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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赴穴居部落义务支教 自称为寻求快乐

文章来源: 南风窗 于 2006-03-14 10:32:52 - 新闻取自各大新闻媒体,新闻内容并不代表本网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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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把记者领来,就别怪我不拾你的面子!”王东灵在电话里“威胁”道。   听她“威胁”的是河南省三门峡市湖滨区委宣传部长石旭民,他是应本刊记者之托,约请王东灵接受采访的。石部长没想到自己的请求会遭到王东灵的坚拒,一急之下,他说我现在就把记者领到你家楼下,看你见不见面?话音刚落,王东灵便果断地以开头那句话来作回应。   此前,记者或托请当地朋友、或直接打电话约访王东灵,已数次被拒。   中央电视台和河南电视台记者先后寻访王东灵,均铩羽而归,王东灵连面也没让他们见着。更早前的2005年12月底,王东灵获选“2005感动中原年度十大人物”第三名,但她死活不愿去郑州参加颁奖典礼,后来虽在当地电视台领导、记者的“挟持”下勉强去了,但却拒不发言、不接受媒体采访。   王东灵是谁?她是怎么成为新闻人物的?为什么她对媒体采访和社会给予的荣誉,报以如此坚决的拒绝?   2006年1月23日,本刊记者在多次约访无果后,索性做了不速之客。王东灵无奈之下接受了采访。   “我支教是为了寻求快乐”   在2003年8月之前,王东灵是河南省秦岭金矿职工医院的一名化验员,她在这个岗位上已工作了9年,既没受过奖励,也没受过处分,外界对她一无所知。但就在这个月的月底,王东灵作出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决定:一个人跑到贵州省紫云县山区的中洞小学义务支教!   她是悄悄前往的,事先向单位请了半年长假,也没告诉家人;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连行李也不带,拎着个塑料袋就出门了。   如果只是去山区支教,事情还没有那么涠?5?蹦?1岁的王东灵,是个漂亮的未婚姑娘;她去的地方,是亚洲现存唯一的穴居部落——贵州紫云县中洞村,全村19户人家、87口人全住在一个溶洞里。王东灵一到那,就把铺盖卷搬进溶洞,白天教孩子们读书认字,晚上帮村民干活,一呆就是一年。这个故事,就像是一部“美女与蛮荒”的现实版。对媒体而言,它具备了一则有趣的社会新闻的全部要素;对各级党、政组织,它符合“先进人物”的事迹要求。   2004年3月,一名河南记者听说王东灵的事迹后,专程跑到中洞村去采访她。王东灵从此进入了大众视野。   独立制片人周彤在中洞呆了十几天,为王东灵拍了50盘带子。王东灵后来出车祸时,周彤跟她就在同一辆车上,也受了伤,并拍下了车祸瞬间的震撼情景。他制作的《中洞纪事》在中国(广州)国际纪录片大会开幕式上放映时,很多观众看得流下热泪。但直到他结束拍摄离开中洞,王东灵都没有正而八经地坐在镜头前,接受过他的采访。   在她不多的话里,有一句话令人印象深刻:“我来支教,肯定不是一时冲动,为的是寻求快乐。”   王东灵在金矿的同事们向记者介绍:东灵这个丫头,内向,稳重,不爱化妆,连眉也不纹,有点儿空就看书,心中想法从不轻易向人透露。就连她的父母都摸不透女儿的心思。   王妈妈最大的心事,就是冬灵的婚姻问题。王妈妈托亲戚在三门峡市区给冬灵介绍过好几个对象,条件都不错,东灵连面都不见,实在拒绝不了,也是到约会地点,跟对方打个照面,扭头就走,把王妈妈气得不行。   而王东灵要来“寻求快乐”的中洞又是什么情况呢?   中洞是个巨大的溶洞,里面住着的87口苗族人几乎与世隔绝。经国家旅游局考证,这支苗族是亚洲现存唯一的“穴居部落”。因为峭石林立,这里没办法修路,没办法大面积种植庄稼,山上水土流失严重,也没有可资利用的矿产资源。   村民都很穷,连个灶台都没有。每家都是在屋里地上挖坑,用3块石头支起锅做饭。穷到什么程度?“你看看街上的乞丐,就知道他们穷到什么程度了!”王东灵后来跟记者说。   2004年“五一”节,三门峡市湖滨区委宣传部长石旭民等人去中洞看望王东灵,在溶洞里住了几天。他跟记者说,中洞里的成人几乎都有风湿病、关节炎。有史以来,中洞里没人活过60岁。农户在中洞里喂养的猪,稍大些就站不起来了,整天趴在猪圈里,卖猪时得用绳子绑住,把它们抬出来。   2004年“五一”节,河南省秦岭金矿办公室张主任等一行3人,去中洞看望王东灵和学生们。他们在洞里住了两天就腰痛,被子都湿漉漉的,屋里跳蚤、虱子齐全,“总之是不该有的全有了”。他们带去了30斤灵宝大枣,分给中洞的老师、学生。