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 阅读页

Chatper7 落跑明星+毒舌+受伤=我喜欢你

  音箱紧擦我的右臂,重重砸向地面,地上的花瓣都被砸得飞舞了起来。我躺在那个有着须后水冷冽味道的怀抱里,突然就想落泪。我回过头,看着薛林溪,在他乌黑的眼眸中也同样看到了自己。

  1

  我看得出,爸爸很想挽留我,但我到底还是没有住回家里,因为我现在还欠缺面对他们的勇气。我想,等汪总的单子结束后,也许该给自己放个假,也彻底想想以后的路要怎么走。我已经是大人了,没有人能教育我该怎么做,所以我必须为自己的行为埋单。

  在去上班的路上,我先去商场买了件新衬衫,然后才鼓足勇气到了薛林溪的办公室。他沉默地看着我,似乎在等我开口,我急忙递上新买的衬衫,轻声说:“薛总,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我真没想到您也会去乡下,我上次还吐您一身……这衬衫我赔给您。”

  他没有接过衬衫,表情高深莫测,我只好无奈地解释道:“这衬衫肯定没有您平时穿的贵,但对我来说也很不便宜,我真的是连生活费都搭进去了。导购小姐说这是最畅销的款式,夜店的少爷们都……”

  薛林溪挑眉看我,我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急忙闭嘴。我不想多说多错,对他鞠了一躬就想离开,没想到动作幅度太大,直接撞倒了他桌上的茶杯。复杂的情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反应迅速地冲出去找抹布,而他急着抢救桌上的文件。我看到茶水顺着桌子往下滴,急忙讨好地帮他擦拭桌子,简直用尽了浑身力气。薛林溪没有阻止我的补救,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我夸张地说:“薛总,您看我是不是把您的桌子擦得特别干净!一点灰尘都没有,简直能舔一口,不信您试试!”

  他冷漠地看着我,我急忙改口:“呵呵,只是打个比方,不是真的让您舔桌子……幸好反应快,文件都没弄脏,薛总您的福气真好。”

  我极力赞美他,薛林溪始终一言未发。然后,他长舒一口气,问道:“顾盼盼,我和你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没有……”

  “那你酒醉后抓着我不放,上次还吐我一身?”

  他突然凑近我,我不住地后退,最后居然退到了墙角。我看着他高大的身影,只觉得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我们就这样对视,正当我觉得手足无措时,他突然伸出手,在我头上摸了一下。

  他不是想拍死我吧!

  我紧张至极,立马去摸头发,却摸到了一个发夹。我从落地窗的玻璃里看到了自己通红的面颊,和头发上的粉色小熊发夹--这不是我上次看到的那个吗!难道,他不是买来自己用,而是给我的?

  薛林溪,你到底在想什么,又为什么要送发夹给我?

  “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个?”我终于问。

  “这是有神秘力量的发夹,你戴在头上可以保证不犯傻。”他一本正经地说。

  我犹豫地看着他:“真的吗?”

  “假的。”他居然白了我一眼,“上次你的头发剪短了,我正好看到有卖这个,就给你买了。”

  我一直在等着他往下说,可是他并没有说下去,而是看着窗外。我还是不明白,又问道:“是短了啊,可是这和你、和公司有……什么关系吗?”

  他看着我,很久没有说话,气氛变得更加奇怪了,幸好顾凌的电话救了我。我接了电话,然后说:“薛总,我姐约我吃饭……”

  我简直是落荒而逃。

  一路上,我都对着镜子看那个发夹,发现三十岁的我戴上它是那么傻,可我居然一直舍不得摘下。我到了约定好的川菜馆,发现穿着烟灰色衬衫的王亚伦和一身职业套装的顾凌,在这儿显得那么格格不入。我简直无法想象,像他们这样的社会精英居然和我这样的平民有一样的喜好。顾凌没看我,而是看着菜单问:“想吃什么?”

  “随便。”我敷衍地说。

  我和顾凌都是无辣不欢的人,点了好几道麻辣口味的菜肴,而王亚伦只点了一道玉米虾仁。他对服务员认真地说:“麻烦所有菜都不要放香菜。”

  “真够细心的,还知道顾凌不吃香菜啊。”我挤眉弄眼地说着。

  “别闹。”顾凌白了我一眼,“你怎么开始戴发夹了?”

  “想买就买了。”我干笑道。

  顾凌没有再问下去,菜一道道上来了。我和顾凌的筷子就没停过,而王亚伦只吃那唯一一道不辣的菜。我观察了很久,忍不住问:“未来姐夫,我们点的菜你都不爱吃吗?”

  “不是啊。”他笑了。

  “那你怎么不吃?”

  “我不太能吃辣。”他说。

  “那你还带我们来川菜馆?”

  “凌凌喜欢吃。”

  王亚伦说着,微笑着看着顾凌,眼神是那么温柔,简直能溢出水来。看看他,再看看顾凌,我突然很难过。

  我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从一生下来就被幸福围绕,而有的人就什么事情都不顺,永远只能独自蜷缩在角落里发霉。我知道每个人都有光与暗的一面,但为什么顾凌的一切都是光明,而我永远只能在黑暗里?她有好的外表,好的工作,好的人缘,好的男友,而我什么都没有。

  我的抑郁症再次来袭,很久都没有心情说话。吃完饭后,顾凌说带我去看房子,如果满意,我可以搬到那里去。当车子开到了W市有名的高档小区时,我只觉得后背发凉,当看到装修精美的一百平方米小户型时更是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我是那么喜欢这里的地段、环境和房间装修风格,但我也清晰地知道一点--这房子我租不起。我甚至怀疑顾凌是不是故意看我笑话的。她问我对这房子满意不满意的时候,我故意说:“这房子是顶楼,楼层不好,装修风格也和我的理念不一样。你看这书架,这么大,我哪有那么多书摆;这厨房……也太干净了,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浴缸太大,不知道我爱洗淋浴吗?哇,阳台上居然还有小书桌……真是太浪费啦,一边看书一边晾衣服吗?”

