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2.0时代金融市场涨声此起彼落，唯美元独憔悴。这暴露出在美股、加密币等风险性资产齐涨的表象下，投资人对美国乃至于全球经济走向深层的焦虑。

美国股市的表现尤其令人惊异。今年来，标普500指数和科技股云集的那斯达克综合指数分别跃涨14%和17%，19日联袂刷新高，反映人工智能（AI）利多题材持续发酵。小型股指数罗素2000在联准会（Fed）启动降息循环的激励下，一举飞越2024年11月的顶峰。

纵使“价位已臻饱和”的警告声四起，美股照样创新高，显示投资人“害怕错过”（FOMO）的心态战胜谨慎的风险评估，以致散户投资人和企业争先恐后“逢低买进”。

至此，股市已从美国总统川普4月初宣布“解放日”关税后触及的低谷强劲反弹，还迭创新高。债市方面，除非是仔细比较不同天期债券殖利率差别的专家，否则不易察觉债市深层的暗潮汹涌。

但美元疲弱却显而易见。今年来美元已重贬逾10%，若未能在第4季扭转颓势，2025全年表现将是20多年来美元最弱势的一年，对其他主要货币全面走贬。

外资边买美股、边做美元避险

金融时报报导，今年美元欲振乏力，显然不是投资人一窝蜂撤出美国资产所致，从美股近日仍不断创新高，就完全驳倒“卖美国资产”的假设。

美元走贬其实反映的是全球“投资美国市场的方式产生剧烈的转变”。德意志银行分析师萨拉维洛本周在研究报告中指出，外国投资人“正以前所未见的速度去除美元曝险”。

意思是，外资依然热中于投资美国成长快速的公司，特别是市场支配力量强大的美国科技公司。诚如花旗集团前幸行长普林斯2007年所言：“只要音乐还在演奏，你就得起身跳舞。”这种赚钱机会不容错过的FOMO心态，让美股涨势不辍。

但有别于前的是，外资现在左手买进美国资产，右手却卖出美元，以规避投资利得汇回国时恐遭美元贬值侵蚀的风险。

萨拉维洛指出，注入美国ETF的已避险资金流，如今已超越未避险的资金流，是2020年代以来首见，而这种转变在股票方面“尤其显著”--已避险资占资金流入总额的比率超过80%，比年初时接近0%的水准激增。债市情况也类似，已避险资金约占总数的50%。

美元走贬主因：利率走向与Fed独立性

投资人看衰美元，原因何在？最明显的解释是利率。美国才刚重启降息循环，而其他一些主要央行则表示降息已走到终点或接近尾声。两国利率走向南辕北辙时，汇率往往会跟进，例如，欧元兑美元汇率近来就相对持稳，几乎不受法国政治动荡影响。

本周Fed决议降息1码（0.25个百分点），但呈现决策官员利率预测落点的“点状图”显示，其中有一人与众不同，认为今年底前应再降息1.25个百分点，意味在今年剩下的两场会议都必须大砍利率2码，甚至有必要开临时会再砍。（获川普任命的新Fed理事米伦19日向CNBC亲口证实，此人就是他，并坚称利率有必要大幅降低。）

米伦承认他在联邦公开市场操作委员会（FOMC）是“少数分子”，这次会议唯独他主张一口气降息2码。目前米伦看似孤掌难鸣，但他已代传川普意旨，显示万一川普完全掌控货币政策，今后美国政策利率可能降得多猛。

这牵扯出美元疲软的另一主因：市场担心Fed丧失独立性与公信力。

早在Fed本周重启降息前，美元避险比率就已升高。川普和他的经济团队也许乐见美元贬值，因为有助于提高国内制造商竞争力。但美元疲软也显示，投资人担心政治干扰货币决策，将摧毁Fed的独立性与公信力，衍生的金融动荡和长期经济后患无穷。

不只是美元，金价飙涨，本周又冲上新高，也传达同样的警讯。

荷兰资产管理公司Robeco本周发布最新五年展望报告，估计美国引发全球金融秩序崩解的或然率达35%。报告指出，川普2.0排斥多边组织又边缘化央行，逼得“投资人仍得攀爬忧虑墙”。

总之，乍看下，美股从4月跌落的低谷翻扬的涨势耀眼，却遮掩住投资人深切的焦虑--担心世界最大经济体美国乃至全球的经济走向。只是目前露出败象的仅止于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