堂般的小学礼堂没有墙壁,大家仍兴致勃勃地坐在地上,观看台上同学的演出…

记得一次文艺表演,群班帅气的小男生付衍彭在五位女生的陪伴下在戏台上翩翩起舞,亮瞎了大家的眼球。在那个年头,还真要有点打破男女界限的勇气!后来问及此事,小彭笑答:“那是《五朵小红花》,一个园丁和五朵小红花的故事,伴舞的小女生有诸锡筠、朱维静等。”

有一年,全年级组织了一次新年联欢晚会,彩带将会场哄托得格外热闹,真诚勇各班都有节目。记忆中最深的是真班周祖同的个人表演,在掌声中谢幕时,同同又掏出一方手帕,局促不安地擦拭额头,随即用力扭手帕,仿佛有大量的汗水从中流出,其功作表情极其滑稽,引得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我十分怀念小学的陈家衡、蒋晓英老师,她们和霭可亲的笑容时常浮现在眼前。在孩子幼小的心灵深处,她们注入的甘泉滋润了我们一生,她们是我们人生启动的第一推手。

我们的语文老师叶祖东可是一位令人谈虎色变的“狠角色”。一次上课将我叫起来背课文,前言不搭后语之际,被厉声逐出课堂罚站!课后,几个被罚站的同学被喝令晚饭后到学校背书,背不出不能回家!那时老师的权威是不容挑战的,到时一个个出现在学校里,围坐在穿堂中的一张桌子前。记得还有诚班的杨甫翔,背了一会儿,杨开始大摆“牌经”,正听得不亦乐乎,叶老师突然出现,大家心里一个咯噔,糟了!课文还未背呢。惊魂未定,老师却和颜悦色,款款而谈:“今天是八月十五,朗朗乾坤,明月高照,一家人都在月光下品尝月饼,你们却不得不呆在学校。记住这个教训,回家去吧!” 大家如释重负,但也牢牢记住了这别开生面的一课。

58年的大战钢铁,是我们人生中的第一次折腾。校园里开始建高炉,我们也由老师带队前往龙头村搬运砖头。对十来岁的孩子,这可是个重体力活儿!带着萝筐一早出发,攥着一股新鲜劲儿,到地方就搬,七八块也不嫌多。往回走时可见了真招,整齐的队伍散了,不断休息,砖头还是扔了一地。带队的邓华老师十分无奈,为了打气,还坐下来给大家讲“英维虎胆”的故事!回到学校已是掌灯时分,很多同学空手而归,好的能带回一块、两块。回想起来,作为老师,能把那么多稚嫩的孩子安全常回家就已经不错了!

当然,伴随我们的小学和中学,还有西郊大观楼的绿水红墙,五百里滇池的烟波浩淼,绝壁龙门的凌空欲飞……

 
 
 
 
 
 
 
 

太多的记忆都引伸自我们的学校!那是我们心目中神圣的殿堂,师附中在我们心里是不可动摇的存在。从附小一路走来,我们中的大多数,在十一、二年间常年相伴,是校龄最长的学友。随着学制的不断变更,一直同学到高中理工二班毕业。

 
 

共度时艰

1960举国饥荒之年,我们步入中学,随着教育战线的继续“跃进”,十二年制的初级教育将在九年内完成。教育的规律却不会因此而变,饭还得一口口吃,教材还得循序渐进。九年不行又改为十年,这也成了我们的初中阶段。

除了学习,正该长身体的年纪却常常食不饱腹。学生集中在学校开伙,八人一组领饭后到球场席地而坐,寻常的伙食就是一盆“神仙饭”和一盆素菜。所谓“神仙饭”就是用脸盆蒸煮反复浸泡发胀的大米,蒸的过程中多次加水,看上去满满一盆,却十分浠软。抬上来后划为八丫,每人一份。更多的时候是带有蛀虫眼的干蚕豆和包谷面做成的杂粮饭。

记得一次开饭,抬上半盆水豆腐,很是诱人。刚一送到口里立刻又吐了出来,水豆腐中竟有一股浓浓的的煤油味!此事引起大家不满,将水豆腐抬到厨房问责才知道,是一厨师因停电摸黑做饭,不慎将煤油灯打翻所致。

进入七年级初中阶段,又回到文林街府甬道北面的中学就读(说“回到”是因为小学三年级前,这里曾是我们就读小学的地方,之后才与街南的老附中对换。)初中阶段是学制从九年到十年变化最频繁的时期。