  “你就对这房子这么不满意?”顾凌问,脸色看起来很奇怪。

  “嗯,这个房主一定是一个不顾实际情况、只会装的伪艺术家。”我摸摸下巴。

  王亚伦见顾凌脸色难看,忙笑着说:“盼盼,你很有想象力,不过这个房子的主人是一个很不错的女人,这点你倒是猜错了。我觉得顶楼没灰尘风景又好,书架充满了文艺气息,浴缸很大正好泡澡,一切都称得上完美。”

  我郁闷地瞪着和我唱反调的王亚伦,暗想这价钱估计很难谈下来,而顾凌悠悠开口:“亚伦,你同学开的是什么价来着?”

  我准备好迎接沉重的打击,而王亚伦说:“好像是每个月八百。”

  “八百也太贵了……八百?”

  我瞪大了眼睛,而王亚伦对我微笑。在那瞬间,我分明看到了他的周围开始闪着光晕,耳边也响起了神圣的歌曲。我难以置信地问:“你说的是美元吧?”

  “不,是人民币。”他笑看着我,“我同学把这房子装修好以后就没住过,她租出去只是想找个人帮忙照顾房子和她那几盆花,所以要价很低。你有空帮她浇花吗?”

  “当……当然有空。”

  别说是浇花了,就是浇我都行啊!这样的房子,一个月八百!真是天上掉金蛋了!

  “那太好了。你真是给我解决了大问题,顾盼盼。”

  王亚伦微笑着说,笑容如同和煦春风,我对他简直是感激涕零。

  解决好房子的事情后,他们送我回唐蕊家,让我收拾行李后顺便搬家。唐蕊正在喝粥,见我回来忙八卦地问:“盼盼,你昨天怎么没回来?你是不是……”

  她一脸暧昧,我不落忍地泼冷水:“对不起,我没住在男人家,也没失身。”

  “这样啊。”她撇嘴。

  “对了,我找到房子了,今天就搬出去。”

  “什么?”

  唐蕊大惊,碗都险些摔在地上。她呆愣了一秒钟,然后怒气冲冲地问:“是不是你爸妈又逼你回家了?”

  “不,是我自己要搬出去。”

  “为什么?我家哪里不好?”

  唐蕊咬着嘴唇,看起来很伤心。我忙坐在她身边,解释说:“宝贝,你家很好,但离我上班的地方有点远。我找的新住所离公司很近,走走就能到了,每天还能多睡半小时。你放心啦,我还会经常来蹭饭的,你可别嫌我麻烦。”

  唐蕊脸色稍缓,说:“可你一个人住……”

  “没关系啦,你不是盼着我被人劫色吗?”

  “美得你!”

  唐蕊白了我一眼,但到底还是笑了起来。

  离开唐蕊家后,我拒绝了顾凌帮我收拾新房的好意,自己整理房间。当衣橱里塞满我的衣服、书架上堆满书籍、床单和被套都换上了我喜欢的那套小碎花后,我终于可以躺在床上,安然入睡。

  这就是我的家了,不与顾凌分享空间,也不会做“电灯泡”……这会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地方。

  这样的感觉真好啊。

  2

  搬新家的第二天,就是发布会的时间,也预示着我近些天来的忙碌终于会出一个结果。今天天气晴好,我抬起头望着天空,发现天上有一群白鸽飞过,风哨声显得格外悠扬。在这样的好天气里,我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但韩子衿拽拽我的袖子,所说的话如同有人抡圆了胳膊往我脸上抽般惊人:“顾盼盼,张亦池还没来。”

  “什么?现在都几点了,耍大牌也不是这么耍的啊!你和琳达联系了吗?”我呆住了。

  韩子衿焦躁不安地回道:“我用尽了一切办法,但是琳达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张亦池也不见踪影!今天最大卖点就是他,他不来我们可怎么办!”

  我们齐刷刷看着汪总。为了今天的活动,她特地穿了大红色的旗袍,头发高得直入云霄。她正一脸笑容地和薛林溪说着什么,但如果她知道了张亦池可能不来……我们再次整齐地打了个冷战。我突然想起上次在游乐园张亦池给过我手机号码,福至心灵般说:“你先尽量拖延时间,我给他打电话。”

  “你有他的号码?”韩子衿奇怪地看着我。

  “啊,是给琳达打电话!”我忙掩饰地说。

  躲到没人的角落里,我直接拨电话给张亦池。我在心里不住祈祷,而这次上帝终于没有患上中耳炎。电话接通的瞬间,我的心就要跳出来了,而他疑惑地问:“请问是哪位?”

  “你好,我是顾盼盼啦,上次我们见过的。”我甜腻地说。

  我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对我有点意思,不然,为什么会把私人号码给我,又为什么只接了我的电话?我的心情突然有些小雀跃、小期待,他却说:“顾盼盼?我不认识。”

  他说着,就挂了电话,而我一下子急了。我再次打了过去,他没开口我就说:“就是被你拉去游乐场,然后被琳达骂死的那个倒霉蛋。”

  我这样一说,张亦池的声音顿时变得诱惑又充满魅力:“呵,是你啊,好久不见了。怎么,想我了吗?”

  “今天你要参加旭日的活动,请问你出发了吗?”我笑眯眯地问。

  “我从昨天就开始罢工了,真的不好意思啊。”他语气平和得就好像在谈论天气。

  “为……为什么啊!”我目瞪口呆。

  “为了自由。”他说。

  我深吸一口气,控制住把他揍一顿的冲动,语重心长地说:“亦池啊,我尊重你的选择,但你能明天开始罢工吗?早一天晚一天的也无所谓嘛。”

  “不行,我这人可是说话算话,说今天罢工就今天罢。”他坚决地说。

  眼见他油盐不进,我换了个话题:“那你在哪里?在家吗?”

