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部长之死：一场对政治精英的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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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的这一个星期有一个戏剧性的开端。

周一（7月7日）早上，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Vladimir Putin，普丁）解除了交通部长罗曼·斯塔罗沃伊特（Roman Starovoit）的职务。

至当天下午，斯塔罗沃伊特就死了；他的尸体在莫斯科郊区的一座公园中被发现，头部中弹，身旁据称有一把手枪。

调查人员表示，他们推测这位前部长是自杀身亡。

周二早上的《莫斯科共青团真理报》（Moskovsky Komsomolets）表达了震惊之情。

“罗曼·斯塔罗沃伊特自杀发生在总统下令解职仅数小时后，这在俄罗斯历史上几乎是前所未有的事件，”该报宣称。

因为上一次有政府部长自杀的事例，要回溯到30多年前，苏联解体之前。

1991年8月，在共产党强硬派政变失败后，政变主谋之一——苏联内政部长鲍里斯·普戈（Boris Pugo）开枪自尽。

克里姆林宫对斯塔罗沃伊特之死几乎没有发表评论。

“一位联邦部长在被总统解职后数小时内被发现死亡，您有多震惊？”我在克里姆林宫的电话会议上问普京的发言人德米特里·佩斯科夫（Dmitry Peskov）。

“正常人都不可能不震惊，”佩斯科夫回答说。“当然，我们也感到震惊。”

“要通过调查来回答所有的问题。在调查进行期间，只能推测，但那更多是媒体和政治评论家做的事，不是我们的。”

俄罗斯媒体确实充满了各种猜测。

周二已有几家俄罗斯报纸将斯塔罗沃伊特的事件和乌克兰接壤边境的库尔斯克地区联系起来。在2024年5月被任命为交通部长之前，斯塔罗沃伊特曾担任库尔斯克州州长超过五年。

在他的领导下，加上大量政府资金的支持，斯塔罗沃伊特州长启动了沿边境建造防御工事的工程。但这些工事不足以阻止乌克兰军队去年突破并夺取库尔斯克地区的部分领土。

自那以后，他的继任者亚历克谢·斯米尔诺夫（Alexei Smirnov）以及他的前副手阿列克谢·德多夫（Alexei Dedov），都因涉及防御工事建设相关的大规模诈骗被逮捕和起诉。

《商业日报》（Kommersant）的报导指出：“斯塔罗沃伊特先生很可能会成为此案的主要被告之一。”

俄罗斯当局未有证实这一点。

但如果是恐惧起诉能令一位前部长选择自杀，这对今日的俄罗斯意味着什么？

“这里面最戏剧性的部分是，在俄罗斯近年来重新斯大林化的背景下，一位高级政府官员（自杀）是因为他找不到任何逃离这个体制的办法，”纽约新学院（The New School）国际事务教授妮娜·赫鲁晓娃（Nina Khrushcheva）说。

“他一定害怕如果接受调查，将面临几十年的牢狱，而且他的家人也会遭受巨大痛苦。所以，没有出路。我立刻想到了1937年斯大林手下的一个部长谢尔戈·奥尔忠尼启泽（Sergo Ordzhonikidze），他因为觉得无路可走而自杀。你在今天的环境中开始想起1937年，那真的要停下来想一想。”

罗曼·斯塔罗沃伊特之死虽然在报纸上成为头条新闻，但这一起“在俄罗斯历史上几乎前所未有的事件”在国营电视台上却几乎没有报导。

也许是因为克里姆林宫意识到电视对塑造公众舆论的强大影响力。在俄罗斯，电视比报纸更具影响力。因此，当涉及电视时，当局往往更加谨慎小心地传递讯息。

周一晚上的俄罗斯一台（Russia-1）晚间主要新闻报道花了四分钟报导普京任命新代理交通部长安德烈·尼基丁（Andrei Nikitin）。

当中完全没有提到前任交通部长被解职，也没有提到他被发现死亡。

直到40分钟后，到新闻节目快要结束时，主播才简短提及罗曼·斯塔罗沃伊特之死。

新闻播报员只用了18秒来报导这一则消息，这意味着大多数俄罗斯人可能不会将周一的戏剧性事件看作是一个重大发展。

对政治精英而言，情况则截然不同。对于那些希望成为政治体系一部分的部长、州长和其他俄罗斯官员来说，斯塔罗沃伊特的遭遇将是一个警示。

“不像以前，你可以获得这些职位、致富、从地方升到联邦层级，今天，如果你想活命，这显然不是一条职业道路选项，”妮娜·赫鲁晓娃说。

“首先是不仅没有向上流动的可能，连向下流动也可能是以死亡告终。”

这提醒着人们，触犯体制会带来什么样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