如何改制是上头的事,校园的生活依然如故,特别是球场风云激荡,高年级的张庆丰、黄大群、甘一斌、周开文等成了自己心目中的偶像,每逢比赛,高年级的球赛是一场不落,场场必到。黄大群带队的8班势如破竹,但在决赛阶段,由于10班有黄衍诚等二位华侨新锐加盟,技高一筹,最后夺得冠军!在娱乐紧缺的年头,现场观球赛就是最开心的事了!还记得有一年国家队到云南巡回,与云南队作表演比赛,在体育馆的大哥帮忙弄到一张票,亲眼目睹了钱澄海、杨伯庸和张光陆的风姿,那才真叫一个过瘾。

62年的七千人大会后,刘少奇开始主政,不切实际的极左路线受到制约,“大饥荒”也有所缓和。学校重现生机,开始出现以教学为中心,狠抓教学质量的势头。为了鼓励学生学习的劲头,各种奖励措施,包括物质奖励如免除学杂费,奖给金笔和笔记本等等,一定程度上刺激了学生的学习积极性。

可是好景不长,毛泽东再次强调“阶级斗争一抓就灵”,必须“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学校负责审查学生成份的校党办秘书将此发挥得淋漓尽致,64级毕业生家庭有问题的全都一刀切除,与大学无缘。曾经辅导过我们,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夏培忠因出身问题也不得不名落孙山!就连当年初中升高中的同学也不能幸免,球艺出众,成绩拔尖的于克杰也因父亲的右派问题无法升入高中就读。

六十年代初,许多从印尼返华的华侨同学被分到附中,带来一种全新的异国情调,弹簧钢丝床、莱宁单车、花哨时髦的衣着,外向开放的性情和充满印尼风情的歌声,成为附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足球场北面一座两层楼房成了华侨同学的新居。林龙川为首的一些华侨同学身体强健,特别喜爱拳击(Boxing)。华侨同学从海外带回不少见所未见、 闻所未闻的时货,也成为某些不速之客窥视的目标。一天早上刚进校,就听说侨生宿舍出事了,忙赶着去看。原来当天夜里,一个小偷入室行窃,被华侨同学抓个正着,绑在走廊尽头,成为拳击的耙子。我见到时,小偷的头已肿得像牛肚子果,给我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虽然说起来有些暴戾,仍不失为人生的一种警示!

最为愉快的是63年初中毕业前的海梗夏令营,由20班辅导员冯玉昆、夏培忠、徐声远和19班辅导员陈显贵、顾若林组织。其中最快乐的就是畅游滇池,那是滇池最美的年代,从海梗沙滩入水,水清见底,绿油油的水草在下面招摇,一头扎进水中,心已经醉了!

校园情愫

高中三年,我们搬进原省委招待所花园般的庭院。穿过宽大的绿漆铁门,迎面是两层的行政楼,楼后有一方兰草围成的花园,园内树影婆娑,小道纵横。东侧第一间,便是理工二班宽敞明亮的教室。

 
 

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校训伴随着我们的学习与生活。那时没有如山的作业,课外活动时可以在球场上挥汗如雨;除了读书,学校的三合土操场也是我们亲手铺就;学校生活丰富多彩,除了年度运动会,泳渡滇池、文艺表演,文艺委员常在班上组织歌咏,放歌“我爱祖国的蓝天”。“铁道兵战士志在四方”唱得有声有色,一度成为我们的班歌!

 
 

当时,学校安排学生每年都有两周的校内劳动时间,诸如铺路、翻修操场等等,既能锻炼学生,又能节省学校的开支。记得一次劳动中,我们几个学生拖着锄头 、铁铲从大礼堂前的操场走过,锄铲与三合土地面撞击发出阵阵刺耳的噪音,大家却不以为忤。突然迎面撞上戚正春老师,被他大声喝住,迎头一阵痛骂,我们一个个蔫头耷脑,不敢吱声。正是心里有愧,威严之下,不得不服。

王福伍老师的一节语文课,曾让理工二班的学生叹为观止!上课铃声响过,同学们入座,坐在教桌前的王老师开始讲故事,天寒地冻,漫天风雪,只见一个女人在风雪中穿行……正当大家听得如痴如醉,王老师话锋一转,引入正题。正是当天要讲的课文。

王达同学情商不低,是王老师最喜欢的学生,经常让他上台作示范。同学们则戏称他为“老跳”,老跳笔头快,后来成了春城晚报的记者,几乎每天都有他的文章。记得八十年代的一次同学聚会,王达说出一番话来,大意是,我们理工二班见证了附中教育的成功,全班五十多人,没有一人犯罪进监狱,至今没有一人离世,大家也都很是感慨。事隔多年,王达同学却成了最早离我们而去的同学之一,使大家很是痛惜!

