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 阅读页

第十六章 挣够钱给爹换肾

  王悍东离开炎黄银行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他把离任前必需办妥的事情列了一个清单。第一项是伍文虎的贷款。第二项是市高速公路公司股东和公路工程承包商的贷款担保。第三项是自己的工作安排问题。这三项里第三项最急,但是又不能太急,要是前两项没完成,就是现在叫他履新,他和章建国都不会甘心。

  伍文虎的贷款进展顺利,他的积极性之高超出了王悍东的想象。但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伍文虎请王悍东洗过桑拿浴的第二天下午刚上班,他就打电话给王悍东:“王行长,我们的贷款手续什么时候给办?”

  伍文虎的贷款问题,王悍东在电话里故弄玄虚:“我现在正和担保公司联系,怕他们在担保费率上会临时变卦,节外生枝。我估计现在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不过我昨天带回来的贷款申请材料中,那份贷款申请书还得做些改动。你现在就过来一趟吧,顺便把公司的印鉴全部带过来。”

  伍文虎听到王悍东的一堆外交辞令,心里有点着急:估计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只是估计?万一“估计”不准确出了偏差怎么办?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有“太小”的问题,不也同样的棘手?伍文虎不敢怠慢,立马开车去炎黄银行“晋见”王行长。

  伍文虎一到王悍东的银行行长办公室,劈头就问:“我们在这里谈?还是换个地方?”

  “别人是客随主便,我是主随客便。你看在哪里谈好?”

  “还是去大富豪吧。大富豪夜总会晚上人多,现在去那里清静。你这里不时会有人来打扰,说话不方便。”

  王悍东主随客便,和伍文虎一起驾车去了大富豪夜总会。到了大富豪夜总会,伍文虎反客为主,王悍东只能客随主便了。伍文虎在大富豪夜总会的二楼要了一个包间。他点了两壶福建乌龙茶,各人自酙自饮,图个自便。伍文虎又随便要了开心果、美国杏仁、椒盐腰果、开口松子等几样零食和一个大果盘。两人等侍应生把东西上齐退出后,王悍东先开了腔:“伍经理,今天我是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不知你有没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

  伍文虎昨天和王悍东洗完桑拿浴回家后,虽然他被陆丽折腾得伤筋断骨,还是坚持打电话将王悍东的全部意思,一字不漏地告诉了伍文龙。伍文龙听了王悍东开出的条件,价码还不算高,就在电话里爽快地答应了王悍东开出的条件:“只要王悍东能把贷款贷下来,这点小事你可以答应他。”

  伍文虎想,有了他哥哥昨天做出的保证,今天王悍东问的问题就难不倒我伍文虎了:“王行长,我今天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是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那就请你先说吧!”

  “我昨天回去就把你的要求和我哥哥说了,他的答复是三个字:‘没问题’。下面该你说了。”

  “我的这个好消息也是:担保费率问题在你来之前敲定了,不会再有什么变化。”

  “好!担保公司什么时候为我办担保手续?”

  王悍东故意引而不发说:“这个你不用着急,过会儿只要我打一个电话,对方公司的人马上就到。现在是你们有几个具体的问题要解决。”

  “我们还有哪些方面的问题?”

  “第一是你们公司要在我们的银行开个贷款的户头。没有户头贷款往哪儿发放?不过这个问题简单,你带了公司的印鉴,等会我们回去就能办。第二个问题是比较棘手的。开发房地产的公司,申请贷款必须有百分之三十以上的自有资金,你们现在账上有多少钱?”王悍东在不经意间将了伍文虎一军。

  伍文虎在真人面前不能说假话:“不瞒你说,公司现在账上没钱。”

  王悍东故意拖着长腔说:“你们公司账上没钱?这就有点难办罗!”

  伍文虎着急了:“怎么个难办法?”

  “没有这个百分之三十的自有资金,你就不具备贷款的基本条件。这不是难办了吗?”

  “现在常说办法总比困难多。我相信王行长一定会有高招。你帮我出个主意吧!”

  “世上是没有翻不过去的山。今天我们两个大活人怎么会被尿憋死?办法总是有的,不过这办法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可是要为你冒极大的风险。这就要看我值不值得这样做了。”

  “不管是什么办法,只要有解决的办法就值得一试。至于你冒的风险,我会给你合适的回报。你开个价吧!你只要说个数,我绝对不说二话。”伍文虎是生意场上的大混混,信奉“有钱能使鬼推磨”,开口闭口离不开一个“钱”字。

  “你是伍文龙书记的弟弟。我这回可以为你想办法,但是卖面子是卖给他的,这次帮忙与钱无关。我帮你们兄弟俩办成这件事,伍书记可不能过河拆桥。我丑话说在前头,银行的放贷和收贷,只是电脑鼠标点几下,瞬间就可以完成的事情。”

  伍文虎只要能把贷款办下来,就是现在要他叫王悍东爹也行:“好说,好说。你说怎么具体操作吧!”

