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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拾遗共五十七首

  杂言用投丹阳知己兼奉宣慰判官

  唐时丹阳郡即润州也,属江南东道。肃宗至德元载十一月,以崔涣为江南宣慰使,所谓“宣慰判官”乃涣之僚属也。太白有《上崔相涣诗》数首,此诗乃与其僚属者欤?

  客从昆仑来,遗我双玉璞。(1)云是古之得道者西王母食之余,食之可以凌太虚。爱之颇谓绝今昔,求识江淮人犹乎比石,如今虽在卞和手,□□正憔悴,了了知之亦何益。恭闻士有调相如,始从镐京还,复欲镐京去。能上秦王殿,何时回光一相盼?欲投君,保君年,幸君持取无弃捐。无弃捐,服之与君俱神仙。

  (1)《抱朴子》:玉亦仙药。经曰:服金者寿如金,服玉者寿如玉也。又曰:服元真者其命不极。元真者,玉之别名也。令人身轻飞举,不但地仙而已。不可用已成之器,伤人无盆,当得璞玉乃可用也。

  此诗多有缺文讹字,与下八首萧氏本皆不录,唯姑苏缪氏依宋本所刊者有之。

  南陵五松山别荀七

  南陵、五松山,俱见十二卷注。

  六即颍水荀,(1)何惭许郡宾。相逢太史奏,应是聚贤人。(2)玉隐且在石,(3)兰枯还见春。俄成万里别,立德贵清真。(4)(1)六即,《唐诗类苑》作“轩昂”琦按:“六”字恐是草书“君”字之讹。

  (2)《后汉书》:陈寔,字仲弓,颍川许人也。荀淑字季和,颍川颍阴人也。《异苑》:陈仲弓从诸子侄造荀季和父子,于时德星聚,太史奏:“五百里内有贤人聚。”

  (3)《论衡》:“美玉隐在石中。”

  (4)《左传》:“太上有立德。”

  观鱼潭

  观鱼碧潭上,木落潭水清。日暮紫鳞跃,(1)圆波处处生。(2)凉烟浮竹尽,秋月照沙明。何必沧浪去,兹焉可濯缨。

  (1)左思《蜀都赋》“鲜以紫鳞。”

  (2)潘岳诗:“游鱼动圆波。”刘良注:“圆波,谓鱼动波起而圆也。”

  自广平乘醉走马六十里,至邯郸登城楼,览古书怀

  广平,唐时郡名,即洺州也,隶河北道。邯郸,县名,初隶洺州,代宗永泰中改隶磁州。

  醉骑白花骆,(1)西走邯郸城。扬鞭动柳色,写鞚春风生。(2)入郭登高楼,山川与云平。深宫翳绿草,万事伤人情。相如章华巅,(3)猛气折秦嬴。(4)两虎不可斗,廉公终负荆。(5)提携裤中儿,杵臼及程婴。(6)空孤献白刃,必死耀丹诚。平原三千客,谈笑尽豪英。毛君能颖脱,(7)二国且同盟。皆为黄泉土,使我涕纵横。磊磊石子岗,(8)萧萧白杨声。(9)诸贤没此地,(10)碑版有残铭。(11)太古共今时,由来互衰荣。伤哉何足道,感激仰空名。赵俗爱长剑,文儒少逢迎。闲从博徒游,(12)帐饮雪朝醒。歌酣易水动,鼓震丛台倾。(13)日落把烛归,凌晨向燕京。(14)方陈五饵策,(15)一使胡尘清。

  (1)毛苌《诗传》:“白马黑鬣曰骆。”

  (2)吴均诗:“聊为路旁人,写鞚长揪北。”《韵会》:“鞚,马勒也。”

  (3)蔺相如于章台见秦王事,见十五卷注。

  (4)《秦本纪》:孝王曰:“昔伯翳为舜主畜,畜多息,故有土,赐姓嬴。

  今其后世亦为朕息马,朕共分土为附庸。”邑之秦,使夏续嬴氏记,号曰秦嬴。

  (5)《史记·蔺相如传》:以相如功大,拜为上卿,位在廉颇右。廉颇曰:“我为赵将,有攻城野战之大功,蔺相如徒以口舌为劳。而位居我上,吾羞不忍为之下。”宣言曰:“我见相如,必辱之。”相如闻,不肯与会,每朝时,常称病,不欲与廉颇争列。相如出,望见廉颇,引车避匿。舍人相与谏,相如曰:“公视廉将军,孰与秦王?夫以秦王之威,而相如廷叱之,辱其群臣,独畏廉将军哉?顾强秦之不敢加兵于赵者,徒以吾两人在也。今两虎共斗,其势不可俱生,吾所以为此者,以先国家之急,而后私仇也。”廉颇闻之,肉袒负荆,至相如门谢罪,曰:“鄙贱之人,不知将军宽之至此也。”

  卒为刎颈之交。《索隐》曰:负荆者,荆,楚也,可以为鞭。

  (6)《赵世家》:屠岸贾攻赵氏于下宫,杀赵朔,灭其族。赵朔妻成公姊有遗腹,走公宫匿。赵朔客曰公孙杵臼,谓朔友人程婴曰:”胡不死?”程婴曰:“朔之妇有遗腹,幸而男,吾奉之。即女也,吾徐死耳。”居无何,而朔妇免身,生男。屠岸贾闻之,索于宫中。夫人置儿绔中,祝曰:“赵宗灭乎,若号。即不灭,若无声。”及索儿,竟无声。程婴谓公孙杵臼曰:“今一索不得,后必且夏索之,奈何?”二人谋取他人婴儿负之,衣以文葆,匿山中。程婴出,谬谓诸将曰:“谁能与我千金,吾告赵氏孤处。”许之,发师随程婴攻杀杵臼与孤儿。然赵氏真孤乃反在。居十五年,晋景公疾,卜之,大业之后不遂者为崇。景公问韩厥,厥知赵孤在,乃曰:“大业之后在晋绝祀者,其赵氏乎?”具以实告。景公与韩厥谋立赵孤,召而匿之宫中。诸将人问疾,景公因韩厥之众以协诸将而见赵孤。赵孤名曰武,遂攻屠岸贾,灭其族。及赵武冠,为成人,程婴乃谓赵武曰:“昔下宫之难,我非不能死,我思立赵氏之后。今赵武既立,为成人,复故位,我将下报赵宣孟与公孙杵臼。”遂自杀。

  (7)毛遂脱颖,见十六卷及二十六卷注。

  (8)《说文》:“磊,众石也。”《太平寰宇记》:邯郸县有石子冈。《隋图经》云:历陵城西十里有石子冈,实山也,而高大,有冢如砚子,世谓之砚子冢,是赵简子冢。

  (9)《古诗》:“驱车上东门,遥望北郭墓。白杨何萧萧,松柏夹广路。”

  (10)诸贤,另指当时贤豪死葬于石子冈者,故下文以“太古”“今时”

  双承言之。

  (11)谢灵运诗:“碑版谁闻传。”

  (12)《史记·信陵君传》:公子闻赵有处士毛公藏于博徒,薛公藏于卖浆家。公子欲见两人,两人自匿不肯见公子。公子闻所在,乃间徒步从此两人游,甚欢。

  (13)易水,在燕地,去邯郸甚远,用之此处,恐误。《元和郡县志》:丛台,在磁州邯郸县城内东北隅。

  (14)陶潜诗:“提剑出燕京。”