孩子们不认识大枣:“嚯,这么大的辣椒呀!”拿在手里不敢吃。   这些金矿干部觉得王东灵太了不起了,其中一个说:“我是农村长大的,但在中洞住时间长了,肯定会精神崩溃——不光是物质条件艰苦,而且你连他们的语言也听不懂,无法交流,那种孤独感能把人逼疯。”   但中洞却还是个教学点,因为中洞周围十几个村子,连学校都没有,那些孩子们都得到中洞来上学。下雨天,外村的孩子怕把鞋踩湿了,就提在手里,走两三个小时山路,到洞里后再穿上。   在王东灵到来之前,中洞只有两名代课老师、十来名学生。代课老师是小学毕业生,每月工资30元,下了课就回家干农活。由于师资缺乏等原因,学生学习水平令人担忧,每学期考试的平均成绩只有30分左右。学生们普遍听不懂普通话,王东灵刚去时,也听不懂他们的话。   为“寻求快乐”而来的王东灵,在这里找到快乐了吗?   洞中日月长   在周彤拍摄的《中洞纪事》里,有一名外村的小学生罗泉龙,父亲病死后,母亲改嫁给邻居,他和弟弟跟着爷爷奶奶一起住,心理阴影很重。王东灵第一次去家访,带路的罗泉龙怕王老师知道自己家太穷,嫌弃他,半路上一个人跑了。第二次家访,罗泉龙的爷爷去外面借了点苞谷面,给王老师做饭。东灵没吃,她把哥哥来看自己时带的十几斤大米,还有苹果和方便面都送给了他们。   一天下午,王东灵向中洞小学三、四年级的学生提问——“你长大了想做什么?”“你最喜欢的人是谁?”让王东灵感到吃惊的是,孩子们的答案惊人地一致:“长大最想做农活,最喜欢的人是爸爸妈妈。”有的孩子在试卷上作出了解释:“只有做农活,才有饭吃;不喜欢爸妈就不得饭吃。”这些回答刺痛了王东灵的心。   其他教师住在学校的宿舍,王东灵则住在农户家里,白天代数学课,晚上帮村民推磨。看到男人酗酒打女人,她都会出面制止。以前,这里很少有人外出,王东灵到后,动员中洞的成年男子外出打工,动员家长让辍学的孩子们都上学。这些思想工作以前也有干部做,但没人听。王东灵在这里威信很高,村民们愿意听她的。   王东灵出名后,前来寻访的记者顺道采访了紫云县委宣传部部长陈昌琼。陈部长用充满诗意的语言说:“洞中的苗人生活在这块没有外界侵扰的世外桃源里,没有世俗间的勾心斗角,一切都平平淡淡,实实在在。我们眼中的贫苦,在他们的感受里是一种恬淡的幸福。”   但独立制片人周彤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这里的人不仅受着贫穷的折磨,也受着没有文化与懒惰的苦。中洞地方虽小,但人际关系仍然十分复杂。在这个学校里,小孩子们唯一喜欢的就是王东灵。其他老师会用当地的苗话骂他们,体罚他们。   周彤说,王东灵很想帮这些孩子,但是看到的人性阴暗面又让她不想继续呆下去。他补充说,中洞的老百姓确实善良、纯朴,王东灵与当地人相处得特别好,人家都觉得她已经是这个村的第88名村民了。   但一名去中洞采访过的记者说,王东灵本来是怀着单纯的理想去支教的,但后来却很无奈。当地的穷困山村很多,而中洞是该县广为外界所知的扶贫点,是这方面的“典型”,因而吸纳了国内外大量的注意力以及钱物捐助。当地政府派人管理、分配这些财物。王东灵性格直爽,看见不对的事情就要说,说了不起作用,时间一长,她也不说了。她跟中洞小学的同事们关系挺紧张的。但这些事儿,她都不愿跟记者提起。   刚去中洞时,王东灵在日记里写道:“我一个人是不能改变中洞人的生活,就好像一颗星不可能照亮整个黑夜,但100颗、1万颗呢?只要自己是其中的一颗,那就足够了。”令记者始料不及的是,现在王东灵已变得灰心:“改变什么呀?现在不是没有‘百万颗星’嘛!我也不是一颗‘星’,我这叫‘无组织无纪律’,自由兵一个……”   跟石旭民一同去看望王东灵的三门峡一名干部对记者说:“这里的人怎么改造也没用,因为这根本就是不适宜人类生存的地方!”他说,因为烧柴做饭、取暖,村民把树都砍光了,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迁出来。   王东灵也认为中洞人应该迁出来,但她说这是政府的事。“你劝有什么用?”王东灵反问记者,“你就是劝这十来户搬出来了,周围还有成千上万户比他们更穷的农户,怎么办?”   事实上,当地政府曾在中洞下面的一块平地上盖了房子,动员中洞居民搬迁。但是,村民们下去住了几天,又都搬回中洞了。新房里没水、没电,屋顶低(中洞里的房子都没有屋顶),不宽敞,没有牛棚和猪圈,而且还漏雨,处处都让他们不习惯。   有记者如此报道:“村民都说,外边冬天冷,夏天热,不如洞中安逸,再有就是下雨时雨不停地拍打窗户的声音也让他们不习惯,甚至有些害怕。”   王东灵根本不同意这种说法:“不完全是习惯问题。你去看看那些房子的位置、结构就知道了。平房就在中洞下面,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政府要是真想让他们迁出去,就把他们迁到镇边,让他们做个小生意,有点经济收入,你看他们愿不愿意?”   中洞位于海拔1800多米的高山上,属于典型的喀斯特地貌。村民们只能在石头缝里种庄稼。这排房屋占用了中洞村民们为数不多的大片田地,实际上使他们更贫困了。   