  王悍东说的办法,把伍文虎也吓了一跳:“我给你造一张一亿元的假银行进账单。这张假银行进账单,复印一张复印件后就销毁。用复印件附在你的贷款申请书里,一起上报总行去审批。这样就能瞒天过海了。”

  王悍东的话音刚落,伍文虎连连抚掌称善:“高!实在是高!你走的是一着妙棋。王行长,就这么办吧!我就知道没有什么事情能难住我们的王行长的。”

  伍文虎的马屁王悍东很受用,但是他没有忘记自己的主要目的:“我这样做了,我的事情在伍书记那里不会有问题了吧?”

  “你的事情从来就没有什么问题。现在自然更没有问题。这是我哥昨天晚上亲口给我做的保证。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把全部精力集中在帮我贷款上。你的事情我给你打包票,办不成你找我算账!”伍文虎说完拍拍自己的胸脯,以此加强语言的感染力。

  “我今天就信你一次。等我回到银行后就给你办。世上的事情说怪也怪,有些看起来十分简单的事情,办起来却千难万难;一些看起来几乎不可能办成的事情,几分钟里也能解决。你说是不是这样?”

  王悍东的话一语双关。伍文虎此时的感觉何尝不也是如此?两人说了半天的话,茶也忘记喝了。王悍东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这茶已经凉了。你也喝一点。我们喝完了就走,回去抓紧时间办正事。今天是人未走茶已凉。伍经理,你可不作兴这样噢!”

  王悍东不时地敲打伍文虎,伍文虎是九天喝凉水,滴滴在心头:“王行长,我伍文虎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来。如果我骗了你,我这辈子不得好死。”

  见伍文虎赌誓发咒,王悍东连忙给他一个下台的台阶:“伍经理,言重、言重了!我怎么会信不过你们兄弟俩?你哥哥是一个堂堂的市委书记,一言九鼎。哪会说话不算数呢?”王悍东说话间,无意之中又把伍文龙绕了进去,“现在还有一个重要的环节,就是你们的贷款担保问题。我马上打电话请担保公司的经理过来。”

  王悍东立马掏出手机给周丽打电话,要她带上担保合同,速来大富豪夜总会的二楼。在等待周丽的间隙里,伍文虎问王悍东:“担保公司的人马上就到,再叫一壶乌龙茶?”

  “不必了。签合同不会有多少的时间,叫服务生加个杯子就行了。”

  伍文虎打铃叫服务生加了一副茶具。两人边等边吃些零食消磨时间,间或说几句不咸不淡的废话。

  十分钟后,周丽风风火火地赶来了。一个风姿绰约的年轻女人走进包间,伍文虎又是一惊:王悍东周围的女人怎么个个都是小妖精?伍文虎非常羡慕王悍东的艳福不浅。

  伍文虎见到周丽进来,急忙礼貌地起身相迎。王悍东坐在那里给伍文虎做了介绍:这是三江投资担保公司的周总经理。这一位是开发公司的伍经理。市委伍书记的胞弟。周丽和伍文虎两人在“久仰、久仰,失敬、失敬”的客套声中落座。伍文虎假献殷勤地为周丽斟上茶:“周小姐年轻有为。佩服。”

  周丽报以:“伍总财大气粗。久仰。”

  王悍东不屑这些俗套:“我们还是进入正题吧!周经理,你把合同给伍经理过目。”

  周丽把合同给了伍文虎。伍文虎翻看了几页就把合同放下了。这是一份格式合同,没有多大的看头。他只留心了担保金额和担保费率两个关键之处:“我对合同没有异议,签字吧!”

  周丽和伍文虎分别在合同上签名盖章。合同一式六份,订立双方和银行各执两份。全部签字在三分钟内结束。要放在平时,签订一份三亿元的大合同,定会见诸报端,还有签字仪式上的觥筹交错等等。可是今天这份大合同的签订,没有来宾,没有鲜花,没有掌声,是在夜总会里偷偷摸摸完成的。

  签完合同后,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今天王悍东是个大赢家。他既找上了伍文龙这个靠山,又发了一笔横财。伍文虎今天骗到了巨额贷款,收获也不能算小。他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大家都在等待总行的一纸批文。

