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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组织部长家的新保姆

  徐沈平眼下要忙的另一件事情,是家里的保姆换班。这件事还得由王悍东来操作。徐沈平把沈彩虹同意让琼花去他家做保姆的消息告诉了王悍东。王悍东说:“这再好不过了。我马上通知陆主任让琼花上班,你家里的保姆哪天走?”

  徐沈平说:“我老妈的意思是在这个周末让她回家。”

  王悍东说:“星期天上午十点钟你在家等我,我带琼花一起过来。”

  王悍东立即给陆主任打了电话,并关照上次让买的工作服不能忘了买,以免影响新保姆的形象。陆主任在电话那头一一答应下来,他还说:这个星期天他破例加一次班,准时在服务中心恭迎王行长的大驾光临。

  星期六的下午,徐沈平家的保姆拿着多得的一个多月工资,还有主人家送的烟酒,高高兴兴、风风光光地回乡下嫁人去了。

  星期天一早,王悍东驾车到了服务中心,陆主任毕竟是老同志,言必信,行必果,果然和琼花在服务中心等着。小赵替琼花买的工作服十分得体,基本上介于时装和便装之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琼花经这么一打扮,更是美若天仙。

  陆主任将琼花交给了王悍东就回去了。王悍东驾车带着琼花前往徐沈平家。王悍东在途中对琼花说:“徐部长可是市里的大官,比你们乡下的县太爷要大好几倍。你是以炎黄银行员工的身份去他们家工作的,所以要注意自己的和单位的形象。只管做事,不要什么都好奇,多看少问,看见什么只要藏在心里就行了。有什么不明白的事,可以打电话来问我。”

  琼花不明白王悍东讲的比县太爷大几倍的官究竟有多大。她以前见过最大的官是家乡的乡长。乡长的官已经够大了,县太爷比乡长还大,东家的官比县太爷还大好几倍,可想而知这回她的东家,一定是一个可敬可畏的家庭。她回答王悍东说:“咱记住了。咱会小心的。咱只管做事,不问别的。”

  王悍东又说:“只要你在那里做得好,除了服务中心给你发的工资以外,我还给你发奖金。”

  琼花一听还有奖金,心里实实在在地感激王悍东:“咱真得好好谢谢王行长。今后咱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王行长尽管说,咱知道错了会立即改正过来。”

  王悍东见琼花如此虔诚,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我不过是多关照你几句。我看你人很聪明,会做得很好的。”

  说话间车子到了北京路上的徐沈平家。王悍东下车去按了门铃,是徐沈平出来开的门。徐沈平见到如今打扮一新的琼花,也暗暗吃了一惊,他想:女人的美丽,一大半靠装扮。城里前卫时尚的女郎,如果缷去外面的粉饰,个个都会惨不忍睹。

  徐沈平引导王悍东和琼花进了院子。琼花看见如此优雅的庭院,她确信了王悍东所说的,东家的官比县太爷大几倍的说法。她见过老家的乡政府,和这里一比简直是个破窑洞了。

  徐沈平开门请他们进去。琼花见房间里一尘不染,再看看自己的鞋子,鞋底下全是土,顿时在门口踟蹰不前。王悍东很熟练地在进门处的玄关换上了拖鞋,同时不忘催促琼花:“你也快换上拖鞋。”

  进门要换鞋,琼花上了城市生活的又一课。她找了一双小一点的拖鞋换了,随着王悍东进了门。

  正在客厅里的沈彩虹,见到王悍东来了,热情地迎了上来:“王行长,你真是稀客啊!请随便坐。”

  王悍东没有坐下来,先向沈彩虹介绍琼花:“沈局长,这是新来的保姆,琼花,就是隋炀帝三下扬州看琼花的那个琼花。”

  沈彩虹见琼花长得如花似玉,终于明白了儿子急于换保姆的原因。她此时产生了一丝担心,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放在家里,会不会生出什么事端?她对答应换保姆的事,开始有点后悔了,但是她依然不动声色:“这姑娘不但人长得漂亮,名字也漂亮。初来乍到我们家,不知道她习惯不习惯,先做一段日子再说吧。”

  她把王悍东拉到一边:“你从哪里为我们家找的这个保姆?多少钱一个月的工钱?”

