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上海浦东从事百货批发的女老板徐小芝,陆续遭遇了两场危机,先是恼人的财务危机,接踵而至的又是一场罕见的“婚姻畸情危机” 。畸到什么程度?用徐小芝的话讲,那就是简直“难以启齿” 。 是不是涉及到敏感的“性”,所以才那么地“难以启齿” ? “不仅仅是。”作为当事人的这位女老板痛定思痛,如是作答。 一 别人说她空手“捡漏” 徐小芝,土生土长的上海人,22岁大专毕业后,她放弃了去一家国营单位工作的机会,自谋职业,做起了私营老板。 其实,徐小芝有着蛮不错的家庭背景。父亲是公务员,收入不高但很稳定,母亲是一家国企的副总经理。兴许是母亲太干练了,她和父亲始终生活在母亲的阴影下。尤其是父亲,绝对像契诃夫笔下的旧俄罗斯时代的小公务员,在家里、在妻子面前,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在徐小芝眼里,父亲从来没有大着嗓门说过话,家里是母亲的天下,母亲习惯了呵斥丈夫,呵斥女儿。母亲之所以颐指气使,就是如她常常呵斥时嚷嚷的:“这一家子,都是靠我养着呢,离开我呀,你们试试。” 这就促使徐小芝下定了早日离家自立的决心。 2000年7月,刚从大专毕业的徐小芝,带着暑期做家教挣的3000元钱,整理好了几套换洗衣服,准备离家了。母亲惊讶地看了她半天,问:“你要上哪儿?” 她平静地说:“我要去‘讨生活’。” 讨生活,是上海的俚语,意为求生计、谋生。 其实,为了讨生活,徐小芝是事先踩过点的。她做家教中有一户人家,是个离异的老头儿,做百货批发生意,膝下收留了个14岁的养子。老头儿曾答应让她做销售主管,徐小芝 离家后,就直奔老头儿的批发公司上任去了。没想到,半年不到,那养子不慎溺水死了,老头儿紧跟着一病不起。临终,老头立下遗嘱,把公司留给了徐小芝。就这样,徐小芝糊里糊涂地变成了这家民营公司的法人代表,私人老板。 周围很多人都说:这黄毛丫头,命真好,捡了个“大漏” 。 二 财务危机, 反而因祸得福 这个批发公司规模不大,员工才20来人,资金也不多,说它是个百货小作坊似乎更准确些。 徐小芝接手后,先是兴奋了一阵,但好情绪没保持几天,她就看出端倪来了。公司其实不赚钱,房子是租的,每月要交12000多元房租;杂七杂八的税要交,员工薪金不能少。再说,如今百货批发这行当,生意并不俏,利厚的,全让那些大户揽去了。她这样的小买卖,被人讥为“散户”,只能做些拾遗补缺的事,一年做下来,刚刚不赔不赚 2001年,也就是徐小芝接手的第二年,她琢磨着,怎么也得想方设法将蛋糕做大。当时干货市场上有卖点,她就带了几个职员,南下福建、广州,在产地采购了5车皮桂圆、荔枝干,杀奔上海。由于价廉实惠,吸引了不少买家的眼球,都纷纷到她这里来批货,不几天,货全出仓。徐小芝很高兴,就等着买家把支票打到自家公司的账上了。可没几天,祸事来了,几乎所有的买家都来上门退货,原来干货都变成了水货,统统发霉长白毛,连技监局都盯上了她,几次三番提她去“谈话” 。 这趟买卖,徐小芝亏了525万,除了200万左右是公司的老底外,其余全是贷款,一句话,她成了“女杨白劳” 了。徐小芝急火攻心,便萌生退意,她在《工商产业报》登出告示,宣布公司破产陷入财务危机,希望有人来收购、兼并,接她这个公司。 由于公司地处市中区,倒吸引了不少买家。不久,一家叫富民贸易公司的,诚心接盘,老板郑重光性情敦厚,公司也很有实力。郑重光不但未遣散徐小芝的老员工,还让徐小芝出任富民贸易公司的副总经理,这使她心里颇为宽慰。 