  琼花有了徐沈平给的三十万元以后,她对父亲的换肾一事已经踌躇满志。再向徐沈平要十万块,就凑足全部的换肾费用了。但是剩下的十万块什么时候给,徐沈平没有一个时间表。琼花是急切地想早点让父亲把手术做了,每周去医院做三次血液透析不但麻烦,而且每次透析时人也挺受罪的。虽然血液透析没有强烈的痛苦,但是每次透析回来后,吴解放总有好大一阵子身上不舒服,要休息一两个小时后,才能缓过劲来。吴解放换肾的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开始。首先是寻找合适的供体。医生说我们国家的法律不允许人体器官的买卖,所以供体很紧张,要慢慢等待机会,即使有了供体,能不能配型成功,也是一个未知之数。琼花这时才明白,换肾不仅仅是钱的问题。在换肾这个特殊问题上,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但是钱也不是万能的。

  除了换肾的肾源之外,琼花面临的第二个难题是:她如何解释换肾所需一大笔钱的来路?大春和桂香只知道钱是她“拿”的。现在又从“拿”钱转变成“挣”钱。在仍然保留农村传统观念的吴家所有人的心里,“挣”钱比“拿”钱更加丑恶百倍。她做上床保姆的真相,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知道,至少不能让老爹吴解放知道,从吴解放的脾气判断,老爹宁可死,也不会用她的脏钱来求得一命。

  琼花设想了近十种托词,中间没有一种能令人满意的,就是用来说服她自己也很勉强。她起初设想说自己中了彩票大奖,可是一个打工妹中了彩票大奖的消息一经传开,小报记者会蜂拥而至,闹得全市沸反盈天,谁也瞒不过去。他们的追问多了,她的谎言准会穿帮。如果她中大奖是假新闻,连地球人都知道了,最终如何收场?她又设想在大街上捡到了这笔巨款,这也不行。在纯朴的山里人心目中,捡了别人的东西不归还给失主,这和偷、抢没有什么两样。琼花在小学里受到的是传统教育,她也唱过“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里边……”的儿歌,一分钱都要交给警察叔叔,四十万反而不用交(琼花尚不知道法律上还有“不当得利”的相关法规)?这显然也难自圆其说。琼花左思右想总想不出一个十全之策。她看看墙上的钟,已经到了做晚餐的时间,她就去厨房里摘菜、洗菜。琼花一边做事一边还在冥思苦想。智慧来自思考。琼花想久了,终于给她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徐家非常讲究饮食的营养结构。煲汤每周都有固定的食谱,其中有一天是甲鱼汤或者是乌龟汤。琼花在厨房里洗菜时,看见了放在水池里准备明天煲汤的大乌龟。琼花从大乌龟想起了“金龟婿”。琼花知道什么叫做“金龟婿”,这要归功于一部电视剧。有一天琼花在电视剧里听到一句台词,女主人公说她钓到了一个“金龟婿”。当时琼花不知道何为“金龟婿”?她后来在美庐搞卫生时,私底下问过徐沈平。徐沈平讥笑她连这个也不懂?“金龟婿”就是非常有钱的大款女婿。琼花想到“金龟婿”后,思路一下子豁然开朗:咱只要说找到了一个非常非常有钱的男朋友,这钱是他给的,事情不就结了?此时她自己也非常吃惊,这么困难的一个问题,怎么一下子就迎刃而解了呢?她心里一阵高兴,唱起了“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里边……”

  不过二十岁的琼花,已经不是天真无邪的穷花。她在床底下“拿”了九万块钱,又在床上“挣”了三十万块钱之后,她现在还有资格再唱这首歌吗?

  琼花刚唱了开头的二句,突然感觉心头一阵恶心,胃里直泛酸水。她马上趴在污物筒上大口大口地呕吐起,可是吐了许久,并没有吐出多少秽物。她又赶紧倒上一杯白开水喝了几口,谢天谢地她的感觉好多了。等这一阵恶心过去后,琼花继续做她的晚餐。

  当天晚上徐沈平没有回家吃晚饭。他和颜丽在古都饭店吃了一顿自助餐,每位七十八元。颜丽很喜欢古都饭店自助餐里的几样海鲜,每次来吃自助餐的时候,唯海鲜为亲,除了这几样海鲜,其余的一概挡在嘴外,不吃到山穷水尽决不罢休。今天徐沈平去古都饭店找颜丽,是要从颜丽那里再拿十万块钱给琼花,这样他对琼花的承诺就功圆德满,对琼花有始有终有了交代。

  徐沈平一次次拿钱,都推说是采购新作。但是颜丽只见徐沈平拿钱出去,总不见徐沈平拿新作进门。颜丽对老板要拿钱,自然不能反对和过问。有一次她在电话里和王悍东说过此事。王悍东在电话那头警告她:“你不要有太平庵不住,反倒想住芭蕉寺?徐沈平的事与你无关。你如何尽情享乐都可以,但是要守好你的门,管好你的嘴,否则你的好日子就快要到头了!”