  “她是我们银行的临时工。在家政培训中心受过正规的家政培训,做事绝对利索。可惜她只是从农村出来的打工妹,没有见过什么世面,还要请徐伯母多多指点指点。她的工资由我们银行支付,这个不用你们操心。觉得合适,你们就留下来用,如果不合适我再把她领回去,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见王悍东如是说,沈彩虹也不能再说什么了:“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先留下来试试再说吧!”

  沈彩虹回头一看,见琼花还不知所措地站在客厅的中央,心想:农村来的姑娘就是老实本分。她把琼花带到徐文俊的书房里,和徐文俊见了一面。徐文俊和琼花打了一个招呼,又坐下来看他自己的材料。琼花的漂亮给徐文俊留下深刻的印象,早先的保姆五大三粗,哪有琼花这样赏心悦目。

  过了徐文俊这一关,琼花开始了在徐文俊家的保姆生涯。

  因为琼花初来乍到、摸不着锅灶,中午王悍东请大家在外面餐馆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徐沈平在外面紧锣密鼓地张罗“艺林雅集”的半个月里,章建国在交通局里也没闲着。在徐文俊的示意下和章建国小动作的推动下,局党组有关新局长人选的报告送到了地委组织部。徐文俊很快在上面做了批示,同意交通局党组的意见,由章建国接替即将离任的老局长。在这个批示报告要报送市委和市人大的当天上午,徐文俊召开了组织部的部务会。在会议上徐文俊用闪电战的手法,宣读了交通局党组的报告和他个人的意见,几位参加部务会的副部长事前毫无准备,当然对交通局党组的报告提不出什么有分量的反对意见,章建国的任命在组织部顺利地获得了通过。部务会议一结束,徐文俊命令秘书立即将文件发给了市委和市人大。

  几天以后市人大的批复回来了。徐文俊一看顿时凉了半截。市人大常委会认为,章建国业务能力不强,其学历只有中专,而且工作作风也有些问题,作为交通局局长人选不适宜。徐文俊收了章建国的钱,如果章建国事情没办成,这收下的两百万块钱,可就一下子从香饽饽变成了烫手的山芋。徐文俊意识到这十分危险。他坐在办公室里冥思苦想,也没想出一个什么好办法。

  当天徐文俊下班回到家里,依然愁眉不展。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琼花把饭菜端上餐桌后,一个人回到厨房里独自用餐。这是沈彩虹给家里保姆定下的规矩,理由是首长在家里吃饭时的谈话,有时会涉及到党和国家的机密,因此保姆不能同桌而餐,必须在厨房单独用餐。琼花见问题说得如此严重,当然应该照此执行。

  晚饭前徐沈平打电话回家说,他在古都饭店的画廊和颜丽有事,不回来吃饭了。因此今天的餐桌上只有徐文俊夫妻二人。沈彩虹发现徐文俊的脸色十分难看,便问他:“你身体不舒服?”

  徐文俊摇了摇头:“身体倒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只是心里烦得很。章建国当正局长的报告,市人大给否决了。如果我们把这件事办砸了,已经到手的两百万要吐出来不说,还让章建国和王悍东笑话。万一事情走漏了风声,后果将不堪设想。你说这回倒霉不倒霉?”

  沈彩虹一听是这档子事也着急了。她放下手上的碗筷:“你想出什么补救的办法没有?”

  “当时向市人大送报告的时候,我也曾经担心过,章建国的口碑不太好,报告在市人大有通不过的可能,可是我当时还存有一点侥幸心理,希望能够一次通过,万一通不过,等通不过以后再想办法解决。现在真的通不过了,我一时想不出什么解决的办法,你说能不烦吗?”