  (15)《汉书·贾谊传》:及欲试属国,施五饵三表以系单于。颜师古注:贾谊书谓赐之盛服车乘,以坏其目;赐之盛食珍味,以坏其口;赐之音乐妇人,以坏其耳;赐之高堂、邃宇、仓库、奴婢,以坏其腹;于来降者,上以召幸之,相娱乐,亲酌而手食之,以坏其心,此五饵也。

  月夜金陵怀古

  苍苍金陵月,空悬帝王州。(1)天文列宿在,霸业大江流。渌水绝驰道,(2)青松摧古丘。(3)台倾鹊观,(4)宫没凤皇楼。(5)别殿悲清暑,(6)芳园罢乐游。(7)一闻歌玉树,萧瑟后庭秋。(8)(1)谢朓诗:“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

  (2)《三辅黄图》:驰道,天子所行道也。今之中道。《宋书》:大明五年初,立驰道,自阊阖门至于朱雀门。又自承明门至于玄武湖。《六朝事迹》:宋孝武帝作驰道,自阊阖北出承明,抵玄武湖,十余里,为调马之所也。

  (3)古丘,谓六代时陵墓。

  (4) 鹊观,六朝所建宫室,今不可考。

  (5)《景定建康志》:案《宫苑记》:凤凰楼,在凤台山上。宋元嘉中建,有凤凰集此,为名。

  (6)《晋书》:太元二十一年春正月,造清暑殿。《景定建康志》:清暑殿,在台城内,晋孝武帝建。殿前重楼复道,通华林园,爽垲奇丽,天下无比。虽暑月常有清风,故以为名。

  (7)《太平寰宇记》:乐游苑,在覆舟山南,北连山筑台观,苑内起正阳、林光等殿。《六朝事迹》:乐游苑,《舆地志》云,在晋为药园,宋元嘉中以其地为北苑,更造楼观,后改为乐游苑。宋孝武大明中造正阳、林光殿于内。侯景之乱,焚毁略尽。陈天嘉六年更加修葺,陈亡遂废。其地在覆舟山南,去县六里。

  (8)《隋书》:陈祯明初,后主作新歌词甚哀怨,今后宫美人习而歌之,其辞曰:“玉树后庭花,花开不复久。”时人以歌谶,此其不久兆也。

  金陵新亭

  《方舆胜览》:新亭、在建康府城南十五里。《江南通志》:新亭,在江宁府城西南十五里,俯近江渚,一名中兴亭。

  金陵风景好,豪士集新亭。举目山河异,偏伤周顗情。(1)四坐楚囚悲,不忧社稷倾。王公何慷慨,千载仰雄名。

  (1)《晋书》:过江人士,每至暇日,相邀出新亭饮宴。周顗中座而叹曰:“风景不殊,举目有江山之异。”皆相视流涕,惟王导愀然变色,曰:“当共戮力王室,克复神州,何至作楚囚相对泣耶!”众收泪而谢之。

  庭前晚开花

  西王母桃种我家,三千阳春始一花。(1)结实苦迟为人笑,攀折唧唧长咨嗟。

  (1)《汉武内传》:七月七日王母至,侍女以玉盘盛仙桃七颗,大如鸭卵,形圆青色,以呈王母。母以四颗与帝,三颗自食,桃味甘美,口有盈味。帝食辄收其核,王母问帝,帝曰:“欲种之。”王母曰:”此桃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实,中夏地薄,种之不生。”帝乃止。

  宣城长史弟昭赠余琴溪中双舞鹤,诗以见志

  琴溪,在宁国府泾县,见十九卷注。

  令弟佐宣城,赠余琴溪鹤。谓言天涯雪,忽向窗前落。白玉为毛衣,黄金不肯博。(1)当风振六翮,对舞临山阁。顾我如有情。长鸣似相托。何当驾此物,与尔腾寥廓。

  (1)《韵会》:博,贸易也。

  暖酒

  热暖将来宾铁文,(1)暂时不动聚白云。拨却白云见青天,掇头里许便乘仙。

  (1)《宝藏论》:宾铁出波斯,坚利可切金玉。

  琦按:《庭前晚开花》及此首,语尤凡俗,不类太白。

  右九首见缪氏本。

  戏赠杜甫

  饭颗山头逢杜甫,(1)头戴笠子日卓午。借问别来太瘦生,(2)总为从前作诗苦。

  (1)《元和郡县志》:长乐坡,在京兆府万年县东北十三里,即浐川之西岸,旧名浐阪。隋文帝恶其阪名,改曰长乐坡。《雍录》:通化门东七里有长乐坡,下临浐水,本名浐阪。隋文帝恶其名,音与反同,故改阪为坡。自其北可望长乐宫,故名长乐坡也。

  (2)欧阳永叔曰:“太瘦生,唐人语也。至今犹以生为语助,如作么生何似生之类是也。”

  右一首见唐《本事诗》。唐《本事诗》:李白才逸气高。与陈拾遗齐名,先后合德。其论诗云:“梁、陈已来,艳薄斯极,沈休文又尚以声律。将复古道,非我而谁。”故陈、李二集,律诗殊少,尝言寄兴深徽,五言不如四言,七言又其靡也,况使束于声调俳优哉!故戏杜曰“饭颗山头逢杜甫”云云,盖讥其拘束也。此诗又见《摭言》。《唐诗纪事》云:此诗载唐旧史。

  寒女吟

  昔君布衣时,与妾同辛苦,一拜五官郎,(1)便索邯郸女。(2)妾欲辞君去,君心便相许。妾读蘼芜书,(3)悲歌泪如雨。忆昔嫁君时,曾无一夜乐。不是妾无堪,君家妇难作。起来强歌舞,纵好君嫌恶。下堂辞君去,去后悔遮莫。

  (4)(1)按《通典》,汉时中郎将分掌三署,郎有议郎、中郎、侍郎、郎中,凡四等,无员,多至千人。三署者,五官左右也。凡郎官皆主更直,执戟宿卫诸殿门,出充车骑。年五十以上者属五官,五官中郎将比二千石,五官中郎比六百石,五官侍郎比四百石,五官郎中比三百石。

  (2)鲍照诗:“洛阳少年邯郸女。”

  (3)《古诗》:“上山采靡芜,下山逢故夫。长跪问故夫,新人复何如?