  颜丽在大富豪夜总会好几年了,什么样的惊心动魄场面她都阅历过。她对王悍东的警告不能充耳不闻,更不敢掉以轻心。从此,她除了和徐沈平在床笫之间认真交流之外,其余的事她一概装聋作哑。

  徐沈平和颜丽用完自助餐后,颜丽岂肯马上放他回去?徐沈平何尝又肯人入宝山空手而归?两人回到房间里在床上大战了几个回合,未分胜负,最终握手言和。

  徐沈平回到家里已经是子夜。他用钥匙开了大门上的小门,进了小门以后再将大门的落地插销拔开,打开大门后将汽车驶进了院子。他停好车,关上大小两个门后,故意加重了脚步上了楼。徐沈平采取这一招,是因为琼花把沈彩虹盘问她的经过告诉了自己:“沈彩虹问了我们那天在院子里做了些什么,咱和她说是在洗车……”

  徐沈平心里有数了。他妈妈不准他和琼花之间发生任何的行为不端。今天寅夜他要去琼花的房间送这十万块钱,他故意声东击西,在上楼时搞出点动静,然后再悄然无声地下楼去。

  他在自己的房间里脱下外衣和皮鞋,光着脚蹑手蹑脚地下到一楼琼花的保姆间门口。他轻轻地敲着房门。琼花在睡梦中被低低的敲门声惊醒了。她低声问:“谁呀?”

  徐沈平在门外低声应道:“是我,徐沈平。”

  琼花感到很意外,徐沈平半夜三更到此有什么事?她睡眼惺忪地给徐沈平开了门。徐沈平一下子闪进了门里,随手把门轻轻关上,信手用一只手把琼花搂在怀里,另一只扬起的手里拎着钱:“琼花,我刚刚把十万块钱带回来了。白天给你不方便,所以只能现在偷偷地给你送过来。”

  琼花从徐沈平的怀里挣脱出来,接过钱放到床上:“谢谢徐总。今天我不大舒服。其余的事情我们明天再说好吗?如果让沈阿姨知道你半夜里还在我的房间里,我在这里立马就待不下去了。”

  琼花的担心也是徐沈平所害怕的。由于他半小时前刚刚被颜丽折腾得够呛,所以现在他的身体也没有燃烧起来的欲望,悄悄地退出了琼花的房间。

  第二天琼花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昨天徐沈平送来的十万块钱藏好。她学沈彩虹的办法,也在床底下放了一个小纸箱。她把小纸箱从床底下拖出来打开,先前徐沈平分两次给她的三十万,静静地躺在纸箱里,加上今天放进去的十万块,小纸箱已经快要装满了,这仿佛在暗示琼花:她爹换肾的钱已经够了。琼花看着面前这一箱子的钱,心里百感交集:爹是有救了!可是她堕落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泪花,在眼睛里慢慢地绽开。她不知道这是喜悦的泪水?还是悲伤的泪花?

  琼花听到楼上有了动静,知道是徐文俊夫妇起床了。她赶紧把小纸箱藏倒床底下,开门出来去了厨房,她要为徐家老少准备早餐。在他们用早餐的时候,琼花和沈彩虹说:“明天是星期六,我打算休息一天,去看望咱爹。我今天会把明天吃的蔬菜先摘好,洗好存放在冰箱里。”

  因为每月有一天事先约定的休息日,沈彩虹爽快地答应了。琼花等徐家的人都上班去了,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把床底下的小纸箱拿了出来。因为钱已经凑足了数,她想把这笔钱从徐家转移出去。她这样做,一来因为做贼心虚,怕被沈彩虹在偶然间发现了这笔巨款,到时候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二来钱放到了别处,在真需要用钱的时候,拿取起来也方便,不必像做贼似的,在徐家人的眼皮底下偷偷地取钱。琼花“做贼心虚”又不愿意“像做贼似的”,这就是琼花尚存的一点点天真和可爱之处。

  琼花怕明天转移巨款不易避开沈彩虹的眼睛,她想今天先行一步。等徐家的人都走了,琼花找了几张旧报纸把小纸箱包好,又用塑料绳将箱子捆绑得严严实实,用余下的绳子做了一个提手,做完这一切后,琼花拎着小纸箱出门了。琼花上了门口的十一路公交车,直奔东方度假村小区而去。琼花这回没有事先和大春电话联系,一是此行的目的在电话里说不清,二是桂香整天在小区里做保洁,能够很容易地找到她,所以事先不打电话也无大碍。

