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3日，载着志愿军老战士旅游团的客车通过辽宁丹东中朝友谊桥出境。 本报记者戚万鹏/摄
中老年人去追忆沧桑，年轻人去寻找新鲜，而真实的朝鲜，只有亲自体验才会感觉得到
4月12日，尽管春雨仍让人感到一丝寒意，但平壤顺安机场却是一派热闹场景。当天，由20名中国游客组成的中国旅游团队赴朝鲜首发团抵达平壤，标志着中国公民组团赴朝鲜旅游业务的正式启动，而此前多是边境游的形式。
朝鲜有关部门对首发团的到来非常重视。抵达平壤当天，朝鲜国家观光总局在机场冒雨举行了热情的欢迎仪式。该局副局长姜哲洙在欢迎仪式上致辞说，“此次两国旅游部门共同合作，实现了中国公民组团赴朝旅游项目，将为加深两国人民的理解，扩大两国人民的交流，巩固和发展朝中友谊做出贡献。 ”
在之后的几天里，来自北京、上海、山东、河北、广东等10省市的395名首发团游客，将分18个小组，分别从北京、沈阳航空口岸和丹东陆路赴朝，开始为期8天的朝鲜之旅。
首发团以中老年游客为主
随着首发团的访朝，中国游客对到朝鲜旅游的关注度大幅提高，尤其是曾经参加过朝鲜战争的志愿军老战士，很多人都希望旧地重游。
本报记者在许多场合看到，首发团的团员以大部分为中老年人，而年轻人较少。同时，许多团员是各地旅游部门的人员，他们一方面实际体验在朝鲜的旅游，另一方面担负着了解当地的旅游资源和各种情况，以便今后组织客源的任务。
西部第一个赴朝鲜旅行团4月20日从西安出发。在20名游客中，年龄最大的已经76岁，据负责此次组团旅游的旅行社负责人史华介绍，每名游客的旅行费用为人民币5980元， “在得知开通赴朝鲜的旅行项目后，很多人前来咨询。”
河南赴朝鲜旅行团通过丹东口岸赴朝鲜，丹东一家旅行社经理刘成福接触了这批游客，他告诉本报记者，这些游客主要是由郑州“抗美援朝老战士之家”的30多名志愿军老战士及其家属组成。
此外，本报记者在平壤采访了一个到朝鲜祭拜志愿军英烈的重庆志愿军老战士访问团。他们一行25 人，除了3名随行的家属和1名烈士后代外，21名老兵最大的已经84岁，最小的也已75岁，但依然腰板挺直，精神矍铄，行动起来仍然保持着军人的风姿。
77岁的老兵王少川是他们之中的“发言人”。他对记者说，“我们这个代表团可能是至今独一无二的代表团。我们是自发组织、自愿报名、自费专程到朝鲜来祭拜当年英勇牺牲的战友的。他们已经在异国他乡长眠了近60年了。我们怀念他们”。
在短短的两天里，老人们没有游览朝鲜的名胜风景，而是专门访问他们曾经战斗并流血牺牲的地方：开城的板门店、桧仓郡的志愿军司令部和烈士陵园。在桧仓郡的志愿军烈士陵园，面对昔日的战友，王少川老人宣读了一篇祭文，边读边哭，其他人也放声痛哭，泪如雨下，就连朝鲜的陪同人员也抽泣不止。
该代表团中唯一的一位烈士后代郭应洁当时扑倒在烈士墓前，放声大哭。今年59岁的他是父亲入朝参战后出生的，从来没有见过父亲的面，没有享受过父爱。他的父亲和叔叔都牺牲在朝鲜战场上。
王少川说：“在板门店、在前往桧仓郡的道路上，人民军战士、少年团员向我们敬礼，十分尊重我们这些老兵。陪同人员对我们的起居关怀备至，饭店的服务员还与我们联欢，唱歌跳舞，让我们感到十分欣慰，我们好像又回到了当年的朝鲜。”
朝鲜旅游“讲政治”
四月的丹东，正是乍暖还寒时候。在丹东口岸出入境检查处，赫然立着这样一个牌子：“严禁携带具有通讯功能的电脑、手机、短波收音机等电子产品入境。”
丹东海关一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工作人员通常会反复告诫出入境人员，赴朝鲜旅游必须尊重当地的风俗习惯，对朝鲜领导人、政治、经济等情况不要随意发表评论，对不允许参观的景物不准拍照，不许私自和朝方民众聊天和私授物品等。
“朝鲜旅游规矩确实很多。”刘成福也证实，虽然赴朝八日游的费用不过5000元人民币，但游客还是有很多规矩要遵守：只能参加旅游团，没有个人自由活动时间，只能参观指定的景点，只能在指定宾馆住宿，夜晚不能外出，不能与当地人聊天，不能带手机，即使拍照也要经朝鲜导游同意——这些朝鲜导游实际上是朝鲜旅游局工作人员。
