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北齐北周的生死博弈和残酷杀戮的政权更替（一百十二）

   王琳样貌安详文雅，喜怒不形于色；博闻强记，性格内敛，军府佐吏上千人，他都能记得他们的姓名；对部属不滥施刑罚，轻视钱财而喜爱读书人，深得将士们的爱戴。虽然失去守地流亡到邺都，齐人也都敬重他的忠义。寿阳城陷落，他被陈军俘虏，从前他在江南时的故旧属下将士很多在吴明彻军中，看到他被捆绑都唏嘘落泪，无法仰视，他们争相为王琳向吴明彻求情，请求留得一命，并且供给王琳资财用物。吴明彻恐怕夜长梦多，押送建康途中发生意外，就派人追上槛车，在寿阳城东二十里的地方，将王琳斩杀了，当时王琳的故旧们听闻王琳已死，哭声震天如雷鸣。有一个老叟带着酒和肉干去祭奠他，哭得极其哀伤，用酒壶收藏了王琳的血后悲伤离去。当地的农夫，野老，无论认识不认识王琳的，听说他的死莫不悲伤流泪。

   北齐的穆提婆，韩长鸾听说寿阳城失陷，无动于衷照常握槊（赌博游戏）不辍，说：“寿阳本就是他们的，取回何妨。”齐主高纬最初听说寿阳城失陷，颇为忧心，穆提婆等宽慰他说：“假如国家尽失黄河以南之土，我们仍可作一龟兹国。更让人可怜的是人生短暂如寄，只有及时行乐，何必为了丢失寿阳城而忧愁呢！”左右嬖幸佞臣异口同声附和赞同，齐主高纬转忧为喜，喝酒唱歌打鼓跳舞，不亦乐乎。

   齐主高纬多次派兵前往抵御吴明彻所率的陈军，都被打败，损失惨重，只有皮景和因畏惧不前而得以全军而还，齐主因此奖赏他，升任他为尚书令。

   丙辰日（二十四日），陈宣帝下诏恢复寿阳为豫州，以黄城为司州。任命吴明彻为都督豫，合等六州诸军事，车骑大将军，豫州刺史，派遣谒者萧淳风到寿阳册命，在城南设坛，士卒二十万人，披甲执戈，张旗竖鼓，聚集排列在坛前。吴明彻登坛拜受册命，成礼而退，观礼将士莫不感到兴奋荣耀。另一方面，陈宣帝在朝廷也设置庆功宴，举杯向当初举荐吴明彻为北伐主帅的徐陵敬酒说：“赏卿知人。”徐陵离席而起拜谢陈宣帝说：“决定大计的是圣上，并非臣之力也。”陈宣帝任命黄发奭为征西大将军，合州刺史。

   陈军之后又攻克了一连串北齐所属各城，许多守城齐将纷纷举城投降陈军。当陈军将要围攻齐北徐州时，北徐州城外居民很多起兵响应陈军，围逼州城，齐北徐州刺史祖珽下令不关闭城门，但禁止州民走出街巷，于是整座城中寂静异常，城外叛齐反民不知其故，怀疑是人去城空，放松了戒备，此时，城内祖珽突然下令众人一起大声呐喊，鼓声震天动地，围逼州城的反民都惊吓逃走。但不久又重新结成阵势返回攻城，祖珽命令录事参军王君植领兵抵御，自己亲自骑马临阵左右驰射。城外反民原本听说祖珽是个瞎子，料想他必不可能临阵出战，忽然看到他亲临战阵，都大为吃惊。穆提婆希望祖珽管辖的北徐州沦陷，所以故意不派遣援军，然而，祖珽且战且守，相持了十多天，反民竟然全都散去了，北徐州依然安然无恙。

   陈宣帝下诏命令把王琳的首级悬挂在建康市。王琳的旧部梁骠骑仓曹参军朱玚写信给徐陵请求给还王琳首级。信中说：“在下窃以为司马氏将灭，徐广为晋家遗老；曹魏亡国，司马孚为魏室忠臣。梁故建宁公王琳，生逢乱世，担负一方诸侯之重任，尽管上天已经厌弃梁朝，但他依然想要匡复延续梁室，空怀申包胥乞兵复国的志向，终于遭致苌弘被杀的悲剧，以至于身死九泉之下，头颅传行千里。伏祈圣主广施恩泽，颁下明诏，赦免向雄为王经哭丧，准许东海人士改葬田横。不使寿春城下只流传报效诸葛诞的人，沧洲岛上，独有悲悼田横的宾客。”徐陵把信转奏陈宣帝。陈宣帝下诏，把王琳和熊昙朗等人的首级都还给他们的亲属。朱玚领到王琳首级，将之埋葬在寿阳城北八公山侧，王琳生前的故旧赶来会葬的多达数千人。葬礼结束后，朱玚穿小路去北齐，另议迎葬之事。不久有寿阳人茅智胜等五人，密送王琳灵柩到北齐邺都。齐主高纬追赐王琳开府仪同三司，录尚书事，谥号忠武王，特赐辒辌车（一种卧车）送葬。（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