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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听说我和店里打了招呼,要去仿膳饭庄实地观察,张晗连好不容易抢到的倒休也不要了,一定要跟过来。我以为她是想钻个公家买账的空子,贪嘴吃,席间特意多加了抓炒鱼片和琉璃茄子,有咸有甜的,可口。结果前前后后,她也没动几下筷子,始终攥着个黄白鲜明的一品烧饼,不撒手。

  两个人草草地从漪澜堂里穿出来,向琼岛岸边的游廊走去。

  水面上结了一层薄薄透透的浅冰,细看下去,怀疑那更像是被灰粉一样的孤雾,给锁住了。

  我随她站在一排枯寂的柳树干下,不知在看什么。我告诉她:“刚才的海红鱼唇、锅贴里脊,是满汉全席里的宫廷名菜,独此一家。你倒好,跟吃药一样,早知道就不准你跟来。”

  她的手可能是给铁栏杆冰到了,乍地抬起来。我又说:“明天冯炳阁被派到颐和园的听鹂馆,你要是嫌仿膳没趣,就跟他再去一趟。那里有道叫烧活鲤鱼的名菜,是专门为慈禧做的。据说下锅前,先拿湿毛巾裹住鱼头,不掏鳃,浇好汁,快速把鱼身放热油里去炸。只要火候准,等上了桌,鱼嘴还是张着的,眼睛和头全会动。听鹂馆的师傅会让游客在昆明湖里挑鱼,现捞上来开牲,连外国人都特意赶过去拍照。”

  张晗转过头,冷冷地看着我。

  我才意识到,这种事情,不是哪个女孩子都愿意听的。于是我讪讪地把身子一背,向东北边的公园游船停靠处,望了过去。我又告诉她,你知道么,不到二十年前,街道办事处的人想把我分到这里,做救生员。像眼前这个时候,不干活,职业养膘,照样有钱,有编制。也不知当初怎么想的,这样好的差事,全不要。假如我点点头,来了这里,咱俩今天也能见着,只不过你还是站在岸上,想心事,我坐在船头,猜这个姑娘,到底是想跳,还是不想跳呢。

  她终于被逗乐了。

  “这么窄小的一面湖水而已,也好意思叫北海,害得我满心欢喜地赶过来,原来又上你们北京人的当了。”她半认真地跺起脚来。

  我在旁边听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快二十年了。”她将我的话,又轻轻念了一遍。“说我有心事,其实是你有才对吧。不仅有,还令你执着了二十年,仍放不下。”

  “谁还不都是这样过来的。”我说。

  乌沉沉的天上,太阳光和云,晃得她,强睁起一半的眉眼。

  “那天是师父走后,我第一次站在他的灶上,腿发软,后背刺刺地冒着凉气。”

  我顺着岸边的柳树,一棵接一棵地走下去,她紧紧跟在旁边,仔细地听。

  “和老人共过事的师傅们,故意嘻嘻哈哈了一整日,还敬我烟抽,我心里什么滋味,他们懂。可是有些事情,光懂了没用,得有人去做。我不说,想必你也听过,当初鸭房的葛清,是怎么待我的,后来我又是怎么待他的。”

  到了刚好能望见永安桥的地方,我停下来,她也不走了。

  “师父原本有个心愿,我也是这两年才明白。他想我们五个,能接好后厨的班,他也尽早去协会安排的机关里任教,走一走场面,享一享清福。他总说,一个人收山的时候,不看他做过什么,而是看徒弟对他做过什么。是我没用,令他落了空。这几天我总嘀咕,老人临走前,躺床上,到底在想什么,会不会怨我。二十年算什么,就是再干二十年,又算什么,欠他们的,始终是还不清的。”

  “等你将来心梗了看看,除了疼,哪有力气想这么多事。你是来干活拿工资的,又不是赌钱,还什么还。”

  “忘了从何时起,对他们的回忆和愧疚,像藤叶似的,一点一点爬到我的腿上、肩上,把我绕在灶台前,脱不开身,我觉得这些老人们,一定在哪里看着我。年轻时刚进这行,店里都叫我驴师傅,我还嫌难听,可如今想哪位见到我,再这样叫一声,可难了。”

  她往前迈了两步,站到我身前。

  “驴师傅,您讲的这几位老人,都还在吗?”

