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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8 钻戒+表白+交往=桃花朵朵开

  我的手又小又胖,薛林溪的手却非常好看。洁白,修长,没有难看的关节,简直是一副天生的钢琴家的手。就算我发誓要和薛林溪划清界限,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他此时带給我的是温暖与安全感。好像是……被保护一般。

  1

  周围的景色好像突然变成了一片白色,而我在其中显得那样突兀。我不难过,真的一点也不,我只是觉得我的存在、我的人生,只是笑话一场罢了。我只想消失到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我的地方,就在这时薛林溪让大家开会。

  我行尸走肉般到了会议室,脑袋里好像有五百个大妈在集体跳广场舞,吵闹到撕心裂肺。薛林溪在说什么,我根本没有在听,所以当场面逐渐失去控制时,才如梦初醒。我看到大家都盯着我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韩子衿突然踢了我一下,轻声说:“顾盼盼,你行啊。”

  “怎么了?”我茫然地问。

  韩子衿从上到下地打量我,终于说:“你地下恋情玩得够可以啊。”

  我顿时心虚地看着薛林溪,还没想好该怎么解释,韩子衿就递过她的手机给我。她的邮箱里有一张照片,那上面分明是我和张亦池在游乐场里,一起坐木马的场景。照片上的张亦池神采飞扬地看着我,我也是笑靥如花,画面安静甜蜜到好像全世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呆呆地看着照片上的自己,松了一口气,道:“这照片是怎么来的?你不会以为我和他在谈恋爱吧!”

  一个是有着香车豪宅的大明星,一个是住着出租房每天挤地铁的“剩女”,我觉得凡是智力正常的人都不会产生这样的幻想!但韩子衿明显没通过智商测试,对我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你还是想想怎么对王希解释吧。”

  我下意识去看王希,然后看到了一双肿得像桃子一样的眼睛!她仇恨地看着我,不住玩着手中的铅笔,而我总觉得这笔芯下一秒就要往我的眼睛里戳。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她活像是个辛苦照顾家庭,然后撞见丈夫和闺密厮混的正室,心虚到不敢和她对视。我还在想会议结束后怎么溜走比较好,突然门外有人在叫嚷。有个戴着鸭舌帽的记者冲了进来,把话筒往我嘴里塞:“顾小姐,那张照片是你和张亦池先生在游乐场玩吗,你是不是他的神秘女友?你们有结婚的打算吗,你们的地下恋情有多久了?”

  他的问题让我猝不及防,我突然丧失了言语的能力。不知道为什么,派对结束后大家质问我的场面就这样重演了,再一次让我成为众矢之的。我茫然地看着四周,却只看到冷漠的眼神。没有人帮我说话,哪怕只是一个字。我好像沉入了湖水中一样,觉得呼吸都开始困难了,眼前慢慢模糊了起来,是那么想蜷缩在一个没有人能看到我的角落。我不自觉地捂住了头,而就在这时,一个人抓住了我的手腕:“顾盼盼,到我的办公室来。”

  在一片朦胧中,我看着薛林溪。在这个时刻,我的眼前、我的整个世界里只有他。我不记得是怎么到的他的办公室,我颓废地坐在了沙发上,突然那么希望听到他的安慰。我希望他对我说,没关系,一切有他,也希望他说,知道这一切都是个误会,会帮我处理好一切。可是,上帝显然不理会我的祈祷,因为薛林溪坐在真皮座椅上,居高临下地审问我:“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是那么冷漠,看我的眼神就是看一个最讨厌的员工,这让我的心一寸寸变凉。我为自己居然会对他有着那样的期待而发笑,到后来笑出声来。他的声音越发冰凉:“顾盼盼,我在和你说话。”

  我揉揉疼痛的太阳穴,站起身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了那样的勇气,直视他的眼睛,道:“我说,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会信吗?我说,我觉得这件事我没有一点责任,你信吗?”

  薛林溪皱眉道:“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这件事的影响很大,你……”

  第一次,我打断了他的话。我说:“我辞职。”

  他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看着他诧异的神色,我畅快极了,然后讲道:“薛林溪,再见!不,我希望永远不要见!”

  这样,我就不会因为你的一个微笑而心动、一个表情而担忧,也不会生活在海洋与火焰的包围里。我不要做那个因为喜欢你而丧失了自我的女人,那样的感觉会让我害怕。

  比起被拒绝、被伤心,我情愿永远不要踏出那一步。

  “顾盼盼!”

  他在喊我的名字,而我已经离开了他的办公室。我沉默地收拾着东西,眼睛开始泛酸。趁着自己还没流泪,我走到了周语嫣的跟前,周语嫣皱着眉问:“你想干什么?”

