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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老谢跑来后院,说下午三楼有会,开完还不能走。

  看没人,他立出一根友谊,含嘴里说:“这不又新招一批么,搞个师徒配对会,让你们欢迎欢迎。”我“”了一声,要走,他拽我衣服说:“书记点名,让你上台见个证。”我把袖子一扯,说:“逗逗闹闹也该有个边,那么多老师傅不请,我是谁?”他反笑了:“你是谁?宫廷烤鸭的传人,是你不是,多少人冲这个才来的万唐居。跟你传话,是我好心,你认也好,不认也好,反正最后为难的,是你师父,不是我师父。”

  站在十几号人面前,看这些孩子,对着他们的师父鞠躬时,我真挺难受的。

  这个场面,会像旺火浇油一般,轰地点着记忆,令我想起葛清,想起计安春。

  我甚至连个躬,都没给他们鞠过。

  走完过场,大伙又回到座位上,杨越钧独把我留下。他当着众人的面,紧扣我的腕子说,“我以前许诺过,宫廷烤鸭传给谁,谁就是万唐居的总经理。别跟我说他岁数不到,灶上的资历浅,没有协调前厅和后厨的经验。”

  我忙去找冯炳阁的位置,老人松开我,面团似的脸盘宽舒下来,两手一抱。

  “我先托福托福,只要诸位多帮衬他,照应他,真哪儿捅出篓子,您找我,我修理他,修理完,我再上。”底下笑声一片。

  老人问我,有话想说么。我告诉他,没有。

  散场后,杨越钧望着我说,他想从北城挖俩个老师傅过来帮我,还希望将来我把心思,多分一些在大厨房里。

  我问:“怎么今天这个场合,没见大师哥?”

  老人笑着说:“我知道你嘀咕什么呢。这样,你赶紧跑一趟党支部,找齐书记,他会把情况讲得全面一些。”

  我刚一碰屋门,齐书记立马把门一敞,抬手推我:“屠经理,请进请进。”

  他穿了件丝缕平直的灰绸衬衫,小翻领,人也衬得亭亭款款。我紧走进来,站好找椅子。

  “坐沙发。”他哈身去够暖壶,给我的杯子倒完后,又给自己续了一点,坐另一边。

  我心如堂鼓一般,P股刚落在沙发垫上,就听他“哎呀”一声。

  “屠经理,你这个位子,可不好坐。”

  “人人都想当好料子,只能裁了我去打补丁。只求以后顺风顺水,谁也想不起我,强过涨几级工资。”

  “你能这样想,当然再好不过。”他用温玉一样软润的手指,摸了摸花白的鬓发。“不过,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

  “所以师父疼我,让我多跟您请教。章程上,谁先谁后,有您帮忙把线头择出来,我前面挡着,您这边也好腾出工夫,在外事活动和理论工作上,为咱们店,献计献策。”

  “你师父疼你。”齐书记笑吟吟地瞄着我。“我就不疼你?这样,旁的不提,点你两件事,办成了,别说你师父,我都念你的好。办不成,经理的位子你照样能坐下去,只是谁难受,谁心里清楚。”

  我一直盯着墙上那两面市里送来的枣红色的平绒锦旗。

  他也沉住气,好半天。

  窗外溜进来了凉风,扰得挂杆和吊穗,应声摇晃。他一手按着衣领,一手拽住平开窗的拉手,关严。

  “事在人为。”我说。

  “痛快,杨师傅没看错人。并非有意为难你,主要你先头待在鸭房,才调过来。别人嘛,总抹不开面子。这么回事,店里进货上的活儿,一直是田艳领人来盯。可近来冯炳阁总对她收的活鸡活鸭,有牢骚。你知道,这直接影响的是他吊汤的质量。”

  我听出苗头,低头不语,并不答话。

  “这两头牛,顶在这件事上,不是一天两天了。怕就怕,谁都不让谁,动起真格的来。”

  “他们一个是我大师哥,一个是我二师嫂,别人抹不开面儿,我就抹得开了?”我一阵苦笑。“也真难为您这么惦记我。这件事,我师父怎么说?”