  “应该都不在了。”

  我心里一阵酸。

  “那么我替他们,传个话给你吧,这些陈芝麻烂谷子,拿出来晒一晒,就放下吧。人走到最后,终有他自己的定数。犯不上你拿别人的命,作践自己,嗯?”

  “这倒不会。有年师父生日,我们五兄弟聚在老人家里。大家围坐一起,桌子不大,相互挤一挤,那回是人最全的一次。当时我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那时的情景,记一辈子。”

  张晗倚住栏杆,把身子探到湖面上看,半听半不听的样子。

  “要我说,你呀,别看岁数比我大出不少,却没经过什么事,才总去记这些。你看我,半个中国都走遍了,遇到多少事情,说忘也就忘了。像你一样,都塞在心里,还活不活了。”

  “被你说的,我白长这么大了。”

  “那可不是,我劝你也学学我,多出去走走,看看。比如在大海边,一站,心里就豁亮亮的,什么都放下了。”

  我经她一说,心思真动了起来。

  “你还去过海边呢?”

  “我?我从小就立志,要去海边。有两处地方,是死也要去的,一个是北海。谁想来了才知道,不过是一座公园,一片湖,北京人,不实在。”

  我忍住不笑,听她再说。

  “还有一个,就是上海。所以那回听你去上海,待了没两天就急着要回来,我还替你可惜。说明你呀,和海没缘。”

  “啊?上海,有海吗?”

  “怎么没有,上海上海,没有海,敢叫这个名字么。”

  “就这点见识还要我跟你学,被坑了一次也不长记性。”

  天暗了,不知是雾气更重,还是真的暗了。

  我问她,南门出还是北门出,她前后看看,摇头不知。我说那就北门吧,还能再走一走。

  “我想起了那条鱼。”

  “哪条鱼?”

  “那条蒙住脑袋,身子死了,被端上桌,还张嘴呼救的鱼。”

  我听了,闷声不语。

  我们走过船坞旁的泥地小径,才看到有好些灰皱的侧柏,被棚架支住树冠,铺上草皮垫子,埋沟施肥。

  我忽然记起,今天这些话,还从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于是提醒她,别散出去。

  她点点头。

  不知为什么,我又添了一句谢谢。

  她噗嗤儿笑了。

  “谢什么,看你那副样子,下巴颏子一抖一抖的,生怕你对着我再落了泪。让公园里的人看见,算哪回事。我这才讲些笑话,分分神,你真以为我是傻子呢。”

  我忙说:“不会,那不会。”

  隔天冯炳阁来灶上,看我做水晶鸭子、汆鸡蓉虾球。

  他捧了一手的白瓜子,放进嘴里干嚼,然后用舌头顶出来,啐到我脚上。

  我说:“师父不在,你眼里就越发没人了。”

  他说:“有人又能落到什么好处。这道鸡蓉虾球,我瞅着,像是春元楼里丁少伯老爷子的做法。”他用手捏下挂在嘴边的瓜子皮,没好气地说:“这盘汤菜在筵席里,少说也有八十个年头。这么老的菜都能传到你手上,我跟你身边嗑个瓜子,瞅一瞅,怎么了?”

  冯炳阁的头伸了过来,轻声问:“师父头七,怎么办?”

  我说:“你是老大,你来张罗。”

  他嗯了一声,继续说:“我是问你,还用叫陈其么?”

  我说:“你定好时间,我去叫车,百汇买纸钱,人手够支使的么?”

  他说:“够了。”

  我又问他:“是不是在找下家?”

