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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月亮是那么圆,月光是那么皎洁,秋风是那么凉爽,这一切自然景色都在为一家家团圆共享天伦之乐创造着惬意的条件,往往这个时候,会使人感到生活是多么美好,家庭是多么幸福。

  对南方正来说本来心烦事儿多,让南信这么一搅,这节过的简直杂乱无章,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甜美的环境里像是有一种苦滋滋的味道。除倩倩吵吵嚷嚷外,这种滋味正也在程林秀、靳玉娇心里蔓延的时候。南信像干了什么伟大事业一样,精神头十足地捧着摄像机进来了。

  “爸……”还不等南方正责怪,南信就说,“首先、您儿子并不是将您的军,也不是非要在您老人家面前说明您儿子是对的,我是想让您真正地了解了解生活,真正地去认识一些人,让您以平静心去安度晚年……”

  程林秀插话说:“南信,你和郑林这是哪儿去了?”

  “妈,还有您……”南信说着,把小录像机和客厅里的电视连接在一起,“爸,太好了,也太棒了,我本来是想去录个简单资料,也就是想去取个活证据,没想到,生活这么精彩,我录的水平不高,也没有剪辑。但是却非常生动和吸引人。可以说是现场拍摄的,不用编剧、不用录音师的,一部小电影。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做《水能载舟也能覆舟》。”然后,他一摁开关,卖关子似的说:“现在放映正式开始!”

  电视屏幕右上角出现VA字样后,很快展现出了南信录下的毫不连贯,却是一个主题的一幅一幅画面……

  “哎呀……”程林秀看着看着自言自语地说,“小王这孩子怎么这样……”

  靳玉娇并不觉奇怪地说:“平时我就觉得这个王主任有点滑头。可又没有证据,细想想也可以理解,现在不少人都很现实……”

  “别说话……”南方正严肃地说,“好好看。”他不仅想看好,还想听见些什么。

  南信见南方正进入角色了,说:“爸,这小电影能看清楚,听不很清楚,往后能好点,您就当哑剧看吧,从动作、表情、我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老南……”程林秀说,“其实他们不会说更多,主要是看演戏吧。”

  南方正不耐烦地说:“都不要插话!”他看到时尚一家落水的情节,还站了起来,等放完一遍说:“南信,再给我放一遍。”南信又放了一遍,南方正看完往沙发上一靠,叹口气说:“哎,知人知面不知心呀,他妈的,王风耀这小子怎么这么混,看来不光是对我,不光是给我下跪叫亲爹,对能左右他升官的都会这样。兴许叫亲爹、亲爷爷、亲祖宗呢。”

  “爸……”南信说,“这回您算说对了。”

  南方正生气地说:“他妈的!”他在众人面前都不这样,在家人面前更不这样,第一次开始骂娘了:“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哎呀,我的老爸,”南信说,“大可不必,您知道就行了!”

  南方正气难平地说:“为什么?他这样捉弄我,我还不教训教训他,非骂他个狗血喷头。我在市面上当众人都要讲,让他成为不齿于全市人民的狗屎堆,我这么信赖他,他为什么这么捉弄我,这么骗我!”

  “爸,他王风耀要是不骗您,也会骗别人。我敢说又在骗时尚,要是不骗不就不是他的本质了嘛!”南信说:“我劝您,您一定要听,我相信您训他,他不会回话,您在全市人民面前臭他,别人也信,因为他名声本身就不好,可是对您老来说有什么意义呀。我听人家说,宁肯得罪十个君子,也不能得罪一个小人。主要是费心劳神没意思。”

  全家看了这个片子都像蒙受了奇耻大辱一样。程林秀说:“老南,南信说得对,算了,咱已经退休了,知道就行了。连王风耀都这样,别人管他什么样子,你我都能理解,都能承受了。”她说完又嘱咐南信和靳玉娇:“这事儿,你俩出去可别说,说出去咱也不好看。”

  “程姨放心吧,”郑林说,“南信才不能呢。”接着又对南方正说:“南市长,您快要退休的前一周吧,南信就从一个儿子非常了解父亲的政治家角度,回敬一些人,关于您有心机用人的讲演,惹得在场人有的哈哈大笑,有的尴尬,有的脸红。”