  “我不会说的,我要是告诉你的话,你会喊琳达来抓我的。”

  “亦池,你告诉我,我发誓绝不告诉琳达,不然就长胖五十斤!你一个人在家也怪无聊的,我们一起去逛街打游戏好不好?”我循循善诱。

  “和上次一样?”

  “当然!”

  电话那头,张亦池犹豫了一会儿,最终选择相信我,告诉我他的位置。我挂断电话,立马往门口冲去,薛林溪跟了上来。他没有问我发生了什么事,直接去发动车子,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在了他的车上。

  “张亦池在哪里?”他似乎知道我要去做什么。

  我轻声告诉了薛林溪地址,薛林溪点头。他开车非常平稳,正如他沉稳冷静的个性一样,但我还是觉得头晕到想吐。我把音乐放到了最大声,紧紧闭上了眼睛,按照薛林溪上次所说的那样,开始在脑中想象一些美好的画面,这样才能坚持住,没有当场吐出来。我抖抖索索地从包里掏出黑框眼镜戴上,薛林溪从后视镜里看我,淡淡地问:“还没好?”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直到他再次开口:“晕车。”

  “嗯,比以前好多了,但还是……不太舒服。”

  “后座有话梅糖,你吃了会好一点。”

  我满腹狐疑地去看,果然看到了一包话梅糖。我实在无法把糖果和他联系起来,慢慢剥了一颗,酸甜的感觉让我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车里很安静,我突然脑洞大开,担心薛林溪问我为什么不戴他送我的“福利发夹”,然后没话找话地说:“薛总,这话梅糖挺好吃的,你也爱吃这种东西啊?”

  “不,我不喜欢。”

  ……

  那你买了做什么?这样还让人怎么接话啊!

  我抑郁地看着窗外,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急忙让薛林溪停车,冲进路边的公园,只见张亦池正在湖边怡然自得地喂鸽子。黄昏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俊男、白鸽、湖水与落日构成了最完美的画面,而我破坏了这一切。我气势汹汹地冲了过去,鸽子受惊飞走,张亦池抬起头,微微一笑,笑容简直是倾国倾城:“顾盼盼?”

  我被他的笑容晃了一下眼,然后咬牙切齿地说:“你好,亦池。”

  他没有看出我难看的脸色,只是左顾右盼:“琳达没来吧?”

  “当然,我答应不出卖你。”

  “够意思!”他拍拍我的肩膀,“你后面那位是谁?”

  “我的司机,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你别管。亦池,喂鸽子多没意思,我们还是去游乐园玩吧。听说那里新建了‘太空冒险’,特有意思。”

  我说着,去拉他的手,把他往外拽。他笑呵呵地被我拉着,却不肯上薛林溪的车,半倚着车门看着我:“这车只有沉闷的老头子才会喜欢,盼盼你为什么不坐我的车?”

  “你开车太快,我受不了。上次我都吐了!”我谴责他。

  “那我这次开慢一点咯,走吧。”

  他说着,已经一手抓住我的手,一手开了车门,就要坐上去,我当然知道他发动车子后就再也别想找他。情急之下我把他的车门猛地一关,他疑惑地看着我,而我大叫一声:“薛林溪,动手!”

  薛林溪反应很快,一把抓住张亦池的胳膊就把他往车边带,在张亦池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我已经关上了车门,和他一起坐到后座。薛林溪的车子飞驰了起来,张亦池冷冷看着我,我忙说:“不是绑架,等你参加完旭日的活动我送你回来,还请你吃饭赔罪,好不好?”

  “顾盼盼,你出卖我!为什么?”

  张亦池的手指就快戳到我的眼睛里了,我也心虚无比,但我只能说:“因为我是活动方。”

  “所以你就为了工作出卖了我?你这个无耻的骗子!”他愤怒极了。

  我躲躲闪闪地不看他:“我答应你不把你的行踪告诉琳达,我做到了,所以我算不上出卖你吧。”

  “可你绑架我!”

  “对不起。”

  我不住道歉,但他还是不依不饶,作势要跳车。我拼命拽住这个祖宗,真是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就在我们打闹之际,薛林溪突然停车,冷淡地说:“既然你这么不愿意,就下车吧。绑架当红明星的罪名我们可担当不起。”

  这时,我的手刚好抱住了他的腰,他的手也揪住了我的头发,我和张亦池近得就好像连体婴儿一样。我呆住了,张亦池却迟疑了:“放我走?你这么好心?”

  张亦池其实并没有下车,因为我紧紧抱住他的腰:“薛林溪你搞什么鬼!快把他带进去,不然姓汪的会杀了我们,活动也会搞砸的!”

  薛林溪语气平静地说:“只是一场活动搞砸,客户起诉,公司因为声誉受损经营不下去,三十多名员工下岗,一百多名员工家属受到牵连,二十多个儿童因为父母离职无力交付学费而辍学从而影响一生罢了,与张亦池先生的脾气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因为他们是贫贱的,而您是高贵的。”

  “你说什么?你在讽刺我吗?”张亦池气急败坏地说。

  “是。”薛林溪点头。

  张亦池先是一愣,然后气得揪起薛林溪的衣领,而薛林溪并没有反抗。他只是平静地说:“您是大明星,您的出场费可以抵过我们公司辛苦几个月的利润,我们当然无法和您比。就算您不出席活动,大家也只会把气撒到我们头上,说我们虚假宣传罢了,您完全可以置身事外,解释、道歉的工作也当然和您没关系,因为您是大明星。”

  薛林溪说着,嘲讽一笑。我沉默了,因为他说的句句都是实话,这也是我们这行的悲哀。我以为张亦池听了这些话好歹会有所感触,没想到他头也不回就往外走。我急忙抓住他的衣袖,问:“你就没什么感觉吗?”