  “你们送给市委的报告批下来没有?”

  “市委的报告也没有批下来。这两个报告是连在一起的。市人大的批示也会同时抄送市委,你说市委的报告能批下来吗?”

  沈彩虹一时也沉默了。她站起来在餐局里转了几个圈子,突然停了下来:“你能不能找人去市人大疏通一下关系,大不了我们也出点血,从章建国的钱里面拿出一二十万去活动一下,你看行不行?”

  “这恐怕行不通。人大刚否决了章建国的任命,现在临阵磨枪去送钱,要人大立刻再改回来,这么大的一个弯,人大拐得过来吗?再说人大马上面临换届选举,谁肯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去冒如此大的风险?我前几天还刚在报纸上发表了那篇文章,现在去为章建国活动,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吗?如果办得不严实,很容易给别人留下口实,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

  沈彩虹在餐厅里又转了一圈,仿佛她是组织部长似的,又提出了一个新点子:“你看能不能这样办?最近市文化局不是要安排党组书记吗?你不妨把交通局的党组书记调到市文化局,让章建国当交通局的党组书记。一来市人大管不了党组织的事,你们组织部就能搞定。二来把章建国的事也算办成了一大半,给了他一个交代,那两百万块钱自然也不用退了。如果现在要退钱给章建国,钱让沈平拿去买了东郊美庐的房子和开办了画廊,我们眼下也拿不出来钱来呀。”

  “这个办法行不通。章建国要的是局长这个位子。党组书记不管业务。他要的是实权。他要实权干什么?说到底还不是弄钱?不然他送我们的钱从哪里出?章建国花两百万买局长这个官,他不捞个五百万、一千万的能罢手?投资于政治,是最大的暴利投资。否则他把钱存在银行里吃利息了。”

  沈彩虹想了一下说:“这也不矛盾啊。先让章建国当上党组书记,接下来第二步再让他兼任局长。你只要把交通局的局长位子一直让他空在那里就行了。这对你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沈彩虹的曲线迂回战术,使徐文俊茅塞顿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招?”

  每一个贪官的身后,总是站着一个自以为聪明的女人。沈彩虹得意地笑了:“这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这个组织部长还不如让我来当算了。”

  章建国的事情有了转机,徐文俊一下子又振奋起来,两人继续用餐。不知是琼花烧的菜烧得合两人的胃口,还是两人的心情舒畅了,今晚的菜是一点没有剩下。沈彩虹叫琼花把桌子上的碗筷撤了。两口子一脸轻松地进入了卧室。

  琼花把厨房里收拾干净,回到自己的卧室里。琼花的卧室在一楼。这是一个十六平方米的标准房间,只是不带卫生间,需要方便的时候,必须到客厅的客用卫生间去。虽然有这么一点不方便,但是琼花是心满意足了。这间卧室不但有一台二十九英吋的大彩电,而且还有空调。只要自己想用空调,房间里可以一年四季如春。不过因为一来天气已经转暖,二来琼花怕空调费电,所以至今空调一次也没有开过。她想起大春他们住的地下室,又想起她爹住的旧窑洞,觉得如今仿佛是住在天堂里了,就是老家乡长住的窑洞也不如她。她是一个知足的姑娘,还有什么可以抱怨的呢?

