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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远方消息

  下午,阳光透过大玻璃窗照射到夏木玉石一般美丽纤细的手臂上,连她自己都为这种美陶醉了。秋凌空坐在木地板上,手里捧着那本素材本,钢笔尖在质地硬朗的硬钞纸上沙沙地写着。这一刻,时光仿佛凝固了,夏木的舞姿迅速幻化成秋凌空速写本上的文字,千姿百态,亦真亦幻。

  苏万荣的恋情

  恋情这东西,有点像流行性感冒,不知什么时候就能碰上一回。苏万荣近来就患上了这种感冒,且病情严重。自从上回在“夏天的树”偶然碰见夏木,他像被这个女人“惊”着了,心里就如长了草,无论如何也静不下来。

  首先被“电”着的是她的体态。他从来没见过像夏木这样柔软如草的女人,她穿阔腿裤随意走动的样子,本身就像一种舞蹈。她的紫色上衣也是随意缠绕在身上的,有一股劲草的味道。

  她隐藏在长发之中的大耳环在2000年的春天还有标新立异的味道,把她从“夏天的树”那几个常见美女中分离出来,使她看上去更像一个舞蹈精灵。

  苏万荣一下子就爱上了这个跳舞的女人。

  按说,有国外留学背景的苏万荣,在感情问题上是个“慢热”的主儿。他在美国主修经济的那几年,恋爱也没少谈,中国人外国人都有,对口味的却一个都没有。他1995年回国,用五年时间创办了“万荣电器”,大概是因为没有家室拖累,他事业上升得极快,很快在全国各地都有了专营店。

  那段时间由于过于劳累,他忽然对女人不来劲了。他很少去认识新的女伴,甚至,一想起她们在餐桌旁叽叽喳喳的样子,他就顿感头痛。“女人都是些纠缠不休的家伙。”他对办公室总管柴新锐说,“那些女人毫无理性,她们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呀!动不动就在电话里大哭大闹一场,我算是受够啦!”

  柴新锐就在一旁暗笑。他知道苏总指的是谁。苏总就是有事业缘,老天爷全心全意培育他这棵树了,另一棵树就差点意思。人如果有一方面特别突出,必有其他方面不够理想作为代价。

  家庭特别好的女人,大都是以前在娘家过得不如意。

  事业特别好的男人,十有八九遇不到好女人。

  这种对女人特别厌恶的情绪,大约持续了一两年,苏万荣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性向出了问题?以前中国人回避这个问题,假装没有这回事。2000年之后不再回避,一下子涌现出不少这一族的男人。

  苏万荣对自己的怀疑,在偶遇跳舞的女人夏木之后,一下子被破除了。他知道自己还是爱女人的。对于这个隐秘的发现,他甚至有些高兴,不经意间又找回了原来的自己。

  苏万荣这场“感冒”来势汹汹。自从见到夏木,日思夜想,把企业的事放在一边,一个人在大落地玻璃窗前来回来去踱着方步。他想,这个女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有什么背景?她跟那“老家伙”关系到底是深是浅?是逢场作戏,还是真的喜欢上这老学究了?

  他被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折磨得够呛,他不知道怎样才能使自己安静下来。想来想去他给秘书打个电话,请他进来一下。

  “查一查这个人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他在一张纸上快速写下“夏木”两个字,然后把纸递给秘书。

  他听到秘书在外间办公室嘀嘀哒哒打字的声响。因为他的办公室超乎寻常的宽大,平常是听不到秘书打字的声音的,今天却声声入耳,听得格外真切。

  “我这是怎么了啊?”

  苏万荣在办公室里踱着方步,急得脑门儿上直冒汗。直到女秘书踩着“嘚嘚”的高跟鞋走进来,他才如梦方醒,手指轻微哆嗦着,接过那张纸。

  女秘书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苏万荣手里拿着那张打印纸,快速浏览了一下,“已婚”两个字,快速跳到他眼前。“原来,这个样貌清纯的女人已经结过婚了呀!”再往下看,还有更吃惊的条目:夏木竟然生过一个孩子!苏万荣觉得,事情变得扑朔迷离,越来越复杂、神秘。这更加激起了他对这个舞娘的兴趣。