  “周语嫣,之前对你说了那样的话,真的很抱歉。你说得对,错了就是错了,做错了事情就要负责,我不该幻想说一句‘对不起’就能得到原谅,但我请你不要放在心上,不要因为我影响了你的心情。我要道歉的人还有王希、韩子衿、李媛媛,很多其他的同事……我嘴巴坏,不好相处,这几年来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不会忘记在这里的日子,也不会忘记你们。”

  我说着,对他们深深鞠了一躬,所有人都愕然地看着我。王希说:“顾盼盼,你真的不用这样……”

  “有空常联系。”

  我说着,收拾好东西离开,因为我怕再待一会儿就会控制不住哭出来。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讨厌他们的,却没想到离开会这么难受。

  可是,已经太晚了。

  落寞地辞职回家后,我总觉得我的生活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却没想到那个记者不再缠着我采访,甚至网上也没有出现类似的新闻--应该是他们知道,那只是一场误会罢了。危机暂时解除,而被压抑已久的抑郁症的感觉突然再次袭来,而且来势汹汹。我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在闷闷不乐,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每天除了上网外就是看电视,而到了晚上入睡时却根本不记得我一天都干了些什么。

  直到家里弹尽粮绝到我恨不得去吃方便面的干燥剂时,唐蕊风风火火地踢开了我的门,说:“顾盼盼,你行啊,手机关机三天,什么电话也不接!你知不知道我找你都找疯了!”

  我有气无力地说:“有什么好疯的,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唐蕊上下打量我,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我辞职了。”我轻声说。

  她失声尖叫:“怎么这么突然啊?”

  “早就想辞职了,只是现在才这么做罢了。你随便坐,要喝水的话就自己烧吧。”

  我说着,又想上床睡觉,而唐蕊爆发了。她捂着鼻子说:“顾盼盼,我知道你家一直很乱,但是乱成这样简直令人发指了吧!方便面、方便面……天,你把方便面厂搬到家里了吗?别告诉我,这些都是你吃的。”

  “是啊。”我倦倦地说。

  “你疯了吧!你看你都是什么样子!”

  我低着头,看看身上三天没洗的运动装,总觉得她的反应实在有些过度。唐蕊风风火火地把我往外拉:“去换件衣服,我们出去吃饭。”

  “不了……”

  “不然我就打电话给那个什么溪的,我上次默记了他的号码。”唐蕊威胁我。

  她就这样扼住了命运的咽喉,我只好去换了一身没那么脏的衣服,躲躲闪闪出门--虽然帅气辞职,可我是那么害怕和薛林溪相见。我飞速走进电梯,和唐蕊一起离开小区,她带着我直奔百货商场,给我买了好几身衣服。我对新衣其实一点兴趣都没有,唐蕊则是一手拎着大包小包,一手搂着我说:“顾盼盼,是不是又失恋了?”

  “哪有!”我懒懒地说。

  “得了吧,你满脸都写着‘我被甩了好可怜’。你不是说早就不喜欢那个谁了吗,那怎么还会这样?”

  “无聊。”

  我不想和她斗嘴,径直往前走去,她也很快跟了上来。她持之以恒地问道:“顾盼盼,你能简明扼要地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好安慰你啊!”

  “没什么,只是我自作多情。”我轻声说。

  “啊,你当时不是说放弃了,合着你还没死心啊!还有,不是你甩了他,还真是他甩了你?凭什么啊!我们一定要去找他算账!”

  唐蕊一副“谁敢折断我闺密的翅膀,老子就砍死他全家”的表情,而我最怕的就是这样。我忙抱住唐蕊,道:“他没甩我,从头到尾,我喜欢的都只是一个虚幻的人,并不是真实的他。所以,我挺累的,但并不伤心。”

  唐蕊满腹狐疑地说:“真的吗?盼盼你可别为那个贱人说话。”

  “真的,当然是真的。你就别添乱了,拜托了。呀,前面是珠宝首饰区,我们去看看。”

  为了显得一点都没受伤,对生活充满激情的模样,我拖着唐蕊往前面的专柜走去,然后才发现这居然是我最喜欢的那家。我一进去,就看见我梦寐已久的戒指艳光四射地对我勾着手指,然后被一只白手套轻轻取下。

  搞什么啊,有人要试戴吗?

  我眼睁睁看着店员把戒指小心翼翼取出,递给一个笑靥如花的女孩。我立马贴身站在那女孩身后,看见女孩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听到她说:“好看是挺好看的,就是太贵了……还是换个便宜点的吧。”

  “没关系,你喜欢就好。”她身边的男孩温柔地说。

  “可真的太贵了,这钱都够买一套房子了。反正戴过了,我也满足了,我们走吧。”

  他们轻声打情骂俏着,而我一直盯着那个戒指看,觉得眼睛酸疼无比。我是那么妒忌这样简单的爱情,站起身往外走。唐蕊追了出来,吃惊地问:“这是怎么了?不会是看到人家好你难受吧!”