  琼花回想起进了徐家的这几天,总觉得怪怪的。第一个感觉就是他们家的生活过于精细和准确。每天早上沈彩虹用完早餐,都会给琼花一张单子,上面列出了今天中午和晚上的菜单,今天要买些什么日常生活用品,上面也写得清清楚楚。沈彩虹给了琼花一千元的周转金,每天的每笔开支都要琼花记账。等琼花把一千元花完了,根据账单实报实销。第二个怪异之处是,二楼沈彩虹的卧室,从来不让琼花独自进去打扫。只有双休日沈彩虹在场的情况下,她才会让琼花去打扫她的卧室。如此神秘兮兮的原因,琼花百思不得其解。第三是徐沈平很少回家吃饭,住在家里的时间也不多,每次徐沈平回家时看她的眼神,总是色眯眯的,令她感到浑身的不自在。但是徐沈平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这个不自在只能放在自己的心里,总是令琼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琼花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王行长看起来就和部长家关系非同寻常,当然对他说不得。写信和爹说吧,既说不清楚也道不明白,爹远在天边也没法商量。大春虽然离得很近,但是脾气急躁,说了反而会把事情弄糟。她只有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了。

  在琼花到徐文俊家的第二天,她就给大春打过一次电话让大春放心,说她在这里一切都很好,还将这里的大概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并且关照大春不要给她打电话,以免部长家里有意见,首长家里的电话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打的,如果有什么事,她会主动打电话给他的。琼花还告诉大春,她给她爹写了一封信,向他报告了她在这里的幸福生活,让爹可以放心,同时也分享她的快乐。因为部长家的地址也是不能随便告诉外人的,她让爹把回信邮寄到大春那里,她有空会自己去取信。大春是一个知进退的人,自然能够理解琼花的苦衷,琼花的要求他全部答应下来。

  琼花想了一阵心事,觉得有点无聊。她又打开电视机看了一会儿,电视里几个台播出的电视剧都是一些打不起人精神的内容,她看了一会儿就关机睡觉了。

  第二天徐文俊一到市委组织部,就起草了两份报告给市委,一份的内容是将地区交通局的党组书记调任市文化局党组书记。这作为干部的正常部门交流,并没有什么不正常,在部务会上很快地得到了通过。另一份内容是任命章建国为交通局党组书记。这份报告在部务会上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李副部长提出了不同的意见来。他说:“市人大对章建国同志的意见要引起我们的重视,如果章建国同志任局长不合适,那么任党组书记同样不合适,我建议是否由部里再组织一次对章建国同志的详细考察,做一些民意调查,等考察调查报告出来以后再作决定?”

  李副部长婉转的意见得到了林副部长的附议。徐文俊见此情景,知道现在要强行突破有一定难度,不如采取了以退为进的策略:“李部长的建议是本着对党的干部工作负责,也是对我们一个同志的政治生命负责的态度,我们做党的组织工作,就是要提倡这种认真负责的态度。李部长提议对章建国同志做进一步的考察,我认为是可以的,也是必要的。为了使文化局和交通局两个党组的工作不受影响,考察工作要尽快地进行,明天就由组织一处派考察组去交通局。具体工作由我亲自来负责。”

  徐文俊的话听起来非常合乎党性原则,可也十分勉强。部务会议结束后,徐文俊马上给徐沈平打了电话,详细地解释了目前任命章建国所面临的困难,以及他对迂回战术的种种安排。他特地关照徐沈平,不能向章建国透露市人大否决任命的内幕,只说这次组织部派人来,只是对他任命前的例行考察,并要他通知章建国,做好接待考察组的相应准备。

  徐沈平接完老爸的电话后,几步赶到章建国的办公室,向章建国做了汇报。章建国听到考察组要来交通局考察的消息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只要考察中不出意外,自己离局长的位置就又接近了一步,忧的是万一考察中有人捣乱,徐文俊把全部责任一股脑儿推给他,不但局长当不成,送出去两百万也打了水漂,落一个人财两空。因此,如何接待考察组是当前的重中之重,值得费些脑筋。他决定找王悍东来商量一下,听听他有何高见?

  章建国拨通了王悍东的手机,问他现在有空没有?王悍东在电话里说:“我现在正在市委伍书记这里,一时半刻还无法脱身,你有什么要紧的事没有?”