即使村民们不愿意搬下来住,把这片平房当作教室不好吗?王东灵说,没有人这样想过,因为这些房子都已经分给个人,成了私产,不好再做学校了。   看起来,尽管王东灵不承认自己在中洞没有找到快乐,但就像她竭力想改变外界环境一样,洞中的岁月也在改变她。 2004年7月11日,王东灵因车祸受了重伤。那天,她带着7个孩子到距中洞十余公里的宗地乡赶集。早上5点出发,到宗地乡的时候已经12点了。孩子大多从来没有去过集市。王东灵跟记者说,他们20天前就选好了日子。她带孩子们赶集的主要目的是改善伙食——王东灵请孩子们在集上每人吃了一大碗面条,还给每个孩子都买了礼物,给自己也买了一个1元钱的铁摇铃。   返程时他们坐上了一辆农用卡车。人货混装、严重超载的卡车半路翻到沟里,压死了一名男性乘客,王东灵则被货物砸成盆骨严重粉碎性骨折。当时学生们不知所措地蹲在地上围着她。“你们快站起来,拽住我的手呀……”王东灵躺在地上呻吟,她担心自己会从此瘫痪。   这次车祸为她的支教行为增添了几许悲壮色彩,客观上使她的名声更为响亮。2005年3月,团中央给王东灵颁发了“2004年度中国青年志愿服务金奖”。稍后,一部以王东灵为原型的电视剧在中洞开拍。   虽然是单兵作战,但在支教领域,王东灵已成为一个“品牌”。她去哪里,哪里的教学条件就会得到关注、改善。她使中洞村有史以来第一次有了完整的小学,不仅使本村孩子能上学,也使周围十几个山村的孩子们都能来此上学。   她使中洞成了贵州贫困地区最热的热点。贵州省教育厅对王东灵的事迹进行了总结和大力宣传,并为中洞小学专门送去了电视机和远程教学设备。王东灵受伤后,30多名志愿者报名去中洞小学支教,愿意成为她的接力人。美国的志愿者博德投资30万元架通了从山下到中洞的输电线路,紫云县政府为中洞送了电,开通了电视。上海交大师生捐款援建了体系健全的中洞希望小学。   83岁的博德,从美国报纸上看到关于王东灵的报道后,主动来到中洞小学。跟王东灵一样,博德也是名“个人志愿者”。博德宣布从2003年起,每年圣诞节时给中洞每户资助800元人民币,每月资助中洞小学每位教师400元。   王东灵的“房东大妈”拿到这800元人民币后,一会儿工夫就点了四五次,因为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独立制片人周彤则告诉记者说:“我拍片过程中了解到国外有许多非公立的基金会。比如某个富商掏钱成立基金会,如果你王东灵去山区支教,我就委任你为我在当地的特派员,这笔钱归你支配,代表我去帮助当地人;然后你再告诉我钱是怎么花的。但是中国没有这样的基金会,王东灵没法做这些事,她的工资也非常有限,只能说我来当老师吧,教你些浅显的文化知识。别的她还能做什么呢?种地她也不会。”   周彤说,本来王东灵想跟贵州的一个养殖场合作,让中洞村民也搞养殖,但因为受伤,她休息了很长时间,这事儿也没谈成。   在医院住了5个多月后,王东灵回到河南三门峡家里休息。2005年3月,她不再回中洞,而是选择了去另一个贵州山区——威宁县龙街镇木槽村支教。这个村庄位于海拔2400米的大山上,只有35户群众,缺水,没电,比中洞的条件更艰苦,全村儿童都已失学。   王东灵是绕过所有政府部门,直接到木槽村去的。但是,当威宁县有关领导从记者口中得知王东灵到来的消息后,立刻表现出高度重视。   按照威宁县教育局副局长杜培智的说法,根据上级部门关于教育布点的规划,为了集中师资力量和有限的财力物力、提高教学质量,木槽小学本来已经撤销了。但既然王东灵来了,撤了的小学也要重建起来。杜副局长还诚恳地反省:“对于木槽村这种特殊情况,当时确有估计不足的地方……我们都要向王东灵老师学习!”   王东灵来到木槽村后,很快就有一位美国人捐款4万元,由王东灵负责在那里盖学校。县政府希望王东灵能盖出6间教室,镇政府说盖8间更气派。但王东灵不想只建一排空荡荡的屋子,她想省下钱为学校添置教学设备,最后决定只建4间。   2005年10月1日,在为新落成的小学举行开学典礼之后,王东灵回来了。她跟记者说,以后不会再去木槽村了,但拒绝透露其中的原由。   也许,如果她再换个地方支教,外界的捐款、救助仍会跟到那里。但王东灵对自己的“品牌”作用感到厌倦,她对记者自嘲道:“可能是我太自私了吧!”   “品牌”的处境   然而,不管是王东灵前去支教的贵州还是她的家乡河南,都为这样一个人物的出现而备感欣喜。王东灵的名声,可以使更多的人关注贵州贫困山区,给那里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而对河南来说,在全省上下背负着“河南人的坏名声”,急于寻找河南人新形象的代表之际,王东灵就像是雪中的炭火,温暖了性?蟮兀?虼思蚁缛烁??氖馊偈瞧炔患按?⒉挥煞炙档摹?/p>   王东灵在秦岭金矿医院上班时,月工资只有二三百元。她的事迹被报道后,长期经营困难的秦岭金矿不仅组织全矿职工为中洞小学捐款1万多元,派干部看望她,还破例将她提为副处级待遇,每月工资1000元(尽管她久已不在矿上上班,甚至请病假去支教后,只回去过一次)。