  正如琼花估计的那样,她下了公交车后,在小区里很快找到了正在忙碌的桂香。桂香见到琼花很是高兴,放下手头的清扫工作,带琼花去了地下室她的小房间。进了小房间后,琼花把小纸箱放在房间的角落里。她对桂香说:“今天咱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把这个小箱子寄放在你们这里。等会儿咱还得回去做午餐,不能耽误了东家的晌午饭。”

  琼花把小纸箱寄放在桂香这里很放心。农村人虽然好奇心很强,但是行为很守旧,不会随便动看别人寄存的东西。

  桂香见琼花只为这点小事而来,就不再挽留琼花:“你要赶回去忙午饭,我也不敢多留你。你哪天有空就过来,我们一家人也应该经常在一起聚聚、聊聊天。”

  “明天咱休息,中午咱过来请你和大春哥一起吃饭。”

  桂香答应等大春下班回来后,一定把琼花的口信带到。琼花和桂香告别,匆匆忙忙地走了。

  第二天是星期六,城里各大小医院都正常门诊。琼花早上匆匆忙忙地从徐家出来,早餐也没在他们家吃,在路边的早餐摊上胡乱吃了一点东西,就去离这里最近的市人民医院院。琼花自打那天出现呕吐以后,本以为偶尔的一次不舒服,过去也就过去了,可是接连几天的反复发作,琼花觉得该上医院找大夫瞧瞧,免得小病不瞧、大病吃苦。

  琼花在医院的导医台先作了咨询:呕吐应该看消化科。琼花按医院的导医指点,挂了消化科的普通门诊。现在社会的竞争压力很大,所以得消化系统疾病的人很多。琼花在消化科的护士站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轮到她瞧病。给琼花瞧病的是一个不太年轻的女医生。琼花先自述了症状以后,女医生让琼花躺在检查床上,用手掌仔细地触摸她的腹部,缓缓地一寸一寸向前移动。医生做完了触诊检查,就让琼花回到门诊桌前坐下。医生问琼花:“最近月经正常吗?”

  经医生一问,琼花才想起来,本该这两天来的大姨妈竟然没有来。琼花的月经不大规则,早来几天和晚来几天也是常有的事,所以琼花对大姨妈没有多在意:“这两天本该来了,可是还没来。”

  女医生迅速地开出一张化验单给了琼花:“你先去做一个化验,化验一下小便。”

  琼花迷惑不解:“胃不舒服怎么去化验小便?”

  女医生一个上午要看几十个门诊,她没时间给琼花多作解释:“你别愣在那里,叫你去化验小便你就去化验小便。下一个病员进来。”

  琼花惴惴不安地拿起化验单,到门诊化验室取了一个标本杯,进了女厕所。

  琼花把小便标本送到门诊化验室后,坐在化验室门口的椅子上,等待化验结果。半个小时后,化验结果出来了。化验单上盖了一个蓝色的印章:早孕阳性。琼花只知道孕是怀孕,不知道早孕和怀孕是不是一回事?还有阳性又是什么意思?这些她只能问医生了。

  琼花拿着化验单回到女医生那里。女医生把化验单接过来看了一下:“你这个病不在这里看。你要重新挂号,挂一个妇产科的号,看妇产科。”

  琼花立刻晕了:“咋啦?”

  “什么咋啦?化验单上你的‘乳胶凝集抑制试验’呈阳性反应。你怀孕了。你生的不是消化系统的疾病。懂不懂?”

  琼花一下子傻站着不动,仿佛天都快要塌下来了。直到进出诊室的另一个病员碰撞了她一下,她才从惊愕中苏醒过来。

  琼花失魂落魄地从诊室缓缓走出来,一直走到医院门诊大楼门前的广场上。她在广场边的台阶上一P股坐了下来。现在她的心绪乱极了。她需要时间让发热的头脑清醒下来。她现在不想再去挂妇产科的号,如果真是怀孕了,就不用找妇产科的医生,除非想把胎儿打掉。她扪心自问,至今她只和徐沈平一个男人睡过觉。这孩子的父亲当然是非徐沈平莫属,要不要把自己怀孕的事告诉他呢?如果要做掉孩子,要不要和他商量?对于这一连串的问题,琼花一时拿不定主意。她返身进到医院的门诊大厅,看了看大厅墙壁上的挂钟,时间已经不早了,她答应中午请大春他们吃饭的,现在该去东方度假村小区了。

  在去小区的公交车车上,琼花一直还在想着心事:她原来请大春、桂香吃饭的目的,是将她编好的“金龟婿”的故事,给他俩预演一遍。如果他们相信了,就把小纸箱的钱交给大春保管。过几天由大春把“金龟婿”的故事告诉金花和她爹吴解放,金花和爹肯定会信以为真。现在冒出来的新情况,把她原来的计划打乱了。她今天该和大春、桂香怎么说呢?