  “我才没那么阴暗!只是,我喜欢的东西真的没了……”我喃喃地说。

  我喜欢的人也没了,再也找不见了。

  我忍不住捂住了脸。

  2

  虽然我极力劝说唐蕊,自己过得很好,但在她离开后,我再也没有出过家门。以前,我是那么憎恨让我加班的客户,但如今的空闲倒让我更加无所适从。我控制不住地想,现在同事们都在做什么,爸妈是不是又在骂我,顾凌是不是在和我撇清关系,还有薛林溪……

  辞职一周以来,我有意无意地躲避着他,不希望和他见面,却没想到一切真如我所愿。我不明白,这家伙就住在我隔壁,怎么就和死了一样,从来没有见他回来过!难道说,他知道没脸面对我,所以搬走了?

  他真的,搬走了吗?我们之间,彻底结束了吗?

  我从猫眼看着薛林溪家的大门,简直是百爪挠心。我忍不住在脑中幻想如果他意识到了我的重要性,哭着喊着求我重回公司时我要多么冷艳高贵地对付他。这时张亦池突然打电话给我,我想到他应该是打电话来解释那记者的事情,愣了一会儿才接通电话,而张亦池张口就说:“顾盼盼,你答应和我去游乐园,现在我不想去游乐园了,你陪我去看电影吧。我在万达影院,你二十分钟内赶到。”

  张亦池说完,就挂了电话,而我胸中的怒火开始熊熊燃烧。

  张亦池,你以为你是谁啊,想见我就见我,想给我带来麻烦就给我带来麻烦?不就是长得帅点,又有钱点吗,还真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是你妈,没条件地宠你啊!哼,事情发生到现在连个道歉都没有,我真该给你点教训!

  我心中满是复仇的火焰,头发也顾不得梳,顺手把擀面杖放进包里就冲了出去,暗暗打算找机会给他一个终生难忘的回忆。我在电影院门口四处张望寻找那小子的踪影,突然觉得肩膀被人重重一拍,回头只见一个戴着墨镜、打扮得就像黑手党一样的男人在我身后。我疑惑地问:“张……”

  “是我,闭嘴。”

  他紧张地捂住我的嘴巴,拉着我的手就把我往里拖,吓得我几乎尖叫起来。擀面杖已经蓄势待发,准备往他脸上抽,他却带着我摸黑进了放映厅。因为已经开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影片的关系上,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大明星正挟持着一名无辜少女前来。他入座后就不再说话,我被这样神秘的气氛感染了,居然也不想开口,而是专心看起电影来。

  我总觉得按照张亦池的个性,他会看自己的新片,或是国际大片之类的,没想到他选择了看由当红女星莫妍自导自演的一部令人昏昏欲睡的文艺片。银幕上的对白简直是最好的安眠药,电影演到一半的时候已经有三分之二的人退场了,我的眼睛也亲密地厮混在了一起,怎么也睁不开。我重复着“入睡--强迫自己醒来--再次入睡”的过程,拿爆米花吃转移注意力时,意外地发现张亦池的眼睛一直盯着银幕,竟是看得目不转睛。我不觉得他会喜欢看这晦涩难懂又进展缓慢的文艺片,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轻声问:“要吃爆米花吗?”

  “嘘!”他好看的手指放在了嘴唇上,示意我闭嘴。

  我不再说话,开始吃爆米花,银幕上的爱情也不知不觉间换成了我与薛林溪的往事。

  下着初雪的日子,我们第一次相遇。那时候,我还年轻,穿着新买的红格子大衣和黑色丝袜,看着坐在我面前的他,满脸通红。我简直不敢相信,一个那么帅气的男人居然会和我相亲。我仔细斟酌着自己说的每一句话,是那么希望可以和他有所发展。可是后来,他接了个电话,走了出去,然后再也没回来。我一个人在雪中等着,雪花把我的头发染白,而我控制住自己,没有哭泣。

  第二次见面,是在公司。他穿着黑色的西装,看起来有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生怕他认出我来,但他看我的样子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我们性格不合,共事几年就吵了几年,有很多次我摔门而去,也有很多次我们合作得亲密无间。当我想放弃的时候,他抓住了我的手;当我对生活充满希望的时候,他却把我一把推开……

  当电影院的灯光再次亮起来的时候,我发现看电影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而我们是最晚离开的。张亦池一路都很沉默,沉默到让我感觉很奇怪。他带我去了顶级的法国餐厅,我看着菜单上的法文傻了眼。他问我要吃什么,我只好强装镇定地说:“点和你一样的吧。”

  “你是不识字吧。”他一下就揭穿了我。

  “是不认识法国资本主义的字,不是不识字好吗!”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我尴尬了,而张亦池笑了。他打了个响指,用流利的法文向服务员点了菜,而我只能一边喝着柠檬水一边在心里默默诅咒他。为了让他不高兴,我故意问:“你又罢工了?”