到新公司上任后,郑重光对徐小芝很信任、尊重,这对搭档在生意上配合默契,公司运转得也很有起色。除此之外,27岁的郑重光还是个单身,而徐小芝呢,也是个20出头的漂亮女孩。在朝夕相处中,双方眉眼里渐渐就有了那种意思。半年后,两个人就结婚了。 新房安在郑重光那儿,在上海南区,是一栋上世纪30年代造的日本式旧洋房。房子虽然陈旧,却仍显得精致、气派。这栋房子共3层,底楼做客厅、餐厅、佣人房间,2楼是郑重光、徐小芝夫妇住,3楼则是郑重光的哥哥与嫂子住。宅里泊着两辆私家轿车,这个私宅看上去既殷实,又不张扬,透示着一种淡雅的品位和自足 徐小芝对婚后的生活是很满意的。 三 叔嫂,露出了可怕的隐情 平静富足的婚姻生活,一度使徐小芝感到陶醉。 丈夫郑重光变着法儿地疼她。结婚才半年,就带着徐小芝游了西欧9国、俄罗斯、东欧、日本、韩国、东南亚游。公司里,也不要她坐班,怕她累,只要她露个脸,参加参加董事会例会就行了。郑重光为太太聘了专职的美容师,每周两次上门为她美容。他还帮太太请了私家健身教练。徐小芝爱宠物,他一口气从苏州有名的“皇苑” 珍犬基地,花8万元购了3条极品宠物犬。至于家里的收入财务,也是她一手掌管。所以,郑重光开玩笑说她是郑府第一把手、少奶奶。 偌大的洋房,白天空寂得很,丈夫去上班了,家里只剩两个女佣,一个四川来的厨师,还有就是丈夫的哥哥、嫂子。丈夫的哥哥比丈夫足足大23岁,徐小芝称呼他大伯;嫂子比大伯小3岁,是一家区级剧团的话剧演员,冷冷的,艳艳的,有一种非常特别的俏丽,虽然年龄大了些,但容貌中曾经有过的鲜美,还是褪不掉的。嫂子一直没有生育,平时单位演出不多,所以常常闲在家里。 丈夫是遗腹子,他7个月时生父就死了。生母在郑重光3岁时,又撒手走了。痛失双亲的丈夫基本上是嫂子带大的,所以丈夫郑重光对嫂子有一种深深的眷恋和亲昵,这从家里的日常生活中很容易看出来。 因此,尽管嫂子平常有点冷艳孤傲,徐小芝对她却很敬重,因为她和丈夫一样,记着嫂子抚养丈夫的恩情。 与此同时,她也非常同情大伯,因为大伯是个残障者,他原是电力局的技工,10年前,为处理一起居民的停电事故,大伯登杆带电操作,结果两条腿被严重电击,下半身瘫痪,只好整日坐在轮椅上过日子。看着半昏半醒的大伯躺在轮椅上被佣人在宅里推来推去,徐小芝心里就很难过。 日子,就伴随着徐小芝这位新嫁娘,一天天地过去了。 2002年9月上旬的一天黄昏,一个意外出现的镜头,让这位结婚已经一年的新嫁娘,从婚姻的陶醉中,霎时惊醒过来。那次,徐小芝参加区妇联组织的“妇女之家自驾峨眉山行”,日程计划是驱车旅行7天。但到了第3天,她感到不适,就提前开车回上海了。当她在自家小院倒车时,她无意间从后视镜中看见丈夫和嫂子,好像在底楼客厅的落地窗前相拥。可能是汽车的引擎声惊退了他俩,加上当时正下雨,后视镜有些模糊,所以看得不是十分真切,但那种紧紧相拥又猝然分开的镜头,已经印在了徐小芝的脑子里。 她把车倒进车库。走出来她发现丈夫和嫂子的神情有点尴尬,嫂子还一反平时的冷傲,主动和徐小芝寒暄,这就更增添了徐小芝的狐疑。 这一夜,徐小芝失眠了。 四 她退一步,没有看见“海阔天空” 接下去的好几天,徐小芝一直没有睡好,她的思想斗争得非常厉害,难道我眼花了,看走眼了?她无数次地问自己,又无数次回答自己:没有。没看错。事情就是那样的 后来,徐小芝借助安眠药,才能勉强入睡。从此以后,她离不开安眠药了,她既想入睡,又害怕醒来,因为醒来后,又得面对现实。她曾经想过,是不是盘问一下丈夫?但后来她放弃了这种想法。