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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暗夜中的罂粟

  热烘烘的夜飞翔着泪珠

  毫无人性的器皿使空气变冷

  死亡盖着我

  死亡也经不起贯穿一切的疼痛

  —翟永明《生命》

  茜溪在何臻家等了两天之后,发现安静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因为安静铺垫了思考的氛围,而人一旦开始思考,就会产生怀疑。在大婚当即的时候,最令她恐惧的事情莫过于怀疑。

  到了第三天傍晚,何臻终于回来了。他看到茜溪,似乎并不惊讶。

  茜溪委屈万分地问:“你去美国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何臻一惊,面露愠色,“谁说我去美国了?”

  “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了!你去了拉斯韦加斯!”

  何臻语气平淡地说,“去赌两把,试试手气。”

  茜溪讽刺地说,“我还以为什么有重要事情呢,原来是赌瘾犯了。”

  “你懂什么?对于我,赌,就是重要事情。”

  茜溪噘起嘴,“你这两天至少也要给我打个电话吧。我给你留言,你也不回。”

  “我手机没电了。”

  “你知道我多担心吗?”

  “你们女人哪,都是瞎担心!”

  “你们女人?你有几个女人?”

  “你开始胡搅蛮缠,对不对?告诉你,我可没耐性听这个……”何臻的口气威严了起来。

  茜溪一时语塞。

  “好了,”何臻伸出手,搂了楼茜溪的肩头,“不要生气了,我带你去吃生蚝。”

  茜溪和何臻来到了座落在帝王街的生蚝馆。生蚝馆装饰得像一艘渔船,墙上挂着海上风景画,地板似乎散发着海水的腥气。入口处摆着几只大号的海鲜缸,里面养着龙虾、生蚝、鲫鱼……因为菜价昂贵,餐馆的客人并不多。

  何臻点了满满的一桌海鲜,对茜溪说,“吃吧。”在何臻的心目中,美食和礼物能解决女人情绪上的所有问题。

  茜溪拨弄着盘中的生蚝,没有一点儿胃口。

  何臻捧起一只生蚝,旁若无人地大声地吸着蚝汁,引起邻座一对白人夫妇的侧目。茜溪索性放下了叉子,让何臻出演单人秀。

  她犹豫再三,终于小心地斟酌词句,说:“如果我的朋友需要帮忙,你愿意帮吗?”

  “帮什么忙?”

  “他们的公司要倒闭了,急需一笔钱周转。”

  “他们是谁?”

  “激流和任平。”

  何臻把一个蚝壳重重地丢到盘子里,“你的旧情人和旧情敌?”

  茜溪沉默。

  “实话告诉你,你的那点风流事我清清楚楚,不要跟我玩花样,以后我不允许你和激流再联络!”

  茜溪涨红了脸,急忙解释,“是他找我,我没和他联络。”

  何臻讽刺地说,“你还挺讲情义的!他把你玩过了,就丢掉了,你还心疼他?以后不要和我再提他的名字!”

  “我……我……看他们挺可怜的……”茜溪喃喃地说。

  “可怜?哼,你要是没有我,活得比他们还可怜!同情别人也要有资本!”

  茜溪窘迫地低下了头。是的,在何臻眼中,她没有资本同情别人。世间只要富人才能办慈善,而她连发慈善的资格都没有。

  何臻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和一张银行卡,递给茜溪,“明天我还要出趟远门,你打电话预约一个时间,付钱就划卡好了,密码是GX1953.”

  茜溪接过名片,看到“布朗整容院”的名字,诧异起来:“你开玩笑吧?”

  “不开玩笑。约个时间,把你的下巴整一整。”

  茜溪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的下巴有什么问题?”

  “不够尖。”

  茜溪恍然。她的下巴不像美丹的那么尖。

  “我不喜欢你的下巴。”何臻补充一句。

  何臻可以在任何场合,对任何人说“我不喜欢”。

  “很多人说我的下巴漂亮。”茜溪小声地替自己辩护。

  “别人说什么关我什么事?”何臻反问。

  茜溪无言以对。在她与何臻之间,永远有另一个女人:美丹。茜溪能否得到何臻的宠爱,似乎全在于她是否像美丹。

  “形似还不够,还要神似。”何臻提出更高标准。

  茜溪有些困惑地看着何臻,等待他的解释。

  “美丹有一股高干子女的霸气,和明星的傲气,但你没有。”