  大垂手,小垂手

  就在有人暗中调查夏木的那段日子,夏木和秋凌空的生活倒过得安逸平静。

  每个下午,秋凌空家中那间空旷的舞蹈工作室里总是充满阳光,擦得锃亮的木地板上摆放着秋凌空厚厚的“舞谱记录本”。空气中飘荡着典雅的古典乐声。

  他们最先整理的作品是《花妖》。秋凌空记录舞蹈的动作流程,将它们分门别类,整理成册。古典舞以前都是一代一代口口相传的,从来没有上升到文字的东西,这使得我国自唐代以来众多雍容华丽的舞蹈都失传了。连从来不看小说的秋凌空都在张爱玲文集里找到这样一段话:

  中国是没有跳舞的国家。从前大概有过,在古装话剧电影里看到,是把雍容揖让的两只大袖子徐徐伸出去,向左比一比,向右比一比,古时的舞女也带着古圣贤风度,虽然单调一点,而且根据唐诗,‘舞低杨柳楼心月’,似乎是较泼辣的姿态,把月亮都扫下来了,可是实在年代久远,‘大垂手’‘小垂手’究竟是怎样的步骤,无法考查了,凭空也揣拟不出来。

  张爱玲可能并不知道,我国流传在民间的许多舞蹈,其实并没有失传,只是缺乏专门的人去搜集整理。会跳的人一般想不到把它写成文章,或整理成册,最多不过手把手教给徒弟。这样一代一代的下来,许多流派的歌舞自然面临失传的危险。

  秋凌空着手编写的这部《盛唐之舞》,就是为了抢救这些舞,不让它们在世间失传。夏木和秋凌空在这些“大垂手”“小垂手”中度过了无数个美好的下午,基于对舞蹈的共同热爱,他俩对目前做的事情充满感觉。

  恋情很快退到次要位置。他俩仍然住在一起,但相对于目前钟爱的事业,爱情已变得不那么抢眼,只是生活中的“一部分”。

  下午,阳光透过大玻璃窗照射到夏木玉石一般美丽纤细的手臂上,连她自己都为这种美陶醉了。秋凌空坐在木地板上,手里捧着那本素材本,钢笔尖在质地硬朗的硬钞纸上沙沙地写着。这一刻,时光仿佛凝固了,夏木的舞姿迅速幻化成秋凌空速写本上的文字,千姿百态,亦真亦幻。

  这样平静美好的生活,甚至让人怀疑,它是不是真的存在?

  夏木和普通女人不同,她年纪轻轻就接连遭遇不测,孩子失踪,丈夫去世,她只身来到北京。从狂乱的生活泥潭中挣扎出来,来到这间平静安宁的舞蹈教室,她真不敢相信,眼前站在玻璃窗前轻盈舞蹈的女子,竟然是自已。

  这样幸福的下午过后,还有幸福的夜晚。

  晚餐秋凌空总是带她到有特色的地方去吃饭。那阵子刚开始时兴吃水煮鱼,秋凌空就带她到“秋天人家”去吃鱼。

  “吃鱼对身体好,”秋凌空说,“我现在的食谱呀,都是围着你转。”夏木说:“别这样,我过意不去。”“我愿意啊。”他看着她的眼睛,那透明的眸子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幽怨。

  夏木也从秋凌空的眼睛里看到一些复杂的东西。她想起那天晚上,秋凌空睡觉睡到一半,悄悄跑到另一个房间去哭,还有年轻女孩说话的声音。她想,秋老师心中一定有什么不便讲明的事情。“他曾经结过婚吗?”“他有孩子吗?”“他为什么半夜会放一个女孩子的录音?这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她觉出了这个男人的神秘和不可琢磨。

  但有一点夏木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深爱着自己。想到这一点,她心头掠过一丝温暖,添了一种“有了依靠的感觉”。这种感觉对一个女人尤其重要。

  下午跳完舞,工作完,夏木出了一身大汗,心里有说不出的痛快。舞者都狂热地喜欢出汗的感觉,这一天要是不出一两身大汗,就跟没过似的,心里不舒服。出透了汗,再冲个澡,身体里每一个脉络全都舒展开了,才觉得这一天过得很圆满。

  “好了,去冲个澡,带你去个好地儿吃饭。”

  这是他们每天下午工作完毕的结束语。

  “秋天人家”是三环边上很火的一家餐馆,一进去就可以闻见又麻又辣的迷香。开餐馆的是一对恩爱小夫妻,妻子是贵州人,丈夫是陕西人,所以他们开的餐馆是“陕贵合璧”,店里即使有又麻又香的水煮鱼,又有滋味纯香的肉夹馍,味正,地道,许多演艺界人士都喜欢去那里吃。

  他俩在楼下打了一辆车去吃晚餐。车窗外到处都是匆匆下班的行人,人车交错,异常纷乱。就在这纷乱的人群中,夏木惊奇地发现有个十一二岁的红衣小女孩独自行走其间,她的身影时隐时现,就像一个谜语。

  夏木用手扒住车窗玻璃,朝窗外张望。

  秋凌空问:“怎么啦?夏木?看见熟人了?”