学校的礼堂从原省委招待所继承下来,自然是宽敞明亮。校长作报告时,全校师生列队入坐之后还绰绰有余。印象之中,宋校长的报告言简意赅,颇能切中时弊,听起来也饶有风趣。马校长的报告则味同嚼蜡,不知所云,让人昏昏欲睡。

学校有一次特地从大桃花村,将64年毕业在此插队落户的老知青,华侨学友周汉霖请回学校作报告。周汉霖说到劳动的艰苦,上山背柴回家,腰痛难忍时,以“啊嘎嘎”的侨音作表达,惹起一阵阵轰堂大笑!

63年云南艺术学校停办,不少艺校的同学转到附中高一年级,那都是在音乐美术方面有一技之长的同学,如绘画的张胜利,作曲的宋朝盛、小提琴手李亮才、叶楠璋等等。宋朝盛痴迷于钢琴和作曲到了忘我的境地,印象最深的是,课堂之上,他竟然将课桌下的抽屉当钢琴,十个手指在下面飞快地弹奏,醉心于幻想中的乐曲之中,让人忍俊不禁!

一次学校的联欢晚会上,李亮才的小提琴独奏“新疆之春”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欢乐激昂的琴声回旋在礼堂上空,一曲已尽,屏息静听的同学们反应过来,爆发出雷呜般的掌声!也使我第一次对小提琴有了感觉。

有一长必有一短。一般而言,由于艺校同学数理基础较弱,高二预科分科时,大多数都去了文史班。可叶楠璋同学是个异数,一直和我们进入理工二班直到毕业。

66年春节,昆明市举办了首届大中学生环城越野赛,全程约十公里。一个月多前为了参加这次越野赛,每周我都要抽一两天时间去北郊云大体育场,在四百米跑道上跑够25圈,以增强环城跑时所需要的体力。

环城赛那天清晨,东风广场东侧路口人头攒动,大学生队伍出发半个小时之后,中学生队伍出发,记得参加的同班同学中还有曹兆昆。理工一班的郜开基、杨一华都是中长跑的好手,一华还来回跑动给大家鼓劲。跑到终点时,只见体育老师张天林拉着郜开基正与组办方交涉,原来开基一马当先,竟追上了大学生的队伍,一起冲过了终点线。组办方之后才在转向青年路的方向设立中学生终点线。开基的记录就没有计算在内。虽经多方交涉,最后可能也是不了了之。但这次环城越野赛对大中学生的体育锻炼起到了促进作用,在社会上也造成一定的影响。

 
 
 
 
 
 
 
 
 
 

文革轶事

66年春夏之际,正在我们毕业的当口,文化革命爆发,全体学生停课留校闹革命 。不能不说,一开始的政治气氛十分压抑。老师被揪斗,出身不好的同学受到各种歧视。随着斗争矛头指向各级当权派,底层群众反而有了某种程度的解脱。由于不愿消遥事外,班里很大一部分同学仍选择留校参加各种自发组织的战斗队。其中一支较大的战斗队就是以我班同学为主的“秋收起义”战斗队。

“秋义楼”最先为"秋收起义"战斗队占据而得名,这是一幢独立的二层小楼,座落于校园中心,背靠大操场,楼前为一别致的小花园,文革前是附中教师工会所在地,楼下的大客厅周末常有工会举行的交谊舞会。文革期间,成为我们常住学校的小楼。

 

回想起来,文革住校期间有两件事值得一提。

 

云南两派武斗刚开始的时候,尚处于“冷兵器”阶段,记得一天晚上附中对面驻新建设电影院对立派工人想攻佔学校,向紧闭的铁门发起攻击。梭标扎在铁门上发出"铛!铛铛!"的撞击声!同学们都十分紧张,搬来课桌椅死死地顶住大门。当时我们有两只装有汽油的酒瓶,是自制的"燃烧弹"。小彭个子高,爬上课桌大声警告对方:“不怕燃烧弹的就上前!” 可对方以为只是恐吓,不但不理会,还用汽枪向小彭射击。实在忍无可忍,情急之下小彭一甩手扔出一只酒瓶,传来一声瓶子破碎的声音。对方惊呼一声,逃离大门。燃烧弹并未燃烧,但浓冽的汽油味足以使对方心生恐惧,就此作罢。回头想想也不无后怕,如果真是燃起来伤了人,后果不堪设想。

 