  “你们公司的事情和我没关系,损失你找琳达要就是了。”

  “可我们公司也许会倒闭啊!那么多人没饭吃啊!”

  “找琳达要钱去。”

  “还会有孩子不能上学啊!”

  “琳达会给你们钱的啊!”

  看着张亦池,我总算知道什么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薛林溪方才那话,就算再“见者伤心闻者流泪”,这祖宗压根儿就没听进去!他甚至以为琳达给点钱就能挽回公司的影响!我绝望地看着薛林溪,可薛林溪什么都没说,看起来也是没有后招了。沉默与绝望在蔓延,而我突然不想放弃。

  “张亦池……”

  “我说了,别烦我!”

  我想继续劝说张亦池,没想到他猛地摆手,正好把我推了一个踉跄。我控制不住摔倒在地,有限的智商却突然发挥了巨大的潜力。我瞬间捂着肚子,满地打滚,张亦池愣住了:“你……你怎么了啊,我只是轻轻推了你一下啊!”

  “孩子,我的孩子……”

  我痛苦地捂住肚子,一脸绝望,而张亦池明显石化了:“孩……孩子?”

  “宝宝,妈妈没事,你要坚强!只是被叔叔推了一下而已,没关系,你要坚强啊!”

  我不住对着肚子加油鼓劲,张亦池被我唬住了,而薛林溪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他一定觉得我在发神经,又在做一些无聊的事情了。我突然不甘心自己一个人在奋斗而他在看戏,努力挪到薛林溪的脚前,抓住了他的裤腿:“你不要怪我没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我尽力了……”

  薛林溪的脸色终于在瞬间变化,张亦池也吃惊地看着他!他们的表情都像活见鬼一样!我演戏上了瘾,继续悲切地说:“没有了孩子,你还愿意娶我吗?不,你肯定会抛弃我吧!对不起,是我没用,连孩子都没保护好,还要把工作搞砸了……到时候,公司倒闭了,我们拿什么还房贷,只能去住桥洞了吧!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我悲切地说着,用余光看着张亦池的反应,暗想他如果还不动容的话简直天理难容。张亦池果然没有离开,急着要送我去医院,而我坚定地说:“不,我不去!如果我家亲爱的公司倒闭了,我情愿和他一起死!”

  我是那样决绝,张亦池傻站着不动,而薛林溪突然靠近了我。他用手轻轻捋我额前的碎发,在我耳边轻声说:“没关系。就算没有孩子,我也不会抛弃你。”

  他在说什么?是配合我演戏吗?

  我疑惑地看着薛林溪,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嘴唇,脸不受控制地变红。薛林溪笑了,勾起嘴角道:“这不是你一直期盼的吗,顾盼盼?”

  我呆住了,脑中一片空白,只知道呆呆地看着他,一时之间没搞明白他是不是又在调戏我。这时,张亦池怒吼:“你别动,我送你去医院检查!如果宝宝真的保不住了,我……我……”

  他着急的神情不像是伪装的,但没达到我的目的,我怎么会罢休。我不断重复,只有他去参加活动我才肯去看医生,而他终于被我说服,咬牙坐上了薛林溪的车。

  于是,在我的轻声哀号中,车子几乎以开飞机的速度开到了现场。当我们赶到的时候,主持人正在冥思苦想说段子,看到我们的时候就好像看到了亲人一样,简直是热泪盈眶。张亦池一再问我有没有事,我急忙说没事,为了表示身体健康我甚至跳了一段广播体操,一再说明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好过。

  “真的?”张亦池问。

  “真的!”我猛地拍胸脯。

  张亦池放了心,迅速进入了角色,在众人的尖叫声中上台,深情款款地开始唱歌,而我终于舒了一口气,此时才感觉到疲惫无比。我在角落静静听着张亦池的歌声,发誓只闭一会儿眼睛,但是眼睛一闭上就好像被胶水黏住了一样,怎么也睁不开。

  既然睁不开,就睡一会儿吧……只要一会儿就好!

  3

  我想着,只觉得黑暗在瞬间降临,耳边的声音一下子就消失了,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我依稀看到了在咖啡店里,有个女孩正在羞涩又期待地等着一个男人出现,但她等到的只是变得冰冷的咖啡,以及无法接通的电话。没有人看到,她的泪水滴在了咖啡杯里,然后消失不见。

  我正想去安慰那个女孩,画面突然一转,变成了车水马龙的街道。许多人围成了一个圈,正看着地上的鲜红。透过人群,我看到了那个女孩正呆站在路边,而她面前是一个紧闭着眼睛的小姑娘。她的手想触碰小姑娘的面颊,却猛地缩回,终于痛哭出声……

  “顾盼盼,顾盼盼!”

  有人不住叫我的名字,我终于清醒,发现自己居然在睡梦中泪流满面。我急忙擦掉泪水,站起身,然后发现有什么东西从我身上掉了下来。我捡起来一看,发现是一件做工精良的西装外套,而且有些眼熟……会是谁的外套,为什么会在我身上?

  “这外套哪儿来的?”我问韩子衿。

  “不知道,我刚才一直在后台。你怎么了,睡着睡着还哭了?”

  “眼睛比较干罢了。”我说。

  我是那么庆幸张亦池此时已经走了,不用在十个月后变个孩子给他看。我伸个懒腰,揉揉眼睛,准备收拾东西回家,这时汪总招呼我过去。她居高临下地审视我,对两个参加宴会的“小鲜肉”说:“喏,她就是顾盼盼。”

  他们看着我,一起笑了起来。我只觉得尴尬万分,闷闷地说:“汪总,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别啊!”她不屑地看着我,“这些音箱啊什么的你还没收拾就想走,不想拿钱了啊?”