  他说:“这事你别问。”

  我于是闭上嘴,把虾仁泥、湿团粉和鸡蓉挤成的丸子,和汤一起放在炒勺上,打开火,烧。灶眼一见勺等在上面,像弹簧一样,火瞬间蹿了上来。等撇去汤面上浮沫后,要改用微火,灶眼又缩下几缕,将抄勺上的丸子,渐渐汆熟。

  打碎鸡蓉的时候,冯炳阁在我手边直直地盯着,一个字也没有说。

  当我把火腿肉和豌豆苗,洒在汤上,准备上盘时,他问我:“师父总不至于连调教这个灶眼的那点心得,也传了你吧。你这火一会儿大,一会儿小的,是故意跟我显摆呢?”

  我把盘子递给他看,白汤、粉丸、绿豆苗,软玉温香一般。

  他对着汤,瞪住半晌,不言不语。

  我闭了一会儿眼睛,喘出粗气,然后抽出一双筷子,叫他拿住。

  他的手如同被风吹散的树枝,抖抖簌簌着,轻接住筷子,探进汤里。

  他抖得太厉害了,筷子在他手里,像两条摆晃的索桥,那一颗丸子根本捞不上来。

  慢慢地,他整个身子都跟着哆嗦起来。他索性松开手,两眼仿佛蒙上了一块红布。

  我重新拾起筷子,一夹,带出一粒八分大的丸子,伸开胳膊,送进他嘴里。

  师哥半张着嘴,不嚼,不咽,只是含着。

  他含了很久,才用劲吸了一口气,又呼了出来。

  直到姜末的辛香味也散了开,我看见,师哥的眼窝下面,渗出米大的泪。

  我不再去看他。

  只是听见他擤了几下鼻子,说了一句:“师父他太偏心了,太偏心了。”

  这时百汇拖着步子,靠近了我们,不敢说话。

  他问:“两位师哥这几天去过的店,回来的报告写好了吗?想借来抄抄。”

  冯炳阁把身子一背,不答应。

  我告诉他:“早交上去了。”

  他愁着脸说:“这几日光顾着备课,没把这个任务当回事。”

  我才想起来,对他讲:“去机关里讲课,遂了你多年的志向,我们该恭喜你才对。”

  他说:“不知为什么,现在整理教案,拟菜单,全没了当年那种热情,心里还总是空空的。直到看见两位师哥还在身边,总算踏实一些。”

  冯炳阁转过了身,脸早被揉成了花瓜。

  我和百汇,绷住脸,没笑。

  百汇说:“三哥,听说你现在藏了一肚子老菜,都是我们没见过的。我看下回你替我去站到讲台上,我坐在下面,当学生。”

  我看了看冯炳阁,对他说:“你看百汇,从来都是捡我爱听的说。”我又转头去看百汇:“可从来都是你好话一说完,准没好事等着我。”

  百汇正正经经地对我说:“哥,待会儿开会,你跟我往后排坐吧。”

  在宴会厅,马腾早坐好了等着我们。

  他客气地请我们往前坐,我想起个表率,就忘了百汇,自顾自地跑到第一排,正中间。

  冯炳阁则坐到我这排,最靠边的位子。我看每个人都照马经理的要求,带着笔和本,搁在腿上来听会,这倒还真是个新气象。

  经理今天换了一件黑西服,紧,整个人也利落多了。他上来就说:“这两天各部门组长,都在外面不停地跑,不停地看,辛苦大家了。所有人都是当天就写了书面汇报上来,这样的效率,让人又惊又喜。而我这边,也没闲着,刚为服务组,统一在天坛的服装三厂,定了批新款的服务服。我身上这件,还是样品,特意穿出来,大家看看,怎么样。”

  他笑着站起来,两手斜着抬起,原地转了一圈。

  下面无声。

  他收起了脸,坐下说:“接下来服务组的任务不轻,要换新的桌饰,都是用花卉、枝叶和果实,由女孩子们亲手编摆出来。希望各位师傅们,有空了,过去看一看,提提意见。”

  因为这些事,跟厨子一点关系没有,所以根本没人吭声。

  他假意咳嗽两下,说:“前天北纬饭店刚装修完,请我去了一趟。大伙记得他们家以前的样子,有多破么!”有师傅会意地笑了。马腾又说:“哪位回家,路过的,就进去看看,不是说光装修过就完了,菜也添了新的。我在这里,就这个新菜的问题,和大家絮叨两句。”