  “嗯。琳达已经快急疯了,可她就是找不到我。”他转动着手中的红酒杯,漫不经心地说。

  “她不知道你家住址吗?”

  “你以为我只有一处别墅?”

  该死的有钱人!我用力切下了一块牛排,懒得搭理他,而他突然说:“琳达管得太紧,我觉得简直无法呼吸了,这样的人生不是我想要的。”

  他说着,把红酒一饮而尽,告诉我,琳达对他的看管非常严格。除了接通告、上采访或者是参加活动外,他都没有自己的时间,她甚至禁止他玩赛车,因为受伤的话,他的脸就毁了,他也毁了,而他一贯的心愿是“和少年漫画的主角一样,自由地向着夕阳奔跑”。张亦池抱怨了很久,终于想起我还在他的对面,纡尊降贵地关心我:“别说我的事儿了,你最近怎么样?”

  “还可以吧。”我客气地说。

  “真的?看来我不用找人压下我们的绯闻了。”

  看着他的笑脸,我的手再次摸向了擀面杖--这个浑蛋,无论他花多少钱请我吃饭,都无法弥补他对我的伤害!我的怒火再次到达了顶点,他却突然说:“你根本没怀孕,对吧。”

  我吓了一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而他挑眉道:“去鬼屋、喝红酒、穿高跟鞋,摔倒了不肯去医院……当时我居然真的被你骗了过去。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是啊,我没怀孕,当时不那么说的话,你会去参加活动吗?”我反问。

  “不会。”张亦池摇头。

  “所以,骗了你我很抱歉,但是我不后悔。”我也坦然地说。

  张亦池用他那漂亮而深邃的眼睛看了我很久,终于说:“算了,反正这次我也把你拖下水,就当和上次扯平,你可别怪我一直没给你打电话啊,当时正是风口浪尖,如果我们联系的话这事儿可就没那么容易摆平了。上次和你去游乐园只是被个粉丝拍到,她只是内部传播了一下罢了,居然惊动了记者。这小子还威胁我‘周一见’,后来给了他几十万才让他封口。”

  听到“几十万”的瞬间,我开始不淡定了。他突然压低了声音,凑近我,说:“其实……我一直觉得有人想暗算我。”

  我觉得一大秘闻就要被揭晓,心也开始怦怦直跳:“啊,真的吗?”

  “你知道,我的保密工作一向做得很好,和媒体的关系也不错,这次你居然就这样被曝了光……而且,那人还企图打伤我。”张亦池低沉地说。

  我紧张地看着张亦池,总觉得自己就要知道娱乐圈的一大秘闻,心脏就要跳出胸腔了。然后,我听到他认真地说:“他曾经在我拍广告片的时候,找了个强壮的练家子来打我,而且为了放松我的警惕,那个练家子还是女的。”

  “噗!”

  口中的红酒就这样喷了出来,我被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张亦池疑惑地看着我,我忙掩饰地说:“呵呵,这可能是一场误会……你那么好的人缘,谁会这样对你啊,呵呵呵呵。”

  被酒呛到的感觉实在太难受,我的鼻涕和眼泪一起流了下来,急忙去找纸巾来擦。张亦池摸着下巴,继续分析道:“不可能是误会,你不知道她有多厉害!当我被她压倒的时候,就觉得好像有一座山在我身上,后来去医院检查出了骨裂--要不是有人故意暗算,怎么会找到这么厉害的女人?不不,她简直不是女人,是金刚!”

  我脑海中瞬间浮现自己在天台上啃着香蕉的样子,简直欲哭无泪。我咬牙切齿地说:“呵呵,你一定是记错了,那姑娘肯定是无心的,而且说不定她长得应该也很可爱。”

  “咦,盼盼你的眼镜脏了。”

  张亦池没有理会我,而是在我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摘下了我的眼镜,我只觉得脑子瞬间一片空白。我好像被扒了保护色的变色龙一样,孤独又惊恐地看着他。我是那么害怕被他认出,低头想逃走,而他突然说:“盼盼……”

  我做好了死的准备,而他轻声说:“你不戴眼镜的样子,很好看。”

  我看着他,觉得从头到脚都开始眩晕,整个人简直像是在云端一样。他的目光里好像有着万千繁星,没有哪个女人可以拒绝这样的眼神,我当然也无法拒绝。

  这样英俊,这样多金,这样甜蜜……这个明星,是在和我T情吗?真的,是和那么平凡的、被薛林溪伤害的我T情?这样是不是意味着,我也没有那么差劲?