  “您的意思是……”

  “别的我也不管了,这音箱你总要搬走吧。小心点,别弄坏了。”

  如果再看不出来她是在折磨我,那我的智商绝对可以申请助残金。我觉得呼吸都开始困难,但我没有拒绝。在众目睽睽下,我一步一步朝着音箱走去。

  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就有始有终吧,我乐观地想着。

  音箱很沉,我用足了力气去搬,努力往前走。我的身体在颤抖,更没料到脚底一滑,身体瞬间倾斜。我眼看着音箱朝我的脑袋砸了过来,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在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就要以最悲惨的面貌死去,去没想到有人紧紧抱住了我,把我猛地一推。

  “轰!”

  音箱紧擦我的右臂,重重砸向地面,地上的花瓣都被砸得飞舞了起来。我躺在那个有着须后水冷冽味道的怀抱里,突然就想落泪。我回过头,看着薛林溪,在他乌黑的眼眸中也同样看到了自己。

  薛林溪……

  千万种词汇,也无法描述我此时的心情。我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而汪总居然抢先尖叫了起来:“你怎么这样不小心,搬不动就不要搬,别给我添乱!这音箱坏了算你们的,我可不管。”

  她的脸色也是发白,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反而严厉地指责我好撇清关系。她的反复无常我早就习惯了,只是垂下眼睛,默默站起,薛林溪却开了口,他说:“道歉。”

  我只觉得浑身冰凉。我知道他的一贯风格,也知道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要以客户的利益为第一位,却没想到他要我在刚刚险些丢命的情况下道歉,。我轻轻咬着嘴唇,强忍着心酸要说“对不起”,却听他再次强调道:“你,现在,向顾盼盼道歉。”

  我瞬间瞪大了眼睛。活动已经结束了,大家都在稀稀拉拉地收拾东西,而薛林溪有着把争执变得比舞台还吸人眼球的能力。我只觉得那么多双眼睛,就好像聚光灯一样“嗖嗖”往我身上照,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薛林溪站在我面前,正好把我包裹在他后面的黑影里,他语气清冷地说:“如果你不道歉的话,就别想离开这里。”

  他是那样优雅冷静,说出来的话却好像土匪头子一样,要不是手臂发麻,我几乎忍不住要笑场。汪总气得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的,粉簌簌往下掉:“薛林溪,你们公司的钱我还没结给你呢,你不打算要了是不是!”

  她的声音很尖锐,而薛林溪只是冷静地说:“不瞒你说,那十几万我还真没看在眼里。顾盼盼确实得罪过你,你折腾折腾她也就够了,怎么着,还想整出人命来?人丑不要怨政府,人背不要怨社会,人家外表不好的就追求点内在美,你怎么就从里到外一样黑,还真是表里如一。”

  “你!”

  汪总气得浑身发抖。我们都呆呆看着薛林溪,不明白面对客户时一直委曲求全的他怎么会这样和客户说话--他的嘴还真是够毒的!汪总的手都在发颤,而薛林溪悠悠地说:“怎么,觉得我的话不中听是吗?其他人没和你说是因为你是他们的老板,他们敢怒不敢言,但我觉得你需要听一些真话,省得一辈子丢人现眼。还有,我的员工是因为你受伤的,医药费方面律师会找你谈。她本来就够蠢的了,要是因为这次的事情有任何损伤,我发誓,我会让你后悔。”

  薛林溪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阴霾。他抓住依然处于呆滞状态的我一起离开。我跟在他身后,怯怯地不敢说话,薛林溪看着我:“胳膊怎么样?”

  “我没事。”我忍住疼痛,坚强地说。

  “走,和我去医院。”

  “我真没事。”

  “就算你胳膊没事儿,也该去查查你的脑子,真不知道那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薛林溪说着,把我拽走,甚至不管其他同事怎么回公司。他的气场实在太强大了,我只好跟他上了车,乖乖去了生平最讨厌的医院。薛林溪陪我做了检查,医生说我没大碍,只是肩膀受了点擦伤时我们都舒了一口气,然后我才醒悟过来不该和薛林溪距离那么近。拿药的时候,我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和他保持距离。薛林溪并未察觉,只说道:“回家吧。”

  “现在?现在还是上班时间。”

  “我是你的领导,我说了算。”他皱眉道。

  “扣钱吗?”我问了最关键的问题。

  “不扣。”

  “那好吧,薛总再见。”

  我想了一下,爽快答应,然后转身就走,却被薛林溪一把抓住了衣袖。他说:“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真的。”

  “走吧,你还怀着孕,‘亲爱的’。”

  ……

  我能感觉到自己脸上都开始冒热气了!这个小气的男人,怎么把我的鬼话记得那么清楚,还时不时拿出来刺激人啊!我只能上了车,告诉薛林溪我家住在哪里,天南地北地和他闲聊,简直无法停止,直到他终于问道:“不晕车了吗?”

  “今天出了那么多事儿,哪有空想晕车。只要不刻意想自己在车里,就好多了,而且说话也会舒服点。”

  “晕车的原因有很多种,你应该就是属于心理问题。不要恐惧,多坐几次,慢慢会好的。”

  “嗯。”

  我想起他刚才的保护,心里百感交集。我看着他开车的背影,突然很想问他我压抑了那么多年的话。想问他,当初到底为什么不见我,让我成为被众人耻笑的话柄;想问他,我到底哪里不好,他的目光才会不在我身上停留;也想问他,对我是不是有一点点动心……

  可是,我只是看着窗外,一言未发。我没想到薛林溪会突然开口:“我不是老头子。”

  “啊?”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他却转移了话题:“你和那个张亦池看起来很熟?”