  这是个胡编在老子身上的故事

  上周末,南方正收到了时尚亲自写的请柬,提前就打过招呼,说女儿订婚,要请几个知己去坐一坐助兴,还在请柬上特意写了“请赏光”的大号字样。这种请柬,南方正是从来没有收到过的。因为他曾经在民主生活会上声明过,一般觉得说得来的,都是先和程林秀打招呼。由她去串联南方正,当然也是白说。你想,在南方正想来,我是一市之长,参加这样的宴会影响不好,时尚让他参加这样的宴会,自感是有点儿放肆。南方正呢,觉得时尚是不是看自己要退了,心里自然不高兴,不去又觉得不好说,于是就想让程林秀去,程林秀也没干过这种事情,因为以往都是夫唱妇随。即使要退了,也不干这种乱捧场的事情。于是,这任务自然就落到了南信身上。

  宴会安排在华夏大酒店的豪华中餐厅,只能摆十张桌子,点到名字来的,当然不是一般人了,不外两类:一类是能给时尚壮脸的;另一类呢,一看就是大款能送大礼的。壮脸的没有南方正,更不会有阚来及,也就是些副市长,秘书长之类的。南信一来,虽然是说代表老子来的,但时尚是不买账的。没有安排在副市长级别的贵宾桌上,只是按他的级别年龄安排了个便桌,而且排号为第十桌。这使南信觉得不自在,又觉得没啥,这种事对时尚来讲很正常,不然就不是时尚了,这么一想,心里也就平静了。

  南信坐下一看就明白了,在这第十桌就座的全是家里主人都是曾比时尚官大,已经退休,包括老石市长的儿子,或比时尚资格老的人,但不是本人来。按时尚的话说是“小混混”,也是派了家里人来的一帮小混混,他细察看了下这第十桌十位小混混,唯独没有阚来及家的“小混混”,心里隐隐感到不舒服,心里嘀咕,我代表的老子是唯一没有退休最大的官了,也被弄到了这里,又一想是时尚弄的事儿,就又平静了。不料,酒席一开,哦,南信听出来也看出来了,这已退休了的原比时尚官大,又为时尚帮过大忙的家里派来的“小混混”们都有牢骚,酒喝几杯后,时尚还不来敬酒,连王风耀都没来。老石市长的儿子趴在南信的耳朵边说:南信呀,你爸爸看人用人欠火候呀,南信故意大声说,谁说我爸爸不会看人,看人看不出火候呀,啊?纯粹是胡说,我老子心里有数、眼最独,是在用心机看人,用人、帮人的……

  他这句尖锐的话引起了全餐厅人的重视,好在也是还没退休的大市长的公子嘛。他见达到了目的,餐厅内一下子变得很静,便对南方正以“我老子”相称,滔滔不绝地有声有色地讲了起来。

  我发现我爸爸当这个市长呀,拿自己就像是个大庄园主似的,那劲儿呀能看出来,不把庄园干好,干漂亮,有股子死不瞑目的劲头,有这种劲头,光他自己不行呀,就要用人,我的老子要用的这人,是爸爸看好提议,人家组织上决定了的用,这里真显示出了我老子用人含而不露颇有心机,有人说我老子不会看人,错了,我可了解我老子,你们想啊,我老子把自己当作一个大庄园主。他要用像狗一样的人能看个家望个门儿吧;他要用像驴一样的人能拉磨能拉犁出力吧,他也要用情投意合的人,闲暇时间一起去钓钓鱼,说个知心话轻闲轻闲吧。他用完以后,完成任务了,就爱怎么的怎么的,不管对我老子怎么样,我老子就不在乎了。你们要是知道我老子有这个用人的心机,也就不会在那里乱呛汤了……

  “哎呀……”程林秀听郑林讲了这个段子后,嘘口气说,“南信呀,我们真不知道,你在外头嘴怎么这么黑呀!”

  靳玉娇说:“哎,妈,您是不知道,他跟我叨咕过,我说过他,心里有数就行了,嘴上总是没个把门儿的,还不知道这有意无意得罪多少人呢!”

  “嗨……”南方正嘘口气说,“听南信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解气,心里挺舒服,这些话是南信冲着我俩的,那时候我说不出来,说不定过一阵子接触的事多了,我真能说出这种话来呢!”

  “爸……”南信高兴地说,“看您也要成拿来主义,不光是理想主义者和信任主义者了。”

  南信觉得和爸爸有了共同语言,心里自然高兴,说话也就打破了父子界限似的:“爸,我很了解您呀,您总是诚以待人,您总是看光明多,您总是看阴暗少……如果人人都像您这样就好了。不过,那是不可能的。市场经济这东西,加之我们国家法制不健全,还有个有法不依,干部制度弊端很多,致使各种丑陋的东西都要钻空子,您这个‘总是’就是空子……”

  “南信,”程林秀刚才听到他一个一个“总是”又“总是”的,心里就不得劲儿,终于忍不住了,“怎么和你爸说话呢,啊?我看你是在教训你爸爸--”

  靳玉娇在一旁说:“南信,我就觉得你是个过于现实者!”

