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博报道说,在近年来首次出现的避险潮中,全球投资者发现,美国国债不再是唯一可靠的选择。
由于特朗普一连串关税措施引发经济学家对衰退风险的担忧,基准的10年期美国国债收益率今年已经下跌约40个基点,过去几天一度跌破4%。
相比之下,出于避险情绪,欧洲和日本的可比收益率也出现下跌,但今年整体仍是上涨的。在德国,10年期国债收益率为2.66%,反映出德国政府在加大国防开支下可能大量发债的预期。
与此同时,日本10年期国债收益率从多年来的零附近水平大幅上升,目前约为1.25%,因为投资者预计日本将收紧货币政策。
尽管这两个市场的收益率仍低于美国国债,但对对冲美元敞口的欧洲和日本投资者来说,收益率已经显得更具吸引力。这可能促使投资者将配置转向本国市场,在那里政策前景看起来更为稳定。
德意志银行美国利率研究主管马修·拉斯金表示:“越来越多的观点认为,特朗普政府的一些政策可能削弱海外对美国国债的需求。”
这反映出一个新的世界格局,美国的“特殊性”不再是主导主题,可能会带来深远的长期影响:德意志银行警告称,美元面临“信心危机”,而瑞银集团认为,这将推动欧元作为全球储备货币的地位上升。
当然,在这种转变真正发生之前,还需要保持一定的怀疑态度。
2023年中期,德国国债一度同样显得颇具吸引力,但随后美国国债遭遇猛烈抛售,10年期收益率升至5%,抹去了欧洲的收益率优势。
如果关税再次引发通胀,美国收益率也可能再度上行。
不过,市场如今开始讨论资金流向变化,表明投资者正为欧洲在全球市场中扮演更重要角色做准备。
随着资本市场竞争加剧,美国国债市场可能更容易受到冲击。近年来,由于投资者担心供应激增,美国国债市场已多次遭遇“买方罢工”。
一些市场观察人士认为,周一美国国债价格的下跌,标志着避险吸引力正在减弱。花旗集团G-10利率交易策略师本·威尔特希尔写道:“这轮美国国债的抛售,可能预示着一种新的市场格局转变,即美国国债不再是全球风险规避时首选的固定收益避险工具。”
本周二的三年期美国国债拍卖成为初步考验,580亿美元的发行规模遭遇需求平淡。拍卖后,尤其是长期限的美国国债收益率有所回升,市场焦点转向接下来两个交易日将进行的10年期和30年期国债发行。
新加坡的市场策略师马克·克兰菲尔德表示:“债券交易者将试图判断谁会先让步,是美联储还是特朗普?如果双方都坚持当前立场,那么每一次国债拍卖都可能成为投资者避之不及的地雷。”
伦敦的宏观策略师西蒙·怀特指出:“除非关税明显放松,否则全球经济面临冲击,而通常情况下,美国国债应会充当避风港。但国际金融的规则正在被颠覆,美国国债和美元不再是曾经的‘无风险’资产。”
目前,近期价格走势带来了一个悖论:在贸易战动荡中,投资者蜂拥购买美国国债作为避险工具,推高价格,为现有持有者带来收益。但由于收益率与价格呈反向关系,国债对新买家变得不那么有吸引力,因为他们获得的回报更低。
长期以来,美国的财政赤字部分依赖于来自全球的资本流入投资美国国债。根据巴克莱公司对资金流动数据的分析,外国投资者目前持有约三分之一的美国国债,是去年美国债券需求的最大来源。
数据显示,2023年外国净买入美国债券总额达到9100亿美元,其中约一半流向了国债。
美国政府数据显示,绝大多数外国投资者持有的是长期限国债。先锋集团国际利率主管阿莱什·考特尼表示,这意味着一旦海外需求减弱,可能会导致美国收益率曲线变陡,即长期收益率相对短期上升。
几天内或许就能看到投资者如何应对全球收益率变动的早期迹象。
日本刚刚开始新财政年度,当地企业通常会在这个时候重新评估资产配置策略。由于日本银行长期实行超低利率政策,日本成为全球债券市场的重要参与者,日本投资者因此不断将资金投入海外寻求回报。
东京五星资产管理公司高级投资组合经理下村英夫表示:“由于欧洲的收益率更具吸引力,日本投资者可能会改变资金配置方向。我认为这是他们普遍会采取的方向。”
德国在3月初率先展开转变,宣布将释放数千亿欧元资金用于国防和基础设施。随着投资者预计将出现大规模发债,德国国债收益率大幅上涨。
欧盟庞大的储蓄规模使其成为美国公共债务的最大外国持有方,同时也是美国企业融资的重要来源。如果欧洲国家显著增加投资,这些储蓄可能会留在本土而不再流入美国。
与此同时,特朗普主导下的美国政策显得更不稳定,可能削弱美国国债的吸引力。除了贸易战,特朗普还试图大幅缩小联邦政府规模,并通过提出收购巴拿马运河、格陵兰和加拿大等主张,疏远了长期盟友。
法国巴黎银行多策略高级分析师马克·霍华德表示:“国际市场现在非常困惑,这些政策到底秉持什么原则?这些原则将如何影响未来回报的确定性?”
无论如何,越来越多的投资者和策略师正准备迎接欧洲收益率的上升。霍华德预计,“投资行为将逐渐回归更具国家倾向的模式”,他认为“欧洲和日本更高的收益率将满足这种国家主义倾向”。
凯投宏观投资组合经理奇特朗·普拉尼表示:“如果我们正在进入一个长期去全球化的阶段,这可能会对长期限美国国债的供需平衡产生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