  “刚夸起你,便糊涂了,若想你师父表态,找你干吗?”

  我想想也是,点头又笑。

  “这后一件,简单得多,这不是每过两年,协会都组织各家店的师傅,比赛评级么。谁去谁不去的,总该让你们师兄弟之间商量。因为多评一级,就涨一级奖金,所以你看着办。”

  “这也让我定?”我知这差事更得罪人。

  “你不定谁定,一你是经理,二你也有些辈分了。还没评级的,多半喊你师哥,你一句话,谁吐出个不字我看看。连葛清都能撬走的人,还治不了他们?”

  我的脸差点就拉到地上,他却站到我跟前,开始看表,做送客状。

  “这一届呢,听说是你师父做主评委,甭管外面什么风声,你耳根子要硬。有任何事,你随时来,我这屋的门,对你随时打开。”

  我还没跟他理论清楚,便被请出了屋外。

  刚要朝楼梯口迈步时,就听见女人嘶叫般的一声尖响,从楼底蹿上来。

  一头雾水中,我对着刚刚关上的屋门,连拍好几下。

  “齐书记,听见了吗!”还是不见人出来,我就使劲去推,却死活也推不开了。

  楼下涌过去的师傅越聚越多,我顾不得他这边,只好寻着声追下去。

  我极力向前挤,却看到百汇挡在身前。旁边两个女服务员,吓得急用手来遮脸。我朝他肩膀上一拍,他登时回过了脸。

  “你怎么才来。”

  “谁叫唤呢?”我瞅见冯炳阁站在硬气锅炉旁边,脚面仿佛打了钉子,一动不动。

  “你什么耳朵,刚才真绝了,可惜你不在。”百汇扬起白脸,讲到兴头。“师哥正切肉呢,一伙计跟他磨牙,干服务员的,嘴都刁,两三个字就把他点着了。那小子正要上楼,他却把刀往墩子一拍说,给我下来,剁了你丫挺的。要不说放屁砸着脚后跟了,就这么背,师父正盯着炒锅呢,老人回头瞅了瞅他,什么也没说,我们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

  “哪两三个字引起的?”我急着找出起因。

  “谁知道,等师父菜炒完了,抄起一小棍儿说冯炳阁,你过来,师哥就过去了。谁想师父一把揪住他脖领子,啪啪啪,连抽仨大嘴巴。大家全给看傻了,你瞧他脸上,那道红手印子,跟拓上去的一样。”

  他把手举出来,还要跟我比画,被我把胳膊按了下去。

  “有什么好看的,平时楼上开会,也没见人到的这么齐整。”

  我站在人缝里,扯嗓子喊,这才有人知道躲一躲。冯炳阁看了看我,抬腿就朝后院的库房走。

  进了院子,才发现天上阴出一片青墨色。库房里暗蒙蒙的,有很多土豆和白薯,滚在地上,勉强能看见。冯炳阁也有四张多了,我是头一次看见这么大岁数的人,蹲在地上,呜呜咽咽地哭。

  他一边捡,一边擤鼻涕,回身问我:“吃饭了么?”我说:“没吃。”

  他从一个四方形的竹筐里,取了一把平菇,说了声:“走。”

  我抄了个凳子,跟着他,又回到放汤锅灶的小开间里。

  冯炳阁的四方脸,像是一张陈旧的牛皮,浅栗色中,竖着汗毛。他肥圆的下巴上,还留着一柳一柳的手指印。

  他把头往汤桶上一探,冒出的水蒸气刚巧熏到伤口,他嘴立即“嗬”了一下,这时,才是真疼着了。师哥捂着脸,抻了抻石板色的裤腿,蜷坐在我抄来的凳子上。

  “师父这巴掌,打得好啊。”我用冷水投了一把毛巾,递过去,他敷在脸上。

  “我六七年从沙子口的服务学校毕业,家里舅爷托关系找到师父,求他收我。跟着他干快二十年了,今天这个景儿,我是做梦也没梦见过。”

  “这说明师父心里有你。”

  “别得便宜卖乖了,这巴掌打给谁看的,你不知道?”他顺手把毛巾甩回池子里。“说,葛清怎么就舍得把东西给你了,你喂他蒙汗药了?”

