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击、襟翼故障或双引擎失效？印航坠毁的可能原因

关于昨日（6月13日）下午，从印度艾哈迈达巴德（Ahmedabad）飞往英国伦敦盖特威克机场的AI171航班究竟发生了什么，唯有透过详尽的调查才能揭晓真相。

飞机起飞后的片刻往往是飞行中最具挑战的时刻。

空难发生后，未来几天印度调查人员将与来自美国和英国的专家携手合作，试图厘清这架波音787-8梦幻客机在起飞后仅1.5公里（0.9英里）后，于萨达尔·瓦拉巴伊·帕特尔国际机场（Sardar Vallabhbhai Patel International Airport）跑道附近坠毁的原因。

BBC访问了航空专家以及在印度执飞的机师——其中部分人选择匿名受访——试图了解导致飞机在起飞后不久撞入艾哈迈达巴德市中心住宅区的可能原因。这些机师经常驾驶787-8客机从印度的国际机场起降。

难以攀升

这架787-8梦幻客机由机长苏密特·萨巴瓦尔（Sumeet Sabharwal）与副驾驶克莱夫·昆达尔（Clive Kundar）共同驾驶。两人飞行经验丰富，累计飞行时数逾9,000小时，其中萨巴瓦尔拥有超过22年的商业飞行资历。

周四下午，载有242名乘客及机组人员的飞机在艾哈迈达巴德国际机场的跑道上滑行。营运商印度航空表示，飞机于当地时间13时39分起飞。

印度内政部长阿米特·沙阿（Amit Shah）说飞机搭载近100吨燃油，几乎满载，于起飞后开始爬升。

但起飞后几乎是马上就从驾驶舱发出紧急求救信号。印度航空监管机构表示，之后飞机未再有任何回应。

事故原因尚不清楚，但唯一幸存者向印度媒体表示，他听到一声巨响，飞机似乎在努力爬升时陷入困境。

经BBC事实查核（BBC Verify）认证的影像显示，飞机低空飞越看似住宅区的区域。最后传输的数据显示，飞机最高时离地仅190公尺。随后飞机开始往下坠，被树木和建筑物遮蔽，直至地面出现巨大爆炸。

一名机师告诉BBC：“若双引擎同时失效，机长几乎没有反应时间。”

根据BBC事实查核查看的监控画面显示，飞机在空中仅维持30秒。

客机坠毁于住宅区，影像显示密集建筑区的房屋严重受损，该区域还包括医院和政府大楼。

双引擎失效？极为罕见

仅凭飞机短暂飞行的影像，几乎不可能断定事故原因。

未来数日，调查将聚焦于飞机的黑盒子——记录飞行数据的装置——以及飞机残骸的检验。但现有影像显示飞机难以离地，仿佛缺乏推力或动力。

部分专家推测可能原因之一是极其罕见的双引擎失效。还有人质疑飞机是否启动了紧急备用涡轮（Ram Air Turbine, RAT），这是在主引擎无法为关键系统供电时自动启动的备用动力来源。

双引擎同时失效的案例极其罕见，最著名的例子莫过于2009年的“哈德逊河奇迹”。当时，一架美国航空的空中巴士A320从纽约拉瓜迪亚机场起飞后不久，因鸟击导致双引擎失效，但最终成功滑翔迫降，机上人员平安无事。

一位资深机师向BBC表示，双引擎失效也可能由燃油污染或堵塞引起。飞机引擎仰赖精确的燃油计量系统，若系统受阻，可能导致燃油不足进而引擎停转。

前机师马可·陈（Marco Chan）向BBC事实查核表示，从现有影像中，尚未有证据显示双引擎失效。

航空专家莫汉·兰加纳坦（Mohan Ranganathan）向BBC解释，双引擎失效是“极其、极其罕见的事件”。

不过，引擎制造商GE Aerospace表示已派团队前往印度协助调查，而波音公司则表示将给航空公司提供全力支持。

鸟击的可能性几何

一些印度专家提出了另一种可能：鸟击。

鸟击是指飞机与飞鸟相撞，对飞机可能构成极大危险。在严重情况下，引擎若吸入鸟类，可能导致动力丧失。去年韩国济州航空空难可能源于鸟击，最终造成179人罹难。

熟悉艾哈迈达巴德机场的专家与飞行员告诉BBC，该机场“以鸟类问题闻名”。

“飞鸟无处不在，”兰加纳坦说。这与至少三位曾在此机场起降的印度飞行员向BBC的描述相呼应。

根据2023年12月印度民航部提交国会的数据，古吉拉特邦（艾哈迈达巴德所在地）五年内报告了462起鸟击事件，其中多数发生在艾哈迈达巴德机场。

《印度时报》2023年9月的报导引用机场管理局数据，指出2022-23年间艾哈迈达巴德发生38起鸟击事件，较前12个月激增35%。

2009年的一起案例中，一群海鸥在2,700英尺高度被吸入引擎——是本次印度航空航班高度的四倍以上。此次印度飞行员既无足够高度，也无时间进行机动操作。

然而一位资深机师表示，鸟击很少会造成毁灭性后果，“除非同时影响双引擎”。

飞机“襟翼”故障？

此外，飞机襟翼（flaps）是否可能导致这场灾难？

共有三位与BBC事实查核对话的专家提出，这起事故可能与起飞时襟翼未正确展开有关，尽管其他飞行员和分析师对此说法提出质疑。

襟翼在起飞过程中扮演关键角色，帮助飞机在较低速度下产生最大升力。因此，若襟翼未正确展开，一架满载乘客、为长途飞行搭载大量燃油、且在高温环境下运行的飞机，将难以顺利起飞。

一位机师向BBC表示，艾哈迈达巴德周四气温逼近40°C（104°F），空气较稀薄，需要更高的襟翼设定和更大的引擎推力。在这种条件下，即便是微小的配置错误，也可能引发灾难性后果。

周四下午晚些时候曝光的监控画面显示，飞机从艾哈迈达巴德起飞后难以攀升，随后缓慢下降直至坠毁。

然而，一位机师向BBC指出，若襟翼未展开，波音787的起飞配置警告系统应会触发警报，提醒飞行组员飞机处于不安全配置。

前机师陈先生告诉BBC事实查核，目前的影像过于模糊，无法确定襟翼是否展开，但他表示这种错误“极不寻常”。他说，襟翼由飞行员在起飞前亲自设定，且有数道检查清单和程序来确认设定，“若襟翼未正确设定便可以指向或可有人为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