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方橋樑伊斯坦布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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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曼帝國瓦解後,世界幾乎遺忘了伊斯坦布爾的存在。她對我而言一直是個廢墟之城,充滿帝國斜陽的憂傷。我一生不是對抗這種憂傷,就是讓她成為自己的憂傷。”在土耳其著名作家帕慕克的筆下,“憂傷”是他的故鄉伊斯坦布爾Istanbul的代名詞;莫言則評價說,在天空中冷空氣和熱空氣交融會和的地方,必然會降下雨露;海洋裡寒流和暖流交匯的地方會繁衍魚類;人類社會多種文化碰撞,總是能產生出優秀的作家和優秀的作品。伊斯坦布爾、君士坦丁堡、拜占庭……世界上擁有如此多面向的城市並不多,更難得的是她糅雜了歐洲和亞洲的文明,將所有元素打碎並重組,如一個繽紛的萬花筒幻境。這座世界上唯一一座橫跨兩大洲的首都城市,是我們的幻境,卻是他們的真實。

若你聽聞過鼎鼎大名的《東方列車謀殺案》,那不如讓我們回溯時光,到故事最開始的錫爾凱吉車站,邁出瞭解伊斯坦布爾的第一步。建於1890 年的錫爾凱吉車站,其建築為紅磚和彩色玻璃,充滿了土耳其新藝術派的獨特風格。火車站的大廳已被改成了禮堂,當夜晚降臨,舞者們便身姿輕盈地躍入其中,用曼妙的舞步開始旋轉,帶著在時光中永不停歇的歡樂。東方快車從這裡駛出後,將穿越城牆一路向西,據說當年為了配合列車的通過在城牆專門鑿了一個洞。而這牢固堅韌的城牆,見證了十字軍的東征、東羅馬帝國的陷落,如今依舊昂首挺立,注視著這座城市。回溯歷史,伊斯坦布爾的主基調,是由東羅馬帝國初定的。擁有絕佳視野的加拉太塔Galata Kulesi,是他們留下的城市見證。這座燈塔最初是皇帝阿納斯塔修斯在507年修建的燈塔,用木頭建造,後來在十字軍東征時被焚毀,直至1348年由熱那亞人用石料重建複生。這座歷經滄桑的古塔還曾身兼數職:警衛塔、監獄、天文臺……一千多年以來,任憑周圍的環境滄海桑田,它卻永遠如沉默的哨兵,為伊斯坦布爾盡忠職守地站崗。東羅馬帝國留下的遺跡還不止於此,伊斯坦布爾擁有的建築之豐富,令人訝異,如地下水宮這樣獨一無二的建築,你可能再也無法在其他城市邂逅。

耶萊巴坦地下水宮Basilica Cistern是伊斯坦布爾的地下宮殿中規模最大的。水宮建於西元542年,最早是作為拜占庭宮廷的水源儲備之用。水宮內部,粗大科林斯式石柱支撐著巨大的磚制拱頂,兩旁的路燈散發著昏暗的光線。行走其中,奇異之感漫上心頭,你幾乎就要相信這裡確實如人們所說一般囚禁著女妖美杜莎。

但這座城市最奢華的宮殿,卻是同“伊斯坦布爾”之名一同響徹整個西方世界的托普卡帕宮Topkapi Palace。坐落在“皇宮鼻”上的托普卡帕宮,面對著廣闊的瑪律馬拉海,睥睨著它繁盛的帝國,就似乎奧斯曼帝國從未隕落。自從穆罕默德二世征服了伊斯坦布爾不久,就建造了這棟華麗至今的宮殿,此後每一位蘇丹都居住於此,也是帝國真正的心臟。在全盛時期,包括嬪妃、皇子、侍女、宦官和僕人在內,共有4000餘人在托普卡帕宮中生活,每日絡繹不絕的從海的對岸駛來,於此靠岸,人聲鼎沸、摩肩擦踵,書寫著帝國的傳奇。這裡號稱是世界上最大的宮殿博物館,珠寶、服裝、傢俱、毛毯,以及中國的陶瓷、玻璃……它完完全全地再現了奧斯曼帝國貴族們的世俗生活,那是和在清真寺中所見完全不同的另一種感受。當你走到第四庭院的盡頭,倚靠著露臺,看到依舊繁忙的博斯普魯斯海峽和廣闊湛藍的瑪律馬拉海的時候,一切語言都顯得如此蒼白,只能輕歎一聲,將這無與倫比的美裝進記憶……