  我靠着墙,扭头看看外面,又回过来继续听他讲。

  “我刚进鸭房头一天,照规矩,筛煤,包葱,完了还回前院张罗我的汤。耗了半拉月,我问老头,给句话吧。老头说,你呀,煤筛得比谁都好,这辈子你就干这个吧。”他一脸愁相,来回摇头。“真他妈损啊,我这两天总嘀咕,师父他是怎么看我的,会不会也是这句话。”

  他使劲站起来,不让我扶。

  “我知道,你找我,不是想听这个。”

  师哥把汤桶架到大灶眼上,有小一人来高。他努了努嘴,让我过来瞧。

  “香。”我不禁称奇。

  “看颜色。”他轻声说。

  我贴近细看,桶里面铺了两层竹篦子,尽上面码着排骨、猪皮和老母鸡,出的深汤金黄金黄,却清澈见底。

  “这锅宝贝,一百多斤水,早上一推门就得先照看它。扔进去多少鲜干贝、火腿,又大火烧,又打浮沫,最后改文火,似开非开的时候,再加水冲它。我拿刀片咔嚓了一上午的猪皮,就为借那点儿胶原蛋白。不瞒你,亲妈我都没这么伺候过。”

  他让我自己动手,我就盛了一碗,吸溜吸溜地喝。

  “这么清的汤,一入喉,感觉先是润,又是香,跟着是鲜,你搁的是鸡粉还是鸡精?”

  “碗还回来!给你多喝一口都是糟践东西,你就配去水房撅尾巴管,这可是我吊了五个钟头的鲍鱼汤。”

  我赶紧把碗攥得死死的,又探头过去再看。

  “紧底那层搁着呢,你瞅不见。炒锅的师傅做开水娃娃菜,全跑我这儿借清汤。为什么,就为了要出在老母鸡身上,那层金黄黄的鸡油。得多少这种成色的原材料去煨汤,才提出这么醇,这么厚的鲜味。我说的,你懂了吗?”

  我点了点头。

  “你没懂。你若是懂了,找的就不会是我。”

  “我管你叫师哥,我不找你找谁?经理的位子,本该你坐,如果你在意这个,我让给你。”

  “你要这么讲,咱俩就甭聊了。”他一着急,又开始嘴对嘴地朝我喷吐沫。“我虚长你二十岁,我跟你在意得着么?我又不是陈其,心眼跟针鼻儿似的。真那样,不等葛清撵,我先就吊死在鸭炉,烤了自己,大家清静。”

  他提陈其俩字,我的心也一哆嗦。

  “这汤你喝了吧,四个字,原汁原味,你认不认。”

  我拧着眉,使劲点头。

  “认就行,就为这四个字,我每天让水台师傅,开膛后先洗三大池子,然后空水,排酸,然后我再洗,洗完再吊它。我花了多少心血,谁问过?”

  我正要张嘴截他。

  “我话还没讲完,采购上别的我全不管,单就是进活鸡,必须由我亲自来挑。因为我眼力在这儿呢,我上手一摸鸡毛,就知道它的皮层和肉质紧不紧。包括它肚子里面的油,够不够黄。”

  “田艳什么脾气,你又不是没领教过,外面供货的一见是她验,都慌。有个心细的女人把门,他们也不好打点。刚进店我就看出来了,师哥在师父那儿,是个识大体的人。你总不能让师弟们,白白高看你吧。”

  “屠经理,你在我这儿,就跟小青笋鸡一样,嫩着呢,少用这种话套我。进货里面的偷手大着呢,你慢慢悟。我只和你说,我的汤离不了老母鸡,可这阵子到我手里的,夹了多少土鸡,我告过谁的状没有,我不识大体?”