  茜溪忍不住脱口而出:“我有亲和力,美丹没有;我的脸很光滑,美丹大概早就满脸皱纹了。”

  何臻惊讶地看了茜溪一眼,居然沉默了。

  茜溪暗想自己终于赢了一个小小回合。何臻再有本事,也不能让时光倒流。

  那天夜里,在何臻的豪宅里,何臻一如既往地陶醉于茜溪身体的峰峰谷谷之间。因为从来没有和美丹有过肌肤之亲,他在床第之间对茜溪没有特别要求。茜溪随意地应合着何臻,心情比往日更复杂了几分。她突然有些同情何臻,也同情自己。

  何臻不止一次地强调,女人成功与否,在于她是否善于讨取成功男人的欢心,而何臻自己,是成功男人。

  但是何臻永远也复制不出美丹,而茜溪永远也成不了美丹的完美赝品。

  第二天,茜溪来到位于央街的“布朗整容院”。在候诊室里,她心绪烦乱地翻着几本美容杂志。她下不了决心,是否真的要美容医布朗来修整自己的下巴。她从手提包里掏出一个小圆镜,照了照自己,随后叹了口气。她的下巴其实很无辜。

  一位东方女人走进来,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女人五十岁左右,一件烟色真丝唐装和一条窄裙,把一身余韵都勾勒出来。

  女人的脸看上去非常熟悉。茜溪的心惊跳一下,难道是她?茜溪忍不住地端详,虽然时间使女人脸上的线条稍稍扭曲了些,茜溪还是能复原出女人年轻时的面容。

  女人突然开口讲话了,声调平静但有几分不屑,“不要盯着我看,我知道你是谁,林茜溪。”

  “你怎么认识我?”

  “全城的中国人谁不知道你?结婚公告做得满天飞。”女人的口气有些不愉快,说不清是嫉妒,还是讽刺。

  茜溪尴尬地转移了目光,“我也知道你是谁,美丹。”

  美丹惊讶地挑了挑两道细眉,“你怎么知道我?”

  “这还用问吗?”茜溪反问。

  美丹显然有些惊喜,“我以为你们这个年纪的人不知道我。”

  美丹把自己当作崇拜者了,茜溪想,嘴上说:“我很关注电影明星,不要说对八、九十年代的,就是对二、三十年代的,我都了如指掌。”

  “你梦想过当电影明星吗?要说你长得和我年轻时候很像呢。”美丹似乎有几分亲热地说。

  茜溪脱口而出:“别人也这么说呢。”

  “不过,有几个明星不是昙花一现呢?聪明的早点嫁入豪门,后半生就有依靠了,像林青霞、赵雅芝。你也算聪明,靠上了何臻,这辈子吃穿不愁了。”

  何臻曾告诉茜溪,他很多年前就失去了美丹的消息。她能信他的话吗?他会不会私下和美丹联络呢?

  “你和何臻很熟吗?”茜溪探询地问。

  美丹摇摇头,“只听朋友讲起过他,没打过交道。”美丹的神情自然,像是在讲真话。如果她在说谎,那她无疑是天才演员。

  美丹怎么可能不认识何臻?她是他梦寐难忘的初恋情人。或许何臻当初有另外的名字?可何臻从来都没和自己提起过,即使何臻改了名字,美丹认不出他的长相吗?当然,二十几年不见,认不出自己的高中同学也是有可能的。

  不管怎么样,茜溪清楚地意识到,她没必要透露何臻对美丹多年的感情,把一个可能威胁自己未来幸福的女人引入生活。

  “你也来整容吗?”茜溪问。

  美丹摸摸自己的下巴,“想把下巴整整。”

  美丹下巴的赘肉已经非常明显了,茜溪想,何臻记忆中俏丽的尖下巴早不存在了。如果命运不是在嘲弄何臻,就是在嘲弄自己。

  这时布朗医生的护士走进候诊室,叫“茜溪”的名字。茜溪站起身,随护士走进了诊室。

  布朗医生六十出头年纪,长得和眉善目。他给当茜溪照了像,并在电脑上勾画出茜溪理想的下巴模样。茜溪把美丹年轻时的照片从手袋里拿出来,递给布朗医生做参照。

  “你的下巴其实很好看,我劝你考虑考虑。”

  “你真想把顾客往门外推吗?”