  底下人正要听关键地方,谁想他又拿出一沓文件纸,话锋一转。

  “几位老师傅写的汇报,我是连夜读完的。虽然你们都不擅文辞,可看得出来,句句都是你们对这家店的感情、心血,否则不会一道菜接一道菜的,从历史传承,到工序和火候、主料、辅料,像织锦一样,天衣无缝。拿给我们这里的曲师傅,又可以编一本烹饪百科了。”

  底下笑出了声。

  他端起茶杯,挡住半张脸,等大家笑完后,才放回桌上,接着说:“可是我却想告诉你们,这些报告在我看来,全都不及格。”

  我左右看看,百汇和冯炳阁离得都太远,连个能开小会的人都没有。

  他接着说:“我是经理,我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把万唐居的营业额带上去。但诸位写个菜谱出来,对我一点帮助也没有。我再说回北纬饭店,他们家的葱烧海参,轻嫩滑爽,主打菜是油爆双脆,一个字,亮。还有奶汁烤鱼、罐焖牛肉,都是中西餐搭配着做,一看就是后厨动了心思,人家是真配合经理的经营思路。在场还请来了香港《大公报》的记者,一桌子菜,全部吃完。我想知道的,就是这个菜端上桌以后,顾客能看得到,吃得着的,色香形味。师傅们,只要卖相好,你们也多用点大油,那是真漂亮啊。”

  他拽出桌上的一张纸,扫了几眼说:“这是哪位师傅写的,就不提名字了,烧牛头、煨牛肉。光是这个煨牛肉,就要先煸到金黄后,煨五个小时,凉了的话,还必须用笼屉去蒸。各位叔叔大爷,我给你们五个小时,就给我整一道牛窝骨筋出来?”

  “那可是中山公园瑞增祥,您的本家儿,马德起老先生看家的烧菜。”冯炳阁在边上,回了一句。我和许多人一样,扭过头去看他。

  马腾长长的睫毛,来回眨了几次,口张大着,竟不知怎么把话扔回去。

  他撩了撩头发帘,再度站起来,由我这边看过去,是真急了。

  “我只知道餐馆想盈利,先要保证翻桌率。我上次开会,一个劲儿让你们出新,出奇,结果写回来的,又是什么。豆豉蒸鱼、回酥狮子头、麻酱腰片、烩生鸡丝,又费火,定价又低。死活就不肯学外面饭店的创新菜,对不对?街北新开的私营鲁菜馆,从淄博一个地级饮食公司请了个二级厨子,就能做出水晶海参来。我听说,人家能想到把海参的入鲜汤做成冻菜,冷食佐酒。哪像我们,除了烧,就是扒。还有在道林旧址上重新起的一家粤菜酒楼,那里的醉蚶片、琵琶大虾和龙井鲍鱼,要多正宗,有多正宗。人家怎么就能想出把鲍鱼和龙井茶的香味一结合,创出一种复合清香来。我就想不通,咱们这么多人,怎么一个去粤菜馆的都没有。”

  一听见这话,我注意到冯炳阁有些坐不住了,他张嘴叫了一声:“马经理。”

  我赶紧喊住他:“师哥,你的本儿掉地上了。”他看了看我,才低身去捡。

  我的手在裤腿上抹了抹,将汗蹭干,然后抬起头,听马腾继续说。

  马腾眼中,辨出颜色,撇嘴干笑几下,接着讲他要讲的话:“我多问一句,切配组到底是谁负责?”

  不等下面反应,他又开口问:“咱们的肉坯里,就是肉轱辘、肉块,能不能多加点蒜瓣儿、腰窝,那种走量的,一盘菜成本压低一点,十盘下来,账上就好看多了。你们丁配丁、丝配丝的,我不懂,我希望一道家常的红烧牛肉里,各位在辣椒、大葱和香菜的比例上,是不是,再斟酌斟酌。那天我在前厅瞅服务员走菜,咱们的分量也太实在了。”

  我使劲把一口气,往下咽,百汇没坐身边,否则真想听听他说什么。我只好侧过头,去看紧边上的冯炳阁。

  我把眼睛使劲闭了起来,听到刺耳的啪嗒一声,师哥把本子摔到地上。

  “本来今天屠国柱在,我给他一点面子,开会到现在,我也一直劝自己,他都他妈的不吭声,我凭什么?”

