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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可以说靳玉娇对调提司法局的事情非常放在心上,因为和南信要订婚的时候,她是作为一个条件提出来的,南信看中了她的漂亮,职业又不错,人民教师嘛,很有身份,也肯定作风严谨正派。因为他尝到了找对象的难处,听几位年轻朋友介绍,简直太不可想象了。市公安局治安科的一位朋友,别人给他介绍了一位女朋友,年轻漂亮又纯朴,没谈过对象,见人都腼腆。这位朋友喜欢的就是这个,因为父亲是搞房地产开发的,照他的话说家里有的是银两,不在乎有没有工作,图个女孩身板干净,果真一见钟情,而且女孩子扭扭捏捏,看样子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俩人在茶馆里喝着茶谈着谈着,已经很投机了。要抱不让抱,要吻不让吻,越这样,这位朋友越高兴,心里想,反正早晚是自己的,越谈越觉得声音似乎熟悉,细端详面容一下觉得似曾相识,但怎么也想不起来。问也问不出有见过面的机会。这姑娘一闭眼睛,这位朋友想起来了,是一次扫黄打非时在云梦歌舞厅里抓住过的十多个卖淫女,她就是其中的一个,只不过是脸上没有化妆。呈现着一副农村姑娘的原生态。卷卷的头发梳剪成了短发,这位朋友按着这个线索步步逼近去探问,姑娘装的依然很像。谈着谈着说要去洗手间,结果溜之乎也了。

  南信听了这个姑娘的事以后,在找对象问题上可是慎重多了。因此一定要找个受过教育、有文化、有修养的姑娘。当然要漂亮,经单位领导介绍,一见而成,两厢情愿,又互相了解了一年多,终于结了婚。他知道靳玉娇也有“市花”的美称。对她结婚以前的了解,对结婚以后的安分,除了和自己看问题的观点上有分歧外,还是满意的。

  那天,全家人坐在一起,话赶话说起了南方正让阚来及写的条子,去人事局找范晓晓。其实对她来讲,实在是太难为情了。

  这是个埋藏深而蹊跷的故事

  靳玉娇原本是市警校毕业有大专文凭的毕业生。这个学校是公安厅办的属“地方粮票”的学校,也就是省人事厅承认学历,公安系统用人时可以优先录用警察的这么一个学校。到这里上学的孩子有两种:一是市政法系统一些有头有脑的干部的孩子,有了这个文凭可以通过权力录用到政法系统。二是有些想当警察的孩子,或托人,或送过礼,说是毕业能帮忙分配的。这两类孩子都有一个特点,在学校时学习不怎么好。靳玉娇就是属于后者。她哪里会想到社会上办事这么有伸缩性,到毕业时了,想进政法系统简直是太难了。因为属于公务员系列,要考公务员资格,要参加招聘考试,还要走关系。她家长通过人介绍来到人事局走范晓晓的门子。范晓晓年过二十八岁了,还没结婚,就是想找个漂亮的女孩。一见靳玉娇就在心里定了位。可以作为自己的妻子。对她的接待十分热情,经过一番交谈,才想起有给他介绍对象的人说过警校有朵“校花”很漂亮,原来就是眼前的靳玉娇。可谓名不虚传。莫说是“校花”,就是市花也当之无愧。这时他正和被冠以“市花”的杨柳吟周旋建立恋爱关系而心痒。他暗自思忖,我范晓晓号称全省地市中最年轻的人事局局长。有句内部诙谐的话说:我是人事局局长就是玩人事关系的。怎么就玩不过一个杨柳吟?说来,杨柳吟也是大专毕业生,她这大专毕业生是正牌子,是全国统一招考录用的。市师专毕业的优秀毕业生,范晓晓看中后,殷勤又堂而皇之地给她安排到了第二中学,按理说,她这个大专毕业生是进不了这所初中重点校的。当然靠的是他范晓晓玩人事关系。这些杨柳吟也认账。既不送礼,又不请吃饭,按照范晓晓的理解肯定是要慢慢就范了。杨柳吟只是“媚溜溜”地不断传送秋波,但只答应进有服务员站立服务的餐厅俩人就餐对饮,不仅仅俩人在一起不去什么“茶栈”、“量贩式”还有歌厅之类场所,甚至连约她跳舞都不去,你说恼火不恼火吧。就在杨柳吟那媚溜溜让范晓晓不仅心痒,而且手痒、眼痒的时候,他经过秘密监视,通过综合性分析,她十有八九是挂靠上阚来及了。就在这当儿上仙飘飘般来了个靳玉娇,俗话说,人靠衣服马靠鞍,靳玉娇所以漂亮又还不那么显眼,主要是穿戴和打扮“土气”,这和她的经济条件有限,也和刚走上社会有关,于是他一方面也接受杨柳吟的“媚溜溜”,甚至猜测杨柳吟这人是矜持型人物,不可操之过急,一方面开始对靳玉娇下手。靳玉娇正找工作,使他有方便条件频繁接触她了,教她穿戴要朴实,而且许愿说:我正给你联系学校任教,品行要端庄,先进小学校当老师,而后会逐渐想办法让你进政法系统当干警。范晓晓说话灵,办事儿快,靳玉娇很快进了学校。范晓晓在靳玉娇面前取得了初步信任。就在他一次约杨柳吟遭到拒绝懊丧时,自己开车,大胆约靳玉娇去郊区别墅,酒后共寝,而且知道了靳玉娇是真正的处女,便正式定下了恋爱关系。