2005年夏天，刘成福在带团赴朝鲜先锋地区旅游过程中，就遭遇了一次小小的“馈赠风波”。当时，一名来自吉林长春的女士出于善意，向围观的朝鲜儿童分发从国内携带的饼干。但随后，聚集儿童越来越多，并出现拉扯赵女士的现象。随行的一名中国导游为了给赵女士解围，将饼干抛到旁边的空地上，引得聚集的儿童前去争抢。但这引起了朝鲜方面一些工作人员的不悦。尽管这位中国游客出于善意，但类似这样的举动在当地还是显得不太妥当，刘成福说。
在与记者的交谈中，刘成福指出，“朝鲜旅游没有季节上的淡季和热季之分，只要朝鲜方面允许，我们不愁没有游客，但这一切都取决于朝鲜政府的对外态度。”这就是他特别关注朝鲜半岛政治局势的原因，毕竟这与他的经营活动息息相关。
2009年底，朝鲜实施货币制度改革，加强了出入境监管的力度，中朝旅游业一度停滞。“中国游客到朝鲜旅游只能到北京或沈阳乘坐飞机，与朝鲜先锋地区接壤的吉林珲春火车旅游项目全部中断，丹东对朝旅游业也实行了配额制。”
今年，朝鲜高度重视中国组团赴朝旅游并精心安排接待，为赴朝旅游业带来了新的生机。
精心包装开放旅游城市
朝鲜自古就有“三千里锦绣江山”的美誉，金刚山、妙香山、平壤、元山都让人流连忘返。历经10年的建设，以罗津－先锋自由贸易区、会宁－稳城等北部城市为中心的豆满江地区、以新义州为中心的鸭绿江流域和七宝山等四大旅游区已经成形。朝鲜国家旅游局还在几所高校开设了旅游观光专业，涉及旅游管理、翻译和烹饪等课程。
“朝鲜并没有把旅游业当作赚钱的产业，而更多的是向外部世界传递一些信息。”刘成福说，朝鲜对外开放的几个城市都是精心挑选和包装的地方。即使如此，在一些软件建设上还有很多问题要解决：飞机、宾馆、酒店既见不到中文，也难以看到英文。
“真实的朝鲜，只有亲自体验才会感觉得到。”吉林大学文学院博士肖晨曾在2006年考察过朝鲜的风土人情，他向本报记者这样描述了对朝鲜的印象，“像中国的七八十年代，平壤像中国的昆明，朝鲜的农村比贵州的山村还要穷。”
让肖晨印象最深的是朝鲜的颜色， “蓝色和绿色是这个国家基本的色调。”肖晨在朝鲜旅游期间，看到的朝鲜男性，基本上是蓝色的中山装，或者夹克衫，夹克衫拉链都拉得紧紧。女性多以黑色套裙为主，下面是短袜和皮鞋。不止如此，几乎每个朝鲜人都会佩戴两枚胸章，或者是质地讲究的金日成头像，或者是劳动党党徽，当然也有两个全佩戴的。
此外，每到一个名胜景点，肖晨都会接受朝鲜革命史的讲解。在为外国游客涉及的旅游线路上，朝鲜已故领导人金日成的景点占据了大半，平壤的凯旋门上镌刻着“1925”和“1945”两个年份，作为对金日成革命生涯的纪念。
中国游客年内约达3万
朝鲜方面对中国游客赴朝旅游首发团十分重视。朝鲜国家观光总局调配专门的导游和翻译力量为中国游客提供服务。
除了这些游览活动外，首发团在朝鲜期间还得以观看温家宝总理访朝期间曾看过的朝鲜歌剧《红楼梦》。由于此次访朝正值朝鲜金日成主席诞辰纪念日，游客们还在大同江边欣赏到美丽的焰火表演。为了体现对中国赴朝旅游首发团的重视，朝鲜国家观光总局还专门在平壤的羊角岛国际饭店举行了欢迎宴会。
在与中国赴朝旅游首发团的接触中，记者了解到，他们虽然此次朝鲜之行的评价不尽相同，但有一点则是共同的，这就是朝鲜人民对中国人民怀有友好的情谊，接待热情，服务周到。有的团员说，朝鲜的景色很美，朝鲜人民的情谊很浓，尽管有些地方不太适应，但一方面可以理解，另一方面应该“入乡随俗”，尊重当地的习惯。
“了了心愿了”，这是首发团中的一些老年游客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他们对朝鲜怀有很深的感情，有些人说起当年的事不由落泪。他们说，祖国现在强盛了，人民过上了好日子了。可越是这样，越让我们怀念过去一起战斗的战友。他们的牺牲换来了和平，换来了今天的幸福。我们现在能这样幸福地安度晚年，是战友们的热血换来的。“我们忘不了那些战友啊，有时做梦都梦到他们”，年过古稀、瘦瘦高高的唐尚熙很动情地说。
记者曾在首发团访朝之前采访过朝鲜国际旅行社社长赵成奎。他说，朝鲜旅游部门今后将根据中国游客的需要不断增加新线路，开发新的旅游产品。他预计，“到朝鲜观光的中国游客今年可能达到3万名，今后还会不断增加。”（肖晨为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