  章建国听说王悍东在市委书记伍文龙那里,感到好生奇怪。他前一阵子曾经听王悍东说过,市里为了搞形象工程,已经向几大银行借了大笔贷款,到期有四十几亿的贷款无法如期归还。最近这几家银行已经采取联合行动,如果市政府的旧账不清,新账就不开,几家银行联合关上了市政府继续贷款的大门。他问王悍东:“你们银行准备再给市政府贷款?”

  “不是。这样吧,今天晚上我和你见个面,见面时我再和你说。你有什么事可以一块儿说说,你看怎么样?”

  章建国觉得也只能如此了:“好吧。今晚八点钟,你到我家来。不管你晚上有什么急事,也不准失约!”

  王悍东回答得很爽快:“一言为定。”

  王悍东晚上八点钟准时到了章建国的家里。两人P股还没坐热,茶还未喝上两口,外面包工头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了进来,章建国频繁地去接电话,两人之间一句要紧的话也没谈起来。章建国不胜其烦,只能对王悍东说:“这些人简直不让我有安生的时候,你说烦不烦人?我们出去找个清静一点的地方坐坐。否则今天什么也谈不成。”

  王悍东想了想,觉得夜总会人太吵,茶楼人太杂,都不是商量事情的地方。他忽然想起颜丽的画廊,晚上只有颜丽一个人,那里清静,何不去颜丽那里?他打了颜丽的手机,知道今天徐沈平不在那里,便和章建国说:“我们去古都饭店。”

  章建国说:“到古都饭店开个钟点房也行。”

  “哪用开什么钟点房?徐沈平在古都饭店有个长包房。我们去那里又安静又省钱。”

  “他在那里长包房干什么?包二奶?”

  “现在你先别问。你去了那里就知道了。”

  王悍东开着车,和章建国一起到了古都饭店的十八楼的“艺林雅集”画廊。

  章建国进了画廊房间,一眼就看到了迎门的“艺林雅集”的店招,感到十分意外。他问王悍东:“徐沈平在外面还经营画廊?”

  王悍东微微一笑:“这个问题等会再说。我先给你介绍这家画廊的老板颜丽小姐。”又向颜丽介绍了章建国,“这是我的老朋友章先生。”

  介绍完毕,王悍东把颜丽拽到门口的玄关,对她说:“现在我们借你的这方宝地坐一会儿,我们两个谈点私事。你下去到酒吧里坐坐。等我们的事情谈完了,我打电话叫你上来。”

  他一面说一面从钱夹里抽出一张百元的大钞给了颜丽。颜丽本来就打算去酒吧会她的小男生,白捡了这天上掉下来的一百元钱,当然非常开心。王悍东把颜丽推向门口,乘机又在颜丽P股上摸了一把。章建国坐在里面,因为中间隔着玄关,所以没有看见王悍东的小动作。王悍东把门关好上了锁,回到章建国对面坐下来。他凭借对画廊十分熟悉的优势,拿出一副主人的架势,为章建国沏茶、递烟。这下两人才开始正式的促膝谈心。

  章建国首先和王悍东说了组织部又要来局里考察的事。王悍东也觉此事的做法有点反常。上次交通局党组向组织部送交报告后,组织部已经组织过一次考察,这次又是出于什么考察目的呢?王悍东问章建国:“上次来局里考察的是组织部的哪个处?”

  “干部一处。”

  “这次呢?”

  “不知道。徐沈平没说。”

  “情况不明、就地宿营。我们分两种情况来考虑。第一种,还是干部一处来考察,这说明上面对上次的考察报告有异议,这很可能是你的仇家在暗中捣鬼,背地里给地委组织部写了什么对你不利的材料。因此这次的考察你得格外的小心。另一种可能,也是概率很高的可能,是换成干部二处或者三处来考察,不是上次的原班人马,不然何必多此一举呢?所以你既要把考察组伺候得比上次更好,还要提防有人暗算。局长的宝座人人羡慕,连我都想当几天过过瘾呢,这个不得不防。如果这次来考察的是组织一处或者是二处、三处什么的,则说明组织部对你有可能另做安排,你留不留在交通局都很难说。这次由组织部哪个处来考察,一定要向徐沈平问个明白。否则你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章建国听王悍东这么一分析,思路一下清晰了,心情也更为紧张:“徐沈平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徐沈平说话算数不算数,也不是他能说了就算的。就是他的老爸徐文俊,也不能一手遮天,出一些意外情况完全有这种可能,到时候你怨谁去?你去法院告他?这不大可能吧!”他接着又问章建国,“上次的考察工作,局里由谁具体负责接待工作的?”