  我怔怔地看着他,和他就这样对视,直到一个女声突然响起:“亦池,你也在?”

  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抬起头,正好看到面前服务员端上来的蜗牛。从小到大,我最怕的就是软体动物,尖叫一声,把蜗牛连勺子扔了出去。我发誓我是无心的,但那勺子好像长了眼睛一样落在了张亦池的头上,蜗牛也在他脑袋上安了家。我捂住了嘴,一句话都不敢说,而张亦池好像什么都没察觉,只是看着来人:“你……你怎么在?”

  “有点想念这里的蜗牛,就和朋友们来吃。你忙,不打扰你了。”

  我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好听声音的主人居然是莫妍。刚看完她的电影,就在餐厅遇到了她,这是怎么样的缘分啊!虽然我不是她的影迷,但也因为能这样近距离和国际大明星见面而激动得浑身发抖。莫妍对我微笑一下,我不过脑子地问:“请问,您能给我签名吗?”

  “啊,什么?”莫妍的笑容似乎有了一道裂痕。

  “签名,签名啊!”我的后背简直快长出尾巴了。

  “当然……可以。”

  莫妍虽然诧异,但还是在餐巾上给我签了名,整个过程一直保持着甜美的微笑,简直令人迷醉。她和朋友坐到了另外一边,而我把签名小心翼翼收藏好,暗想回家后可以向妈妈表功。我喜滋滋地幻想妈妈惊喜的表情,没想到张亦池突然站了起来,往外走去,他脑袋上的蜗牛也就这样掉在了地上。

  难道……难道他要吃霸王餐?我哪有那么多钱付款啊!

  “张亦池,等等我!”

  为了不被他坑,我急忙跟了上去。他走得很快,一直走到了湖边我才气喘吁吁地追上了他。我累得直喘粗气:“怎么……怎么说走就走啊……你是不是忘记付钱……”

  他突然抱住了我,所有的话在瞬间被咽下,我僵硬地被他抱着,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吃错东西脑子坏掉了。我感觉到他的头埋在我的肩膀上,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头发拂过我的面颊。我身体僵硬得一动不动,过了很久他才放开我,轻声说:“顾盼盼,谢谢你陪我。”

  “没关系,其实我也很闲。我要谢谢你喊我出来玩。”我尴尬地说。

  “你的工作不是很忙吗?”他的头微微歪着,眼神清澈得就好像一个孩子。

  “我辞职了。”我终于说了实话。

  “为什么?因为那个记者吗?”

  他一脸纯真,而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对他而言只是一场小绯闻,我的生活却因此而变得一团糟。也许是今天晚上的风实在是太温柔,我最终选择了说谎:“不,我一直想辞职,和你没关系。而且,你当初也为了我改变了罢工的计划,我一直很感激。谢谢你,张亦池。”

  我双手合十,真心实意地道谢,张亦池只是看着我,目光非常温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话没经过思考就脱口而出:“张亦池,你当时想自杀的时候……是因为抑郁症吗?”

  张亦池回想了下,淡淡地说:“盼盼,我们这么熟了,我也不瞒你。我当时是心情不太好,对什么都很悲观,但我站上高楼的瞬间,我就后悔了。我想,我连死都不怕,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更何况,死了的话才是真正没有办法努力……”

  他突然不再说下去,看着远方,目光非常迷茫。我静静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很想抱抱他--抱住这个温柔又需要被人保护的男人。风再次吹过,他突然轻轻抓起我的一缕头发:“顾盼盼,你用的是什么香水啊,味道很好闻。”

  “我不用香水啊。”我疑惑地闻闻自己的手臂,“可能是肥皂的味道吧。”

  “很好闻的味道。”

  张亦池对我微微笑着,而我的心猛地一跳。在那瞬间,我似乎看到了百花齐放的场面,而他在醉美的夜色中轻声说:“顾盼盼,做我女朋友怎么样?”

  我愣住了,只觉得有个雷从天而降,然后期期艾艾地说:“为……为什么啊?”

  张亦池笑着弹我的额头:“喂,你怎么是这样的反应?你不是该感激涕零地上来亲吻我吗?”