  我谨慎地说:“也不是,就是上次一起去了游乐园……”

  “他连私人号码都给你了。”

  一提起这个,我也有点小羞涩:“嗯,我没想到他会那么好相处。”

  薛林溪不再说话,也没有夸奖我的工作能力,倒是让我挺失望的。我想了下,还是决定解释下:“我今天不是故意说……说你是孩子的爸爸的。当时没别人在我身边,我看到你就顺势赖上你了……你不会放在心上吧。”

  “会。”

  “啊?”

  我想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时车子已经开到了我新家楼下。我放弃了纠结,谢过了薛林溪,准备上楼,薛林溪却问:“你家住在这里?”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说:“是啊,最近刚搬的。”

  他点点头,开车离开。而他嘴角的那抹笑容,我总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4

  胳膊的疼痛在第二天彻底爆发。我的右手疼得什么东西都拿不起来,只好借助左手。我用左手刷牙、洗脸,不小心把牙膏掉在了胸前,怎么都梳不通乱蓬蓬的头发。我现在的样子要是再拿个碗,估计能直接蹲在街边发家致富了。

  因为生病后非常娇弱的关系,我没心情做饭,于是点了砂锅粥,然后一边看电视一边吃薯片和瓜子,房间顿时变得一片狼藉,也充满了熟悉的生活气息--这才是我一直追求的随心所欲的生活啊!真期待你看到我的房间,妈妈!

  就在我嘴巴里塞满薯片的时候,门铃响了。我以为是送外卖的来了,急忙用左手开门,来的却是一个中年妇女。我不住地看她的身后,猜测她是不是把粥藏起来了好给我一个惊喜,只见她热情地说:“你好,我是物业公司的,你喊我王阿姨就好。”

  “王阿姨,有事儿吗?”我失望地问。

  “是这样的,有个快递送到我们门卫手里了,是给你隔壁的薛先生的。我打电话给他,他说下午一点才回来,可我下午要休假。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给薛先生?”

  “可我不认识他啊。”我为难地说。

  “保安是新来的,他们也不认识薛先生。顾小姐,你就帮帮忙?”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对这样好脾气的阿姨我向来没办法。我接过快递,往桌上随便一放,然后继续看电视。下午一点,外卖终于送来,我接过砂锅粥,把钱给外卖小哥。正打算关门时,外卖小哥突然对我说:“对不起,你少给我十块钱哟。”

  “啊?这粥不是一百吗?”

  “还要收十元的外送、打包费哟。”小哥对我眨眼睛。

  “可你们没告诉我啊。”

  “网站上有写哟。”

  “是吗?你等等。”

  我说着,飞快地跑到笔记本那儿,点开网页,然后很悲哀地发现网站上确实写着那几个字--可这字体明显比其他字样要小得多!该死的!

  我只能翻箱倒柜地找钱,最后找到了五个硬币,外卖小哥鄙夷地看着我,让我觉得羞愧难当。哈,在他心里我就是一个骗吃骗喝的女穷光蛋吧!我拼命挠头发,正考虑要不要拿什么东西抵押给外卖小哥的时候,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我打开门一看,愣住了。

  “薛……薛总?”

  “请问可以把我的快递给我了吗?”他朝我伸出手。

  “哦,我拿给你。”

  我愣愣地把快递给他,而薛林溪只是看着我。我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发现自己现在穿着可笑的小熊睡衣和草莓睡裤,胸前一片可疑污渍,因为嫌刘海麻烦扎成了冲天辫……这形象是有多可怕!而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薛总……能帮我个忙吗?”我鼓足勇气问。

  “嗯?”

  “借……借我五块钱吧……”

  ……

  他面无表情地掏出了钱包。

  后来,外卖小哥拿着钱走了,而薛林溪在我的房间里四处观赏,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我急忙去收地上的衣服,先发制人:“薛总,你怎么住这儿?”

  “我已经在这儿住了一年了。”他悠悠地说。

  我想起他昨天送我回家的场景,突然愤怒了起来:“那昨天你为什么不说?”

  “你也没问啊。倒是你怎么会住在这里?这房子空了很久了。”

  “啊,是我姐夫的同学出国后租给我住的。”

  说话间,我突然发现他脚边有我的内衣,顿时浑身一颤。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我没过脑子就问道:“薛总,要一起喝粥吗?”

  我以为他会拒绝,但他说:“好。”

  “碗在厨房里。”我急忙说,希望他快点滚蛋。

  “嗯。”

  趁着他去厨房盛粥的时候,我急忙冲了过去,想将内衣收起来。可是,他又探出头,说:“顾盼盼……你趴在地上做什么?”

  在听到他声音的瞬间,我反应迅速地趴在内衣上,用雄伟的身躯悲壮地遮住了它。我尴尬地笑:“没什么,觉得挺累的,突然想躺躺。你……你有什么事儿吗?”

  “没事。”他说。

  他重新回到了厨房,而我猛地起身,把内衣和地上的其他衣服都往衣柜里塞。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爆发出那么大的力量,以至于他再次出来的时候,房间已经变得窗明几净。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把粥递给我。我已经快饿死了,急忙喝了一口,被烫得龇牙咧嘴的。他递给我一杯水,我急忙喝下,说:“谢谢……真是烫死了!”

  他只是冷哼一声。他是我的上司,这份粥他有五块钱的股权,所以对他一边喝我的粥、一边看不起我的行为,我只能选择忍耐。但我必须承认,不在工作状态下的他真的特别绅士,把螃蟹都给我了,可不像陈怡那样总是和我抢吃的。我的右手受了伤,吃起粥来很不方便,几次都把勺子掉在了粥里。他皱起了眉,道:“怎么这么笨手笨脚的?”

  “我又不是左撇子。”我轻声说。

  “张嘴。”

  我下意识张嘴,然后吃到了一口温热的粥。我呆呆地看着他,脸不受控制地变红。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我发现他的睫毛都是金色,而我简直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薛林溪,薛林溪……

  也许,这个世界上最短的咒语,就是他的名字。

  我突然不敢看他,而薛林溪没有察觉到我的心情,只是又把勺子放在我唇边:“怎么不吃了?”