  公交车到了度假村小区的门口,琼花下了车。她没有径直去大春那里,而是沿着小区门口的马路,走到东湖边的草坪上坐下来。她在想好说辞之前,还不能急着去见他们。

  平静的东湖水平如镜,倒映出蓝天白云。湖边上的一片水面上,“小小荷尖刚露头,蜻蜓欲立不自由”。不远处的东山郁郁葱葱。琼花无心欣赏湖光山色,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此时她多么渴望有一位神仙能为她指点迷津,希冀有一位武林高手能够把她救出险境。然而在中午时分,东湖上除了吹过的微风之外,连一个人影也没有,更不会有神仙和武林高手出现。琼花在一筹莫展的情况下,决定做老实人,说老实话,对大春来一次实话实说,但是前提条件是大春不能把真相告诉金花和老爹吴解放。

  琼花现在像一个决定自首的逃犯,在自首的决心下了以后,灵魂反而得救了,心理压力也减轻了不少。她甚至有点迫不及待地要请大春和桂香吃饭。

  琼花在小区里找到大春和桂香。三人打的去了一家都市里的农家土菜馆。土菜馆支上了江南农村的土灶,烧的是农家柴火,掌勺的也是农家大嫂,只是她们穿着农村人的衣服,又戴上高高的西洋厨师帽,这种不中不西的打扮,让人忍俊不禁。

  中午时分农家菜馆食客不是很多。琼花她们找了一个清静的位置坐下来。桂香对琼花会找到这么一个地方吃饭感到奇怪:“琼花,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农家菜馆?”

  琼花说:“电视上的‘美食家’节目介绍过这家农家菜馆。咱常看‘美食家’,从电视上学习一些时新的做菜方法。”

  饭馆的服务员送上农家的大麦茶。在等上菜的空隙间,琼花说:“今天咱要说的事情非常重要。在咱说话的时候,你俩什么也别问,有什么话等咱讲完了再说。”

  从琼花的开场白声明里,大春隐隐约约感觉琼花今天不对劲,琼花一定发生了不同寻常的变故。他开始不安了:“琼花,你咋啦?”

  “你俩别着急!让咱慢慢说!”

  琼花低着头把她在徐家的大事记,从头到尾娓娓道来。从“拿”钱到“挣”钱,什么都没有隐瞒。只是说到今天在医院的检查结果时,她迟疑了半天才说了出来。对农村出来的琼花来说,未嫁人先怀孕,毕竟是一个难以启齿的故事。

  琼花说完了。她慢慢抬起头来,只见大春的脸色铁青,桂香惊讶得嘴巴半张半合。大伙儿好一会儿没人开口说话,仿佛空气凝固了,时钟停摆了。

  服务员上菜才打破了饭桌上的寂静。大春说:“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三人埋头吃饭。农家菜对他们已经没有丝毫的诱惑力。三个人此时的情绪都坏透了,再好再香的饭菜也无法引起食欲。琼花只扒拉了两口饭就放下了碗筷,接着是桂香。大春也只吃了半碗饭就搁下了。一桌子的菜余下了十之八九。当琼花叫服务员来结账时,服务员还是第一次发现顾客有这么多的剩菜:“今天我们做的菜不合你们的口味?剩下的菜你们要不要打包带回去?”

  大春没好气地说:“你只管收你的钱。哪来这么多的废话?剩下的菜全都拿去喂猪,咱们一样也不要。”

  服务员被训得摸不着头脑。她赶紧收钱、撤菜、走人。

  琼花三人打的回到东方度假村小区。大春跟门口的保安打了声招呼,下午他要迟一点来上班,然后就带着琼花和桂香朝东湖边走去。

  大春和琼花、桂香在东湖边草坪上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琼花低着头,桂香看着琼花,大春直视着东湖的湖面,谁也不想第一个开口。三人会议陷入了冷场,最后还是大春先说了:“琼花,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咱说啥也是多余的。你就说说下面你打算咋办吧!”

  “咱现在也不知道该咋办?如果没有怀孕这档子事,咱是这样计划好的:昨天咱送过来的那个小纸箱里有四十万,够咱爹换肾的了。咱编了个故事,只说咱对上了一个象,是一个大老板。这钱是大老板出的,算是他的一点心意,帮助未来的老丈人治病,希望他能够过上几年幸福的晚年生活。这个故事你俩知道是假的了,可是在咱爹和金花面前只准这么说,这一点你俩必须答应咱。他如果知道治病的钱是这样‘挣’来的,咱爹非气死不可。他宁可死了,也不会用赃钱来换肾,这反而是咱害死了老爹。咱爹死了,咱也就不想活了。今天发现怀孕的事,是咱第一遭遇上这情况,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好主意,真不知道该咋办了。”