  “可你为什么要我做你女朋友啊?你不该找一个大明星或者富婆什么的吗?那样你们才相配啊。”

  张亦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顾盼盼,我觉得我们很合适。我们有着相同的兴趣爱好,性格相近,很有话说,而且你长得也不算太难看……”

  “打住!什么叫不算太难看!我也算是中等姿色好吗?”我顿时火了。

  “好吧,中等姿色。”

  张亦池轻轻撇撇嘴,然后说:“考虑下吧,我们在一起。反正我们都是单身,一个人太孤单,两个人好歹还可以说说话。”

  “你喜欢我?”

  “可能是吧。”他犹豫着点头,“你是我这么多年见过的少数不讨厌的女人之一。我不介意你姿色一般,脾气不好,我是真心想和你恋爱。当时被你骗是有点恼火,但我真没见过像你这样机灵的女孩。反正你也没男朋友,不如尝试一下?”

  我必须承认,他的提议很有诱惑力,突然有一种儿时偷吃糖果的快乐。我扭捏地说:“我……我要考虑一下。”

  张亦池的绅士风度不见了,瞬间奓毛:“考虑什么啊!你知不知道,我用过的纸巾都在网上拍卖!‘国民情人’你懂吗,‘国民情人’!”

  他的脸距离我只有一厘米,我能清楚地看到他光滑得几乎没有毛孔的皮肤,心也跳得飞快。我看着别的方向,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喊什么啊!”

  这时,我的眼前突然闪过的是薛林溪知道我们在一起后难看的脸色。是啊,在他心里我只是一个又老又没用的女人,但我想让他知道,他是多么有眼无珠。我已经三十岁了,过了冲动的年纪,可是这一次我偏偏想任性一回。

  我踮起脚,认真地看着张亦池:“好啊,我答应你。”

  我的回答显然在张亦池的意料之中。他微微一笑,抓住了我的手,慢慢凑了过来。我以为他会吻我,紧张地瞪大了眼睛,不明白是纠结多一点,还是粉色的气泡多一点。可是,我没想到他居然抬起手,往我脸上抽了一下。

  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我对他怒目而视,而他伸出手,无辜地说:“顾盼盼,你脸上有蚊子。”

  ……

  也许,我真的不该对新生活抱太大希望。

  3

  娱乐圈总是不乏新鲜事的。在我和张亦池恋爱的传闻彻底消失无踪后,我们却开始了真正的地下恋情。我们赛车、骑马、去游乐园、打球、游泳……所有好玩的事情都做了。我发现,他根本不是什么儒雅的贵公子,而是一个任性、骄傲甚至非常二的超龄儿童。

  可是,我更喜欢这样的他,至少,这样的他是真实的。

  我躺在躺椅上,看着在游泳池里游泳的张亦池,用力吸了一口橙汁,觉得这样的生活真是惬意极了--哼,什么老板、客户、同事,都让他们见鬼去吧!张亦池突然从泳池里露出了湿漉漉的脑袋,半俯着身子看着我:“顾盼盼,别光看着我,一起游啊。”

  我还是挺不好意思地说:“不了,湿答答的多难受啊……啊!”

  最后一个“啊”字就这样拐了弯,还带着咬牙切齿的愤怒,因为我被这家伙拉到了水池里,溅起了好大的水花!幸好这池水不深,我勉强站住了脚,刚想指责他谋财害命,他的嘴角便露出了能迷倒万千少女的笑容:“盼盼,你刚才一直在看我,是不是被我的英俊晃到了?”

  “是啊,太亮眼了,我的眼睛都被闪瞎了。”我忙配合地捂着脸说。

  他大方地说:“光看有什么用,你快来感受一下!除了那些专业的健身教练,我的肌肉就和中国的乒乓球一样,在演员里绝对能把其他人灭得渣都不剩。来嘛。”

  张亦池说着,抓住我的手就往他胳膊上按。他实在太热情,我只好轻轻捏捏他的肌肉,脸红得都要烧起来了。我感受了他硬邦邦的肱二头肌他还不满意,盛情邀请我去感受他的腹肌和臀肌,而我急忙触电般摆手。我生怕他脑子抽风,做出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来,忙转移话题:“张亦池,你都‘失踪’一个星期了,琳达的电话都把我的手机打没电了。唉,等她抓住你,会不会把我一起连坐了啊?”