  靳玉娇的唯一条件,就是帮她调进政法系统,范晓晓当然满口答应,一次次来这别墅,事后都没有任何进展,靳玉娇却固执地声称:不进政法系统就不结婚,使得范晓晓也束手无策。他虽是人事局局长,安排一个教师,又是刚毕业的学生进政法系统也要费一番心思的。所以,靳玉娇在公开场合从不承认自己有了对象。因为这期间,范晓晓曾听不少人说自己这四十度坡度的大肚皮要四十万才能吃起来。过去一听人说“将军肚”还挺自豪,这“四十万”的说法刺激了他。他对着镜子反复看,是不大像样子,而且靳玉娇听说这闲话后也偷着注意观察了。现在越看越觉得别扭,她发现那么宽的裤腰带还勒不住肚子,那四十个度数把腰带挤得滑到了肚脐处,再走了几步,又被挤得滑到了大腿根儿处。她闭上眼琢磨,这是什么形象呀--

  也就是在这时,市科技局牵头举办一次普及环境保护知识竞赛,靳玉娇代表学校队参加,被科技局长一眼看中,找到了南信,靳玉娇隐瞒了与范晓晓的往来史。南信一见钟情,在要登记的前一天,她提出要调转工作进政法系统,南信看中了靳玉娇,就大包大揽应承了下来:这还不好说,也就是老爸一句话呗。这话是很令人相信的。不料机会来了,参加报考司法局又弄了那一套。靳玉娇内心不满,总相信好饭不怕晚,好事多磨。虽然表面宽容,心情却一直压抑着,处于这样一个家庭只是不说而已,何况相信面包会有的。

  人事局比政府和其他委办格外耀眼。这栋现代化的楼房够气势的了。比不上市委、市政府大楼气势,起码可以和人大、政协的小楼相比,因为是近几年建设而成,所以它的样式和亮丽程度使其他委办局的办公楼都无法相比。这座楼曾在市里引起过一番非议,当然不少成分是冲着范晓晓去的。甚至有人写信告他,说他乱拉资金,说他偷税漏税。要讲成全事儿,周旋事儿,范晓晓可谓是全市处级干部中的第一把交椅。对此,他曾经在全市人事工作会上,在一些处级干部会上,在向市几个班子领导汇报时讲得非常在理:我这不是人事局的办公场所,是全市的人才培训中心,建这个楼国家有许多优惠政策,我多数资金是从省里争取来的,其余是人才中心创收来的(其实是联办警校收费分成来的),要告我范晓晓,简直是毫无道理,谁要有本事谁就干一个才是,难道还不知道市场经济就是人才经济吗?难道还不懂现代化建设首先必须是人才建设吗?我范晓晓盖这座楼的每一步、每一笔钱都有记录,有的是市委书记,有的是市长签字同意的,要告我,那就先告市长、市委书记,这几年我们人事局培养的,引进的人才,可以说是全市最多,最高贵的无形资产……

  他这么一说,果真镇住了那些人,同时也抬高了自己的威信。有这一政绩,他还这么年轻,不到三十岁,似乎谁都很难能从这座辉煌小楼里人事局局长的这把交椅上把他搬走。因此号称全市“一根棍”。可是,他自己心里恼火,事业成功,情场失意,自己这么一根棍儿,别人告不倒,据他所知,领导谁也不想给他挪窝儿,这么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却在一朵大市花,一朵小市花面前吃了败仗。而且有苦难言。

  靳玉娇拎着上班的随手小兜,已经来到了这座耀眼的办公楼门前,她刚毕业托人来找范晓晓的时候,这里的庄严和神秘感几乎占据了她的灵魂,觉得是一个高不可攀的地方。当范晓晓一次次拉她去别墅,她的灵魂里便一层层飘进了这座不可高攀的楼房,当初站在门口时蒙在心上的庄严和神秘,直至感到了龌龊,也许是有南方正和市长之家新的庄严与神秘在吸引着她,也就毅然和范晓晓分了手,万万没想到新的庄严与神秘在她心中也失去色彩的时候,又重新来到了这里,还要进那个办公室,还要去求坐在那个椅子上的范晓晓,尴尬、苦楚、难为情,种种心思搅拌在一起伴着靳玉娇沿着当年的路走着。走进了人事局办公大楼。她左手提兜,右手插在衣兜里紧紧捏着那张阚来及的亲笔批示,心里还在敲小鼓:范晓晓能很顺利地给办吗?能不能报复呢?