  夏木的脸挤在玻璃窗上,挤成一个变形的扁片,妆都花了。在一旁的秋凌空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用手轻轻拉她的裙子:“哎,夏木,你到底看见谁啦?”

  夏木扭过脸,用陌生的眼神看着身边人,就跟不认识他似的。然后,她又扭过脸去看窗外,寻找那红衣小女孩的影子。

  人影,人影,到处都是人影,就是不见了那红衣小女孩。夏木仿佛被什么附了体,一下变得狂躁不安起来。她高声命令司机“向左转”,一会儿又说“向右向右”,整个人像疯了似的。

  “夏木!你镇定一点!你到底怎么啦?”

  “你别管我……停车!”

  前面恰巧是一个红灯。按说在路口出租车是不能停的,司机冒险停车,也是为了把这个突然发了疯的女人甩下车。

  夏木推开车门,以最快的速度跳下车。她在人潮如海的街面上狂走,精瘦的身子骨“梆梆”一下子连撞两人,头发也如劲草般狂舞起来。没有人知道她是谁,只觉得她是从异度空间里走出来的一个奇特女人。

  她来自舞台吗?

  她来自地球深处吗?

  她来自天上吗?

  每个看到她的人都会发出不同的疑问。她就像一个从地平线上突然间冒出来的女人,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一个走在荒原上的女人。

  夏木追寻着那红衣小女孩的影子,那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背影像极了幻幻。衣服也像,鞋子也像,发型像,走路姿势也像。“那个甩哒甩哒的小马尾啊,只有我家幻幻才有!”这样想着,夏木就越发走得快起来,追逐那孩子的影子。

  说也奇怪,那孩子好像不受红绿灯限制,在红灯亮起的时候,她依然走在马路中间。夏木一颗心吊到了嗓子眼儿,“幻幻!”她正要大叫,却见奇迹发生了:两个方向绿灯大开,所有的车辆却都停下来,马路变成了舞台,舞台独独交给那红衣小女孩,她在当中走得很愉快。

  “幻幻——”

  夏木惊天一叫,仿佛触动了某个开关,刹那间天崩地裂,所有车辆在瞬间变速,东来西往,胡乱开动起来,而且速度极快。

  红衣小女孩消失不见了。

  秋凌空呆在饭店门口,张望着来往的车辆,等待夏木的出现。

  他从没见过像夏木这么奇怪的女人,总好像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似的。说她不忠吧,在感情上她倒是忠心耿耿的样子,既听话,又腼腆,对与已无关的事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只是一心一意跟着自己。

  那到底是什么事缠着她,让她放心不下呢?

  今天在车上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叫停,跳下车去?她到底想起了什么?抑或看见了什么?马上就像着了魔一般,失去控制,推开车门,狂奔而去。

  这一切,到底为了什么?

  真想揭开谜底。

  秋凌空把吸了一半的烟朝地上一扔,远远看见夏木匆匆朝这边走过来。“你跑到哪儿去了?”“到底看见谁了?”原本到了嘴边的这些话一下子又懒的说了,他只是淡淡说了句“来了”,用手揽住她的肩,两人一起进去吃饭。

  巧遇劲敌

  “秋天的鱼”里热闹非凡,到处都是甩开腮帮子吃鱼的人。秋凌空拉着夏木的手,穿过“明星长廊”,走到预先订好的座位上去。这时,正好有另一帮人也往那个座位上走,也许是订位小姐弄错了,竟把两桌客人订到了一张桌上。

  “啊,哈哈!原来是你们啊!”

  苏万荣满面春风地从后面冒出来。他没想到,日思夜想的女人得来全不费工夫,正愁没她的联系电话呢,这下自个儿撞到枪口上来了。

  他看到夏木穿了一身白,脸微微有些泛红,好像刚刚剧烈运动过。一旁秋凌空的眼镜片反射着凌厉的银光,像是在说:“好啊,又遇到了!”