  桂香是女人,所以她首先对怀孕问题发表了意见:“你第一次碰上这个情况?你还准备有第二次啊?有一次就够意思的了,千万不能有下一次。你不是怀上了他们徐家的孩子吗?那小子不是还没老婆吗?就叫那小子娶你。现在未婚先孕不算什么新鲜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大春心头正窝火,桂香不着边际的话使他火气更大:“桂香,你没有把事情弄清楚,不要在里面乱搅和。徐家那个臭小子真的是和琼花有感情吗?咱看他不过是见色起意,玩玩女人罢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徐家是什么人?咱们又是什么人?是一路人吗?老人们说:‘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咱看琼花只能吃一个哑巴亏,把孩子做了,保姆也不要做了。好歹琼花也拿了徐家的钱。大家互相一笔勾销,谁也不欠谁的。”

  桂香仍然认为徐沈平应该娶琼花:“就这么便宜了那小子?他睡了人家黄花闺女,仗着两个臭钱就把事情了了?我看就让琼花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他徐家不认孩子也不行。现在法律上有规定,小孩子不管是结婚生的,还是私生子,都有同等的权利。他们徐家不是有钱吗?琼花把孩子养大了,分他家的财产去。”

  大春对桂香的主意是哭笑不得:“桂香你说得倒轻松,琼花自己还是一个孩子,要她把一个更小的孩子养大,这容易吗?要分徐家的家产,起码要等孩子长大,至少要十几年吧!还要徐家的人死了才能继承啊!这要等到猴年马月啊?如果到时候徐家不认账又咋办?”

  桂香在电视上看见过几次做亲子鉴定的法制报道。现在的人不知怎么搞的,动不动就喜欢把家庭矛盾搬上电视,动不动就要做亲子鉴定,小电视台的小记者们也乐此不疲。桂花从电视上接受的法律宣传,知道私生子和婚生子有同样的权利,已经是了不起的进步,她还知道“亲子鉴定”一说,法律插上了科学的翅膀,桂香就更不得了:“到时候不怕他们徐家不认账。他们胆敢耍赖,我们和他们到法庭上做亲子鉴定去。”

  桂香的法律知识毕竟有限。她不知道亲子鉴定是在法医机构和医疗机构里做的。大春见桂香越说越来劲,越说离题越远:“你不要尽讲些没用的废话。眼前的问题是什么时候去把孩子做掉。大姑娘家家的生孩子,回到靠山村不把村里人的大牙笑掉了?”

  “我怎么讲的是废话?我讲的哪一句话不管用?”

  琼花在一旁一言不发。大春两口子倒是在唇枪舌剑、争吵不休。大春惦记着下午还要上班,不想和桂香再纠缠下去。他转而问琼花:“琼花,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咱想大春哥的话不错。不管怎么讲,大姑娘没结婚就生了孩子,回到靠山村咱是没脸见人的。不过咱肚子里的孩子也有他们徐家的份。咱想把怀孩子的事先告诉他们。如果他们不想要孩子,咱就把孩子做了。”

  大春说:“你问都不用问,徐家肯定不会要这个孩子。不过你去问一下也好,咱们先礼后兵,对他们做到仁至义尽。如果你真的把孩子做了,他们也无话可说。不过有一个问题你可得小心。徐家即使是市里的大官,凭他们的工资收入,也决不会有这么多的钱。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徐家来路不明的钱多了,早晚要出事。你用了他们来路不明的钱,也是一个同案犯。咱看等你爹的病治了差不多了,你还是早点离开徐家。徐家是是非之地,千万不可以久留。”

  琼花答应了。她又叮嘱大春和桂香,绝对不能把事情的真相,在金花和老爹吴解放面前透露半个字,另外小纸箱里的钱要藏好,不能有什么闪失。琼花的这两点要求,大春一一承应下了。三人对琼花意外怀孕的事故分析,暂时也只能得出这样的临时解决办法。三人在东湖边上分手。大春和桂香回小区上班。琼花在小区对面的超市里买了些水果、食品和一条水牛皮的裤带,去看望老爹吴解放。

  琼花到了吴解放住的农家小院,金花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她看见小妹妹来了,连忙放下手上的活,上前接过琼花手上拎的东西,领着琼花进了中间的堂屋。琼花进门就叫了一声“爹”。吴解放此时正在看电视。电视机是旧了点、小了点,但是是彩色的,吴解放非常的满足。他现在把靠山村的旱烟袋摔了改抽卷烟,他对“大前门”牌的卷烟情有独钟,非此烟不抽。他的理由很简单,一是价格公道,“大前门”每包才一块八毛钱,二是口味合适。有了这两条,中华烟在吴解放那里也得靠边站。吴解放进城以后的另一个改变是观念上的进步。琼花染的棕色长发,他看久了也觉得蛮不错的。还有他看见大街上穿低腰裤的大姑娘,露出丁字裤和半拉子P股,他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大都市的一个重要功能,就是帮助农民兄弟从观念上加速现代化的进程。