  新人虽言好,未若故人姝。颜色类相似,手爪不相如。新人从门入,故人从阁去。新人工织缣,故人工织素。织缣日一匹,织素五丈余。将缣来比素,新人不如故。”

  (4)遮莫,俚语,侭教也。见六卷注。

  会别离

  结发生别离,相思复相保。如何日已远,五变庭中草。渺渺天海途,悠悠汉江岛。但恐不出门,出门无远道。道远行既难,家贫衣复单,严风吹雨雪,(1)晨起鼻何酸。人生各有志,岂不怀所安,分明天上日,生死誓同欢。

  (1)梁元帝《纂要》:“冬风日严风。”

  《文苑英华》、郭茂倩《乐府》俱作孟云卿诗。诗题,《文苑》作《离别曲》,《乐府》作《生别离》。

  右二首见《才调集》。

  初月

  玉蟾离海上,白露湿花时。云畔风生爪,沙头水浸眉。乐哉弦管客,愁杀战征儿。因绝西园赏,临风一咏诗。(1)(1)曹子建诗:“清夜游西园,飞盖相追随。明月澄清景,列宿正参差。”

  雨后望月

  四郊阴霭散,开户半蟾生。万里舒霜合,一条江练横。出时山眼白,高后海心明。为惜如团扇,(1)长吟到五更。

  (1)班婕妤《怨歌行》:“裁成合欢扇,团团似明月。”

  对雨

  卷帘聊举目,露湿草绵绵。古岫披云毳。(1)空庭织碎烟。水红愁不起。风线重难牵。尽日扶犁叟,(2)往来江树前。

  (1)《广韵》:“山有穴曰岫。兽毛之缛,细者为毳。又曰:毳,细布也。”

  (2)犁,垦田器也。

  晓晴

  野凉疏雨歇,春色偏萋萋。鱼跃青池满,莺吟绿树低。野花妆面湿,山草纽斜齐。零落残云片,风吹挂竹溪。

  望夫石

  见二十四卷注。

  仿佛古容仪,含愁带曙辉。露如今日泪,苔似昔年衣,有恨同湘女,(1)无言类楚妃。(2)寂然芳霭内,犹若待夫归。

  (1)《楚辞章句》。尧以二女娶舜。有苗不服,舜往征之,二女从而不反,道死于沅湘之中,因为湘夫人。

  (2)《左传》:楚子灭息,以息妫归,生堵敖及成王焉。未言,楚子问之,对曰:“吾一妇人,而事二夫,纵勿能死,其又奚言。”

  冬日归旧山

  未洗染尘缨,归来芳草平。一条藤径绿,万点雪峰睛。地冷叶先尽,谷寒云不行。嫩篁侵舍密,古树倒江横。白犬离村吠,苍苔上壁生。穿厨孤雉过,临屋旧猿鸣。木落禽巢在,篱疏兽路成。拂床苍鼠走,倒箧素鱼惊。(1)洗砚修良策,敲松拟素贞。此时重一去,去合到三清。

  (1)素鱼,白鱼也,即书箧中蠹鱼。

  邹衍谷

  《太平御览》:刘向《别录》曰:《方士传》言,邹衍在燕,燕有谷, 地美而寒,不生五谷。邹子居之,吹律而温气至,谷中生黍,至今名“黍谷”焉。《一统志》:黍谷山,在顺天府怀柔县东四十里, 跨密云县界,亦名燕谷山。刘向云燕有谷,地美而寒,不生黍稷, 邹衍吹律以温其气,故名山曰“黍谷”。衍庙基犹存。

  燕谷无暖气,穷岩闭严阴。邹子一吹律,能回天地心。

  入清溪行山中

  轻舟去何疾,已到云林境。起坐鱼鸟间,动摇山水影。岩中响自合,溪里言弥静。无事令人幽,停桡向余景。

  《文苑英华》一百六十六卷载李白《入清溪行山中》凡二首,其一即本集七卷中“清溪清我心”一首,其一乃此首也。按:崔颢集亦载此首,题云《入若耶溪》,当是颢作也。

  日出东南隅行

  《日出东南隅行》,即乐府之《陌上桑》也,一曰《艳歌罗敷行》。古辞曰“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云云。后人拟之,或即以首句名篇。

  秦楼出佳丽,正值朝日光。陌头能驻马,花处复添香。

  郭茂倩《乐府》载此首,以为殷谋诗。

  代佳人寄翁参枢先辈

  《演繁露》:唐世举人呼已第者为先辈。《国史补》:互相推敬,谓之先辈。

  等闲经夏复经寒,梦里惊嗟岂暂安。南国风光当世少,西陵演浪过江难。(1)周旋小字挑灯读,重叠遥山隔雾看。直是为君飡不得,书来莫说更加餐。

  (1)《说文》:“演,长流也。”

  旧注云:此诗总目及李集皆不载,惟《英华》诸本有之。

  送客归吴

  江村秋雨歇,酒尽一帆飞。路历波涛去,家唯坐卧归。岛花开灼的,(1)汀柳细依依。(2)别后无余事,还应扫钓矶。

  (1)《诗·国风》:“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毛传》曰:“灼灼,花之盛也。”

  (2)《广韵》:“汀,水际平沙也。”李善《文选注》:《韩诗》曰:“昔我往矣,杨柳依依。”薛君曰:“依依,盛貌。”

  送友生游峡中

  风静杨柳垂,看花又别离。几年同在此,今日各驱驰。峡里闻猿叫,山头见月时。殷勤一杯酒,珍重岁寒姿。

  此诗亦载张籍集中。

  送袁明府任长江

  《唐书·地理志》,剑南道遂州遂宁郡有长江县。

  别离杨柳青,樽酒表丹诚。(1)古道携琴去,深山见峡迎。暖风花绕树,秋雨草沿城。自此长江内,无因夜犬惊。(2)(1)《晋书》:披露丹城,不敢不尽。

  (2)《后汉纪》:刘宠为会稽太守,正身率下,郡中大治,征入为将作大匠。山阴县有数老父,年各八十余,居若耶山下,去郡十里,相率共往送宠,曰:“他时吏发不去,民间或狗吠竟夕,民不得安。自明府下车以来,吏稀至民间,狗不夜吠,今闻当见弃,故自力来送。”

  送史司马赴崔相公慕

  峥嵘丞相府,清切凤凰池。(1)羡尔瑶台鹤,高栖琼树枝。(2)归飞晴日暖,吟弄惠风吹。(3)正有乘轩乐,(4)初当学舞时。珍禽在罗网,微命苦犹丝。

  愿托周周羽,(5)相衔汉水湄。

  (1)《魏书》:对九重之清切,望八袭之峥嵘。凤凰池,见十一卷注。

  (2)琼树,见二卷注。

  (3)王筠诗:“优游清露点,微穆惠风吹。”

  (4)《左传》:“卫懿公好鹤,鹤有乘轩者。”《埤雅》:“鹤生二年落子毛,三年产伏,七年飞薄云汉,后七年学舞,后七年应节。”

  (5)周周衔羽,见二卷注。既以鹤比司马,以珍禽自喻,复以“周周衔羽”

  事作结,似乎凌杂,恐有错误。

  《沧浪诗话》:《文苑英华》有《送史司马赴崔相公幕》一首云云,此或太白之逸诗也;不然,亦是盛唐人之作。琦按:末二联或是太白在寻阳狱中之作,所谓崔相公者即是崔涣,似亦近之。而岑参集中亦载此诗,一云无名氏诗。

  战城南

  乐府汉鼓吹饶歌,详三卷注。

  战地何昏昏,战士如群蚁。气重日轮红,血染蓬蒿紫。乌鸟衔人肉,食闷飞不起。昨日城上人,今日城下鬼。旗色如罗星,策声殊未已。妾家夫与儿,俱在鼙声里。

  《文苑英华》一百九十六卷太白“去年战,桑乾源”之后载此一首,不录作者姓名。后人采太白遗诗,兼入此作。

  胡无人行

  乐府瑟调曲,见三卷注。

  十万羽林儿,(1)临跳破郅支。(2)杀添胡地骨,降足汉营旗。寒阔牛羊散,兵休帐幕移。空余陇头水,鸣咽向人悲。(3)(1)羽林儿,见十八卷注。

  (2)唐时陇右道有临洮郡,即洮州也。其地东北二面并枕洮水,故名。《汉书》:使护西域骑都尉甘延寿、副校尉陈汤矫发戊己校尉屯田吏士及西域胡兵攻郅支单于,斩其首,传诣京师。