这笔钱由金矿人事劳动部定期汇往紫云县教育局。但王东灵一分不要,都花在了当地学生身上。   2004年底,王东灵离开中洞小学后,她的这份工资由在矿上工作的哥哥代领。秦岭金矿人事劳动部主任对记者说:“虽然矿上这么困难,但只要秦岭金矿存在,这钱就会一直给她发到底。她啥时想回矿上上班,我们绝对欢迎,绝对安排适合她的工作!功臣嘛,为社会作那么大贡献,那可不一般!”   金矿一名干部私下对记者说:“矿上是想让她回来,但估计回不来。她的知名度在外面,贵州方面想利用她的知名度,引资建希望小学。”   王东灵不愿意谈及自己是否还会回矿上工作,“我就是个自由兵,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亦不肯向记者透露她是否还会去山区支教。当然,谁也不能要求王东灵一辈子支教,但媒体宣传和组织表扬,已将王东灵置于很难随意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境况。   王东灵私下告诉好友:自己还要交男朋友,要过平常的生活,不想老是出现在公众面前。与她见面前,记者托请一位当地朋友联系她时,王东灵曾在电话里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我现在这个处境,还说什么呀?”   跟王东灵的情况相似,因为带着拣来的妹妹上大学而获选“2005感动中原十大人物”第一名的洪战辉,如今也被遍身缠绕的“荣誉”和“关怀”困扰着,他说:“大家不必要对我说三道四,也不必要感天动地。我作为普通的人,去尽我该尽的义务和责任,平和、静心、无悔、无愧地走完这一生几十年,不是很好吗?”   但洪战辉以无奈的心情顺从了头戴光环的新角色,甚至还在今年央视的春节联欢晚会上露了一小脸。而王东灵则是近乎粗鲁地拒绝了“栽培”。   一位得知此情的三门峡市民激动地说:“我原来非常崇拜王东灵的,谁知她这么牛,中央台记者来都不接受采访,未免太不够意思了。作为三门峡人,她有义务宣传三门峡!”   洪战辉也受到过类似的责难。今年2月7日,洪战辉从老家到郑州,准备去中央电视台参加“2005感动中国十大人物”颁奖仪式。下火车时,他背着家里装化肥用的编织袋,里面是自己的衣服和鞋子,裤子上满是泥巴。有人认出他后,当场责问:“你怎么能这样?这不是丢我们河南人的脸吗?!”   洪战辉脸红了,赶快去商场买了件500元的夹克换上。但王东灵却坚定地说:“我没有看外界怎么样,外界怎样看我,与我无关!”   后 记   2006年1月25日,农历腊月廿六,本刊记者从秦岭金矿采访归来后,故伎重施,再次不约而至,登门对王东灵作补充采访。这次,记者只在王东灵家呆了一分多钟,就被她赶出来了。   王东灵对记者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不走,我走!”   对话王东灵   □本刊记者 石 破   《南风窗》(以下简称《南》):你说自己去中洞支教,是为了寻找快乐。但报道说,你在中洞并不快乐,因为看到了种种落后现象,与那里的人关系也不融洽。是这样吗?   王东灵(以下简称王):我为什么不快乐?你什么都去想肯定不快乐。我跟那里的人当然融洽!不能说人家“满足现状”就不好。你要是不知道外面情况怎么样,你也会很满足。你生活这么好,人家生活那么苦,跟外面一对比,太可怜了……   山里人都是那样,他又没见过外面的世界,那里的条件决定了他们的精神状态。不能单纯指责山里人愚昧。他们愚昧是有根源的,我们要是解决这个根源,他不就不愚昧了?中洞人并不懒惰,要是懒惰,他们吃什么呀?外面人的精神并不比那里的人“富裕”多少。   《南》:你觉得精神扶贫与物质扶贫同样重要吗?有人说中洞小学的其他老师打骂学生,中洞里的人勾心斗角,而且当地重男轻女,女孩子上到四年级就辍学回家干活。   王:教师体罚学生,在咱们这里的农村也是普遍现象。中国哪里不重男轻女?我们不也是在勾心斗角吗?中洞就那十来户人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他们也很不容易。如果那种条件下的人活得还容易,天下就没有生活困难的地方了!   《南》:当地政府安排中洞的人搬迁,事先有没有征求村民的意见?   王:不知道。咱又不跟政府打交道!   《南》:根据紫云县旅游局的安排,未来中洞将被开辟成一个景点。如果成了旅游景点,中洞人的生活会有所改变吧?   王:那得看当地的整体发展,光把那儿弄成个景点,没人去,也改变不了什么。   《南》:为什么你不接受社会各界给你的荣誉呢?三门峡市教育局、秦岭金矿、甚至你以前所在的医院,都在组织全员开展“向王东灵同志学习”的活动,你怎看?   王:这叫什么荣誉?对我来说不是荣誉。荣誉是什么?我不理解,也没感觉。以前我也从来没有受过奖,对不对?那些“学习”都是喊喊口号……我有什么值得人家学习的?我只做了一件自己愿意去做的事,不想接受那些附加的东西。我找的是责任,找荣誉干吗?   《南》:你想当一辈子志愿者吗?   王:我不想那么远。我还不知道我这是个“志愿者”哩,我也没听说过什么NGO。我只知道我想做的事,我去做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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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赴穴居部落义务支教 自称为寻求快乐