  “请进--”范晓晓听到敲门声,头不抬、眼不睁地在低头签批文件,他听到脚步声逼近写字台的时候,一挑眼角,立即满脸堆笑地站起来说:“哟,靳老师,没走错门儿吧?”

  靳玉娇无奈地淡淡一笑:“给。”

  “哟,好啊!”范晓晓看一眼纸笺说:“你多年心愿我一直帮忙也没帮上,你不做人事工作不知道,你这事儿太难办了,主要是想进政法的人太多,这回好了,你可能也听说过这么一句话:这也难,那也难,老大出头就不难,这回,你可以如愿了,我也有上方宝剑了。”

  “范局长,谢谢你,”靳玉娇出乎意料,听他这么一说,有些自然了,觉得这人还算宽宏,问,“你看我怎么个办手续法?”

  大概是庄严又神秘的南方正之家失去了色彩的缘故吧,范晓晓走出办公室打开水,一站起来腰带被四十坡度滑得更往下了,那种龌龊之感在靳玉娇的眼里变得已经很淡很淡了。当年毕业时候,那种“毕业生双向选择”使靳玉娇这种不起眼的毕业生是多么为难,而范晓晓只轻轻用一点力,她就顺利地进了市二中,也就是从这里开始,权势冲击出的小溪流一直冲击着她那跳荡的心,又流进了南方正这条权势的大河,万万没想到会有滞留停泊的事情发生,而且觉得嫁给南信之后,除是市长的儿媳妇好听一些,被人高看一眼,吃喝穿一般外,最大的收益就是生了个孩子,南信那一套,让她这个学师范教育的感到人不了社会穿戴的潮流,又不能多说,只不过不时抢白他几句罢了。对他这次去西藏当什么县委书记,从心里无所谓,甚至不抱什么大的幻想,假如要是跟了范晓晓,说不定早实现了自己的理想,穿上了警服,戴上了大盖帽,她久久寻找那种感觉,是那么无限的自豪和光荣,久盼着,企盼着……眼下范晓晓说的每一句话,她都有分量地听着。

  “哎呀--”范晓晓给已经坐到了沙发上的靳玉娇倒上水很爽快地说,“哪能这么快,你放心,我会尽最大努力,以最快的速度……”

  靳玉娇笑着问:“有书记批示,还要很多程序吗?”

  “噢--”范晓晓给自己也倒上一杯水,在茶几旁的沙发上坐下,对他来讲,这是待上宾了,然后说,“市委书记批示,是同意你进了,是有上方宝剑了!程序还是要走的,不然,你进来就是不符合手续,说不上啥时候有个减人裁员呀,改革呀什么的,就会出麻烦。”

  “噢,知道了,”靳玉娇关心地问,“范局长,都需要什么程序,要不要我跑腿?”

  “要,要,要你--”范晓晓瞧着靳玉娇放慢了说话的速度,他见到靳玉娇坐在自己面前这神态,想起了最初开车拉她去别墅时的美好时光,心又躁动起来。故意放慢着语速。

  靳玉娇躲着他的眼光端起杯子喝着水问:“我干什么?范局长,你尽管说!”

  “要,要你,”范晓晓故意把“要”说得很重,把“你”说得很温和。原本是要你做什么,这么一来,就和开车拉着她去别墅的风流往事又挂上钩了。

  靳玉娇听出话音来了,故意听不懂:“要我跑什么腿,你尽管说。”

  “噢,能要你什么,”范晓晓依然旧情复发,觉得在这里是不可能做什么的,好在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人来,真是万幸,“你把阚书记的批示亲手送我就行了。”

  他这个“亲手”两个字又说得很重,当年范晓晓要和她第一次接吻的时候,她躲闪了,范晓晓就是首先亲吻了她的手,那段浪漫史就是从“亲手”开始的。

  靳玉娇仍装听不懂,又很关心自己事情的命运流程,就加重语气问:“范局长,你说说程序好不好?该谁那儿,我都领情。”

  “你只领我的情就行了!”范晓晓笑眯眯说:“程序就是这样。我先到编办核一下编,看看司法局的干部指标怎么样,核完指标,要是有空编的话马上就开始调档,派人去对你考核,然后就得召开局长办公会议,通过以后正式给市长签字。为了有把握起见,也可以拿着这个条子,签完字了,再由司法局发商调函。我们盖上章,我要签上‘同意’的字样才能盖。”他又加了这一句,靳玉娇也明白什么意见了。他接着又说:“走完这一步,学校那边放你就行了,一切就OK了!”

  “哎呀--这么麻烦,”靳玉娇说,“范局长,看来我什么也做不了,要靠你来帮忙了,我心中有数,事后好好谢谢你--”

  范晓晓见靳玉娇站起来要走,忙说:“好,我可是要帮你了,事成之后好好谢谢我。可别空卖人情啊!”

  “不能,你放心吧。”靳玉娇说了声:“范局长再见。”然后告辞走了。

  范晓晓回到办公桌前,细细看起阚来及批文的信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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