  (3)《陇头歌》:“陇头流水;鸣声幽咽。”

  《文苑英华》一百九十六卷太白“严风吹霜海草凋”之后载此一首,不录作者姓名,后人采入太白遗诗。然考陈陶集中亦载此作。当是陶诗。

  鞠歌行

  乐府平调曲,见四卷注。

  丽莫似汉宫妃,(1)谦莫似黄家女。(2)黄女持谦齿发高,汉妃恃丽天庭去。

  人生容德不自保,圣人安用推天道。君不见,蔡泽嵌枯诡怪之形状,(3)大言直取秦丞相。又不见,田千秋才智不出人,(4)一朝富贵如有神。二侯行事在方册,泣麟老人终困厄。(5)夜光抱恨良叹悲,日月逝矣吾何之?

  (1)《世说》:汉元帝宫人既多,乃令画工图之,欲有呼者,辄披图召之。

  其中常者,皆行货赂。王明君姿容甚丽,志不苟求,工遂毁为其状,后匈奴来和,求美女于汉帝,帝以明君充行,既召见而惜之,但名字已去,不欲中改,于是遂行。

  (2)《尹文子》:齐有黄公者,好谦卑。有二女皆国色,以其美也。常谦辞毁之以为丑恶,丑恶之名远布,年过而一国无聘者。卫有鳏夫,时冒娶之,果国色,然后曰:“黄公好谦,故毁其子不姝美。”于是争礼之,亦国色也。

  国色,宝也;丑恶,名也。此违名而得实矣。

  (3)《史记》:蔡泽,燕人也。易鼻、巨肩、魋颜、蹙齃、膝挛。西入秦,秦昭王与语,大说之,拜为客卿。范睢免相,昭王新说蔡泽计画,遂拜为秦相。

  (4)《汉书》:车千秋,本姓田氏。卫太子为江充所谮败,久之,千秋上急变讼太子冤,武帝见而悦之,立拜千秋为大鸿胪。数月,遂代刘屈氂为丞相,封富民侯。千秋无他材能术学,又无伐阅功劳,特以一言寤意,旬月取宰相封侯,世未尝有也。

  (5)《孔丛子》:叔孙氏之车子曰锄商,樵于野而获兽焉,众莫之识,以为不祥,弃之五父之衢。冉有告夫子曰,“麕身而肉角,岂天下之妖乎?”

  夫子曰:“今何在?吾将观焉。”遂往,谓其御高柴曰:“若求之言,其必麟乎?”到视之,果信。言偃问曰:“飞者宗凤,走者宗麟,为其难致也,敢问今见其谁应之?”子曰:“天子布德,将致太平,则麟凤龟龙先为之祥。

  今宗周将灭,天下无主,孰为来哉?”遂泣曰:“予之于人,犹鳞之于兽也,鳞出而死,吾道穷矣!”乃歌曰:”唐虞世兮麟凤游,今非其时来何求?麟兮麟兮我心忧。”

  《文苑英华》二百三卷太白“玉不自言如桃季”之后载此一首,失录作者姓名,后人遂编入太白遗诗。

  右十七首见《文苑英华》。前十四首皆注太白姓名于下。后三首录于太白诗之后,空白其下,不书姓名。后人以为皆太白之作也,编太白遗诗者遂并及焉。今因之,附录于此。《沧浪诗话》:《文苑英华》有太白《代寄翁参枢先辈》七言律一首,及晚唐之下者。又有五言律三首,其一《送客归吴》,其二《送友生游峡中》,其三《送袁明府任长江》,集木皆无之,其家数正在大历、贞元间,亦非太白之作。又有五言《雨后望月》一首,《对雨》一首,《望夫石》一首,《冬日归旧山》一首,皆晚唐之语。又有“秦楼出佳丽”四句,亦不类太白,是皆后人假名也。

  题许宣平庵壁

  我吟传舍诗,来访真人居。(1)烟岭迷高迹,云林隔太虚。窥庭但萧索,倚柱空踌躇。应化辽天鹤,(2)归当千岁余。

  (1)《太平广记》:许宣平,新安歙人也。唐睿宗景云中,隐于城阳山南坞,结庵以居,不知其服饵,但见不食,颜色若四十许人。行如奔马。时或负薪以卖,担常挂一花瓠及曲竹杖,每醉腾腾拄之以归,独吟曰:“负薪朝出卖,沽酒日西归。路人莫问归何处,穿入白云行翠微。”迩来三十余年,或拯人悬危,或救人疾苦,城市人多访之不见,但览庵壁题诗曰:“隐居三十载,筑室南山颠。静夜玩明月,闲朝饮碧泉。樵人歌陇上,谷鸟戏岩前,乐矣不知老,都忘甲子年。”好事者多咏其诗。有时行长安,于驿路洛阳、同、华间传舍,是处题之。天宝中,李白自翰林出,东游,经传舍,览之,吟咏嗟叹,曰:“此仙诗也。”乃诘之于人,得宣平之实。白于是游及新安,涉溪登山,屡访之,不得,乃题其庵壁曰云云。是冬野火燎其庵,莫知宣平踪迹。百余年后,咸通七年,郡人许明奴家有妪,尝逐伴入山采樵,独于南山中见一人坐石上,方食桃甚大,问妪曰:“汝许明奴家人也,我明奴之祖宣平。”妪言:“尝闻已得仙矣。”曰:“汝归,为我语明奴,言我在此山中。与汝一桃食之,不可将出。山虎狼甚多,山神惜此桃。”妪乃食桃,甚美。宣平遣妪随樵人归家,言之,明奴之族甚异之,传闻于郡人。出《续仙传》。《太平寰宇记》:城阳山,在歙县南,环回孔高,为城郭之衿带,居郡之南,故号为城阳山焉,即许宣平得道之所,亦为李白所寻不遇,今山上有遗迹存。《汉书》:“沛公至高阳传舍。”颜师古注:“传舍者,人所止息,前人已去,后人复来,转相传也。一音张恋反,谓传置之舍也。其义两通。”《后汉书》:“光武乃称邯郸使者,入传舍。”章怀太子注:“传舍,客馆也。”

  (2)辽天鹤,见二十一卷注。

  右一首见《太平广记》。

  题峰顶寺

  夜宿峰顶寺,举手扪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侯鳍录》:会阜为薪州黄梅令,县有峰顶寺,去城百余里,在乱山群峰间,人迹所不到。阜按田偶至其上,梁间小榜,流尘昏晦,乃李白所题诗也,其字亦豪放可爱,诗云“夜宿峰顶寺”云云。或曰王元之少《登楼诗》:云:“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渔隐丛话》:《西清诗话》云:蕲州黄梅县峰顶寺,在水中央,环伏万山,人迹所罕到。曾阜为令时,因事登其上,见梁间一粉板,尘暗粉落,拂涤视之,乃谪仙诗,云“夜宿峰顶寺”云云。世传杨大年幼时诗,非也。《邵氏闻见后录》:舒州峰顶寺有李太白题诗“夜宿峰顶寺”云云,曾子山始觅之,不出于集中,恐少作耳。《太仓稊米集》云:“闻道长度会入梦,已应能作上楼诗。”注云:唐人载李白在襁褓中,其家携之上楼,问颇能作诗否,即应声作绝句一首,所谓“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神”者是也。又《竹坡诗话》:世传杨文公方离襁褓,犹未能言,一日,家人携以登楼,忽自语如成人,因戏问之:“今日上楼,汝能作诗乎?”即应声曰:“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伯惊天上人。”旧见《古今诗话》载此一事,后又见一石刻,乃李太白夜宿山寺所题,字画清劲而大,且云“布衣李白”作,岂好事者窃太白之诗以神文公之事欤?仰亦太白之碑为伪耶?

