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铁血襄阳》连载（十）

樊城要塞十二连城告急：襄阳守将吕文焕接到樊城守军急报，蒙古大将阿术率轻骑兵突袭十二连城，造成重大伤亡，边关局势骤然紧张。

军事会议：吕文焕召集众将领在固城碉楼召开紧急军事会议，分析蒙古军队的战术特点，判断阿术此次袭击是为大战前探路。

战略部署：吕文焕凭借多年与蒙古军队交战的经验，预判阿术可能选择长风洲渡江，立即调派精锐骑兵和便衣队加强江岸警戒。

夜探敌营：牛富、王福等将领主动请缨，带领死士夜探敌营，准备获取第一手军情，为后续防御做准备。

危机暗涌：在表面军事部署的同时，吕文焕回忆起与兄长吕文德在合州之战中对抗阿术的经历，暗示当前局势的严峻性。

固城碉楼的轮廓在暮色中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七层高的城墙由青砖垒就，每一块砖石都浸透了边关的风霜。夕阳的余晖为城楼镀上一层血色，城垛后的箭孔里隐约可见寒光闪烁，那是守城士兵的弓弩正对准城外荒原。

樊城守将牛富单膝跪在城门前，铠甲上的血迹尚未干透。他粗糙的手指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禀将军，他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今儿未时前后，鞑子头目阿术亲带百来骑洗劫咱十二连城。”

吕文焕翻身下马，玄色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这位襄阳守将年近五旬，鬓角已见霜白，但眉宇间的锐气丝毫不减当年。他身后跟着副将范天顺和师爷许亮，四名亲兵手持长戟，警惕地环视四周。

牛首寨那帮龟孙守备松懈，牛富的声音里压着怒火，“折了一百七十号人，连婆娘娃儿都遭了毒手！”

吕文焕的眼珠在深陷的眼窝中转动，像两粒淬火的铁丸。他没有立即说话，而是迈步向前，军靴碾过地上凝结的血块，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城门前摆放着一具蒙古骑兵的尸体，吕文焕突然掀开覆盖的粗麻布。死者头颅上的络腮胡沾满尘土，耳垂上的金环在夕阳下闪着诡异的光。断颈处散发出的马奶酒气味混合着血腥，刺激着每个人的鼻腔。

是阿术帐下那群狼崽子。吕文焕的手指攥紧尸布，布料在他掌中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声。他抬头望向渐暗的天色，城垛后的阴影里人影晃动。这畜生倒记性好，他冷笑一声，“当年我和文德兄在合州，也是这般引他入套的。”

这时，镇守十二连城的统制张正急忙上前说：“吕帅先进营帐歇歇脚？吃盏茶润润嗓子？”

吕文焕摆摆手，指向高耸的瞭望塔：“上瞭望塔说事。”

众人跟随吕文焕登上七层塔梯，铁甲与兵器碰撞的声音在狭窄的楼梯间回荡。吕文焕边走边说，声音在石壁间产生回响：“蒙古人打仗的路数，老子门儿清。他们轻骑兵和重骑兵配合得溜，每回大战前，总要派轻骑探路、摸军情，顺带搞偷袭。”

塔顶的风呼啸而过，吹散了吕文焕后半句话。衙门书办肖一丁手忙脚乱地从蓝布包里取出文房四宝，就着箭垛摊开桑皮纸。一阵腥风突然卷来，险些将纸张吹走，他急忙用袖子压住纸角，就着火把的光亮奋笔疾书。

十月戊申，虏酋阿术遣精骑犯固城、牛首十二连寨…笔尖在屠杀妇孺百余处顿了顿，墨迹晕染开来，像一滴凝固的血。

牛富摸着下巴上新添的伤疤：“照这么说，阿术今儿偷袭十二连城，其实是大战前探虚实？”

吕文焕没有立即回答。他走到塔边，远眺汉水方向。暮色中的江面泛着铁灰色的光，对岸的丘陵轮廓已模糊不清。十年前合州之战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那时他与兄长吕文德并肩作战，用计诱使阿术深入险地，几乎将其围歼。可惜最后关头…

节帅！范天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塔顶风烈，当心着凉。”

牛富粗声打断：“范统制！敌骑动向未明，岂顾风寒！”

队将张正突然指向江洲方向，声音因激动而嘶哑：“禀节帅！敌骑尘烟往长风洲卷去，恐欲渡汉水！”

羊皮地图哗啦一声展开，吕文焕五指压在图面上，甲片刮过纸面发出细微的声响。“许亮！固城至万山隘口，距江岸几何？”

幕僚许亮急忙用朱砂笔点画：“回钧座，距岸十二里，然江滩平阔，正宜虏骑涉浅！”

吕文焕的指甲在地图上划出一道痕迹，最终重重戳在标着长风洲的位置。羊皮纸凹陷下去，微微震颤。“阿术狡虏！必择此渡江——传令！”

远处忽然传来号角的呜咽，仿佛在回应他的判断。范天顺踏前半步，甲胄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节帅！若虏骑西窜入川，夔门危矣！”

年轻的吕师圣声音急切：“四川粮道若断，襄樊岂非孤城？”

众将沉默下来，只有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吕文焕突然一掌拍在箭垛上，惊起檐角铜铃叮当乱响。“便衣队即刻潜行万山！凡草折蹄印、炊烟异向——皆飞鸽报来！”

牛富和王福同时单膝跪地，甲胄与石板相撞发出闷响。末将请带死士夜探！牛富额角青筋暴起，声音如同闷雷。

樊城儿郎愿为前驱！王福用刀柄捶打胸膛，发出战鼓般的回响。

众将轰然应诺，数十铁靴顿地，震得塔楼梁尘簌簌落下。“谨遵节帅钧命！”

吕文焕撕下袖甲缠带，裂帛声在暮色中格外刺耳。他将布条系上令箭，低喝道：“传吾令：襄樊骑兵尽出！凡江岸三里内——夜不举火，昼不扬尘！”

战马的长嘶划破夜空，马蹄声如潮水般向四面八方散去。吕文焕独自留在塔顶，望着逐渐被黑暗吞噬的汉水。十年前那场战役的细节在脑海中愈发清晰——阿术是如何在绝境中反败为胜，兄长文德又是如何……

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这一次，绝不会重蹈覆辙。（未完待续）

接下来故事可能会沿着这些方向发展：

合州往事：吕文焕对合州之战的回忆暗示他与阿术有过多次交锋，为后续两人斗智斗勇埋下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