  我见他这样说,便不再争下去了。

  “说起不识大体,我哪敢跟你比,你为了识大体,什么事做不出?”他背冲着我,又去盯着那桶汤。“要讲尊师重道,我倒可以在你面前充一回大,欺师灭祖的事,我半件也干不出。”他存心拿葛清的事来扎我,气得我半天张不开嘴。

  “我也不愿把事情做绝,师父的话我一定听,不然你把他请来,你看我从不从老人的命。”

  皎晶晶的雪片,从空中摇下来,像是撒盐絮。

  我怕结冰,就趁着正点没到,拎起笤帚,在店门口扫了起来。百汇刚配完四色汤,从墩儿上下来,甩着手,看我。我叫他下回控干了,焐一焐再出来,冻成这样,落片杨树叶都能剌出口子。他将手朝袖筒里一缩:“哥,斜对过的道林把一楼小厅,匀给区教委的考试中心了。老有学生报名,要不咱俩也上个电大,不就是张文凭么,考呗。”

  我直起身,想歇歇腰,便把笤帚冲他一递说:“你扫。”他又说:“哥,考文凭不入你眼,考级的事总要上点心吧。”

  “我只有你一个师弟,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怕他又来烦我,便给了句痛快话。

  “我哪还担得起,上个月不是新招一批孩子吗,里面有个特有灵气的,分冷荤了,被师父看中,已经定了收徒,真见了,他还得喊我做师哥呢。”

  “那天在会上,我怎么没看见。”

  “这就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地方了,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他离我越扫越近。“分派考级这个事,你有谱了吗?我们这些资历浅的,刚熬够年头,选谁不选谁,倒还好说。可你别忘了,有个人,连三级都还不是。名额是死的,如果他要夹进来考,你怎么办?准吧,他个长期泡病假的,凭什么。不准吧,他是你师哥,师父都不惹他,你得罪他?都知道这件事难为人,难在什么地方,你想到了吗。”

  百汇说着说着,在我面前伸出两根手指。

  我呆着眼睛,吸了一口凉气。

  正巧,小邢裹着一件茄色的棉衣,噔噔地从楼里出来,打我和百汇的鼻子底下走了过去。

  “嫂子,这么冷的天,干什么去?”

  “多事。”她头也没回。

  百汇一蒙,又转头看我。

  “挑我没顾上的地方扫去。”我塞了把大扫帚把他打发到一边。

  “你眼睛出气用的?”小邢回来,对着百汇身后又一通不是。“险些踩在我的脚面上,又蠢又笨,跟你哥一个样子。”

  “你去哪儿了?”我问她。

  她半只脚本已迈进店门,听见又收了回来。

  “打公用电话。”她一脸正经,话音却见小。

  “你们科就有现成的,跑出去打哪门子公用电话。”

  她见我还问,赶紧使个眼色。

  “你还装,陈其带头顺店里的肉头,你不知道?她老婆验的活鸡不新鲜,冯炳阁都坐不住了,你也不知道?你这个总经理,当的好自在嘛。”她那两片嫣红色的薄嘴唇,在白蒙蒙的雪天中,利如霜刃。“这两口子真够可以的,听说前天发鸡蛋,那可是给意大利使馆特供的,每人一排。你二师哥倒好,头一个溜进院卸货,把所有鸡蛋抠出来,摊在地上,光捡最大的挑。最后他那一排,硬比别人重出四两,什么人这是。”

  “你没事招他干什么!”