南风窗 2006-03-14 10:32:52


 “你要把记者领来,就别怪我不拾你的面子!”王东灵在电话里“威胁”道。   听她“威胁”的是河南省三门峡市湖滨区委宣传部长石旭民,他是应本刊记者之托,约请王东灵接受采访的。石部长没想到自己的请求会遭到王东灵的坚拒,一急之下,他说我现在就把记者领到你家楼下,看你见不见面?话音刚落,王东灵便果断地以开头那句话来作回应。   此前,记者或托请当地朋友、或直接打电话约访王东灵,已数次被拒。   中央电视台和河南电视台记者先后寻访王东灵,均铩羽而归,王东灵连面也没让他们见着。更早前的2005年12月底,王东灵获选“2005感动中原年度十大人物”第三名,但她死活不愿去郑州参加颁奖典礼,后来虽在当地电视台领导、记者的“挟持”下勉强去了,但却拒不发言、不接受媒体采访。   王东灵是谁?她是怎么成为新闻人物的?为什么她对媒体采访和社会给予的荣誉,报以如此坚决的拒绝?   2006年1月23日,本刊记者在多次约访无果后,索性做了不速之客。王东灵无奈之下接受了采访。   “我支教是为了寻求快乐”   在2003年8月之前,王东灵是河南省秦岭金矿职工医院的一名化验员,她在这个岗位上已工作了9年,既没受过奖励,也没受过处分,外界对她一无所知。但就在这个月的月底,王东灵作出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决定:一个人跑到贵州省紫云县山区的中洞小学义务支教!   她是悄悄前往的,事先向单位请了半年长假,也没告诉家人;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连行李也不带,拎着个塑料袋就出门了。   如果只是去山区支教,事情还没有那么涠?5?蹦?1岁的王东灵,是个漂亮的未婚姑娘;她去的地方,是亚洲现存唯一的穴居部落——贵州紫云县中洞村,全村19户人家、87口人全住在一个溶洞里。王东灵一到那,就把铺盖卷搬进溶洞,白天教孩子们读书认字,晚上帮村民干活,一呆就是一年。这个故事,就像是一部“美女与蛮荒”的现实版。对媒体而言,它具备了一则有趣的社会新闻的全部要素;对各级党、政组织,它符合“先进人物”的事迹要求。   2004年3月,一名河南记者听说王东灵的事迹后,专程跑到中洞村去采访她。王东灵从此进入了大众视野。   独立制片人周彤在中洞呆了十几天,为王东灵拍了50盘带子。王东灵后来出车祸时,周彤跟她就在同一辆车上,也受了伤,并拍下了车祸瞬间的震撼情景。他制作的《中洞纪事》在中国(广州)国际纪录片大会开幕式上放映时,很多观众看得流下热泪。但直到他结束拍摄离开中洞,王东灵都没有正而八经地坐在镜头前,接受过他的采访。   在她不多的话里,有一句话令人印象深刻:“我来支教,肯定不是一时冲动,为的是寻求快乐。”   王东灵在金矿的同事们向记者介绍:东灵这个丫头,内向,稳重,不爱化妆,连眉也不纹,有点儿空就看书,心中想法从不轻易向人透露。就连她的父母都摸不透女儿的心思。   王妈妈最大的心事,就是冬灵的婚姻问题。王妈妈托亲戚在三门峡市区给冬灵介绍过好几个对象,条件都不错,东灵连面都不见,实在拒绝不了,也是到约会地点,跟对方打个照面,扭头就走,把王妈妈气得不行。   而王东灵要来“寻求快乐”的中洞又是什么情况呢?   中洞是个巨大的溶洞,里面住着的87口苗族人几乎与世隔绝。经国家旅游局考证,这支苗族是亚洲现存唯一的“穴居部落”。因为峭石林立,这里没办法修路,没办法大面积种植庄稼,山上水土流失严重,也没有可资利用的矿产资源。   村民都很穷,连个灶台都没有。每家都是在屋里地上挖坑,用3块石头支起锅做饭。穷到什么程度?“你看看街上的乞丐,就知道他们穷到什么程度了!”王东灵后来跟记者说。   2004年“五一”节,三门峡市湖滨区委宣传部长石旭民等人去中洞看望王东灵,在溶洞里住了几天。他跟记者说,中洞里的成人几乎都有风湿病、关节炎。有史以来,中洞里没人活过60岁。农户在中洞里喂养的猪,稍大些就站不起来了,整天趴在猪圈里,卖猪时得用绳子绑住,把它们抬出来。   2004年“五一”节,河南省秦岭金矿办公室张主任等一行3人,去中洞看望王东灵和学生们。他们在洞里住了两天就腰痛,被子都湿漉漉的,屋里跳蚤、虱子齐全,“总之是不该有的全有了”。他们带去了30斤灵宝大枣,分给中洞的老师、学生。孩子们不认识大枣:“嚯,这么大的辣椒呀!”拿在手里不敢吃。   这些金矿干部觉得王东灵太了不起了,其中一个说:“我是农村长大的,但在中洞住时间长了,肯定会精神崩溃——不光是物质条件艰苦,而且你连他们的语言也听不懂,无法交流,那种孤独感能把人逼疯。”   