  “行了,你们都先别说了!”南方正瞧着南信,有种奇异的目光:“南信你说,你要去西藏了,爸想好好听听你的理论。”

  郑林说:“南信,你就敞开说!”

  “你们这一打断,我就想不起来要说什么了。”南信得到了南方正首肯,卖关子似的说:“好了,我就说说我自己的主义吧。爸,我要是你,不行,市长这个位子不行,得一把手,我要像阚书记当一把手的时候,就要和工商局对应,在组织部成立一个打假办公室,专门研究出一套办法,就像工商局狠狠打击假冒伪劣商品一样,狠狠打击靠假感情,还有虚伪感情来赢得上司的信任,以达到自己的目的的人!”

  “别口出狂言了,”靳玉娇半开玩笑地说,“西藏那个地方,你去了就是当县委书记,也不能胡来,有民族政策问题。再说,一个县还没有咱这里一个乡的领土大,还没有一个村的有效土地面积多,我真担心你在这小水沟里翻了船。”

  “去去去--”南信不耐烦地说,“你会教书,教得还不错。就会照本本教,现在不是时兴素质教育嘛,你也得跳开你那本本了。”

  南方正说:“南信,听了你的话我思想有很大的转变,不过,玉娇说的有道理,凡事你要掌握个‘度’,也别太现实了!到那里重要的是注意身体。”

  南信说:“爸,我知道,您就放心吧。昨天进行了体检,我没什么问题,再注意一些就是了。您以后要放开心态,没事儿去和老石市长聊聊,我看呀,他现在心情老好了!”

  “我去了。”南方正说:“你这条建议好,从他那里学了不少东西。我准备再去,听你们这么一说,我有点儿是‘退休小学生’的感觉了。”

  “好啊,爸--”南信说,“爸,您这种感觉好,遇事不要在乎。该谦和就谦和,该说就说,该骂的骂。您看,人家老石市长就是那样,听说把有的家伙骂得爬到了桌子底下。爸,要知道,人这东西是复杂的。有些人是你谦和着他就与你为善的;有些人是你骂着还必须大骂才与你为善的;有些人是你恭敬着才与你为善的,我建议您一定要看人下菜碟。当然,出发点是为了自己,为了退休晚年生活好,心情好。”

  “南市长--”郑林接着说,“我真佩服南信,他说我是他的粉丝,这是真的。比如说,倩倩上学的事情,您假装老了拄着个棍子到重点校去一趟,找到校长就说,收下我孙女在这里念书,安排个好班。我想,他们一般都会痛痛快快,为什么偏偏找什么杨柳吟呀?这不是您当市长了,还得按程序走,不隔锅台上炕,不隔河岸下河。多大事儿呀!赶明儿我领你去,他要是不答应,您就大骂,用棍子把办公室给他砸了,那学校您支持多大呀!”

  “话是这么说--”程林秀说,“你叔能干出这种事儿来吗?”

  南方正一口气吐出来,好像是放松的样子:“郑林、南信、来,咱们爷仨喝一杯。”

  郑林端着杯笑笑:“南市长,您这个‘爷仨’说得我心里好痛快,以后我就给您鞍前马后,放心吧,错不了!”说着主动去碰南方正的杯子,南信也碰了过去,三人“咣”的一声,都一饮而尽。

  “郑师傅--”靳玉娇说,“那,倩倩去重点小学的事情,我可就交给你和我爸办了。”

  郑林大包大揽:“没问题。来吧嫂子,你敬我一杯!”然后对南方正说:“您说咱爷仨,那我就说是您侄子了?侄子也说一句,您过去当市长的时候有一些小事情直接找下边就行,有人说那帮家伙外号叫‘中梗阻’,阻的目的是揩油水呀,还有人说,他们是小二管大王,对呀,一点儿也不错。”

  “哼,”程林秀有点责怪,但又有一种甜甜的味道,她见南方正高兴,自然也就很高兴,看看南信,又看郑林说,“你俩这是给老头儿开上批判会了!”

  南方正笑笑说:“开就开吧,开得我心里好痛快呀!”

  “这就好!”程林秀说:“郑林你叔高兴就行,你们爷仨喝了,咱们娘仨,对了,还有倩倩,咱们娘五个也来一杯。”她端起杯,南信、郑林、靳玉娇也随之端起杯来,倩倩也学着大人的样子,五人“咣”地一碰也都一饮而尽。

  刚才,那“爷仨”咣的一声,又加上这“娘五个”又咣的一声把这个家庭中秋节的气氛推到了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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