最后,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退一步吧,就当那是雨天视线模糊,我看走眼了。 10月的一天晚上,丈夫服侍她服下安眠药,对她说要去公司处理要务,让她先睡,说 完就开车走了。夜里,徐小芝做了很多凌乱的梦,却在凌晨两点破天荒地醒了,因为她突然来了月经。脑子昏昏沉沉的,无奈,她打起精神去卫生间料理,弄干净后,推门出来,她吃惊地发现,大伯用两只手掌撑着瘫痪的下身,朝拐角那儿挪动,显然是想躲开她的视线。徐小芝一面心中起疑,一面去招呼他。她伸手去搀他,想把大伯扶进他和嫂子的卧室,大伯却一边拒绝她搀扶,一边有意阻止她靠近卧室。 两人的响声惊动了卧室里的人,突然,丈夫裸着上身,从嫂子卧室内夺门而出,差点和徐小芝撞了个满怀。这时,她从撞开的门外看见,赤裸的嫂子在床上正抓起一条棉巾,飞快地往身上包裹…… 徐小芝感到一阵眩晕,要不是扶着门框,她非倒下不可。 她病倒了,一直发高烧,丈夫郑重光在医院陪她输液,足足折腾了一个礼拜才出院回家。面对陪护的丈夫,她什么也不想说。在住院期间,令她吃惊甚至恐惧的是,嫂子居然买了不少高级滋补品来探望她。嫂子的表情一如既往,从她的脸上一点看不出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 我,不做无良婚姻的“拾荒女” 出院回家的路上,徐小芝觉得脑子好像清爽了些,是丈夫开车接她的。途中经过一个小庙,她让丈夫停一下。在庙门口,丈夫一时显得有些尴尬,拿不定主意是跟妻子进去还是不进去。 徐小芝交了香火钱,她的心一时很乱,本来她想抽一支签,卜一下如何决断自己的婚姻,是把自己的婚姻维持下去,还是作个了断。但当她在蒲团上磕头时,她放弃了先前的念头:不用卜了,该是了断的时候了。 回家的当天晚上,丈夫郑重光泪流满面,跪在她面前求她原谅。丈夫一遍又一遍地向她解释原委,一遍又一遍地为自己的行为开脱。丈夫说,和嫂子做这种事,并非出于情欲,完全是一种身不由己的报恩。因为自己是嫂子一手带大的;因为哥哥10年前因伤瘫痪了下身,丧失了性能力;因为嫂子是那么地寂寞、可怜,她这是在守活寡呀。丈夫的解释多么苍白,甚至近乎无聊,她静静地听着,伤心的泪水打湿了衣襟。 一星期后,徐小芝不顾丈夫的苦苦劝留,从洋房搬了出来,暂时租了一间房住了下来。令她百思不解的是,大伯居然拖着不便的残体,两次上门来“劝和”。这个老实木讷的大伯,涕泪长流,他说,10多年了,自已是个废人,不管家里出现什么事,他都不会介意,为了让这个家存在下去,他什么都能容忍。末了,他恳求她是否也能和他一样不去介意呢? 原本对大伯心存怜悯的徐小芝,此时对这个家彻底绝望了,她只回答了一句:“如果你是一个想过正经日子的女人,如果你处在我的这个位置,你会容忍吗?你会不介意吗?” 大伯无言以对,红着脸“走” 了。 丈夫来得更勤,劝她不要丢弃富足的家、优裕的生活。不提这些还罢,一提,徐小芝的愤怒就全涌上来了。她明确告诉郑重光,她已经决定离婚,对于穷困,她一点也不怕,她要求郑重光把当初破产的小公司归还给她,当年所有转嫁给他的公司债务,她一分也不赖账,今后统统一笔一笔偿还给他。 2004年春节前夕,徐小芝同郑重光办了离婚 手续。她不想欠前夫的资财,重新去工商局注了册,盘回了自己当年的小公司,并制定了偿债规划:准备在4年内归还当初前夫注入的钱款。 眼下,走出令她心碎的畸婚的徐小芝,正主持着自己的小公司苦苦打拼。她相信苦痛总会过去,因为女人不能在貌似富足的畸婚里,做一个屈辱的“拾荒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