  见我忽然严肃起来,百汇伸着耳朵听,半懂半不懂。

  “放心,我什么也没说。你呢,什么也没听见。你继续当你的好人,恶心的事,我来做。”

  冯炳阁难得来找我,想借店里的硬板车骑,出去采些鲜马蹄、螺丝椒之类的配料回来。

  我说我也闲着,一起去。他弯腰把锁打开,往车上一扔,说上来吧,我蹬你。

  路上,他说以前师父总带着他,一天跨区要跑好几个人民市场、合作社,采货、询价。现在用个车吧,还得跟你打招呼,事儿不叽叽的。我坐在他身后,装没听见。

  快到南樱桃园时,遇见小上坡,我跳下来,推车走。见前面没多远就到了,让他也下来,他不听,还紧着腿捣腾。轴承像被扳死了一样,风一吹,连人带车,竟还倒回来了。我伸手扶他,他连喊:“拉车,拉车,别拽我。”我又跑到板车后面,用力撑住。

  车定住了,他踮着脚,回身怪我:“没见过这么大人,笨成这样的!”

  我说:“有阵子没挨你的骂了,只想问,你刹车断了?”

  他不言语了,下车和我一起推。

  东西买齐后,我们在一个出售活禽和水产的大棚里转了转。我提醒他,这些活物,有专人给店里送,他说看看总不犯法吧。一个穿深蓝色纤维工服的鱼贩,正拿胶皮管往泡沫筐冲水,塑料桶里还放着几条鲤鱼和白鲢。那人掏出一盒红双喜,冯炳阁一根,我一根。

  他的烟潮乎乎的,还串着咸腥味。师哥和他小声聊了几句,就要带我出去。临走前,他对着门口几笼老母鸡,望了几眼,又止住步子。摊主走过来说:“别人要,一块八一只,您拿,一块六。”师哥笑了,说:“东西是好东西,可如果不走量,是我家里吃呢。”对方也笑了:“别跟我说谁要,就算只买一只,您张嘴,也是一块六。”

  师哥回头看我,又和那人说:“不跟你贫了,我还要回店里。”那人说:“走好。”

  回去时,我守着买好的原材料,还坐车上。

  “听说现在店里数你走得晚,耗到上板儿,还不回家。”我的后脑勺贴着他的腰。

  “你可真是太平洋上当警察,管够宽的。”

  他的声音浅而飘,在我耳边一晃,便被风带走了。

  “我是说,要不让老谢单配一把钥匙给你,就和当年我跟葛清的时候一样。”

  “不用。”

  “吊汤一盯就小十个钟头,能让伙计干的,别省着他们。你走得晚,又来得太早,会让家里人受拖累。不如我打个电话过去,毕竟在师兄弟里,只有你到了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

  这次没有风,也没有他的声音。

  下班前,我正捧着一沓藤黄色的毛边纸,看师傅们为明天开的领料单。

  有人忽地将一串山药冰糖葫芦,举到我嘴边。我以为是小邢又跑下来逗我,便回头想叫她安静等一会儿。结果却见到一个浓眉细目、梳着油亮偏分的小年轻。

  怕他认错人,我上下打量个遍后,问他找谁。

  他把糖葫芦伸过来让我拿好,笑。

  “才几年工夫,就认不得我了?”他用手朝头上一捋,又笑。

  一个人影儿在我脑子里闪闪藏藏的。我半张着嘴,不敢说,也不敢吃。

  “哥你尝尝。”他盯着我,嘴里重复念着。

  “小光头?”我一把掐住他的肩。

  他忙挤着脸,说疼。

  “刚进店几天,就搞这些小恩小惠的,围人缘儿。”我把吃完的签子,朝桶里一戳。

  “我师父是掌灶,师哥是总经理,要围,也是别人围我。”他把头一扬,神神气气的。“再者,你吃我东西,不是一回两回了。照这样讲,还要吐出来还我?”

  我这才记起百汇提起的师弟,是他。

  “哥,看师父对你花的心思,这个店早晚是你说了算。不过容我多一句嘴,你说你这经理当的,窝囊不窝囊。若是这个干法,八抬大轿请我,我也不来。”

  “你这个小光头,毛刚长齐,懂什么。”我还像以前一样,朝他头上给了一下。

  “我就不一样,我只朝前看,因为所有我想要的,都在前面,谁也别拖我后腿。”他又整了整自己的头发。“哥,以后人前人后的,别总小光头小光头的喊了。我的大名,叫苏华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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