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门口的孩子们 (1)

虚度60人生,横跨半个地球,出门在外的日子里,每天都是在度假。记录前半生,享受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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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这些回忆录里,儿时的朋友们都是真名。

到我这个年纪,年过花甲,有多少儿时的朋友,现在在国外?又有多少现在还在看文学城?

即便是他们读到了这一篇回忆录,看到了他们的名字,我想他们也会感到惊喜,而不会觉得是冒犯。

从我记事的时候我的家就住在民主路上。

民主路和解放路相交的范围叫司门口。民主路上的商店没有解放路上的商店多,而且都集中在这个十字路口附近,我得家就在离十字路口不到500米的地方。

在前一篇文章里,我已经描写了我们家的建筑物的特征,

在这篇文章里,我想讲一个住在我们这栋楼后面的发小的故事。

这位比我小一岁的发小叫夏跃进。

他是五八年出生的。那一年全国都在大跃进,所以他的父母亲就给他起了这个紧跟时代的名字。

他长得个子比较矮,但是人很聪明。

他的父亲和母亲在一家公私合营的铁工厂上班。他父母或是他祖父母那一辈从附近的农村到武汉来打工,最后在这里落脚。在我们这楼房的后面的一小块空地上盖了一间像窝棚一样的小房子。三代同堂挤在那一间小房子里面。他的奶奶我们管她叫夏婆婆,每天负责做饭

每到夏天的晚上,他们一家坐在狭窄的空地上吃饭的时候,最让我羡慕的,就是她婆婆泡的豆角和咸菜。

夏跃进有一个小名,就像当时农村的父母亲都会给孩子起一个皮实而又顺口的小名一样,他的小名叫”海货”。我不确定是不是这样写得,但是它的发音是”嗨霍”。后来,每当和我小女儿一起看 ”白雪公主和小矮人”的动画片时,听到里面的那首主题歌,常常会让我想起我儿时的朋友”嗨霍”。

由于我们两人基本上是同龄,所以我和他一同上了民主路小学。在民主路小学一直读到了四年级。

我们读小学的时候正好是文化大革命进入了最初的高潮时期。造反派和保守派的观点截然不同,就像现在人们对特朗普态度一样,支持和反对的两派,各有各的道理。争论起来互不让步,即使在一个家庭里面也是如此。

他的父亲好像在工厂里是站在保守派的一边。不知道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他被造反派打断了肋骨。

在家里疗养了一段时间以后,经过朋友的介绍,他父亲每天早上和晚上,都会到蛇山的抱冰堂去,和一群人一起打太极拳,来恢复他的腰伤。他父亲还给他儿子请了一位老师教杨氏太极拳。

有时海货练完拳回家以后,会拿出几张发了黄的纸片给我看。纸上画着一些太极拳的招式。他会告诉我什么是”白鹤亮翅”;什么是”野马分鬃”等。有几次他还让我跟着他一起去看他练拳。

当时蛇山上的抱冰堂处,有一个大亭子。清晨5:00多钟,天还没有亮。早起练拳的人们,就已经在这里开始了他们的练习。有的在亭子的栏杆上面压腿;有的在亭子外面的空地上来回地练习推手;还有的面对松树,蹲着马步,一动不动地练腿力。

一位师傅教了他几个动作以后,他就在那里一遍一遍地练习他新学的动作。我站在远处,眼巴巴的看着他熟练地练习着太极拳的动作。

回到家以后,我就缠着妈妈说我也想学习太极拳,需要请一位老师教我。可是妈妈一口回绝了我的要求。一个可能是因为当时家里确实没有额外的钱。另外她那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想法,认为这些打拳的人大都是社会上面的三教九流,不是什么正经人。叫我不要和他们在一起。

重新和他见面,已经是20多年的时间过去了。

恢复高考的第一年,我从农村考到了师范学校学习生物。据说,他的文科考试成绩非常好,被录取到华中工学院的师资班。好像我记得是马克思主义哲学自然辩证法专业。毕业后,直接去到武汉水运工程学院教书。

我当时对他的专业和毕业的去向羡慕不已。就像小时候看他得心应手地练习太极拳的招式一样。

大学毕业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枫国伦敦客 发表评论于
回复 '大阿牛' 的评论 : 谢谢了。这世界真是小,这日子过得真是快。一晃就是几十年了,可好像就是昨天的事。互联网更是缩小了空间的距离。希望大家都安好。
大阿牛 发表评论于
我帮你打听清楚了,你那个姓夏的同学上的是水运工程学院的自然辩证法班,不是华中工学院的。
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
dingc2008 发表评论于
作为武汉老乡读起你的博文十分的亲切,这些留下我的足迹的街道仿佛就在脚下。期待继续读到你的回忆录。
枫国伦敦客 发表评论于
回复 '大阿牛' 的评论 : 我刚才还在网上搜了一下,确实没有发小的信息。我的记忆有误?谢谢你的评论。
大阿牛 发表评论于
自然辩证法班的我认识好些。当年和我们一起上了两年大课。刚才随便问了一个,说是没有叫跃进的,也没有人分配到了水运工程学院。
事后诸葛 发表评论于
司门口,汉阳门,古楼洞,阅马场,首义路,胭脂路,千家街,大东门,小东门,。。。。。。
我爱栀子花 发表评论于
好亲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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