  “是徐沈平。”

  “那好啊。你把这次的接待工作,还是一股脑儿地交给他,把担子全部压在他的肩上,他不想尽力也得尽力。考察组要找的谈话对象你事先做好安排,民意测验调查、汇总,都由徐沈平去做,数字都是人写出来的,怎么写还不都是一个‘写’字吗?徐沈平总不至于那么笨吧!另外,如果让考察组知道他是徐部长的公子,事情则要好办得多。你也不能闲着,要把考察组的成员抓住,多多联络感情。了解一下他们的亲朋好友中,有没有今后有可能要和交通局打交道的,要充分利用这种潜在关系的作用,向他们作一些泛泛而论的承诺,这对帮助你顺利度过考察关很有好处。只要我们小心谨慎,你接受的这次考察,我估计是有惊无险。你这次能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等你的事情有了眉目,我的事情你可不能放在脑后,也该抓紧办了。”

  章建国听了王悍东的建议,觉得有不少可取之处,其中有几点做法,也是他常用的伎俩。上次组织部来考察时,考察组找的所有谈话对象,都是他事先安排好的,个个都是灶老爷上天只言好事。民意测验结果也是徐沈平一手炮制的。这次需要改进的地方是,把有可能坏他事的主要嫌疑人,在考察期间全部派到外地出差,以保证他的考察能顺利过关。他对王悍东最后提的那点要求,是他们事先的约定。做人要讲诚信,这个承诺自然不能赖账:“你和我相处了这几年,我章建国是不讲朋友义气的人吗?在我们以前的合作中,我答应过你的事,件件都兑现了。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只要我的事情一办好,你的那件事我立即就办。不过话又说回来,假如我的局长没做成,你的那件事情恐怕希望也不大。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没有你就没有我,没有我也就没有你。你我是不分彼此,恐怕想分也分不开来。”

  听了章建国的信誓旦旦,王悍东像吃了一颗定心丸,顺便开了一句玩笑,引用了“文革”期间老人家说过的话:“你办事,我放心。”

  “你应该放心。”谈话的气氛轻松了起来,章建国把话题转到王悍东身上,“下午你在伍文龙那里搞什么阴谋?”

  “我哪有什么阴谋啊?是伍文龙想算计我。”

  “他算计你什么?”

  “他还能算计我什么?找我的人无不都是冲着银行的钱来的。他知道各大银行统一口径,不肯再给市里发放贷款,任他磨破嘴皮也是白搭。他这回是为他的弟弟伍文虎来疏通关系的。伍文虎在搞房地产开发,想要从我这里贷款。口气还不小,一张口就是三个亿。你说我是答应好还是不答应好?”

  “你答应了没有?”

  “不见真神不拜佛,我哪能随便答应他。我当时敷衍了一下,说这么大的款项要报请总行批准,先看看总行的态度再说。如果我真的要放贷,有钱还不如放在你这里实惠。你说是不是?”

  “你们银行的钱放在我们这里,资金的安全性不说,就你个人的安全性也是有保证的。于公于私都有好处。”章建国想多了解一下徐沈平的情况,他把话锋一转,“徐沈平开这个画廊干什么?他还懂书画这一行?他想攀附风雅?”