  “你怕她?”他不屑地问。

  “我和她没合作关系,当然不会怕,只是觉得她也怪可怜的。”我口是心非地说。

  我怕琳达?当然怕!她的强势和锐利,让我总有一种面对我妈时候的胆战心惊。一想起她知道了张亦池和我在一起的场景……那画面肯定太美,我简直不敢看。

  张亦池根本不懂我的担心,嘲讽地说:“是啊,我罢工后她要少赚几百万真可怜啊!对了,还不能一天到晚发脾气也很可怜。”

  “她找不到你一定会担心。”我违心地说。

  “别怕,就算被抓住我也会护着你。”

  张亦池微笑着说,搂住我的肩膀,而我没有闪躲。虽然见识过他被琳达骂得狗血淋头的场景,也知道他的话不能作数,但我心里暖暖的--被人保护的感觉原来这样好。抬起头,看着云朵好像丝絮一样在空中飘扬,我觉得自己的心平静得就好像一池潭水,几乎忘记了自己身在何方。

  和张亦池在一起后,我觉得我变成了一个豁达而宽容的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让我的心起波澜。我能特别平静、特别公正地想起薛林溪,他就好像是在路边要饭的陌生人一样。

  我想,为了一个不爱我的男人犯抑郁症实在太不值得了。现在的我虽然没有了工作,但我有一个最令人妒忌的男朋友,还有可能成为人人喊打的明星太太。我是那么感激张亦池把我从自我否定的深渊中拉出来,给了我自信与希望。我要和张亦池一起过着平静而安宁的生活,感受岁月的静谧与美好。嗯,就是这样。

  我看着远处的宾馆,突然好像看到有个人影闪过,再次去看的时候却发现一切如常。我揉揉眼睛,暗想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张亦池搂住我的肩膀问:“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好像看错了。”我疑惑地说。

  “肚子饿了,去吃点东西?”

  “好啊。”我不再想这个问题。

  张亦池换完衣服后,我们准备去吃火锅,而车子开到一半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来电人就立马接了,我只听见他说:“嗯……好,我马上去,你别急。”

  他说着,就把车子停在了路边。我第一次见到他紧张的模样,忍不住担心地问:“出什么事了吗?”

  “我要去一趟英国,现在赶回家拿护照,就不送你回去了。”

  “没问题,你忙。”我贴心地说,恨不得给自己颁发一个“中国好女友”的奖状。

  张亦池没有客气,把我放在了路边就匆匆离开,我只好慢慢走回了家。一到家,我就急忙卸妆,脱掉了高跟鞋,换上了运动服,把头发扎成冲天辫,觉得这样才彻底放松了下来。我一边吃瓜子一边看电视,当看到电视里在放张亦池专访的时候,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什么“忧郁王子”,什么“最喜欢吃意大利菜”啊,他最喜欢的明明是烤鸡翅好不好!还说自己休闲的时候就打高尔夫,他明明是宅在家里打游戏,真够给自己脸上贴金的!

  我乐得不行,然后乐极生悲--一颗瓜子就这样卡在了我的喉咙里。我拼命咳嗽,用手抠嗓子,但刺痛感反而越来越强烈,呼吸也急促了起来。我心知不妙,立马往门口走,准备去医院看急诊,没想到一下子撞到了一个人身上。我抬起头,薛林溪看了我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冷静地说:“顾盼盼,你的辞职报告我收到了,我不同意。”

  为什么?

  我瞪大了眼睛看薛林溪,用表情彰显自己的愤怒。薛林溪看着窗外,继续说:“虽然你脑子不清楚,做事三心二意的,只会闯祸……但不可否认,你是一个很不错的员工。薪酬方面公司会再和你商议,这段时间就算你休假。下半年公司会有民主测评,你成绩优异的话有升职机会,明天就来上班吧。”

  薛林溪自顾自地说着,私自决定我要重新回去上班,而我根本没时间和他扯这个。我狠狠瞪他一眼,呼吸越来越难,想往电梯里走,没想到一下子就跌倒在地上。我捂住咽喉,痛苦到了极点,薛林溪终于问:“你被卡住了?”

  我含泪点头。他轻声骂了一句什么,迅速把我扶了起来,然后从后面抱住了我。那一刻,我真不知道是该担心我会不会噎死,还是该给他一嘴巴,而他正在用力挤压我的腹部。

  “有我在。”他说着,然后把我的手放在了他的手下,十指交缠。

  我很奇怪,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我还有时间看着我们的手。

  我的手和我妈的手一模一样,又小又胖,薛林溪的手却非常好看。洁白,修长,没有难看的关节,简直是一副天生的钢琴家的手。就算我发誓要和薛林溪划清界限,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他此时带给我的是温暖与安全感。

  好像是……被保护一般。

  当我终于把那颗该死的瓜子吐出来的时候,瓜子残渣也喷了薛林溪一身。我知道,薛林溪一向很爱干净,他的衣服也都挺贵的,而我就这样喷了他一身,而且是第二次……我简直不敢去看他,没想到他只是问我:“现在怎么样?”