  “我的顾客太多了,接待不过来。前些年,我的顾客都是先天有缺欠的,或出了车祸受伤,需要整容的。这几年不一样了,漂漂亮亮的女人们都要整容。”布朗医生摇摇头。

  “女人们都疯了。”茜溪自嘲地说,“而我,是其中最疯的一个。”

  “你要不要和亲属商量商量,再预约手术时间?”

  茜溪摇摇头。

  布朗医生把茜溪的手术安排到下个星期三下午,然后就把茜溪送出了诊室。

  茜溪看到美丹正和一个瘦高的男人说话。瘦高男人看了一眼茜溪,立即把脸转向了别处。男人看上去有些面熟,但她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茜溪和美丹说了一声再见。她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快意。何臻一直都有她所不知的秘密,现在她也有了何臻猜想不到的秘密。

  美丹看着茜溪婀娜的背影,心中禁不住涌出几分醋意来。在美丹走红的时候,茜溪不过还是一个小毛丫头,把风妍当作心中偶像,可岁月流转了,茜溪掠走了男人的目光。在“人老珠黄”与“珠圆玉润”的搏斗中,“人老珠黄”的输局几乎是确定的。

  九十年代初,美丹在影坛渐渐沉寂了。对比那些刚出道的年轻女演员,美丹的外形包装开始落伍,表演也过于传统、甚至呆板。在拍了一两部枯燥、教条的电影后,她失去了观众,同时也就失去了片约,慢慢地被大众遗忘。父母去世得早,她表面上不得不收敛起高干子女的跋扈,可骨子里的骄傲却时时都在折磨她。在她被万人瞩目的时候,她拒绝了无数向她频繁示爱的男人,待她的事业日落西山,身边的追求者已寥寥,她不情不愿地委身于一位追随她多年的副导演。

  这位副导演带着她移民了加拿大。在当时出国颇令人艳羡,沉寂中的美丹有这样一个辉煌的转身,似乎又一次感受到了幸运的亲吻。

  他们在多伦多定居不久,就开始了无休无止的争吵。两个梦想杀入西方电影界,因为语言障碍和文化隔膜寸步难行的人,坐吃山空,又不肯放下架子去送皮萨、当保姆,自然要把苦闷和失意向对方发泄。发泄也会累,累到了极处,婚姻也就到了终结的时候。副导演一跺脚做了海归,回到原来工作的电影厂。美丹留在加拿大,改嫁给一个原籍广东的小商人顺哥。

  顺哥不是个细腻的人,但对美丹使出了令人刮目的耐心,容忍她的尖酸、任性,还有喜怒无常。后来他们的儿子出生了,美丹收敛起种种傲气,专心地相夫教子,总算把日子调理得顺遂了。

  一场偶然的车祸夺去了十岁儿子的生命。美丹最初悲痛至极,随后心灰意冷,甚至失去了和顺哥讲话的兴趣。顺哥变成了一个“不回家的人”,几乎每个周末都泡在赌场里。不久,两人达成离婚协议,分道扬镳。其实美丹是没有“道路”可“扬镳奔驰”的,不过是搬进一间价格低廉的公寓,每天独对四壁,靠顺哥给她的生活费勉强挨日子。她唯一的爱好是看中文电视。那些和自己同时出名的女演员,仍然出现在荧屏上,虽然扮些大妈、大嫂的角色,但毕竟还在延续艺术生命。偶尔她们会穿上礼服,用Victoria Secret的胸衣把胸挤得高高的,在星光大道上露露脸……她便无法收拾地嫉妒起来。她清楚地意识到女演员美丹的元素,在她的血液中还存活着。

  直到有一天,一个陌生人敲响了她的公寓门。不和陌生人说话,这样的安全规则她还是懂的,但被寂寞挤压得几乎窒息的她,打开了门,渴望放入几丝新鲜空气,但她没有料到,陌生人不仅带给她新鲜空气,还带给了她意外的机会……

  茜溪做手术那天,何臻陪她到整容院,替她在手术单上签了字。这时他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接起电话,脸色立即变得阴沉了起来。

  “我要去办点急事。你做了手术后,自己打车回家吧。”何臻对茜溪说。

  “什么事这么重要?”