但中洞却还是个教学点,因为中洞周围十几个村子,连学校都没有,那些孩子们都得到中洞来上学。下雨天,外村的孩子怕把鞋踩湿了,就提在手里,走两三个小时山路,到洞里后再穿上。   在王东灵到来之前,中洞只有两名代课老师、十来名学生。代课老师是小学毕业生,每月工资30元,下了课就回家干农活。由于师资缺乏等原因,学生学习水平令人担忧,每学期考试的平均成绩只有30分左右。学生们普遍听不懂普通话,王东灵刚去时,也听不懂他们的话。   为“寻求快乐”而来的王东灵,在这里找到快乐了吗?   洞中日月长   在周彤拍摄的《中洞纪事》里,有一名外村的小学生罗泉龙,父亲病死后,母亲改嫁给邻居,他和弟弟跟着爷爷奶奶一起住,心理阴影很重。王东灵第一次去家访,带路的罗泉龙怕王老师知道自己家太穷,嫌弃他,半路上一个人跑了。第二次家访,罗泉龙的爷爷去外面借了点苞谷面,给王老师做饭。东灵没吃,她把哥哥来看自己时带的十几斤大米,还有苹果和方便面都送给了他们。   一天下午,王东灵向中洞小学三、四年级的学生提问——“你长大了想做什么?”“你最喜欢的人是谁?”让王东灵感到吃惊的是,孩子们的答案惊人地一致:“长大最想做农活,最喜欢的人是爸爸妈妈。”有的孩子在试卷上作出了解释:“只有做农活,才有饭吃;不喜欢爸妈就不得饭吃。”这些回答刺痛了王东灵的心。   其他教师住在学校的宿舍,王东灵则住在农户家里,白天代数学课,晚上帮村民推磨。看到男人酗酒打女人,她都会出面制止。以前,这里很少有人外出,王东灵到后,动员中洞的成年男子外出打工,动员家长让辍学的孩子们都上学。这些思想工作以前也有干部做,但没人听。王东灵在这里威信很高,村民们愿意听她的。   王东灵出名后,前来寻访的记者顺道采访了紫云县委宣传部部长陈昌琼。陈部长用充满诗意的语言说:“洞中的苗人生活在这块没有外界侵扰的世外桃源里,没有世俗间的勾心斗角,一切都平平淡淡,实实在在。我们眼中的贫苦,在他们的感受里是一种恬淡的幸福。”   但独立制片人周彤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这里的人不仅受着贫穷的折磨,也受着没有文化与懒惰的苦。中洞地方虽小,但人际关系仍然十分复杂。在这个学校里,小孩子们唯一喜欢的就是王东灵。其他老师会用当地的苗话骂他们,体罚他们。   周彤说,王东灵很想帮这些孩子,但是看到的人性阴暗面又让她不想继续呆下去。他补充说,中洞的老百姓确实善良、纯朴,王东灵与当地人相处得特别好,人家都觉得她已经是这个村的第88名村民了。   但一名去中洞采访过的记者说,王东灵本来是怀着单纯的理想去支教的,但后来却很无奈。当地的穷困山村很多,而中洞是该县广为外界所知的扶贫点,是这方面的“典型”,因而吸纳了国内外大量的注意力以及钱物捐助。当地政府派人管理、分配这些财物。王东灵性格直爽,看见不对的事情就要说,说了不起作用,时间一长,她也不说了。她跟中洞小学的同事们关系挺紧张的。但这些事儿,她都不愿跟记者提起。   刚去中洞时,王东灵在日记里写道:“我一个人是不能改变中洞人的生活,就好像一颗星不可能照亮整个黑夜,但100颗、1万颗呢?只要自己是其中的一颗,那就足够了。”令记者始料不及的是,现在王东灵已变得灰心:“改变什么呀?现在不是没有‘百万颗星’嘛!我也不是一颗‘星’,我这叫‘无组织无纪律’,自由兵一个……”   跟石旭民一同去看望王东灵的三门峡一名干部对记者说:“这里的人怎么改造也没用,因为这根本就是不适宜人类生存的地方!”他说,因为烧柴做饭、取暖,村民把树都砍光了,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迁出来。   王东灵也认为中洞人应该迁出来,但她说这是政府的事。“你劝有什么用?”王东灵反问记者,“你就是劝这十来户搬出来了,周围还有成千上万户比他们更穷的农户,怎么办?”   事实上,当地政府曾在中洞下面的一块平地上盖了房子,动员中洞居民搬迁。但是,村民们下去住了几天,又都搬回中洞了。新房里没水、没电,屋顶低(中洞里的房子都没有屋顶),不宽敞,没有牛棚和猪圈,而且还漏雨,处处都让他们不习惯。   有记者如此报道:“村民都说,外边冬天冷,夏天热,不如洞中安逸,再有就是下雨时雨不停地拍打窗户的声音也让他们不习惯,甚至有些害怕。”   王东灵根本不同意这种说法:“不完全是习惯问题。你去看看那些房子的位置、结构就知道了。平房就在中洞下面,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政府要是真想让他们迁出去,就把他们迁到镇边,让他们做个小生意,有点经济收入,你看他们愿不愿意?”   中洞位于海拔1800多米的高山上,属于典型的喀斯特地貌。村民们只能在石头缝里种庄稼。这排房屋占用了中洞村民们为数不多的大片田地,实际上使他们更贫困了。   即使村民们不愿意搬下来住,把这片平房当作教室不好吗?王东灵说,没有人这样想过,因为这些房子都已经分给个人,成了私产,不好再做学校了。   