  “感觉好多了。”我哑着嗓子道。

  “我只是给你做了紧急处理,你还需要吃点消炎药,我们去医院。”

  他不由分说地把我抱了起来,塞进了他的汽车。事实上,在他抱起我的那瞬间,我还有闲情逸致担心我的体重会不会令他踉跄一下后摔倒,幸好这样的糗事没有发生。他开车送我去医院,医生给我做了检查后一再表扬我们处理得及时,还问这样专业的手法是谁做的,根本没必要再来医院。我下意识去看薛林溪,而他面无表情地站在我身旁不作声。

  我们之间的气氛沉闷而诡异,当取药的屏幕上出现我的名字时,我不好意思再麻烦他,冲上去抢着去取药。护士看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不是你的药。”

  “可上面写着我的名字,顾盼盼啊。”

  “是叫顾吩,你什么眼神啊。”她给我一个大白眼。

  “顾吩?”

  我猛然想起自己拿错检验报告的事情,简直不敢相信命运居然会有这样的安排。就在我诧异得说不出一句话的时候,有个男人站在我身边,把单子给了护士,拿到了我刚才想拿的药。我出神地看着他,发现他五十多岁的年纪,个子很高,但出奇瘦削,走路也非常缓慢,看起来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似的。我见他按了十四楼的电梯,忍不住问护士:“十四楼是什么病房?”

  “血液科啊。”

  “哦。”

  我想起看到诊断书时的悲伤,想起知道误诊后的欣喜,重获幸福的喜悦在此时却显得那么突兀。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承受了本该是我承受的东西似的。

  拿了属于我的药,我沉默地往前走,然后停下脚步,对薛林溪说:“薛总,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谢谢你今天陪我来医院,也谢谢你救了我……但辞职的事我已经打定主意了,真的很抱歉。工作交接我放在了电脑桌面上,也给你的邮箱发了一份,你还是看看吧。”

  我觉得我的态度,比那些把辞职信摔在老板脸上的人实在好太多,但薛林溪明显不知道感恩。他没有理会我,而是朝我走来,步步紧逼。他单手支撑在墙上,低头看我,莫大的威胁感迎面而来,他说:“顾盼盼,你到底为什么要辞职?你的工作很不错,我们也都看在眼里,年底就会给你升职。你现在不做不会太可惜吗?”

  我的手用力掐着自己,笑容不改地说:“薛总,我对工作很满意,辞职是因为……某些私人原因。”

  “什么原因?”他逼问。

  我总不能说是因为他,忙回答:“因为……抑郁症。”

  他的眼睛微微睁大,我说出了这句话后只觉得一下子就轻松了:“你知道我一向有这个病,容易对什么都没有兴趣,所以我对工作也突然没兴趣了。而且,我心情不太好,要在家里休养一阵。”

  我自认为我说得非常婉转,也给他留足了面子,而他沉默半晌后突然收回了手,也站直了身体,冷笑道:“抑郁症……是啊,这三个字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借口。每当想要放弃什么,或是不想面对什么的时候,就拿出这三个字来,这样你就有了充足的理由停滞不前,有谁想拉你一把也变成了居心叵测。有这个护身符,你能坦然让自己变成一个负能量的集合体,蜗居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我一下子就火了:“你说什么啊,你根本不懂!你又没有得过抑郁症想要自杀!”

  我说完这话后就后悔了,因为我想起了薛林溪手腕上的那道伤疤。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下台,薛林溪只是倨傲地看着我:“你想要这样,我也不阻拦你。只是,你真的非常让我失望。”

  他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开。我知道我的不识好歹让他下不来台,让他真的动了气,但既然做了决定我就不会后悔。

  既然早晚都要放手,那不如早点说再见。因为,两个人拉皮筋时受伤最大的总是最后放手的一个,而我那么怕疼。

  我轻轻一叹,不再胡思乱想,坐电梯到了十四楼。我不断寻找,在最后一个VIP病房里发现了顾吩的身影。

  他住的是最高级的病房,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显得格外空荡。灯光把他的身影拉成了长长的影子,他低着头在吃盒饭,突然筷子掉在了地上。他尝试着弯腰,试了几次都不能把筷子捡起来,却也不喊护士前来帮他,后来竟自己动手抓饭吃。我实在看得难受,就推门进去,把筷子捡起,洗干净给他。他疑惑地看着我:“你不是护士。你……是阿青请来的护工吗?”

  他说着,油腻腻的手一下子抓住了我的胳膊,用力极大,掐得我险些惊叫出声。我忙摇头,哑着嗓子说:“不是,我只是,只是来看看你。”

  “来看我?你是我以前的员工吗?可我好像不认识你。”

  “是,我好像找错人了。”

  我对他微微一笑,心里却为做这个决定后悔不已。我刚想告辞,他却试探性地说:“要是……要是你不忙的话,能在这里坐一会儿吗?我好久没和别人说话了。”

  “当然可以。”

  我坐在了他的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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