在伊斯坦布爾,宮殿是皇宮貴族聲色犬馬物質享受的集中體現,而清真寺和教堂卻是窺探伊斯坦布爾人精神世界的永恆殿堂。聖索菲亞大教堂Hagia Sophia建於東羅馬帝國時期,它見證了政教與世俗力量的相互崛起、彼此爭奪和最終的勝利,並銘記了在君士坦丁堡落入奧斯曼土耳其帝國手中時、它如何被改為清真寺的回憶。如今,這裡作為博物館向世人開放,無論是誰,都將先被那無與倫比的外形所震撼:湛藍的天空下,巨大的圓頂、高聳的石柱、聳立的宣禮塔、厚重的磚石……1500年的歲月未擦去其風華一分,它孤傲一如最初降世的模樣。穿過皇室之門,抬頭仰望《聖母和聖嬰》的畫像,想像當年東羅馬歷代國王在此加冕的莊重與榮耀,時間好似一刻也未曾湮滅。這裡留存太多的輝煌與故事,以至當你離開時,會在恍惚中遐想,這樣一座氣勢恢巨集、結構繁複的偉大聖殿,究竟是如何被建造出來的。

藍色清真寺不僅是遊人流連忘返之地,也是信徒日常禱告之所。對伊斯坦布爾來說,這座清真寺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因為它建于舊王宮之上,並與艾哈邁德廣場另一端的聖索菲亞大教堂相對,這似乎宣示著一種全然的、純粹的勝利。這座建於17世紀的清真寺,被認為是奧斯曼古典建築的最後一個經典之作。它的外觀龐大而優雅,內裡貼滿了藍彩釉瓷磚,當你脫鞋、戴上頭巾進入其中,或許會疑心自己走入了星空。藍色清真寺的特別之處還在於它擁有六根宣禮塔,清真寺宣禮塔的數目通常為1、3、5後有增加,而各地的宣禮塔數目不能超過聖城麥加的大清真寺的5根,藍色清真寺六根宣禮塔是史無前例的。

肖恩·希恩曾將伊斯坦布爾描述為“擴大版的威尼斯”,除卻兩座城市共通的一個偉大帝國落寞的輝煌外,最重要的便是與水的緣分。蘇萊曼清真寺旁的天然良港金角灣,渡輪如往昔般在兩岸穿梭,只不過如今裡面的不再是繁忙的僕人、官員、貴族,而是前來追尋往日一縷遺夢的遊客。加拉塔大橋上依舊熙熙攘攘,整齊排列的魚杆日復一日在陽光下靜待著魚兒上鉤,時光仿佛從未流逝。“在伊斯坦布爾這樣一個偉大、歷史悠久、孤獨淒涼的城市中游走,卻又能感受大海的自由,這是博斯普魯斯海岸之行令人興奮之處。”用“呼愁”感歎城市命運的帕慕克,卻在面對大海時,也不得不發出這樣的感歎——當輪船沿著博斯普魯斯海峽順流而行時,你的右側為亞洲海岸,左側為歐洲海岸。海鷗飛翔,碧波蕩漾,所有歷史的沉重,化作了此刻無垠的藍天與翻滾的海浪,你仿佛在這個瞬間,真正領悟了繁盛與凋零的往事如煙。這是一座活著的城市。他可能疲憊,可能落寞,可能憂愁,但卻擁有令人讚歎的生命力。獨立大街Istiklal Avenue行人和電車繁忙穿梭,街角飄散的咖啡香提醒著人們土耳其才是咖啡的故鄉。

仿佛令人置身《一千零一夜》的大巴紮集市Egyptian Bazaar,在經典的土耳其拱頂籠罩下,迷宮一般的大巴紮數公里阡陌交錯的通道被五顏六色的商品填滿。遊客們熱衷於在這裡尋找原汁原味的伊斯坦布爾,金銀首飾、皮毛、地毯、燈飾、香料……在迷宮般的大巴紮集市裡閒逛,仿佛進入了阿裡巴巴的藏寶洞,容易忘掉時間,迷失自己。街角無處不在的貓,露出肚皮懶洋洋地曬太陽,若你願意,便能從當地人口中瞭解到他們對貓的喜愛,和曾經伊斯坦布爾作為世界重要港口,那些貓輕盈地從不同國家船上跳下安家的故事。連遊客眼中肅穆莊嚴的清真寺,在本地人生活中,也成為社交和休閒的場所,更別提那些懶洋洋在街上遊蕩的本地人,時光在他們的生命中似乎長到用不完……說到底,“呼愁”是沉浸歷史的文學家給它的名字,但“真實”卻是他們永不止步的日常生活。這座城市有時像一位披著華美長袍的貴人,口中吟唱憂傷的調子,他的眼神看向遠方,穿越時光,看向那永不回頭的昔年。但它有時又像是正在做祈禱的每一個平凡的人,有血有肉,有此刻的虔誠,也有彼時的燦爛笑容。這是一座血脈無比高貴與綿長,又是如此市井與世俗的一座城市,無愧於“伊斯蘭世俗之光”之名,並顯露了人們所能想像的所有夢境之瑰麗與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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