  要知道,男人之间也是很敏感的。两个男人心知肚明,都喜欢同一个女人,就是通常人们所说的“情敌”。情敌“不是冤家不聚头”,常常会碰到一块儿,进行一场斗智斗勇的战争。

  “哈,给咱们两家订到一桌了。”苏万荣的小眼睛狡黠地闪烁着,他故作大方地说,“那就一块儿吃吧!一块儿一块儿!不知秋老师意下如何?”

  秋凌空说:“这个……这得征求一下女士的意见吧?”

  于是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夏木脸上。夏木的表情却好像灵魂出窍,她还在想刚才大马路上发生的事,那个红衣小女孩肯定就是幻幻,因为她走路的姿势实在太像幻幻了!

  男人们开始点东西吃。用不锈钢盆盛着的大盆水煮鱼上桌了,又油又香,又麻又辣。可夏木一点食欲都没有,她心里装着另外的事情:幻幻在这个点儿,不知吃晚饭了没?

  幻幻走失两年多,掐指算来今年应该有12岁了。12岁的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样子,夏木心里其实是没底的。女儿走失的时候梳着马尾辫,夏木一看到梳这种辫子的女孩,就会想起幻幻。

  没有人知道夏木的魂不守舍是怎么回事儿,只当她的情绪忽高忽低,是女性的通病。但有一个喝着啤酒、大口吃肉的男人,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夏木,只有他——苏万荣,知道夏木的底牌。

  “原来,夏木竟然结过婚。”

  秘书的调查报告摆在桌上,苏万荣反复叨念着一句话:“孩子走失了”、“孩子走失了”。他不仅知道夏木丢了一个女儿,还知道那孩子的名字:李幻,小名幻幻。

  这顿饭吃得有些闷。几个人各怀心事,还在猜测对方在想什么。秋凌空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苏万荣就要发起进攻了。

  谁的电话?

  秋凌空家的电话在深夜响起,一遍一遍,响了很长时间。在这个时间,秋凌空和夏木已经上床睡觉了。他俩都是早睡早起的人,清晨还要一起出去跑步晨练。他俩都喜欢有规律的生活,不喜欢忽东忽西、想起一出是一出的动荡生活。

  这电话响了好半天,夏木忽然间来了情绪,很想到客厅去接电话。不知为什么,她预感到这个电话跟自己有关。看了看身旁的男人,她犹豫着去还是不去。

  事实上这个电话犹如一个魔瓶,是不能去碰的。一旦触碰它,瓶盖被打开,就再也无法关上。但人总是有好奇心,有时明明知道那个东西不能碰,可偏偏管不住自己,就是要去碰它。夏木蹑手蹑脚走到客厅,四周漆黑一片,她看到电话机上一枚极小的小绿灯在黑暗中一闪一闪,好像暗夜里一只诡异的眼睛。

  从客厅门口到那一排摆在窗口的沙发,其实只有几步之遥,但夏木却感觉自己走了很长时间。

  “谁的电话?”

  “会跟幻幻有关吗?”

  “今天傍晚,我在街上看见幻幻。她会不会也看见了妈妈?”

  “幻幻,你会给妈妈打电话吗?”

  “一定是你,幻幻!”

  “幻幻!”

  她听到自己大脑深处的声音,两个疯狂的女人,一直在不停地说话,她们多么希望这个电话跟幻幻有关啊!白天,音乐中,舞蹈中,这个念头被暂时压制下来;夜里,万籁俱静,这念头就被一百倍、一千倍地放大。

  她用有些哆嗦的手提起电话听筒。

  “喂。”她发出很微弱的声音。

  夏木很快听到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喂,请问是夏木小姐吗?”

  “是。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陌生人说,“我是受人之托给你打这个电话的,带给你一个消息,是跟你失踪两年的女儿李幻有关的。”

  “幻幻?”

  夏木失声惊叫,电话听筒差一点掉到地上。盼了那么久,终于盼来一星半点幻幻的消息。哪怕此刻提供线索的人告诉夏木,女儿被人发现在西藏,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奔去西藏。

  “我们在山东某地发现李幻和另一被拐卖的小孩张一杰,我受人之托打个电话给你,至于具体情况,我们明天下午会再打电话给你。”

  “好的好的,谢谢,谢谢!”