  右一首见《侯鲭录》等书。

  瀑布

  断岩如削瓜,岚光破崖绿。天河从中来,白云涨川谷,玉案赤文字,落落不可读。摄衣凌青霄,松风吹我足。

  《二老堂诗话》:司空山,在舒州太湖县界,初经重报寺,过马玉河,至金轮院,有僧本净肉身塔及不受叶莲花池,连理山茶。自塔院乃上山,至本净坐禅岩,精巧天成,中途断崖绝壑,旁临万仞,号“牛背石”。宗室善修者言石如剑脊中起,侧足覆身而过,危险之甚。度此步步皆佳。上有一寺及李太白读书堂,一峰玉立,有太白《瀑布诗》,云:“断岩如削瓜,岚光破崖绿。天河从中来,白云涨川谷。玉案赤文字,落落不可读。摄衣凌清霄,松风吹我足。”予兄子中守舒日。得此于宗室公霞。今胡仔《渔隐丛话》载蔡绦《西清诗话》不言此山,但云太白仙去,后人有见其诗,略云:“断崖如削瓜,岚光破崖绿。天河从中来,白云涨川谷,玉案敕文字,世眼不可读。摄身凌青霄,松风吹我足。”

  又

  云:“举袖露条脱。招我饭胡麻。”真烟云中语也。既误以“断岩”

  为“断崖”与第二句相重,“赤文”作“敕文”,“落落”作“世眼”,“摄衣”作“摄身,”皆浅近,与前句大相远。当涂《太白集》本原无此诗,因子中录寄郡守,遂刻于后。然皆从蔡绦误本,子中争之不从,仅能改“敕”为”赤”而已。《唐诗记事》:近世传白诗云:“断崖如削瓜,岚光破崖绿。天河从中来,白云涨川谷。玉案赤文字,落落不可读。摄衣凌清云,松风拂我足。”又不同者数字。

  断句

  举袖露条脱,(1)招我饭胡麻。

  (1)《太平广记》:条跳,似指环而大。《唐诗纪事》:文宗问宰臣:“古诗云‘轻衫衬跳脱’,‘跳脱’是何物?”宰臣未对,上曰:“即今之腕钏也。”《真浩》言:安妃有斫粟金跳脱,是臂饰。跳脱,即条脱也。《唐诗纪事》亦载此句,“举袖”作“举手”。

  (2)《太平广记》:刘晨、阮肇入天台采药,有二女子邀还家,其馔有胡麻饭、山羊脯。按:胡麻,即今之芝麻也。相传张骞自大宛得其种以归,以其出自胡中,故曰胡麻。

  野禽啼杜宇,(1)山蝶舞庄周。(2)(1)杜宇,杜鹃也。见三卷注。

  (2)《渔隐丛话》:《法藏碎金》云:予记太白有诗云:“野禽啼杜宇,山蝶舞庄周。”后又见潘佑有《感怀诗》:“幽禽唤杜宇,宿蝶梦庄周。席地一樽酒,思与元化浮。但莫孤明月,何必秉烛游。”予谓才思暗合,古今无殊,不可怪也。

  右三首见《渔隐丛话》诸书。

  阳春曲

  沈约作《江南弄》四曲,其三日《阳春曲》。

  芣苡生前径,(1)含桃落小园。(2)春心自摇荡,百舌更多言。(3)(1)陆玑《草木疏》:苤苡,一名马舄,一名车前,一名当道喜。在牛马迹中生,故曰车前、当道,今药中“车前子”是也。幽州人谓之牛舌草,可鬻作茹,大滑,其子治妇人难产。

  (2)《埤雅》:樱桃,为木多阴,其果先熟,一名含桃。许慎曰:莺之所含食,故曰含桃也。谓之莺桃,则亦以莺之所含食,故谓之茸桃也。《尔雅翼》:樱桃,朱实,甘美。飞鸟所含,故又名含桃。《尔雅》谓之荆桃,其花在梅后,至果熟则最先。

  (3)《本草纲目》:百舌,处处有之,居树孔窟穴中,状如鸜鹆而小,身略长,灰黑色,微有斑点,喙亦尖黑,行则头俯,好食蚯蚓,立春后鸣转不已,夏至后则无声,十月后则藏蛰。《月令》“仲夏反舌无声”即此。

  舍利佛

  舍利,见七卷注。

  金绳界宝地,(1)珍木荫瑶池。云间妙音奏,天际法蠢吹。(2)(1)《法华经》:时娑婆世界即变清净,琉璃为地,宝树壮严,黄金为绳,以界八道。

  (2)又云:雨大法雨,吹大法螺。《文献通考》:贝之为物,其大可容数升,蠡之大者也。南蛮之国取而吹之,所以节乐也。今之梵乐用之,以和铜钹。释氏所谓法螺,赤土国吹螺以迎隋使是也。法蠡,即法螺也。古“螺”

  字一作“蠡”,通用。

  摩多楼子

  从戎向边北,远行辞密亲。(1)借问阴山候,(2)还知塞上人?

  (1)陆机诗:“总辔登长路,呜咽辞密亲。”

  (2)阴山,在北边外,见五卷注。陆机诗:“往问阴山候,劲虏在燕然。”

  刘良注:“候,伺望者。”

  右三首见《万首唐人绝句》。郭茂倩《乐府诗集》三首俱作无名氏。

  春感

  茫茫南与北,道直事难谐。榆荚钱生树,(1)杨花玉惨街。尘萦游子面,蝶弄美人钗。却忆青山上,云门掩竹斋。

  (1)《春秋元命包》:“三月榆荚落。”

  《彰明逸事》:太白游成都,赋《春感》诗云云。益州刺史苏颋见而奇之。

  右一首见《彰明逸事》。

  殷十一赠栗冈砚

  殷侯三玄士,赠我栗冈砚。洒染中山毫,(1)光映吴门练。(2)天寒水不冻,日用心不倦。携此临墨池,(3)还如对君面。

  (1)王羲之《笔经》:诸郡毫惟中山兔肥而毫长可用。

  (2)《韩诗外传》:颜回望吴门焉,见一匹练。练,熟绢也。孔子曰:“马也。”此用其字,而意则指吴中所出之绢素,与原事无涉。

  (3)《九域志》:越州会稽县有王右军墨池。

  右一首见高似孙《砚笺》。

  普照寺

  天台国清寺,(1)天下为四绝。(2)今到普照游,到来复何别?柟木白云飞,(3)高僧顶残雪。门外一条溪,几回流岁月!(1)《一统志》:国清寺,在浙江台州府天台县北十里,隋炀帝为智顗禅师建。

  (2)晏殊《类要》云,齐州灵岩、荆州玉泉、润州栖霞、台州国清,世称四绝。《咸淳临安志》:净明寺,在富阳县北五里,旧名普照。天福五年重建,治平二年改今额。寺枕高山,名曰舒壁,山坳有龙潭,涧水横流,上有桥亭。李翰林白诗“天台国清寺,天下为四绝”云云。

  (3)《本草拾遗》:柟木高大,叶如桑。出南方山中。

  右一篇见《咸淳临安志》。苏东坡曰:“予旧在富阳见国清院太白诗,绝凡近。”即此篇也。《渔隐丛话》:新安水西寺,寺依山背,下瞰长溪,太白题诗断句云:“槛外一条溪,几回流碎月。”今集中无之。琦按:渔隐所引即此篇末二句也,盖未睹全篇,故讹以为题水西寺断句耶?

