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同学少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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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念初中毕业四十周年

  1977年,在粉碎“四人帮”后的“抓纲治国”之年,我小学毕业了。当时我们小学的30名毕业生无需升学考试,直接升入了本大队的五七中学。在这新的中学,通过开展对“四人帮”炮制的“两个估计”的批判,教育逐渐正本清源,开始重视教学质量了。虽然我上的是五七中学,名义上为半工半读,但实际上参加的劳动少而又少了,只是农忙季节偶尔帮帮忙而已。但教师队伍的水平不可能一下就提高。我的语文和数学老师都是高中毕业的回乡知青,由于文革中的停课闹革命,他们也是被耽误的一代,水平也高不到哪去。至于英语,由于学代数的需要,数学老师教了我们26个字母。所以直到今天,我还可以为我的英语不好找到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我的英语是数学老师教的。

  也不能说这一年我毫无收获。在初一的第二学期,我的数学老师换成了曾庆卓老师,他是民国时期省立五中毕业的,数学教得不错。在他的开导下,我对数学产生了兴趣,做了大量的习题,被选拔去参加全公社初中一年级的数学竞赛,并获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再后来,我又代表公社参加全县的数学竞赛,成了获得集体第三名的的三名成员之一。今天看来,其实这点成绩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激发了我的学习兴趣和求知欲,知道了学习就像农民种田,一份耕耘,一份收获。

  在大园中学读了一年后,为适应新形势的需要,公社联校对全公社教育资源做出了调整,大园、岩底、颜家和长田4个大队的五七中学被撤销,不再招收一年级新生,其二年级学生与原来公社中学的同年级学生合并,重新编班。大概这四所五七中学每校有30人左右,再加上上原来公社中学的学生,总共150人左右被编为初20、21和22班。每班约有50名左右的学生。其中,初20班的同学学习成绩稍好点,从而,这个班被认为是重点班。我被任命为初20班的班长兼体育委员,估计这应该是原来中学曾老师鼎力推荐的结果。作为班长其实也没有什么具体的工作,就是记一记考勤而已。当然,班长我是当过很多次了,但体育委员,我是和尚做新郎——头一回。廖老师的这种安排,估计是为了精炼班干部队伍,但我真没有体育方面的特长,篮球、乒乓球只是玩玩而已,排球就根本不会。虽然作为体育委员,你不必是最冒尖的,但也不能太外行呀。紧接着全校要进行广播体操比赛,我必须站在队伍前面喊口令,全班成绩的好坏,与我的指挥直接相关。为了这次比赛,我们班也排练了几次。到正式比赛时,我们班成绩的名次,我没有一点印象了。

  木子公社中学是我上的第一所比较正规的中学。我们班开设的课程有语文、数学、物理、化学、政治、历史和体育。

  教我们语文的廖老师,同时兼班主任。他五十开外、个子不高、精神抖数,二十年的右派经历,每月29.5元的生活费,使他的头发全部变成了银灰色。他上课最大的特点是,讲笑话时把整个课堂讲得哄堂大笑,自己却从不笑。廖老师还兼上我们的历史课。对历史我很感兴趣,在他的课上,我知道了秦始皇灭六国统一中国,了解了隋末翟让领导的瓦岗寨农民起义的历史。我的脑袋沉浸在这些历史事件当中,以致我读报纸时将“泰国”读成“秦国”,而被同学们笑话。

  王老师是我们的数学兼物理老师。王老师当时应该是二十出头,学校毕业不久,再加上教学很耐心,所以就成了我们数学、物理两门骨干课的老师,以后我们能否走遍天下,就看她的了。二年一期的数学是学平面几何,要学的原理很多,虽然我觉得基本弄清了,但要解题时,我还是感到很不熟练。所以稍难一点的题,我就做不出来,真对不起欧几里得。这也许与我花的时间不够有关。总之,平面几何成了我数学中最薄弱的一个环节,以致83年高考有一道题解不出来,也与这方面的基础没打牢有关。二年二期的数学应该是代数,具体学的什么印象不深了。物理是一门全新的课程,二年一期学力学,二年二期学电磁学。牛顿的力学,为我们打开了一扇认识自然的大门。王老师讲解作用力反作用力相等,自由落体运动,左手螺旋定律等知识,能做到深入浅出,让我们不觉得学习科学知识的枯燥。这一年的学习结束后,王老师还在高中教过我们一个学期的物理。

  化学课一开始是另一王老师教。她在课堂上做过制造氢气的试验,教过元素的构成和原子量、化合物、化学反应等内容。她参加了1978年的高考,被一所中专学校录取,就去上学了。焦老师接下来把这个学期教完。焦老师是一个矮个子的年轻教师,看上去很精干。二年二期的化学是张老师教的。张老师将近40岁,他的化学基础很好,知识足够教我们,教学很认真,只是刚从农村请出来,教学经验还有待提高。反正,化学是数理化三门课中我觉得最枯燥的一门课,因为有的东西如原子量、火焰的颜色等,需要记忆,我当时最烦死记呆背。