看起来,尽管王东灵不承认自己在中洞没有找到快乐,但就像她竭力想改变外界环境一样,洞中的岁月也在改变她。 2004年7月11日,王东灵因车祸受了重伤。那天,她带着7个孩子到距中洞十余公里的宗地乡赶集。早上5点出发,到宗地乡的时候已经12点了。孩子大多从来没有去过集市。王东灵跟记者说,他们20天前就选好了日子。她带孩子们赶集的主要目的是改善伙食——王东灵请孩子们在集上每人吃了一大碗面条,还给每个孩子都买了礼物,给自己也买了一个1元钱的铁摇铃。   返程时他们坐上了一辆农用卡车。人货混装、严重超载的卡车半路翻到沟里,压死了一名男性乘客,王东灵则被货物砸成盆骨严重粉碎性骨折。当时学生们不知所措地蹲在地上围着她。“你们快站起来,拽住我的手呀……”王东灵躺在地上呻吟,她担心自己会从此瘫痪。   这次车祸为她的支教行为增添了几许悲壮色彩,客观上使她的名声更为响亮。2005年3月,团中央给王东灵颁发了“2004年度中国青年志愿服务金奖”。稍后,一部以王东灵为原型的电视剧在中洞开拍。   虽然是单兵作战,但在支教领域,王东灵已成为一个“品牌”。她去哪里,哪里的教学条件就会得到关注、改善。她使中洞村有史以来第一次有了完整的小学,不仅使本村孩子能上学,也使周围十几个山村的孩子们都能来此上学。   她使中洞成了贵州贫困地区最热的热点。贵州省教育厅对王东灵的事迹进行了总结和大力宣传,并为中洞小学专门送去了电视机和远程教学设备。王东灵受伤后,30多名志愿者报名去中洞小学支教,愿意成为她的接力人。美国的志愿者博德投资30万元架通了从山下到中洞的输电线路,紫云县政府为中洞送了电,开通了电视。上海交大师生捐款援建了体系健全的中洞希望小学。   83岁的博德,从美国报纸上看到关于王东灵的报道后,主动来到中洞小学。跟王东灵一样,博德也是名“个人志愿者”。博德宣布从2003年起,每年圣诞节时给中洞每户资助800元人民币,每月资助中洞小学每位教师400元。   王东灵的“房东大妈”拿到这800元人民币后,一会儿工夫就点了四五次,因为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独立制片人周彤则告诉记者说:“我拍片过程中了解到国外有许多非公立的基金会。比如某个富商掏钱成立基金会,如果你王东灵去山区支教,我就委任你为我在当地的特派员,这笔钱归你支配,代表我去帮助当地人;然后你再告诉我钱是怎么花的。但是中国没有这样的基金会,王东灵没法做这些事,她的工资也非常有限,只能说我来当老师吧,教你些浅显的文化知识。别的她还能做什么呢?种地她也不会。”   周彤说,本来王东灵想跟贵州的一个养殖场合作,让中洞村民也搞养殖,但因为受伤,她休息了很长时间,这事儿也没谈成。   在医院住了5个多月后,王东灵回到河南三门峡家里休息。2005年3月,她不再回中洞,而是选择了去另一个贵州山区——威宁县龙街镇木槽村支教。这个村庄位于海拔2400米的大山上,只有35户群众,缺水,没电,比中洞的条件更艰苦,全村儿童都已失学。   王东灵是绕过所有政府部门,直接到木槽村去的。但是,当威宁县有关领导从记者口中得知王东灵到来的消息后,立刻表现出高度重视。   按照威宁县教育局副局长杜培智的说法,根据上级部门关于教育布点的规划,为了集中师资力量和有限的财力物力、提高教学质量,木槽小学本来已经撤销了。但既然王东灵来了,撤了的小学也要重建起来。杜副局长还诚恳地反省:“对于木槽村这种特殊情况,当时确有估计不足的地方……我们都要向王东灵老师学习!”   王东灵来到木槽村后,很快就有一位美国人捐款4万元,由王东灵负责在那里盖学校。县政府希望王东灵能盖出6间教室,镇政府说盖8间更气派。但王东灵不想只建一排空荡荡的屋子,她想省下钱为学校添置教学设备,最后决定只建4间。   2005年10月1日,在为新落成的小学举行开学典礼之后,王东灵回来了。她跟记者说,以后不会再去木槽村了,但拒绝透露其中的原由。   也许,如果她再换个地方支教,外界的捐款、救助仍会跟到那里。但王东灵对自己的“品牌”作用感到厌倦,她对记者自嘲道:“可能是我太自私了吧!”   “品牌”的处境   然而,不管是王东灵前去支教的贵州还是她的家乡河南,都为这样一个人物的出现而备感欣喜。王东灵的名声,可以使更多的人关注贵州贫困山区,给那里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而对河南来说,在全省上下背负着“河南人的坏名声”,急于寻找河南人新形象的代表之际,王东灵就像是雪中的炭火,温暖了性?蟮兀?虼思蚁缛烁??氖馊偈瞧炔患按?⒉挥煞炙档摹?/p>   王东灵在秦岭金矿医院上班时,月工资只有二三百元。她的事迹被报道后,长期经营困难的秦岭金矿不仅组织全矿职工为中洞小学捐款1万多元,派干部看望她,还破例将她提为副处级待遇,每月工资1000元(尽管她久已不在矿上上班,甚至请病假去支教后,只回去过一次)。这笔钱由金矿人事劳动部定期汇往紫云县教育局。但王东灵一分不要,都花在了当地学生身上。   2004年底,王东灵离开中洞小学后,她的这份工资由在矿上工作的哥哥代领。