  钓台

  磨尽石岭墨,(1)寻阳钓赤鱼。霭峰尖似笔,(2)堪画不堪书。

  (1)《方舆胜览》:钓台在徽州黟县南十八里,亦名寻阳台。相传李白常钓于此,有诗云“磨尽石岭墨”云云。《太平寰宇记》:墨岭山,在黟县南十八里,岭上石如墨色,岭有穴,中有墨石软腻,土人取为墨,色碧甚鲜明,可以记文字。

  (2)《方舆胜览》:霭峰,在黟县南十五里,孤峭如削。

  《九域志》《锦绣万花谷》《一统志》皆引“霭峰尖似笔”之句,以为太白诗。罗愿《新安郡志》曰:太白常称金华五百滩之胜,而思为新安之游,又尝自回溪十六渡至黄山汤泉之下,则吾土山川胜概,颇已寄于逸想。其赠许宣平诗,沈汾述以为传,当不虚也。又有《答山中人》,所谓“桃花流水杳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相传以为入黟所作,而俗又有《石墨岭》与《水西兴唐寺》诗,语不类太白。束坡尝疑《富阳》《国清》《彭泽》《兴唐》诗及《姑熟十咏》非太白所作,而王平甫疑《十咏》出于李赤。按:南唐自有一翰林学士李白,曾子固以为《十咏》是此人所为,然则此间《墨岭》《兴唐》时,岂亦此类耶?

  小桃源

  黔县小桃源,(1)烟霞百里间。地多灵草木,人尚古衣冠。

  (1)《方舆胜览》:樵贵谷,在微州黟县北,昔土人入山,行七日,至一穴,豁然周三十里,中有十余家,云是秦人避入此地。按:邑图有潜村,至今有数十家,同为一村,或谓之小桃源,李白诗“黟县小桃源”云云。

  《锦绣万花谷》亦载此诗,以为太白作。琦按:此诗乃南唐许坚诗,其后尚有二韵,非太白作也。

  题窦圌山

  樵夫与耕者,出入画屏中。

  《方舆胜览》:窦圌山,在绵州彰明县,李白《题窦圌山》诗:“樵夫与耕者,出入画屏中。”又《送窦主簿》诗:“愿随子明去,炼火烧金丹。”

  窦子明,名圌,隐此山,故名。琦按:后二句已见集中之十二卷,所谓子明者,是陵阳子明。以为窦圌之字,殊不可信。

  右三则见《方舆胜览》。

  赠江油尉

  唐时江油县,隶剑南道之龙州应灵郡。

  岚光深院里,傍砌水泠泠。野燕巢官舍,溪云入□厅。日斜孤吏过,帘卷乱峰青。五色神仙尉,焚香读道经。

  右一首见杨升庵《全蜀艺文志》。

  清平乐令翰林应制

  禁庭春昼,莺羽披新绣。百草巧求花下斗,只赌珠玑满斗。(1)日晚却理残妆,御前闲舞《霓裳》。(2)谁道腰肢窈窕,折旋消得君王。(3)(1)《说文》:“现,珠不圆也。”

  (2)《梦溪笔谈》:《霓裳羽衣曲》,刘禹锡诗云:“三乡陌上望仙山,归作《霓裳羽衣曲》。”王建诗云:“听风听水作《霓裳》。”白乐天诗注云:开元中,西凉府节度使杨敬述造。郑嵎《津阳门诗》注云:叶法善尝引上入月宫,闻仙乐。及上归,但记其半,遂于笛中写之。会西凉府都督杨敬述进《婆罗门曲》,与其声调相符,遂以月中所闻为散序,用敬述所进为其腔,名《霓裳羽衣曲》。诸说不同。

  (3)《礼记》:周还中规,折还中矩。折旋,即折还也。旋、还二字,经史通用。

  其二禁帏秋夜,月探金窗罅。玉帐鸳鸯喷沉麝,(1)时落银灯香灿。(2)女伴莫话孤眠,六宫罗绔三千。一笑皆生百媚,宸游教在谁边?

  (1)鸳鸯,爇香器也。

  (2)《说文》:“灺,烛燃也。”

  右二首《绝妙词选》。欧阳炯《花间集序》曰:在明皇朝,则有李太白应制《清平乐》词四首。《绝妙词选》日:唐吕鹏《遏云集》,载太白应制词四首,以后二首无清逸气韵,疑非太白所作,故只存其二。胡应麟《笔丛》曰:太白《清平乐》盖五代人伪作,因李有《清平调》,故赝作此词传之。

  清平乐三首

  烟深水阔,音信无由达。惟有碧天云外月,偏照悬悬离别。尽日感事伤怀,愁眉似锁难开。夜夜长留半被,待君魂梦归来。

  其二鸾衾凤褥,夜夜常孤宿。更被银台红蜡烛,学妾泪珠相续。花貌些子时光,抛人远泛潇湘。欹枕悔听寒漏,声声滴断愁肠。

  其三画堂晨起,来报雪花坠。高卷帘栊看佳瑞,皓色远迷庭砌。盛气光引炉烟,素草寒生玉佩。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1)帘栊,见十一卷注。

  桂殿秋

  仙女下,董双成,(1)汉殿夜凉吹玉签。曲终却从仙官去,万户千门惟月明。

  河汉女,玉炼颜,(2)云軿往往在人间。(3)九霄有路去无迹,袅袅香风生佩环。

  (1)《汉武内传》:王母来命侍女董双成吹云和之笙。

  (2)《黄庭经》:却灭百邪玉炼颜。

  (3)云軿,见三卷注。

  吴虎臣曰:此太白词也,有得于石刻而无其腔,刘无言倚其声歌之,音极清雅。《邵氏闻见后录》以此词为李文饶迎神、送神二曲。予游秦,尚有能宛转度之者。或并为一曲,谓李太白作。《许彦周诗话》亦作李卫公《步虚词》。

  连理枝

  雪盖宫楼闭,罗幕昏金翠。斗厌阑干,香心淡薄,梅梢轻倚。喷宝猊香烬麝烟浓,馥红绡翠被。

  其二浅画云垂帔,点滴昭阳泪。咫尺宸居,君恩断绝,似遥千里。望水晶帘外竹枝寒,守羊车未至。(1)(1)《晋书》:武帝多内宠。平吴之后,复纳孙皓宫人数千,自此掖庭殆将万人,而并宠者甚众。帝莫知所适,常乘羊车,恣其所之,至便宴寝。宫人乃取竹叶插户,以盐汁洒地而引帝车。