  “没什么。”我终于出了声,然后笑看着他。

  我决定任性一回,享受他的温柔,就算这温柔……可能只能存活半个小时。

  薛林溪沉默地喂我,我沉默地吃着,吃完一碗后我的脸已经比螃蟹还红了。他问:“还要不要吃了?”

  我忙摇头。

  “想吃什么水果?”

  “随便。”我羞涩地说。

  “那我去买点西瓜吧。”

  他说着,出去了一趟,再回来的时候抱着一个西瓜。我吃好粥后,又吃到切得整整齐齐的西瓜,幸福感简直爆棚。我的心就好像香槟酒一样咕嘟咕嘟冒着泡儿,含情脉脉地看着薛林溪,薛林溪也突然喊我的名字:“顾盼盼?”

  我从来没觉得,我的名字有那么好听。我的心开始发烫,期待他下一步的动作,但他从沙发里掏出了我的脱毛膏。血液在瞬间上涌,我气急败坏地抢过了脱毛膏,藏在了睡衣里,简直立马想自杀。我干巴巴地解释:“这是我的香水……”

  我编不下去了,而薛林溪似笑非笑地说:“顾盼盼,你住在这儿没几天,就把房间弄得和战场一样,真是有你的。”

  “我……我想打扫房间,可我的胳膊受伤了……薛总,这和你没关系吧?”

  “某种意义上可以这么说,但这确实对我造成了一些不良影响。”

  “这是我家,不是你家。”我义正词严地说。

  “你觉得,当我知道离我五米远的地方是个垃圾堆时,我还能正常地进餐、睡觉?”

  他是那么理直气壮,而我只能小声说:“你刚才喝我粥的时候,也没见你喝不下。”

  “嗯?”他挑眉。

  “没什么。”我顿时了,不敢再顶嘴。

  “药油有没有擦?”

  “擦了。”我骗他。

  他突然凑了过来。看到他突然放大的俊脸,我吓了一跳,心跳得又要心脏病发作了。他凑近了我,鼻尖都要碰到我的面颊了。他没有像我希望的那样说情话,而是说:“你说谎。”

  “啊?”

  这是什么神走向?

  他认真地说:“你身上根本没有药油的味道,你没有用药。这样是很难恢复的,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我不去医院!”我忙说。

  从小到大,我最怕的就是去医院,穿白大褂的医生在我心里和刽子手没什么两样。所以,当初我妈告诉我要和医生相亲的时候,我特地去屠宰场周围转了转,以增加勇气。薛林溪不理会我的任性,抓住了我的手,说:“那我给你擦。”

  我还来不及反对,他就对准我的胳膊轻轻按了几下,而我的叫声简直是响彻云霄。他把药油涂在手心,轻轻给我按摩,柔声说:“你胳膊上的淤青揉开了就好了。”

  我突然恐惧了起来,道:“薛总,你说我会有后遗症吗?我现在拿个勺子都没力气。”

  “当然不会。按照你野生动物的本能,我看你最多两个星期就会恢复了。”他嘲讽地说。

  我轻轻撇嘴,还是疑惑道:“真的吗?可我妈说伤筋动骨要一百天。”

  “你的手臂没有事,我妈告诉我的。”他认真地说。

  ……

  午后的阳光暖暖晒在我的身上,我看着格外温柔的薛林溪,觉得时间好像在此刻静止。我不明白为什么每当我想要放弃时,他都会让我继续沦陷,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但我知道,我喜欢他,不想他离开。

  睡意在酒足饭饱后铺天盖地袭来,我昏昏沉沉睡去,醒来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我看着窗外的夕阳,再看了一眼时钟,用力打了一下自己的头,真恨不得有丝分裂出另外一个我来好把自己掐死。我在沙发上呆坐很久后,才发现房间居然被人整理过了,干净整洁得简直像我第一次到这里时的样子。我下意识活动了一下手臂,发现疼痛真的比以前减轻了许多。

  桌子上有个保温碗,掀开一看,竟是温热的皮蛋瘦肉粥。我的心猛地一跳,眼前浮现薛林溪为我认真打扫房间、煲粥的场景,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想怎么样。

  “如果是老板,他对我太好了;如果是喜欢我,他对我又太冷了……你到底在想什么,薛林溪?”

  我对着抽屉里的发夹喃喃自语,当然也听不到任何回答。

  就在我彷徨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陈怡打电话约我吃饭。我纠结了一下,还是不想离开这温热的粥,就说自己行动不便,喊他来我家。陈怡大叫一声挂了电话,赶来的时候居然带来了两个鸡翅膀,说给我补手臂。

  “盼盼,我妈说吃啥补啥,我给你买了新鲜鸡翅哦。”他讨好地看着我,就差晃动尾巴了,而我则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啊呀,不要太感动啦!骨头伤了要喝骨头汤,记性不好要吃鸡心,你吃了这鸡翅,胳膊肯定会好。”

  陈怡说着,把鸡翅丢给了我,打量我的房间,啧啧称奇:“想不到你家还蛮干净的,简直不像是你住的。咦,还有粥?你会煮粥?”

  我略带甜蜜:“不是啦,是邻居给我的。”

  “男的?”

  “男的。”

  “哟,现在还真是和谐社会了啊。你邻居不是活雷锋就是对你有意思。”

  “是吗?”我心中一动,突然希望他说更多。

  这一次,陈怡没有让我失望,他说:“当然。不然你觉得一个男人为什么会给一个女人煮粥,只是因为他手痒或者是想要关心一下饥饿的人民吗?他有这觉悟为啥不去支援非洲啊!顾盼盼,相信我,就像是鸟类会通过绚丽的羽毛向对方求爱一样,这粥也是起着一样的作用。”

  陈怡说着,帮我把粥盛好,送到我面前,企图自己也偷偷吃一口。我忍不住把粥碗夺了过来,小气地说:“别吃了,我明天还要当早饭。”

  “你还可以搂着它睡觉。”他摇头。

  “喂!”