秦岭金矿人事劳动部主任对记者说:“虽然矿上这么困难,但只要秦岭金矿存在,这钱就会一直给她发到底。她啥时想回矿上上班,我们绝对欢迎,绝对安排适合她的工作!功臣嘛,为社会作那么大贡献,那可不一般!”   金矿一名干部私下对记者说:“矿上是想让她回来,但估计回不来。她的知名度在外面,贵州方面想利用她的知名度,引资建希望小学。”   王东灵不愿意谈及自己是否还会回矿上工作,“我就是个自由兵,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亦不肯向记者透露她是否还会去山区支教。当然,谁也不能要求王东灵一辈子支教,但媒体宣传和组织表扬,已将王东灵置于很难随意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境况。   王东灵私下告诉好友:自己还要交男朋友,要过平常的生活,不想老是出现在公众面前。与她见面前,记者托请一位当地朋友联系她时,王东灵曾在电话里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我现在这个处境,还说什么呀?”   跟王东灵的情况相似,因为带着拣来的妹妹上大学而获选“2005感动中原十大人物”第一名的洪战辉,如今也被遍身缠绕的“荣誉”和“关怀”困扰着,他说:“大家不必要对我说三道四,也不必要感天动地。我作为普通的人,去尽我该尽的义务和责任,平和、静心、无悔、无愧地走完这一生几十年,不是很好吗?”   但洪战辉以无奈的心情顺从了头戴光环的新角色,甚至还在今年央视的春节联欢晚会上露了一小脸。而王东灵则是近乎粗鲁地拒绝了“栽培”。   一位得知此情的三门峡市民激动地说:“我原来非常崇拜王东灵的,谁知她这么牛,中央台记者来都不接受采访,未免太不够意思了。作为三门峡人,她有义务宣传三门峡!”   洪战辉也受到过类似的责难。今年2月7日,洪战辉从老家到郑州,准备去中央电视台参加“2005感动中国十大人物”颁奖仪式。下火车时,他背着家里装化肥用的编织袋,里面是自己的衣服和鞋子,裤子上满是泥巴。有人认出他后,当场责问:“你怎么能这样?这不是丢我们河南人的脸吗?!”   洪战辉脸红了,赶快去商场买了件500元的夹克换上。但王东灵却坚定地说:“我没有看外界怎么样,外界怎样看我,与我无关!”   后 记   2006年1月25日,农历腊月廿六,本刊记者从秦岭金矿采访归来后,故伎重施,再次不约而至,登门对王东灵作补充采访。这次,记者只在王东灵家呆了一分多钟,就被她赶出来了。   王东灵对记者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不走,我走!”   对话王东灵   □本刊记者 石 破   《南风窗》(以下简称《南》):你说自己去中洞支教,是为了寻找快乐。但报道说,你在中洞并不快乐,因为看到了种种落后现象,与那里的人关系也不融洽。是这样吗?   王东灵(以下简称王):我为什么不快乐?你什么都去想肯定不快乐。我跟那里的人当然融洽!不能说人家“满足现状”就不好。你要是不知道外面情况怎么样,你也会很满足。你生活这么好,人家生活那么苦,跟外面一对比,太可怜了……   山里人都是那样,他又没见过外面的世界,那里的条件决定了他们的精神状态。不能单纯指责山里人愚昧。他们愚昧是有根源的,我们要是解决这个根源,他不就不愚昧了?中洞人并不懒惰,要是懒惰,他们吃什么呀?外面人的精神并不比那里的人“富裕”多少。   《南》:你觉得精神扶贫与物质扶贫同样重要吗?有人说中洞小学的其他老师打骂学生,中洞里的人勾心斗角,而且当地重男轻女,女孩子上到四年级就辍学回家干活。   王:教师体罚学生,在咱们这里的农村也是普遍现象。中国哪里不重男轻女?我们不也是在勾心斗角吗?中洞就那十来户人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他们也很不容易。如果那种条件下的人活得还容易,天下就没有生活困难的地方了!   《南》:当地政府安排中洞的人搬迁,事先有没有征求村民的意见?   王:不知道。咱又不跟政府打交道!   《南》:根据紫云县旅游局的安排,未来中洞将被开辟成一个景点。如果成了旅游景点,中洞人的生活会有所改变吧?   王:那得看当地的整体发展,光把那儿弄成个景点,没人去,也改变不了什么。   《南》:为什么你不接受社会各界给你的荣誉呢?三门峡市教育局、秦岭金矿、甚至你以前所在的医院,都在组织全员开展“向王东灵同志学习”的活动,你怎看?   王:这叫什么荣誉?对我来说不是荣誉。荣誉是什么?我不理解,也没感觉。以前我也从来没有受过奖,对不对?那些“学习”都是喊喊口号……我有什么值得人家学习的?我只做了一件自己愿意去做的事,不想接受那些附加的东西。我找的是责任,找荣誉干吗?   《南》:你想当一辈子志愿者吗?   王:我不想那么远。我还不知道我这是个“志愿者”哩,我也没听说过什么NGO。我只知道我想做的事,我去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