  右六首见御定《全唐诗》。

  汉东紫阳先生碑铭

  呜呼!紫阳竟夭其志以默化,不昭然白日而升九天乎?或将潜宾皇王,非世所测。□□□□□□□□□□□挺列仙明拔之英姿,明堂平白,(1)长耳,广颡,挥手振骨,百关有声,殊毛秀采,居然逸异。□□□□□□□□□□而直达。何龟鹤早世,蟪蛄延秋?(2)元命乎?遭命乎?(3)予长息三日,(4)懵于变化之理。

  (1)《黄庭经》:明堂四达法海源。梁丘子注:“眉头一寸为明堂。”

  (2)蟪蛄,见五卷注。

  (3)《论衡》:传曰:说命有三,一曰正命,二曰随命,三曰遭命。遭命者,行善得恶,非所冀望,遭逢于外,而得凶祸,故曰遭命。《礼记正义》:按《援神契》云:命有三科,有受命以保庆,有遭命以谪暴,有随命以督行。

  受命,谓年寿也。遭命,谓行善而遇凶也。随命,谓随其善恶而报之云。陈子昂《弟孜墓志铭》:“岂其夭绝,丧茲良图。呜呼!其元命欤?遭命欤?”

  (4)东方朔《答客难》:“东方先生喟然长息。”

  先生姓胡氏,□□□□□□族也。代业黄老,(1)门清儒素,(2)皆龙脱世网,鸿冥高云。(3)但贵天爵,何征阀阅。(4)(1)《史记》:胶西有盖公,善治黄老言。张晏曰:“黄帝、老子之书也。”

  (2)《晋书》:王隐以儒素自守,不交势援。

  (3)《法言》:“鸿飞冥冥,弋人何篡焉。”

  (4)《韵会》:阀阅,《史记》:明其等曰阀,积其功曰阅。又:有功曰阀,有劳曰阅。《汉书·车千秋传》:无伐阅功劳。师古曰:伐,积功也,阅,经历也。今人以世家门户为阀阅,误矣。琦按:人臣有功于国,方得世禄。阀阅之家,犹言“世禄之家”耳。又《通鉴》:裴子野论曰:“降及季年,专限阀阅。”胡三省注:门在左曰阀,在右曰阅。则以世家门户为阀阅,更有由也。

  始八岁经仙城山,□□□□□□□□□□□有清都紫微之遐想。(1)九岁出家,十二休粮。二十游衡山。云寻洞府,水涉冥壑。神王□□□□□□□□召为威仪,(2)及天下采经使。因遇诸真人,受赤丹阳精石景水母。故常吸飞根,吞日魂,(3)密而修之。□□□□□□所居苦竹院,置飡霞之楼,手植双桂,栖迟其下。(4)(1)《列子》:王实以为清都紫微,钧天广乐,帝之所居。

  (2)威仪,道家职名。如释家“维那”之类。白玉蟾《玉隆万寿官道院记》:唐有左右街威仪,五代末周太祖因避讳改为道录。是威仪即今之道录司也。

  (3)《真诰》:日中五帝字曰:“日魂珠景,昭韬绿映,回霞赤童,元炎飙象。”凡十六字。此是金阙圣君采服飞根之道,昔受之于太微天帝君。一名《赤丹金精石景水母玉胞之经》。梁丘子《黄庭内景经注》:《上清紫文灵书》有采飞根之法,常以日初出东向叩齿九通,毕,阴呪日魂,名日中五帝字曰:“日魂珠景,昭韬绿映,回霞赤童,元炎飙象。”呪呼此十六字毕,瞑目握固,存想日中五色流霞来绕一身,于是日光流霞俱入口中,名曰日华飞根,玉胞水母也。

  (4)《诗·国风》:“衡门之下,可以栖迟。”《毛传》曰,“栖迟,游息也。”

  闻金陵之墟道始盛于三茅,(1)波乎四许。(2)华阳□□□□□□□陶隐居传升元子,(3)升元子传体元,体元传贞一先生,(4)贞一先生传天师李含光,李含光合契乎紫阳。(5)(1)《真诰》:句曲山,汉有三茅君来治其上,时父老又转名茅君之山。

  三君往会各乘一白鹄,各集山之三处,时人互有见者,是以发于歌谣。乃复因鹄集之处,分句曲山为大茅君、中茅君、小茅君三山焉。总而言之,尽是句曲之一山耳。山生黄金,汉灵帝时沼效郡县采句曲之金以充武库。逮孙权时,又遣宿卫人采金,常输官,兵帅百家遂屯居伏龙之地,因改为金陵之墟名也。三茅者,汉景帝中元问人,长兄名盈、次弟名固、又次弟名衷,俱得仙道。老君拜盈为司命真君,固为定录真君,衷为保生真君,故号为三茅君。

  (2)四许青,许穆,汝南平舆人,官至护军长史,晋太和中入茅山修道,功成仙去,为上清真人。第三子玉斧,先于大和五年在茅山尸解,为上清仙官。长子揆、次子虎牙,并亦得道。

  (3)《南史》:陶弘景,丹阳袜陵人,为诸王侍读,除奉朝请,上表辞禄,止于句容之句曲山。恒曰此山下是第八洞宫,名金坛华阳之天,周回一百五十里。昔汉有咸阳三茅君,得道来掌此山,故谓之茅山。乃中山立馆,自号华阳陶隐居。人间书疏,即以“隐居”代名。

  (4)《旧唐书》:王远知,琅琊人,少聪敏,博综群书,入茅山师事陶弘景, 传其道法。太宗登极,将加重位,固请归山。贞观九年,谓弟子潘师正曰:“吾见仙格,以吾少时误损一童子吻,不得白日升天,见署少室伯。将行在即。”翌日,沐浴加冠衣,焚香而寝,卒,年一百二十六岁。调露二年,追赠太中大夫,谥曰升真先生。天授二年,改谥曰升元先生。潘师正,赵州赞皇人。师事王远知,尽以道门隐诀及符箓授之。高宗幸东都,因召见焉。

  永淳元年卒,时年九十八。高宗追思不已,赠太中大夫,赐谥曰体元先生。

  司马承祯,字子微,河内温人。少好学,薄于为吏,遂为道士,事潘师正,传其符篆及辟谷导引服饵之术。师正特赏异之。卒时年八十九。其弟子表称。

  死之日,有双鹤绕坛,及白云从坛中涌出,上连于天,而师容色如生。玄宗深叹异之,赠银青光禄大夫,号贞一先生。

  (5)颜真卿《元静先生李君碑》:先生姓李,讳含光,广陵江都人,本姓弘,以孝敬皇帝庙讳改焉。提孩则有殊异,晬日,独取《孝经》,如捧读焉。

  开元十七年,从司马炼师于王屋山,传授大法《灵文金记》,一览无遗,综核古今,该明奥旨。玄宗知先生遍得子微之道,乃诏先生居王屋山阳台观以继之。岁余,请归茅山,纂修经法。频征,皆谢病不出。天宝四载冬,乃命中官赍玺书征之,既至,延入禁中,每欲谘禀,必先斋沐。他日请传道法,先生辞以足疾不任科仪者数焉。玄宗知不可强而止。先生常以茅山灵迹剪焉将坠,真经秘录亦多散落,请归修葺,特诏于杨许旧居紫阳观以宅之,仍赐绢二百匹、法衣两副、香炉一具、御制诗及序以饯之。初,隐居先生以《三洞真经》传升元先生,升元付体元先生,体元付正一先生,正一付先生,自先生距于隐居,凡五叶矣,皆总袭妙门大正真法。

