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最忌阵前换将。但有三种情况必须得换，一是有关将领的政治忠诚未能经受住考验，二是其作战指挥与战场管理能力未能经受住考验，造成了较大战损，搞得部队怨声载道，三是战场形势发生变化，最高司令官的作战方针改变，需要把原来的将军换下来，换上适应新形势、新方针的新将军。

绍伊古（Sergei Shoigu）显然不属于前者。他是普京班底的核心人物之一，从2012年就跟着普京当国防部长，深得普京信任，荣华富贵全靠主上赏赐，没有普京啥也不是，同时又没有表现出什么野心，不存在政治不忠诚问题。普京把他从国防部长的位置上拿掉，放到俄联邦安全会议秘书的位置，说明对他的忠诚还是充分信任的。

那么换的理由就只能从后面两个原因找。

首先在指挥和管理能力上，绍伊古表现得确实非常糟糕。

三个面向可以反映出来：一是开战两年多俄罗斯军队在战场的表现可以说是让人大跌眼镜，俄军虽然靠和乌克兰凭消耗现在终于又挽回了战场主动，但是为此付出的成本极其高昂，俄军的作战理念、军事装备与科技水平还停留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水平甚至更早，战前十年，绍伊古一直担任俄国防部长，俄军这样糟糕的战场表现，可以反映出其能力水平。

二是瓦格纳集团领袖普里戈任的譁变差点酿成颠覆性政治灾难，幸亏在白俄总统卢卡申科“说和”（诱骗）下普里戈任政变一半放下武器，否则会有怎样的后果真的很难说。普里戈任在政变之前和期间一直在点着绍伊古的名字辱骂、叫板，这反映出军队前线，至少有一部分将领根本不服绍伊古的权威和能力，绍伊古对军头们的驾驭能力存在严重短板。

普里戈任坠机亡：俄罗斯僱佣兵组织瓦格纳集团（Wagner Group）创办人普里戈任（Yevgeny Prigozhin，又译普里戈任或普里格津）新闻处2023年8月29日公布，普里戈任29日在圣彼得堡Porokhovskoye公墓下葬。（Reuters）

三是俄国防部副部长伊万诺夫（Timur Ivanov）因涉嫌钜额受贿被逮捕，贪腐金额据传高达十几亿卢布。伊万诺夫于2016年5月被任命为俄国防部副部长，主要负责俄武装部队财产管理、部队驻扎、住房和医疗支持等工作，被认为是绍伊古的重要助手，在这么紧张的战争状态下，一个掌管后勤的副部长还如此大肆贪腐，不仅反映出俄罗斯军队腐败之严重，也反映出绍伊古对国防部的管理存在严重漏洞。

从上述指挥与管理能力的角度，其实绍伊古早就应该被换下了，只是因为他是普京的核心班底，也是这场战争的重要策动者与支持者之一，否定他带有某种程度的否定这场战场合法性的意象，所以他虽属废物，但是是“忠诚的废物”，因为有忠诚二字，他才得以留在国防部长位置，直到这次大选后重新组阁以看起来较为“自然”的方式换下。

其次是在战场形势与作战方针转变上。

经过两年多消耗，随着乌克兰的战争资源耗尽，美欧的军事援助热情降低，俄乌现在的战场形势发生了有利于俄罗斯的变化。

俄乌战争：Ukrainian servicemen of 79th brigade take part in training, amid Russia's attack on Ukraine, in Donetsk region, Ukraine March 4, 2024. (REUTERS)

与此同时，战争还深刻影响到了俄罗斯内部政治与经济民生，庞大的战场消耗一方面给俄罗斯带来了几十万伤亡士兵（一般认为死伤合计在50万人左右），经济民生与财政能力在战场消耗和西方制裁下遭受到沉重打击。根据俄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的解释，自俄乌冲突爆发以来，俄罗斯的军事预算已从佔GDP的3%增长到6.7%，接近于80年代中期苏联情况，当时佔到了7.4%，战争支出成为俄罗斯财政经济的沉重负担。另外，这句话还反映出俄国内现在面临的危机，80年代中期几年后发生了什么，大家不言而喻。

另一方面，因为战争带来的巨大消耗，源源不断的军火订单也拯救了的俄罗斯军工複合体系，俄罗斯所以能撑到现在，除了斯拉夫人在威权管制下一如数百年来在内外战争中不得不承受的坚韧与牺牲，还与俄军工与贸易体系在承压下，通过加班生产和组织进口竭力为前线提供军事装备与物资密不可分，而新国防部长别洛乌索夫（Andrei Belousov）恰恰正是负责经济领域的第一副总理，可说是居功至为。

另外，就在俄罗斯这次调整内阁组成之前，美国终于批准了610亿美元的援乌预算，欧盟也通过了未来五年援助乌克兰的相关预算，美欧对乌克兰的军援热情虽然降低，但至少在美国大选落幕和战场形势明朗之前，还得继续消耗下去。

因此，普京的连任问题解决之后，必须得做长期打算，在从“全面进攻”转为“局部进攻”，再被迫转为“防御为主”后，还需要根据战场态势与内外环境变化进一步调整作战方针，平衡攻防资源，以更“经济”的办法、更低的消耗，把战争持续下去。因此，在换下绍伊古的同时换上曾经负责经济的别洛乌索夫，就非常自然了。

俄乌两国人民的苦，还得继续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