  “他哪里懂什么艺术啊!这和攀附风雅也沾不上边。主要是为了安顿他的表妹,就是你刚才看到的颜丽。”

  “我怎么没有听他说起过有什么表妹?”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说是表妹总比说是情妇要好听吧。”王悍东说完嘿嘿笑了一声。他没有把徐沈平开画廊的真实原因告诉章建国,更没有说这是他的主意。他在这两方面都为自己留了一手。

  章建国看事情说得差不多了,于是打算回去了。因为他知道回到家,还有一大堆电话等着他。这些电话虽然烦人得很,但是个个都是他的财神爷,再烦也得认真处理。这仿佛是做官无法逃避的一种责任。

  王悍东问章建国要不要用车送他,章建国说他打车回去,不用劳动王行长的大驾了。

  王悍东送走章建国,立即打电话把颜丽从酒吧叫上来。颜丽和小男生T情正在兴浓之时,虽然心里一百二十个不情愿,但是她舎不得王悍东手中的“胡萝卜”,还是乖乖地上来了。

  颜丽回到画廊。王悍东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他问颜丽:“这几天你在忙些什么?”

  颜丽因为王悍东搅了自己的局,没好气地说:“屁事也没有。天天吃喝等死。”

  “像你这样的吃喝等死,许多人还没有这等福气。不要说气话了,我和你说点正经事。”

  “你王行长天天在脂粉堆里打转,还有正经事?”

  “我怎么没有正经事?我没有正经事我的钱从哪里来?如果我没有钱你们这些小姐还认得我王悍东?别瞎扯了。我知道画廊这几天没有什么事,但是画廊迟早总会有事可做的。这个不用你瞎操心。等画廊开始运作以后,谈生意由徐沈平自己去谈,跟你也没有多大的关系。我只要求你一件事,事情十分简单,今后每次来画廊的客人名单,你都详细记录下来交给我。你在画廊本身就是做接待工作,记录来客的相关资讯,本来就是你的本职工作,不应该有什么困难。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件事决不能让徐沈平知道。一旦他知道,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

  “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这不是你要问的问题。有什么用不关你的事。你只要回答我行还是不行?如果行,以后每月的月例钱我照样给。如果不行的话,从今以后我们一拍两散,从此谁也不认得谁。”

  颜丽心里打起了小九九。王悍东一直是她最大的财神爷。虽然徐沈平每月也给她发工资,谁会嫌钱多呢?毕竟她跟了王悍东多年,她从王悍东手中接过来的钱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给自己多留一条财路总比少一条好。她说:“王行长交给我这样重要的任务,说明你王行长看得起我,信得过我。凭我们相交多年的交情,你的事也是我的事,还要分彼此吗?请你放心,我一定会照你的吩咐去做。”

  王悍东见颜丽答应下来,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哪有婊子不爱钱的?但是王悍东仍然不放心:“颜丽,今天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把今天的谈话内容告诉任何人,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我可不能作出任何保证。你可要想清楚了。”

  王悍东带有威胁性的话,颜丽听了不寒而栗。从她对王悍东的了解中,知道王悍东在黑、白两道通吃。她自从跟了王悍东后,犹如上了贼船,已经没有了退路。她刚才对王悍东作出的承诺,一经出口也无法收回,只得硬着头皮说:“你应该相信我,我不会坏你的事的。”

  “有你这个态度,我就放心了。你可以相信,有了什么好处,我也决不会亏待你的。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王悍东乘机又给颜丽作了承诺,以巩固颜丽的忠心。谈完正事,王悍东的本性又显露出来,故态复萌:“今天徐沈平不会来了。我今晚顶替他为你加个班。”

  王悍东一把抱住颜丽,将她抱进里间的卧室。颜丽是天天进洞房的人,对此并没有什么反感。她装腔作势地说:“我们又不是第一次。你还这么性急?一点情调都没有。”

  王悍东不理会颜丽的发嗲。他把颜丽重重地摔在席梦思床上,随即返身去关上了里间卧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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