随着武斗升级,学校中愈见冷清。我们倒成了守校的主要力量。记忆中东郊炮派被八派逼到城西,一天午饭后,几十个武装工人冲进学校,要占领校园,被十几位同学拦在饭厅门口。工人们荷枪实弹,为首的将二十响大机头张开,凶神恶煞。我们据理力争,终于劝退了这伙人,使学校免遭抢劫破坏,财产基本完好,老师幸得安宁。

 

天庸讳言,在文革中,我们做过这样或那样的错事蠢事,但护校这件事一直让我们心安,觉得这是一件引以自慰和自豪的事。另一个可以告慰母校的是,在文革期间我们没有伤害过自己的师长和校长,至今和老师们仍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下乡趣闻

无法抗拒的历史大潮又将我们冲到边疆瑞丽。一部分同学落户在瑞丽江畔的傣家村寨,如弄喊的徐力为、李健健、宋一林、尹俐;小飞海的杨甫翔、徐光泽、张世翼、罗守恒、黄德荣;广拉的王达、俞尚德、熊思远、朱加玺、黄众、林策琦、曾世同;等姆的郝刚、柯成恩、谭君少、陈宗菁、赵瑛、谢爱兰;弄恩的赖榕明等等。另一些同学落户到景颇大山,如等嘎的张文、曹兆昆、赵运鸿;雷弄的钱洪刚、邬文宜、江祝伟、张克平;三排的王大伟;邦养的赵永康、付衍彭、郭邦彪、高明、诸锡筠、冯炽瑛、李西平、马加蕊等等。

各种杂书在知青中成为炙手可热的宝贝。长年养成的嗜书之好是改不了了。见到的就有中华活页文选、喻世明言、警世通言、醒世恒言、战争与和平、复活、上尉的女儿、红与黑、约翰·克里斯多夫、高老头、怎么办、第三帝国的兴亡、斯巴达克思……等等。昏暗的油灯之下,健健正沉迷于福尔摩斯探案集,夜已深沉,书中严密的推理,诱人的情节步步惊心,叫人欲罢不能!惊悚之间,抬头看见竹墙上自己的影子,以为是巴斯克维尔的猎犬,竟惊出一身冷汗!

赵永康带领邦养同学在山里建起小水电,说起来也有雷弄同学一份功劳。这还得从邦养同学送炸药给雷弄同学在山里炸石头建水坝说起。雷弄同学将没用完的炸药用到了副业之上,在陇川河丰收了河鱼。又通过高明背了整整一萝筐大鱼回聩邦养,对正在抢建电站的同学进行了实实在在的物质支援。所以军功章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

 
 
 
 
 
 

景颇人围猎讲究见者有份,知青歺桌上常有分到的野猪、麂子、蟒蛇肉,甚至熊掌。景颇山的生活并不富裕,却有一股子为朋友尽心尽力尽财的豪气。每逢杀猪,总要相邀山下的朋友进山大快朵颐。

白天同游,晚上同寝。胖子与小曹同挤一张窄床,蚊帐中飞进蚊子,小曹欲扑之,胖子说:“不管它,撑死它!”倒头便睡。长年的大山生活使同学们也变得象景颇汉子那样洒脱不拘。

 

 
 
 

在那风光如画的瑞丽江畔,在那高耸入云的景颇大山,处处都留下了我们的足迹!那里有我们的欢乐,那里也有我们的眼泪,有的同学一呆就是八年,那是我们爱过痛过的地方!

七旬再聚

转眼我们已经步入七旬,不少同学仍在发挥余热,回首往事,我们可谓是在校时间最久,相伴时间最长的一个特殊群体。从幼年到成人,我们有着相同的人生经历,我们受到老师们无微不至的谆谆教诲。我们可敬的老师,是我们少年到青年的见证人。

正是这一段宝贵的人生经历,成为后来我们走向社会的立身之本。虽然我们的青春被时代的巨轮碾磨,但只要有机会,就能顺势而为,奋发而自强不息。缀学十多年后,理工二班半数以上的同学又以高龄考生的身份进入了大学殿堂。

人生毕竟短促,流年似水,缘份堪惜,同学们在古稀之年相聚,实当珍惜。正是:“莫放春秋佳日过,最难风雨故人来。” 附中往事将一直在我们心里……

 
 
 
 

 

 

金秋2017 发表评论于
回复 '西北东南' 的评论 : 是的
西北东南 发表评论于
昆明师范学院及其附中附小的前身,就是西南联大师范学院和它的附中附小吧?
尘之极 发表评论于
珍贵的记忆!谢谢分享!
帕格尼尼 发表评论于
附小-附中-文革-插队,同样的生活轨迹。握手!
xiaoge 发表评论于
那个时候物质虽贫穷,人的精神面貌却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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