  电话挂断之后,夏木忽然想起忘了问对方的联系方式。“如果这个知情人再也不出现怎么办?”夏木越想越着急。各种可怕的念头浮出水面,相互矛盾着,各种念头推推搡搡打着架。

  夏木一个人坐在客厅里,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大脑一直在胡思乱想,一切都由刚才那个电话引起。自从丈夫走了以后,幻幻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的惟一指望,她一定要找到孩子,并靠自己的力量把孩子拉扯大,看她长大成人,看她有出息,看她将来结婚生子做妈妈。

  她一直没开灯,就连秋凌空什么时候走进来也不知道。秋凌空在黑暗中摸索着落地灯的开关,“哒”地一声按开,乳白色的灯光泻了一地。

  “怎么不开灯啊?”

  “噢。”

  “亲爱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

  “我……”

  “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我认为你应该如实告诉我。夏木,我在你身上寄托了一切美好的东西:爱情,舞蹈,我一生中最看重的两样东西,全都放在你身上了。如果你不爱我,你可以亲口告诉我。我绝不是那种男人,自以为帮了你,就可以占有你,我绝不是那种人,真的,夏木,相信我,我不是那种人。”

  “凌空,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电闪雷鸣,黑色的天幕被撕开一道裂缝,他俩同时在亮色的缝隙里,看到异度空间的一角。

  第二天下午,夏木正在排舞,神秘电话再次出现。说已经买好了火车票,先到龙口,从龙口再往下走,到县城去找孩子。他问夏木愿不愿意跟着一起去?夏木想都没想,说了句“我当然要去”。

  这时,她注意到客厅一角有谁匆匆走过的响声,她知道秋凌空在听。秋凌空现在心里充满疑云:“这女人到底有多少秘密瞒着我?”他的心情越来越复杂,担心自己很快会失去这个美貌女子(即使是妻子又是合作伙伴)。

  夏木放下电话,到客厅找秋凌空说她要去外地的事。她想,刚才他可能也断断续续听到一些,不如直接跟他说了吧。

  “凌空,我要去一趟山东,办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等这件事办完回来,我就嫁给你,我俩从此再也不分开了,好吗?”

  “结婚不结婚倒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我一心一意地爱着你。我把我的事业也跟你结合在一起了,也就是说,我的后半生将和你紧紧地拧在一起,就像螺丝钉和螺母那样,拧紧了就不再分开。所以我不希望你欺骗我,对我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我没有隐瞒,只是……那件事还不便于说出来。”

  “你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便说出来’?你结过婚?你有老公?有男朋友?好吧好吧,不管你有什么,我都不在乎,我只看重现在,现在的你和现在的我,我们是相爱的,情投意合,这就足够了!夏木,把真相告诉我,无论如何,我要知道真相!”

  夏木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等我从山东回来,只要我活着回来,一定告诉你真相。”

  “好吧,一言为定。”

  夏木傍晚离开家,家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

  秋凌空盘腿坐在舞蹈工作室的地板上。工作室的一角挂着夏木几件舞衣:柠檬黄、翠蓝、湖绿,纯净的颜色就像夏木本人,让人看一眼,心就像经过了洗礼一样,那么舒服、清爽。“我是那么爱她!”他想,我把心窝子都掏给她,我多么爱她——可她,她爱我吗?要不是因为我给她房子住,给她一份稳定的工作,她还会跟我在一起吗?

  女人都是多么实际啊!他想。

  没房子住、没薪水,这个女人一定会跟别人跑的。她的美貌就像月亮一样,看到的人都会为之动心。她有许多怪癖,比如她极度恐惧下雨,再比如她非常害怕看到一种白色的蘑菇。据说她生活过的小城,白蘑菇是最有名的。

  他想起一天夜里,他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身边的夏木不见了。他穿着拖鞋四处寻找。家里房子大,黑着灯的时候,要找到一个人还得费点时间。他一间一间地找。

  一道闪电照亮了其中一个房间,秋凌空看到夏木站在一扇大玻璃窗前,窗外一片雪亮,只有她的人影是黑色的。

  “你哭了?”他问。

  “没有。”她说。

  “没有你在这儿干吗?”

  “看雨。”

  “雨有什么好看的?走吧走吧,睡觉去。”

  她为什么那么怕雨?她心里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这一切都是谜团。秋凌空把夏木的一件舞衣拿过来,放在鼻子下闻着。他折磨自己,难过得要死。他闻着那些舞衣上甜腻的汗味儿,想:夏木还没有走远,是不是应该跑出去,打一辆车去把她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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