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是两周前的波马。这是我第三次波马。以前我不打算再跑波马了,因为世界上有那么多马拉松要跑。波马的名额可以让给其他新人。所以这次开始我没在这里说,有点不好意思啊。这次跑的目的,其实是个私兔。我的一个徒弟,刚过三十的小妹,跑得非常不错。首波马就BQ了20分钟多,我是陪她。她是我们跑团的,所以我也可以说是她的私教。我们跑团是收费的,当然不是我收费,是跑团收费。我是跑团资深Group leader,不用交团费和训练费,但做GL也没有工资。也不知道怎么就从马拉松小白变成了Senior,没几年啊。Anyway 这个小女生是跟定我了。就破例陪她再跑一次波马。
我的这个波马没太多准备,我的训练计划依然是我的超马,所以都是练爬大坡啥的。波马不做要求,只是陪小妹。我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波马是周一,我就只安排了一天假,周六飞去,到那儿已经人去楼空,拿Bib的大厅里没人排队,稀稀拉拉几个人就拿了Bibs,买了几个车贴,一个背包,她还买了很多小东西,毕竟是她处女波,还买了给耳机,镶上了她的名字,搔耳弄姿拍了几张照片。出来走到终点,人已经不多,也没有遇到任何朋友。被我“押到”旅馆睡觉。想起我的首波马,也是和我的教练这么做的。比赛日春光明媚,我们一直很愉快。没准备在波马PB,最后的成绩比我的首波马还慢了2分16秒。完赛后就直接去机场,坐5点多的飞机回了。
回来后第一个周六(也就是花花跑伦敦那天的早上)继续群跑,我跑了个半马,还加了个大上坡,因为再过一周就是我自己的超马。
我对去年那次DNF心有戚戚也,今年好好练,从冬天训练到波马。找了个很小,也很“容易”的超马。目的就是完赛,体验一下,不管怎么样,弄完。所以也没有太大压力。还很愉快地找了一些音乐,心里想象着各种细节,美丽的景色,美丽的心情,想象着最后的冲刺,快到终点时一定要整理一下头发,衣服。最后冲线时要有个美丽的跑姿,留下倩影。。。。
但,超马就是超马。Anything can, and will happen!
一点也不浪漫。狼狈不堪,龇牙咧嘴,蓬头垢面,人不人鬼不鬼,这才是超马常态。
这次我是体验赛事,所以完全Solo,没有Crew,也没有Pacer。能做的,就是Drop自己的包,里面有一个保温杯的热粥,24个胶,三罐八宝粥,可乐(我习惯),小包榨菜,水袋,运动饮料,两套头灯,备用电池,衣服鞋袜,药品,急救包,等等等等。我的打算,最先吃掉热粥,那个放到第三天会馊掉。然后吃八宝粥,最后靠胶。每次出站带着硬食,面包,Bagel,馒头。还有Bars,小袋坚果,Jelly糖果。
有了上次退赛的体验,这期的训练集中加强上坡。姚妙、格格和小向是我的楷模,她们都是上坡非常强。而且,根据每个赛段的关门时间,我掐好配速,留出足够的缓冲时间,然后就不猛冲了,稳稳前进。到了补给站,先找我的包,该吃就吃,吃完上厕所,带上干粮和水,利索上路。所以整个白天基本正常。哪怕下午的热,也没怎么难受。坚决避免上次“前面猛后面崩”的事情再发生。
情况发生改变,是我第一次摔跤。大概是夜里10点多,大下坡。不知道怎么脚底一滑,就坐地上了,还向前冲了一段。想用手撑住,后来右手掌出血了。那是一条两边都是灌木的土路,中间被雨水冲出了一条沟,变成了V行的路,路的两边高中间低,后面高,前面低,是双向坡。问题是那一段很多滚动的小碎石。要是白天可以冲下去,看得清楚,但是夜里就看不清了。头灯的晃动,每一步都要找下脚点,而且很陡,刹不住,冲了好几米。就这么某一瞬间就“屁降”了。摸了摸,屁股还在裤子里面,没有破,没有走光,只是些泥灰。
这么一下,让我紧张了起来,下面几英里的速度就突然慢了很多。这个时候,我还没有到100K,盘算着,明天中午能不能完赛?最害怕的是,下面怎么办,如果要以这个慢的速度,那我的时间余量是不多的。心里有点慌。后来我在想,是摔跤导致我下面速度慢了,还是因为人体的状态不好了,导致了摔跤?我想可能还是后者。倒置因果。大概是这是平时睡觉的时间,人体处于麻木状态了。其实刚入夜的几个小时因为凉快还快了一些,很兴奋,直到这里。
第二跤,是3点多钟,最困的时候。其实是很稳定的阶段,早已经适应“锦衣夜行”状态。一切都很安静,只有自己的脚步和前方跑者偶尔闪烁的头灯。我知道我没有跑错路,不禁加快了步伐。没有任何征兆,突然就天地旋转,像是被人狠狠地在胸前打了一闷棍,然后我就发现我趴在地上了。脑袋嗡的一阵。。。然后发现一切还是那么宁静。帽子和头灯摔下来了,还亮着。我夜里帽子是前后反着戴的,可以放头灯。慢慢抬起头,下巴上有沙子,用手抹了一下,湿了,是血。试着动动腿脚,能动。歇了十几秒,爬起来,左膝盖出血较多。站起啦,慢慢走几步,还好,没啥伤筋动骨的。窃喜。
但血一直流,我从背包里拿出最大号的创可贴,两个,还是不能覆盖,再加一个。边缘还有些擦伤,黏上创可贴可能会沾上,就把刚才撕下的蜡纸找了一片,按在那儿。没有带纱布,但我有一个万用布条,可以用来当围巾,扎头发,擦汗,现在用来绑腿。
树根!满地的树根,某一条没看见。脚没抬高,绊着了。其实,腿大概也累了,累了就不容易抬高,有点拖着跑了。这种平地摔跤,好像很典型,都是会砸到下巴。人体快速运动,突然脚下被刹车了,然后就以脚为圆心,人体为半径,往前画了个1/4个圆。脑袋就在圆周上,半径最大,砸得最狠。而眼睛本能地往上往前看,下巴就着地了。b姐也猜到,我这是“平扑”了。(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又是摔蒙了。慢慢到了下一个补给站,有纱布,重新包扎一下膝盖。其实已经不大流血了。看了离关门时间还久,就和补给站里打个招呼,我坐在椅子上睡了几分钟,醒来不知身在何处。不过不到十分钟。继续前进,缓缓离站,逐步加速,人也慢慢清醒。
有点像以前的火车,慢慢离开车站,逐步加速,加速,直到东方渐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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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先写到这儿,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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