  我伸出脖子,刚要张口劝他。

  “屠国柱,滚一边去。”

  冯炳阁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给自己点着了。

  他吸了一口后,提了个问题:“马经理,我该说你是聪明,还是傻呢?你要是傻吧,就你那点小账,说实话,我们还真琢磨不出来。我要说你聪明吧,你却犯了一条大忌,后厨的事情,不该你管,能明白么?”

  马腾强笑之中,目不转睛地盯着师哥。

  冯炳阁也是笑,豁出去的一种笑。他说:“屠国柱当经理的那几年,干过什么,我都记着呢。”

  他讲这个干什么,我的鼻子像呛住一口水似的,差点堵出泪来。

  师哥又说:“这孙子也是后厨出来的,但是他从没对我们灶上的事情,指手画脚过,一次也没有。你刚才提起肉坯,我问你,肉坯是什么?”

  马腾语塞,全答不出。

  底下有笑的,声很小。

  冯炳阁告诉他:“包括上脑、磨刀、黄瓜条、大三岔小三岔,五个部位,一只羊出百分之三十五,这是规矩。别说配比的量,连出来的花刀都该一样。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跟叔叔辈的师傅们说,应该加什么,不应该加什么。你说要加腰窝儿,这也就是在会上,你是经理,你在后厨说一个试试,我撂下勺就走,我都不理你。”

  有热心肠的,站起来,伸手拍他:“老冯,算了。”

  他像喝醉酒一样,指着马腾的鼻子,说:“我就会那几样菜,经理您讲的创新,对不起,没学过。还有,我的汤都是五小时起的,您嫌费火,那干脆把汤锅砸了,我也省事。”

  我怕他的话越讲越出圈,就让身边的师傅拉他出去。

  他被拽到楼道了还在喊:“我师父保了一辈子的招牌,早晚砸在你们这帮人身上,偷工减料的心思都动上了,你真是能蒙一个是一个……”

  马腾两眼发直,瞪在地上,咬牙讲出两个字:“散会。”

  后来他把我叫到办公室,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话赶话地讲。

  “之前我跟你说过吧,到底问过他没有。”马腾把门一扣,扯下身上的西服。

  “我可以说,谁都可能会走,唯独冯炳阁,他对万唐居,从没生过二心。”

  “那他这是什么意思,神经病吗!开会,也要有个开会的样子吧。”

  “马经理,你这个动静,外面也听得到。”我说。

  “好好,他是你师哥,我今天也卖你一个面子。”我承认,他已经足够冷静了。“找你来,是想说,你交的报告,还是有价值的。你这几道菜,虽然不够新,成本也高,却是别的地方,再也见不到的。”

  “您过誉了,报告归报告,适不适合实际工作,还要经理说了算。”

  “屠师傅,如果是几年前,杨老师傅在,这些菜端出来,万唐居绝对不可一世。但是以目前的状况,它们能不能帮到店里,你我彼此心知肚明。”

  我点了点头。

  “但我也不能一棒子打死一大片,否则我这个经理,就不要做下去了。至少你可以去试,有一天你觉得成熟了,我等你好消息。”他忽然皱起眉头,接着问我:“屠师傅,你以前好赖也干过经理,为什么你对这个职务,就没有积累哪怕一点的职业素质呢?”

  我干看着他,不知何意。

  “别人也就算了,你去一趟仿膳,两眼也只盯着盘子,对人家店里的情况,概无所知。前厅的领班张晗,是凑热闹去的,我居然是在她主动交来的报告里,才知道仿膳共有两千平米,分三个庭院,大小餐厅十二间,餐位三百来个。灯是怎么制成的,窗帘和台布的材料是什么,散点和宴会套餐的价位又是怎么分的。这才是我急需知道的,你们究竟明不明白?”

  我听了待在原地,脸上一层火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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