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洱海天域”项目俯瞰。“洱海天域”距离洱海最近处不到10多米，别墅群中心位置就是以前“情人湖”的所在地（6月6日摄）。尚在施工的工地。王伟 制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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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洱海天域”项目打出的巨型广告。“洱海天域”每平方米15000元至25000元的独栋别墅，是大理市区第一流的楼盘，迄今已售出60%以上（6月6日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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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名外地客户（右二）在观看“洱海天域”项目沙盘（6月6日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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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洱海天域”项目的豪华别墅，别墅群中心位置就是以前“情人湖”的所在地（6月6日摄）。
“腐败项目”能否合法销售
6月6日，记者来到“洱海天域”别墅区，此时距离大理市政府承认在洱海填湖建设豪华别墅群存在违规行为已经一个多月，但这个豪华别墅楼盘仍在继续销售。
售楼部工作人员告诉记者，“洱海天域”每平方米15000－25000元的独栋别墅，是大理市区第一流的楼盘，迄今已售出60%以上，官员被查处并不意味着“洱海天域”是非法的，它仍将作为大理首屈一指的地标矗立在洱海岸边。
“大理总要发展，总要有高档次的酒店和别墅嘛，‘洱海天域’背靠团山、面朝洱海，哪有这么棒的地理位置和环境”售楼部工作人员说，大家一致看好这里独一无二的环境资源，“洱海天域”不会被查封也不可能被查封，他对这一项目的销售绝对看好，今年内有望售罄。
今天来这里买房的人，在欣赏洱海美景的同时，不会知道，就在这个豪华别墅群脚下，美丽的大理情人湖，永久地消失了。大理市民寸亚平告诉记者，在洱海边存在数十年的情人湖，如今就是“洱海天域”别墅区所在区域。“洱海天域”整体项目包括五星级酒店、别墅区和风情商业街，总面积约260余亩，占据了洱海公园内团山公园西北一角，如今，风情街上不少餐馆、酒楼、酒吧、茶室已经营业；街道两旁修整一新，鲜花路灯环绕的环海路也显得平整时尚，与当年30亩情人湖的柔柳拂风已恍如隔世。
一个公认的破坏环境的“腐败项目”，却被当地官员和销售商认为是合法的。大理市规划局副局长聂天强告诉记者，“洱海天域”是2003年大理对外招商引资的重点项目，从立项到动工，所有程序完全合法。“只是后来领导出了问题，这是谁也没料到的。”
聂天强介绍，当年大理旅游处于低潮期，全市必须以大项目带动大发展。在这样的背景下，拿出优势地块招商引资实属情理之中。“洱海天域”项目最初由大理经济开发区与北京振戎公司签订框架协议，后来由云南中建穗丰接盘，总投资超过3亿元。
“整个项目几乎得到规划部门一边倒的支持，大家都觉得，当年情人湖、团山公园一带环境很差，能有一个精品地产项目推动发展是好事。”聂天强说，这一项目由公共绿地转变为住宅商业用地时，召开过内部听证，方案几经调整，经过严格论证后上报市规委审查，最终通过审批。换言之，“洱海天域”项目从立项到动工的所有程序都在严格规范下完成。
官商勾结：政府补偿金抵扣土地出让金
聂天强的这些观点，遭到了云南律师王冰等人的驳斥。王冰认为，“洱海天域”距离洱海最近处不到10米，违反了城乡规划法、水法、土地管理法、森林法和风景名胜区条例、洱海保护条例等一系列全国性或地方性法规。
这个违法项目是如何建成的呢云南省纪委官员潘玉良透露，“洱海天域”项目背后，存在严重的行贿受贿行为。2003年12月，大理州原州长助理郭宏峻等人引入云南中建穗丰置业公司，取得“洱海天域”项目开发权。这家公司将27亩多的商业用地擅自变更为综合用地，以欺骗手段从已缴纳的3000多万元土地出让金中，骗取了大理市政府补偿项目配套资金2000多万元，以较低价格获得了项目土地。
据悉，在获取大理市政府补偿项目配套资金2000多万元后，中建穗丰公司获得这片“黄金宝地”的土地价格仅为每亩5万元。而在周边地段位置，每亩地价高达100多万元。
随后，中建穗丰公司擅自更改项目性质和设计规划，将五星级的分体产权式酒店变更为别墅项目，美丽的情人湖成为豪华别墅的后花园。此外，这家公司还压低项目用地附着物、林木等国有资产的补偿价格。
原规划明确要保护情人湖，要保留情人湖70%的湖面。但在调整规划后，情人湖的湖面全部消失，遭到了永久性破坏。
在这个项目工程中，大理市原市委副书记、市长段力涉嫌收受中建穗丰公司董事长陈白等人贿赂和礼金400余万元；大理州原州长助理郭宏峻涉嫌收受陈白所送一套价值100多万元的商品房、价值港币数万元的欧米茄手表两块；大理市原副市长方元涉嫌收受贿赂和礼金近40万元，涉嫌造成上百万元国有资产流失。
大理市委、市政府4月15日通报，开除段力党籍和公职，6名涉案人员开庭受审，鉴于这一项目在具体实施过程中存在未按协议建设及有关部门把关不严、监管不力等问题，大理市政府责令相关部门对业主违反协议的行为作出近4000万元的奉。
双开＋奉＝合法化
大理市环保局局长赵宝兴告诉记者，无论前期的环保审批还是开发以来的各类指标，迄今“洱海天域”没有对洱海带来污染和破坏。“洱海保护全国闻名，被列为2008年全国城市近郊湖泊保护样板。”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大理市官员说，贪污官员要严惩，但总不能“株连”程序合法的楼盘。“只能这样了……大理马上要在洱海东岸、西岸和北岸建设三大湿地公园，算是对情人湖消失的额外补偿吧。”
环保专家、昆明理工大学教授侯明明强调，“洱海天域”项目破坏了洱海地下暗河的补水功能；围湖建别墅会侵占湖滨带湿地生态系统，造成的损失可能是不可逆的。同时，建房打地桩会破坏地下水网体系，损害“维持性资源”，可能危害整个高原断陷湖泊生态系统，而恢复生态系统是十分棘手的一件事。目前，这一项目已完成80%的工程量，建设投资3.3亿多元。如果拆除别墅和酒店，恢复原有的生态系统，投入将更大，谁来支付这个成本
“‘腐败项目’本身就是通过权钱交易，让违法项目合法化，而惩治腐败官员以及对企业的经济处罚，并不等于原来的违法项目就合法了。”云南大学法学专家宋笛表示，他在一些地方调研时发现，此类项目往往“暗度陈仓”，上缴奉后就合法了，这样的话法律尊严何在
侯明明说：“‘洱海天域’应当停售并退赔业主房款。无论花多大代价，‘洱海天域’必须拆除，情人湖必须恢复。”
“多少湿地公园也换不回情人湖，如果‘洱海天域’不拆，我死不瞑目！”寸亚平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