  金花把琼花带来的东西放在堂屋中央的方桌上,给琼花端一张凳子来,拉妹妹坐下。不用金花说,琼花也看出爹的身体状况不错,心情同样的不错,因此日常的问候已经没有必要。吴解放到见琼花来看他,自然喜出望外。他最疼爱的小穷花,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穷山沟里小丫头了,是大都市里如假包换的一个城里人,他打心里为琼花感到骄傲。琼花说:“爹,咱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不,是两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不管多大岁数的人,在爹妈的面前都是孩子。知女莫如父。吴解放是了解琼花的。琼花小时候的调皮天性此时此刻又显露了出来。他说:“先说大的好消息,再说小的好消息。”

  琼花在撒娇中又包含了耍赖:“人家不吗!咱要先说小的好消息。”

  金花也被妹妹的耍赖逗笑了:“不是你让爹选的吗?咋不作数啦?”

  “咱要先说小的,就是先说小的。金花你也听好了。咱先说小的好消息,这个好消息就是咱给爹买了一条……”琼花故意停下来不说了。

  金花心急:“香烟?穷花,别卖关子,你给爹买了啥?”

  “不是一条香烟,是买了一条皮裤带。”琼花从随身的女式挎包里取出皮裤带递给吴解放。

  吴解放接过皮裤带喜笑颜开。过去只见过乡里的乡干部有皮裤带,就是同村的吴村长,也是用一条红布带拴住裤子的。吴解放把皮裤带放在腰间比画一下,立刻把皮裤带扣在腰上,然后把用过多年的黑布腰带扔得远远的。

  琼花又从包里拿出一瓶洗面奶给了金花。这是她前几天上街时,特意为金花买下的。在大家高兴的兴头上,琼花说:“咱现在说大的好消息。大的好消息就是咱爹换肾的钱有了希望。”

  琼花今天只说“有了希望”,是先放点风声出来,不然到吴解放换肾的时候,突然冒出这么大的一笔钱来,她怕很难瞒过吴解放了。

  金花问:“是什么希望?”

  “咱有一个朋友,是一个大款。他答应帮忙。”

  吴解放对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不大放心:“这个人是什么大款?他为啥要帮忙?帮啥忙?”

  “现在只是可能。咱又没说人家一定会帮忙。有点希望总比没有希望强吧!”

  金花凭着女人的直觉又问:“这个大款是你的男朋友?他想娶你?”

  琼花只能把戏演下去了:“现在还算不上是男朋友。只是大家关系不错。咱感觉到他有那个意思。咱说起过爹的病。他说会尽力帮忙。就是这些。”

  听到琼花有了男朋友,吴解放当然高兴:“既然他有这方面的意思,你哪天带来让咱也瞧瞧?”

  吴解放给琼花出了一个难题:她钱倒是真的有了,可是这个虚构的男朋友到哪里去找呢?

  
更多

编辑推荐

1心理学十日读
2清朝皇帝那些事儿
3最后的军礼
4天下兄弟
5烂泥丁香
6水姻缘
7
8炎帝与民族复兴
9一个走出情季的女人
10这一年我们在一起
看过本书的人还看过
  • 绿眼

    作者:张品成  

    文学小说 【已完结】

    为纪念冰心奖创办二十一周年,我们献上这套“冰心奖获奖作家书系”,用以见证冰心奖二十一年来为推动中国儿童文学的发展所做出的努力和贡献。书系遴选了十位获奖作家的优秀儿童文学作品,这些作品语言生动,意...

  • 少年特工

    作者:张品成  

    文学小说 【已完结】

    叫花子蜕变成小红军的故事,展现乡村小子成长为少年特工的历程。读懂那一段历史,才能真正读懂我们这个民族的过去,也才能洞悉我们这个民族的未来。《少年特工》讲述十位智勇双全的少年特工与狡猾阴险的国民党...

  • 角儿

    作者:石钟山  

    文学小说 【已完结】

    石钟山影视原创小说。

  • 男左女右:石钟山机关小说

    作者:石钟山  

    文学小说 【已完结】

    文君和韦晓晴成为情人时,并不知道马萍早已和别的男人好上了。其实马萍和别的男人好上这半年多的时间里,马萍从生理到心理是有一系列变化的,只因文君没有感觉到,如果在平时,文君是能感觉到的,因为文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