  二年一期的英语老师是吴老师,由于我们大园中学在一年级时没学过英语,所以,我跟不上班。记得期中考试时只考了55分,明显拖了后腿。我的总成绩是全班第六名。这个成绩与好强性格造成的落差还是很大的。期中考试后,吴老师不得不将其教学计划进行了调整,我才能渐渐地跟上进度。最后一期的英语老师是谢老师。她后来一直在木子中学教英语。

  政治是学《社会发展简史》,是一年轻的张老师教的。后来才知道这其中的很多理论都来自于恩格斯的《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但是,我们当时的水平的确理解不了这么深。

  体育一开始是夏老师教,夏同样参加了78年的高考,被一所大专学校中文专业录取。毕业后从政,后来进了一座二线城市的领导班子。印象深刻的是他上第一堂课就给我们讲了一个数学家乘船的故事:从前有一位数学家乘船时,高傲地问艄公说:“你懂数学吗?”艄公如实地回答:“我不懂”。数学家于是就得意地下结论说:“你这辈子完了一半”……过会,水上风高浪急,吹得船快要翻了,这时艄公急切地问数学家:“你懂游泳吗?”数学家老实地承认他不会。这时,艄公回敬说:“你这辈子完了”。的确,这个故事比讲一百遍体育如何重要更有意义。

  时间过得很快,一年的学习很快就结束了,到了79年5月份毕业时候,我们全班同学在学校教学楼前照了一张合影。从留下来的集体照来看,我们班一共有44位同学毕业。到底开学时我们班有多少人已经不清楚了,我记得有四名同学中途辍学了,具体可能更多。到了79年7月高考的季节,由于学校被作为高考考场,我们初中毕业班的学生还搬到了附近茶厂上了三天课。等高考结束后,又重新回到原来的教室准备初中升高中的考试。当时还没有中考这个称呼,老师们把我们的升学考试戏称为“小高考”。对于这个考试具体什么时间考的,我没有印象了,只记得一切以高考的指挥棒为准,英语也是10%计入总分。反正,我们班有半数的同学考上了高中,因为当时我们公社还设有高中,只是成为了末代高中。之后,就变成了一所地道的农村初级中学。

  弹指一挥间,四十年过去了,当时激励我们发奋学习的口号是为实现四个现代化做贡献,现在,祖国的四个现代化通过我们这代人的艰苦奋斗已基本实现。只是时光催人老,当时的老师有的已经作古;其余的皆已退休在家,安享晚年。我们这些当年青涩、脸上透着稚气的青春年少的同学,如今也变成了中年大叔、大妈了,有的甚至已经孙儿绕膝了。但愿四十年之后,我们仍能有幸地坐在躺椅上,牵着老伴的手,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柳溪郎 发表评论于
回复 '喜清静' 的评论 :
这么说,你的思路还是对的,谢谢你这么高看我。其实,你指的那位同学,是一位孤儿,家庭经济情况相当不好,但是一学霸,到高中时我的成绩才通过发奋超过他。他高中毕业后去当兵,在部队考了军校,虽不像唐朝她爹那样当了将军,但也成了干部,转业到老家,干起了唐朝她姥爷在京城的行当,当了一派出所的所长。
喜清静 发表评论于
回复 '柳溪郎' 的评论 : 果然猜错了,不好意思哦。我们照相都是最高的在第一排蹲着的:)
柳溪郎 发表评论于
回复 'georgegan' 的评论 :
那个年代纯正,那个社会纯正,那个年代的我们,心更纯正。
georgegan 发表评论于
纯正的年代纯正的人,谢谢你把我们带回那美好的记忆。
柳溪郎 发表评论于
回复 '黑贝王妃' 的评论 :
王妃好!时代感是一样的,但北京和我那小山沟的发展差别还应是天壤之别。小学毕业时,我们在柳溪的沙洲上照了一张合影,那应是我第一次照相,可我都未曾见过这张合影,真想知道自己小学毕业时是的懵懂样子。
黑贝王妃 发表评论于
柳郎小我两岁,不过那照片的时代感是一样的。我在北京,小学毕业照是照相馆拍的,列队完全一样!
柳溪郎 发表评论于
回复 '喜清静' 的评论 :
清静好!蹲第一排者,一般来说个子都比较矮,我们家族的基因还不致使蹲在第一排。否则,找女朋友时,就更会被你们这些爱挑剔的女孩视为残疾了。
喜清静 发表评论于
猜一排中间穿浅色没笑的那个?猜错了莫怪我啊,我就是找了个最瘦的。
柳溪郎 发表评论于
回复 '董兰丫' 的评论 :
兰丫小丫头,你好幽默。面黄肌瘦、发育不良者便是。
董兰丫 发表评论于
大妈给大叔请安,感谢分享美好的回忆!哪个小朋友是柳溪郎呢?
柳溪郎 发表评论于
回复 'SCNC' 的评论 :
谢谢SCNC对美的发现。的确,当时不仅人青春年少,时令也是春夏之交,更重要的当时山美、水美、空气清新。
SCNC 发表评论于
恰三春美色人人羨,懷念呀。
柳溪郎 发表评论于
回复 '我生活着' 的评论 :
同学不再少年,记忆仍美好。
我生活着 发表评论于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美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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