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医改风波越闹越大了。
今年2月初,韩国政府宣布要在2025年扩招医学生计划,连续扩招五年,引发医界的不满…
70%的韩国初级医生罢工,10000名医生递交了辞呈,并且举行了连日的抗议示威活动。
医疗界与政府的博弈已半月有余,且仍未出现缓和迹象。韩国医生罢工究竟为何罢工,又为何会闹到如此地步?
01 韩国医生罢工运动白热化,政府祭出杀手锏
韩国已将医疗危机等级调至最高级。全韩超过9000名实习医生罢工,此外约有10000名医生递交了辞呈。此次罢工已升级为剑拔弩张的政治对峙,官员们威胁要采取法律措施。2月27日时,韩国政府威胁如果医生2月29日还不回岗,将行使法定权力吊销他们的医生执照。
结果到2月29日截止,韩国100家大型医院仅有294名实习医生复工,大部分住院医师都未妥协。3月1日,政府宣布对拒不返岗的医生处以吊销医生执照至少3个月的处罚,还将展开影响其职业发展的司法调查。
政府还拿出杀手锏,用服兵役来“威胁”实习住院医生。韩国兵务厅称:“再不返岗复工,未服兵役的住院医生在辞职被受理后,将在最近的入伍日直接被强制入伍服兵役38个月。实习期间的罢工医生则面临更苛刻的待遇,会被直接提前强制入伍。”
3月6日,韩国医学会紧急对策委员会媒体公关委员会委员长、医协前会长朱秀虎当日因涉嫌违反《医疗法》等接受警方调查。这是韩国警方首次对政府控告的5名医协主要人士进行调查。
02 韩国医生为何要罢工?
由于韩国的医疗系统高度私有化,90%以上的医院都是私立医院。扩招必定会增加竞争,为了保障其收入,韩国医生罢工抵制扩招。
首尔国立大学公共卫生专家权顺满教授也表示:“医生扩招意味着竞争加剧、收入减少...这就是他们反对医生扩招的原因。”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几十年来,韩国当局一直在努力增加医生的数量,因为韩国正在应对人口迅速老龄化的问题,这将给医疗系统带来额外的负担。
在经合组织国家中,韩国的医生/患者比率非常低,每千人中只有2.5名医生,产科、儿科等重点科室,人手严重不足。
所以,韩国总统尹锡悦提议,每年为医学院增加2000个名额,比起目前的每年3000多名医学生扩招65%。尹锡悦说,如果政府现在不采取行动,到2035年,韩国将面临1.5万名医生的短缺。
事实也证明,韩国人民非常拥护这个政策——调查显示高达80%的民众对此表示支持。但韩国医疗协会等医生团体认为,扩招会对医保造成资金压力。扩招医学生会挤压本就不高的教育经费,导致教学质量得不到保障,最终许多“半吊子”医学生看病出诊,医疗水平反而会降低。
而且他们认为,如果政府真的扩招了医学生、增加医生数量,但并不一定会解决医生短缺问题。韩国医生表示,急诊、急救手术和专科护理的价格过低,而整容手术那些不紧急的科室,价格又太高。
越来越多的医生选择在大城市当整容医生,导致农村地区人手不足,急诊室不堪重负。皮肤科和整形外科等高利润的领域挤满了太多医生,但农村地区、儿科、妇产科等领域,医生却依旧严重不足。
最后,许多韩国见习医生和初级医生,正在遭受韩国医疗系统的结构性压迫。
25岁的医生柳玉哈达已经工作了一年,他说很多见习医生和初级医生,因为薪资低被大型医院剥削。在一些大型医院中,见习医生和初级医生占员工总数的比例甚至在超过40%
,他们是维持医院运转的关键,但这些医生工资却非常低。
他说,增加医生数量不能解决医疗系统内部的结构性问题,是结构性问题导致医生过劳工作,工资水平低下。
柳玉哈达开玩笑说:“凌晨4点不用起床,我还有点不适应。”这位初级医生告诉BBC,他过去每周工作100多个小时,经常40个小时超负荷工作。“为了这点工资这么拼,我们真的是疯了。”
虽然韩国医生的工资较高,但柳玉哈达认为,鉴于他们的工作时间,他和其他初级医生的时薪可能还低于最低工资。
在新冠大流行期间,医生曾成功阻止政府在2020年扩招医学院毕业生,因为抗议活动导致了医疗系统的瘫痪。
当时高达80%的初级医生参加了罢工。
“但韩国医疗系统由私立医院主导,非常容易受到医生罢工的影响。也就是说,如果医生全面罢工,韩国医疗系统真的会彻底瘫痪。”
权教授说:“(这一次)谁会赢,真的说不准。”
03 普通民众苦不堪言
2月23日,一名80岁韩国女性因心脏骤停,在送医途中逝世。大田市(DaeJon)医护人员找了7家医院,要求接受该病患,但都以人手与床位不足为由被拒。
直到呼救第67分钟,一家公立大学医院才接收,但在送医途中去世。
据信,这是第一起医生罢工导致的死亡事件,许多实习医生和住院医生因担心竞争抗议政府的扩招计划。
许多急诊室人手不足,难以为继。据韩国当地媒体报道,许多手术延期,病人被迫转院。
崔女士是仁川一家医院的护士,她告诉BBC,她的轮班时间每天延长了一个半小时,现在她一个人做两个人的工作。
她说:“不仅病人们很焦虑,我也很沮丧。这种情况仿佛看不到尽头。”她敦促医生们回来,用另一种方式表示抗议。
韩国政府官员表示,实习医生和住院医师是各大医院急诊科的一线主力军,罢工使医院不得不采取应急措施。
上周二,74岁的李太太在首尔的Severance医院接受结肠癌治疗,她花了一个多小时才赶到那里。
她说:“除了大城市,其他地方没有医生。”
李女士的丈夫宋东说:“这个问题已经悬置太久了,亟需解决。这些医生也太自私了,把我们这些病人当人质。”
这对夫妇担心会有更多的医生加入罢工行列,他们表示,如果能结束罢工,他们愿意支付更多的医疗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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