  “你不要多问了。”

  “那我改天再做手术吧,我要你陪我……”茜溪有些撒娇地说。

  “别这么娇气,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手术,打个车有什么难的?”何臻说,“早点儿把手术做了,到婚礼那天变得漂漂亮亮的。”他拍拍茜溪的脑门,匆匆离开了。

  茜溪凄惶地走进了手术室。在打了麻醉药之后,茜溪的眼皮不由得合拢了。朦胧中她似乎又从十层楼上跳下去,她的整个身体轻飘飘地向下坠落……在她陷入无知觉状态之前的一瞬间里,一个念头突然从她的脑海中跳出来:

  为男人承受皮肉之苦,是多么的不值。

  手术终于结束了。茜溪在病床上休息了大约半小时,起身准备离开。她给何臻打电话,何臻关机。她走出整容院,从手袋里拿出一个小镜子,看了看自己:两眼肿胀无神,整个头都被纱布裹着,像刚从战场上撤下来的伤兵。

  她合上镜子,只想尽快回到何臻家里躺下来。这时她看到一辆黄色出租车停在美容院门口,心里安慰了一些。

  她坐进出租车。告诉了司机何臻家的地址。一副宽边太阳镜遮住了司机的脸,使得茜溪看不清他的相貌。他说中国话,说话的声音倒是温和的。司机驾车走过了几条街,突然看到了路边着一个戴墨镜的矮胖女人。女人用一只手痛苦万分地捂着肚子,伸出另一只手拦截出租车。

  司机说:“你看那个女的,像是中国人,好像得了急病。”

  茜溪说:“你停下问问她是怎么回事。”

  司机把车停到了女人面前。还没等他说话,女人就拉开后车门,坐到了茜溪旁边,“麻烦你快送我去综合医院,我可能得了急性阑尾炎。”

  司机有些为难地说:“我车上已经有客人了。”

  茜溪连忙说:“没关系,反正也是顺路,先送她吧。”

  司机重新开动了汽车。

  几分钟后,女人突然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把刀,厉声对茜溪说,“不要动。”

  茜溪尖叫起来:“你们想干什么?”

  女人又从手提包里拿出一顶帆布帽子,戴到了茜溪头上,把她的眼睛完全遮住,“想和你一起演一场好戏。”

  茜溪几乎眩晕过去,“你们要把我带到哪儿去?”

  女人神秘地说:“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我们大家都是中国人,你们不要这么对我……”

  “我是越南人,”女人冷冷地说。

  “那你父母一定是中国人,不然你怎么会说这么好的中文?”

  “少废话!”

  “你们绑架我没有用,我一无所有。”茜溪仍设法说服对方。

  “哈哈!”女人笑起来,“你在骗三岁的小孩吗?你一无所有?你有一个富佬未婚夫!”

  茜溪沉默了。因为她与何臻的关系,她成了理想的绑架对象。

  大约过了半小时,车停下来了。女人抓着茜溪的手走下车,随司机走进一幢楼房,上了电梯,然后走进了一间公寓。

  女人摘掉了茜溪头上的帽子,从茜溪的手提袋里找出她的手机,说:“给何臻打个电话,让他准备300万加元,明天下午三点送到公园街墓地。你叫他把钱放到黎航的墓碑下面。如果他关机,你就给他留言。”

  又是黎航这个幽灵!茜溪几乎骂出声来,难道幽灵也能策划绑架案?

  黑色请柬、葬礼、檀木盒,直到此刻的绑架,这难道都是黎航一手策划的吗?或许他并没有死?

  茜溪的头炸裂般痛起来。何臻的手机仍是关着的。茜溪按照矮胖女人的命令留了言。

  司机和矮胖女人开始嘀咕起来。茜溪听得出他们说的是广东话,但听不懂具体的内容。随后两人用一条麻绳把茜溪的双腿绑到暖气管上,拿出一团布塞到她嘴里,然后关了灯,扬长而去。

  麻药的作用完全消失了,茜溪的双颊开始痛起来。房间里燥热无比,使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了……

  绑架茜溪的一对男女到第二天中午才再露面。矮胖女人给茜溪松了绑,把她的手机递给她,说:“你再给何臻打个电话,问他会不会把钱按时送到。”

  茜溪拨了何臻的电话,静听了一会儿,失望地说:“何臻关机。”

  何臻居然保持顽强的沉默。他难道不为她的境遇担忧吗?茜溪想,何臻永远令人难以琢磨。

  女人夺回了手机,说:“不知道这个何臻玩什么把戏!他就不在乎你的死活吗?”

