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雷泽,一个贫苦农民家的孩子,只有初中文化的我,来到浙江温州从事缝衣服的车工,虽然一件衣服只有几块钱,虽然忙时一天要工作十七八个小时,虽然很苦很累,但谁让我没上大学呢?不过我觉得不偷不抢,凭自己的双手,遵纪守法赚辛苦钱,春节回家还可以孝敬父母,也不觉得怎么不好。
这样的打工生活平平静静过了八年,直到2010年8月16日上午11点被一场莫名其妙的事情给打破了,这天我象往常一样上班,突然来了几个警察,查完身份证后说我被捕了,然后把我带到警车上,我不知怎么回事,就问警察为什么要抓我,警察说我是个网上通缉犯,我很纳闷,我一个平常的打工仔怎么就变成了通缉犯了,问他们是不是弄错了。警察说:“2010年5月一天凌晨你在广东省江门市伙同他人盗窃了一辆5000多元建设牌摩托车,在网上通缉,我们现在逮捕你。”网上通缉?过去我还没听说过它,现在它突然找到我,而且把握抓起来了,惊讶的希腊糊涂的我被带到了瓯北中心派出所,过了几分钟两个警察开始审问我:
“2010年5月你在什么地方?”
我说我在厂里上班。
“没离开过吗?”
“没有,一直都在厂里。”
“老实点,说实话啊!”
我说真的,厂里人都可以证明。
警察没有理睬我说的,就把我关押起来了。到了晚上11点多就把我带到警车上,我以为他们搞清楚了真相要把我释放,因为我没有偷摩托,我没有犯罪,我想警察是不会冤枉好人的。没想到我却被送到让我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地方——永嘉县看守所。进了看守所我就被带到一个房门口,把门打开叫我进去。我看到里面有好多人,他们都在睡觉。我一走进去警察就锁上门,然后就走了,接下来就是我这辈子最痛苦时刻,睡觉的起来了,几个高个子站起来叫我蹲下,我只在电视上看见过这场景,哆哆嗦嗦地蹲了下来,一个人过来抓住我的头发问我是哪的。我说我是湖北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一个大耳光打在我脸上,我倒在地上,耳朵嗡嗡的,眼睛也像有星星似的,接着他一脚踢在我肚子上,疼的我快喘不过气来,我弓着身子,捂着肚子,他又问我犯了什么罪,我说我没犯罪,我是被冤枉的,一阵哄笑,接着又过来几个人对我拳打脚踢,趴在地上的我只听到他们叫我老实点,听话点,接着他们就要我爬过去和十几个人挤压着睡在一起,我动弹不得,也不敢动,唯一能做的就是哭,而且还不敢哭出声,当时脑子里冒出的第一想法就是“我怎么这么倒霉啊”,现在这社会我这样一个自认为还算老实的农民工怎么进这里来了,无缘无故被一顿打骂,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这晚我哭了,一夜没睡。
第二天,警察又带进来一个人,我想把昨夜的遭遇告诉警察,可还没等我来得及说话,警察关上门就走了,一个胖子叫我和那个刚来的并排一起蹲在地上,要我只能脚尖着地,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的双脚就麻了,豆大的汗珠流了下来,我想移动一下,只是动了一下,打我的几个大个子就骂我,说再动就打死我,我说我脚麻,不行了,那个胖子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我说是看守所,他向教育我一样说,看守所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我说不知道,他说,看守所就是坐牢,你在坐牢,进来了都要判刑的,啊?判刑?坐牢?我心猛地一沉,人也倒了下来,我说我是被冤枉了,可没有人相信我,我快绝望了,但我怎么也不能相信我就这么坐牢,我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他们给我一件“囚服”,让我穿上,一个老实打工的人穿上这衣服,虽然我只初中毕业,但心里感觉很不是滋味。
接下来几天里,我喝的水是他们喝下来倒进我杯子里的,我吃的饭是他们吃喝剩后的,没有菜,我也不敢说,我看见还有人将吃剩下的饭菜倒进垃圾桶,然后让不听话的人捡起来吃,我更加不敢不听话了。被他们要求洗厕所,被他们叫做“马桶”,被他们命令收垃圾,被称为“垃圾”,我一下子从一个普通的农民工变成了“囚犯”、“马桶”、“垃圾”。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这么倒霉,虽然我原以为只有在电视里才有的威风犯人怎么在电视外也有,虽然我害怕,虽然我的精神快到崩溃的边缘,我想不如死了算了,但我真没有犯罪,我真是被冤枉的啊,电视里有坏人,但电视里也有包青天啊,电视里在好人是不会被冤枉的,电视外会被冤枉?我想,在现在中国应该不会,所以我不能死。就这样害怕着,不敢抬头看他们,他们让我洗碗我就洗碗,让我吃剩的就吃剩的,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在看守所里这么呆了四天。
8月21日上午十点多,说是三个从广东省江门市过来的警察把我从看守所提出来,给我带上了手铐,说要把我带到江门去,然后我就被他们押上了车,第二天9点多到了江门市蓬江区环市派出所。一到就给我戴上脚链关了起来。到了晚上有位警察带我去录口供,他问我从小到大的事情,当我说道我初中毕业找人去考兵,但没考上,他就问为什么没考上,我回答说找的人说我的身高不够,他说不可能啊,资料上你的个子很高啊,我说我1米62,他叫我站起来,他也站了起来看着我,又看了看手上的资料后说身高怎么又这么大的出入。然后把资料一扔。我当时就觉得他们知道自己搞错了,原以为可以得救了,但谁知道他们还是把我当犯人又给关了起来,第二天,也就是8月23日他们把那个被抓的偷摩托的人带来和我当面对质,被抓的那个偷摩托的说不是我,认错人了,经过一番审核,下午我才被无罪释放了。
从派出所走出来,我突然觉得以前经常呼吸的空气原来是这么好,以前经常看的天原来是这么蓝,我想好人是不会被冤枉的,这不会错的,但好人受的这罪就该这么完了吗?谁能告诉我该怎么办?我想讨个说法,谁能告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