  “好吧,我们说正事。你和那家伙到底怎么回事?他在追你吗?”他的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其实,我也不清楚。”

  我感觉实在太乱了,也很想找个人倾诉,所以把和薛林溪的关系、我们在一起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陈怡,希望他能从男人的角度出发给我一点建议。陈怡想了一会儿,拍拍我的肩膀,说:“不出意外的话,他喜欢你。不然你以为他是闲得发慌,靠帮助你来提升他的道德感吗?男人对女人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目的,相信我。”

  继唐蕊之后,这是第二个说薛林溪对我有意思的人。我很高兴听到这样的说法,但我依然纠结:“可他把我的饼干送给了其他人吃。”

  “他想让大家都见识一下你的厨艺有多好。”

  “可他什么都没和我说。”我苦恼地又去抓头发了。

  “男人有时候会非常害羞,所以也需要女人主动。你上次送饼干太婉转,你有工夫纠结还不如把他约出来直接问个明白。”

  我哪里敢这样做,胆怯地不说话。陈怡再接再厉地蛊惑我:“这样总比你一直瞎猜好。最坏的结果就是他拒绝你,你没办法和他共事,换份工作也就得了。但如果成功的话,你就有男朋友了--不过我真不明白,你当初勾搭我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的,怎么现在会这么?”

  那是因为我没有那么喜欢你,而我……喜欢薛林溪。

  我心里暗暗想着,却到底听进去了。

  不就是表白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先不说成功率还挺大的,就算不成功我辞职走人就是,反正这工作我早就做烦了。与其留有遗憾,不如直面现实,我从来就不是怯弱的女人。

  “不过……要是我们在一起了,我的同事会不会觉得我贪图富贵?他向我求婚的时候,是一下答应比较好还是假装思考几天再答应更有诚意?结婚后他让我安心在家带孩子,不许我上班怎么办?还有……”

  陈怡看着我,沉默半晌后,起身就走。而我把头埋在被子里,忍不住笑了起来。

  星期一上班的时候,我特地戴上了他送给我的发夹。我想着陈怡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会有那么一丝丝幻想着薛林溪在楼下等我,和我一起上班,所以当看到空荡荡的地面时心里忍不住有点失落。

  哼,我就知道不该听陈怡的,薛林溪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他昨天对我那么好,只是怕我不上班影响工作罢了!不过,他真的没在拐角处等我,也没在小区门口等我吗?或者会在公司门口给我一个惊喜?

  我好像神经病一样四处张望,甚至想过他会不会藏身在窨井盖里,然后浑浑噩噩坐地铁到了公司,知道薛林溪还没来的时候不知道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往好处想,也许他睡过头,或者是出了车祸所以不能接我上班,并不是对我没有感觉呢。不管怎么说,陈怡说得对,工作需要严谨,而爱情需要那么一点点冲动。我不管他是不是喜欢我,我喜欢他,我想让他知道,这样就够了。

  一上午,我心烦意乱,不断编辑询问薛林溪心意的短信,然后不断修改,直到这条信息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升华的地方,简直可以去拿个诺贝尔文学奖的时候,却发现按下发送键简直是重若千斤。

  我没想到薛林溪在王希找我说事情的时候来了公司,眼睛的余光一直盯着远处那个黑色的身影,心撞如鼓。我下意识地整理头发,恨不得去洗手间补个妆容,而我的不自在被王希看了出来。她问:“顾盼盼,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你看错了。”

  “可你的脸真的很红。咦,那不是薛总……和他女朋友吗?”

  我的心情在听到最后四个字外加标点符号时,瞬间从云端落到了地狱。我难以置信地回头,只见薛林溪果然和一个长发女人一起走了进来。我看着那个比我高、比我漂亮、比我会打扮,简直就好像整容广告上下来的女人,又回想起薛林溪车里的那个身影,只觉得手脚冰冷。我低下头,看着那尚未发出的短信,一个字一个字把它删除。

  我取下了发夹,抑郁症也再次来袭,几乎让我无法呼吸。我想,我再次成了一个笑话。

  
更多

编辑推荐

1心理学十日读
2清朝皇帝那些事儿
3最后的军礼
4天下兄弟
5烂泥丁香
6水姻缘
7
8炎帝与民族复兴
9一个走出情季的女人
10这一年我们在一起
看过本书的人还看过
  • 绿眼

    作者:张品成  

    文学小说 【已完结】

    为纪念冰心奖创办二十一周年,我们献上这套“冰心奖获奖作家书系”,用以见证冰心奖二十一年来为推动中国儿童文学的发展所做出的努力和贡献。书系遴选了十位获奖作家的优秀儿童文学作品,这些作品语言生动,意...

  • 少年特工

    作者:张品成  

    文学小说 【已完结】

    叫花子蜕变成小红军的故事,展现乡村小子成长为少年特工的历程。读懂那一段历史,才能真正读懂我们这个民族的过去,也才能洞悉我们这个民族的未来。《少年特工》讲述十位智勇双全的少年特工与狡猾阴险的国民党...

  • 角儿

    作者:石钟山  

    文学小说 【已完结】

    石钟山影视原创小说。

  • 男左女右:石钟山机关小说

    作者:石钟山  

    文学小说 【已完结】

    文君和韦晓晴成为情人时,并不知道马萍早已和别的男人好上了。其实马萍和别的男人好上这半年多的时间里,马萍从生理到心理是有一系列变化的,只因文君没有感觉到,如果在平时,文君是能感觉到的,因为文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