  茜溪有些有气无力,“我要一瓶水,止痛药,还有食物。”

  女人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你要求还挺多,你以为自己是公主吗?”

  “我要是饿死了,你们什么钱都拿不到了。”

  女人想了片刻,对司机说:“你去给她买。”

  过了大约半小时,司机回来了,给茜溪带来了矿泉水、止痛药,还有一份肯塔基炸鸡。

  茜溪狼吞虎咽地喝了水,吃了药和炸鸡,恢复了一些力气。

  女人和司机又把茜溪绑回到暖气管上,用布堵住她的嘴,就很快离开了。茜溪借着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微光看清了屋内的摆设。她惊讶地发现房间里既没有家具,也没有衣物。地板上摆满了一盆盆植物。鲜红的瓣,金黄的芯,色彩鲜艳得令人触目惊心。

  两个电暖器立在植物中间,把房间里烘烤得酷热。她知道自己是被关进无人居住的大麻屋,被黑社会控制了。当然黑社会盯上的不是她,而是何臻。她不过整盘棋上的一个棋子,如何挪动她,是棋手的事情,和她无关,生死也不由她决定。

  茜溪痛楚地想,自己一直过的是一种非理想生活,或者说无序生活。在众多人眼中,尤其是在她的母亲秦旭眼中,理想生活、有序生活意味着嫁人生子,而不是与一个有妇之夫多年来纠缠不清。现在她终于洗心革面,即将开始有序生活,不料命运却把她的生活的混乱推向高潮。

  她为何臻忍受皮肉之苦,但何臻却拒绝接听她的电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何况她和何臻还没有举行婚礼。整容的过程在茜溪眼里变成了一场闹剧,最后却以身陷大麻屋的悲剧收场……

  我下班后给茜溪打电话,想问一下她手术的情况。茜溪关机。我猜想她太累了,正在休息。第二天上午,我又拨她的电话,她还是没有开机。会不会手术出了意外?为这次手术,我和茜溪几乎吵了一架。

  我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以轻易动刀的。”

  茜溪说:“你不了解何臻,他说一不二。”

  “他如果真心爱你,就不管你的下巴是什么形状,何况你的下巴很漂亮。”

  “拜托你,不要跟我谈真爱吧。你一直崇尚真爱,结果怎么样呢?你得到幸福了吗?”

  “但我不会为了所谓的幸福,连自己的下巴都要修理!”

  “万事都有代价。”

  万事都有代价,茜溪这样说。她都比我清醒,她的潜台词是,要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收获。

  我也许对茜溪太苛刻了。无论怎样,整容是她的选择,我该尊重她的选择。

  接近中午时,我意外地接到了何臻的电话。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我惊讶地问。

  “我从茜溪的电话号码本上找到的,她把电话号码本忘在我家里了。”

  他想和我见面谈谈。我从他的口气中听出了压抑的愤怒,我猜想茜溪大概有麻烦了。

  我和何臻约定午餐时在我办公室对面的快餐厅见面。

  何臻见到我劈头就说:“茜溪被绑架了!”他的口气与其说是焦灼,不如说是气急败坏。

  “什么时候?”我惊叫起来。

  “昨天晚上。”

  “你怎么知道的?”

  “他们让我拿300万去赎她。”

  “他们是谁?”

  “我怎么知道?”何臻反问,“他们让我下午三点把钱放到黎航的墓碑下面。茜溪和黎航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摇摇头,“茜溪说她并不认识黎航,当她收到葬礼请柬时,她也非常惊讶,但你知道我们上的都是海津大学。”

  何臻很严厉地看我,像一位领导审视犯了错误的下属,“你不要袒护她,弄不好会让她丢了命。”

  我的口气也严厉起来,“我说的是实话。”

  “你说绑架者和黎航到底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但我们应该立刻报案。”

  “不行,警察只能把事情搞得更复杂。”

  “可人命关天!”

  “他们如果发现我们报警,会杀掉茜溪的。”

  “那你拿出300万去赎茜溪。”

  “你以为300万能解决问题吗?”

  “那你打算怎么办?茜溪刚做完手术,一定痛得要死。我们还不知道绑架者会怎么折磨她……”

  “我会尽快想办法的,”何臻站起身,口气严厉地说,“你不要和任何人提这件事,有消息我会通知你。”

  望着何臻的背影,我想,要是男人都把自己的心思写在后背上,这世界会变得多么简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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