  □□□□□于神农之里,(1)南抵朱陵,(2)北越白水,(3)禀训门下者三千余人。邻境牧守,移风问道,忽遇先生之宴坐,(4)□□□□□隐机雁行而前,(5)为时见重,多此类也。

  (1)《路史》:世言神农生而九井自出。按:九井,在赖山。《荆州记》云:江夏随县北界,厉乡村南重山也,井在山北,重堑周之,广一顷一十亩,内有地云神农宅,神农主此。神农既育,九井自穿,旧说汲一井则八井皆动。

  《寰宇记》:在县北百里,人不敢触。按:今惟存一穴,大木旁荫,人即其处为神农社,年常祀之。亦引《荆州记》所言,厉乡村厉山下之穴,神农所生,穴口方一步,容数人,上有神农庙,即《荆州图》永阳县西北二百三十里厉乡山东石穴也。高三十丈,长二百尺,谓之神农穴。

  (2)《名山洞天福地记》:南岳衡山,周回七百里,名朱陵之天,在衡州衡山县。

  (3)白水,即白河也,一名淯水,在南阳府,详七卷注。

  (4)宴坐,静坐也。见二十三卷注。

  (5)《埤雅》:“雁行,斜步侧身。”故《庄子》谓士成绮“雁行避影,而问老子”。

  天宝初,威仪元丹丘,道门龙凤,厚礼致屈,传篆于嵩山。东京大唐□□宫三请固辞。僵卧未几,而诏书下责,不得已而行。入宫一革轨仪,大变都邑。

  然海鸟愁臧文之享,(1)猿狙裂周公之衣,(2)志往迹留,称疾辞帝。克期离阙,临别自祭,其文曰:“神将厌予,予非厌世。”乃顾命侄道士胡齐物具平肩舆,(3)归骨旧土。王公卿士送及龙门,(4)入叶县,次王乔之祠。目若有睹,泊然而化,天香引道,尸轻空衣。(5)及本郡太守裴公以幡花郊迎,举郭雷动。□□□□开颜如生。观者日万,群议骇俗。至其年十月二十三日,葬于郭东之新松山,春秋六十有二。

  (1)海鸟,见《大鹏赋》注。

  (2)《庄子》:“今取猿狙而衣以周公之服,彼必龁啮挽裂,尽去而后慊。

  观古今之异,犹猿狙之异乎周公也。”

  (3)《晋书》:王献之尝经吴郡,闻顾辟疆有名园,先不相识,乘平肩舆径人。

  (4)《文章正宗》:龙门在河南县。地志曰:阙塞山,一名伊阙,而俗名龙门。王乔祠,在南阳府叶县治东北。相传即乔飞凫之所,故后人立祠于此以祀之,今谓之双凫观。

  (5)《晋书》:葛洪卒时年八十一,视其颜色如生,体亦柔软,举尸入棺,甚轻如空衣。世以为尸解得仙云。

  先生含弘光大,(1)不修小节。(2)书不尽妙,郁有崩云之势;(3)文非夙工,时动雕龙之作。(4)存也,宇宙而无光;殁也,浪化而蝉蜕。(5)岂□□□□□□□□乎?

  (1)《周易》:“含弘光大,品物咸亨。”《正义》云:“包含以厚,光著甚大也。”

  (2)《后汉书》:刘陶为人居简,不修小节。

  (3)粱昭明太子《锦带书》:“丛谈发流水之源,笔阵引崩云之势。”

  (4)《史记》:齐人颂曰:“谈天衍,雕龙奭。”裴骃注:刘向《别录》日:驺衍之所言,五德终始,天地广大,书言天事,故曰“谈天”。驺奭修衍之术,文饰之,若雕镂龙文,故曰“雕龙”。

  (5)左思《吴都赋》:“赤须蝉蜕而附丽。”刘渊林注:“言此人升仙,如蝉之脱壳也。”

  有乡僧贞情,雅仗才气,请予为铭。予与紫阳神交,饱飧素论,十得其九。

  弟子元丹丘等,咸思鸾凤之羽仪,想珠玉之云气。洒扫松月,载扬仙风,篆石颂德,与兹山不朽,其词曰:贤哉仙士!六十而化,光光紫阳,善与时而为龙蛇。(1)固亦以生死为昼夜,(2)有力者挚之而趋。劫运颓落,终归于无。惟元神不灭,湛然清都。延陵既没,仲尼呜呼。(3)青青松柏,离离山隅。篆石颂德,名扬八区。(4)(1)《庄子》:一龙一蛇,与时俱化,而无肯专为。

  (2)《淮南子》:以利害为尘垢,以死生为昼夜。

  (3)《方舆胜览》:延陵季子墓,在常州晋陵具北七十里申浦之西。孔子尝题曰:“呜呼!有吴延陵季子之墓。”旧石湮灭,唐玄宗命殷仲容摹以传。

  (4)扬雄《长杨赋》:“洋溢八区。”李善注:“八区,八方之区也。”

  按:宋敏求《后序》谓吕缙叔出《汉东紫阳先生碑》,而残缺间莫能辨,不复收入本集。《太平寰宇记》:《紫阳先生塔铭》:李白撰,在废光化县,今不知存否。此本从《道藏》刘大彬《茅山志》中录出,虽有缺文,然与集中所称紫阳先生、元丹丘、僧倩公、仙城山、飨霞楼等句多所取证,且其文系太白真作,铭词玄奥可喜。宋氏弃之不收,固矣。

  右一篇见刘大彬《茅山志》。

  杂题

  乘兴踏月,西入酒家。不觉人物两忘,身在世外。

  其二夜来月下卧醒,花影零乱,满人衿袖,疑如濯魄于冰壶也。

  《方舆胜览》:象耳山,在眉州彭山县。有太白书台,有石刻太白留题“夜来月下卧醒”云云。

  其三楼虚月白,秋宇物化,于斯凭阑,身势飞动。非把酒自忘,此兴何极。

  其四吾头懵懵,试书此不能自辨,贺生为我读之。

  右四则见《龙江梦余录》。唐锦《龙江梦余录》:胡文穆记李白三帖,其一云“乘兴踏月”,其二云“月下卧醒”,其三云“楼虚月白”。余亦见其一帖云:“吾头懵懵。”虽其字迹真赝有不可必者,然词语豪爽,趣韵自别,信非太白不能道也。

  类书中多摘引太白诗句,然不能无错缪。《海录碎事》、《锦绣万花谷》二编,学士家以其出自宋人,尤珍尚之。其所引太白断句甚多,亦有误者。如“雨吟春破碎,贫饮客凋零”,“山含红树随时老,天带黄昏一例愁”。“茶褐园林新柳色,鹿胎田地落梅香”,“江边石上谁知处,绿战红酣别是春”。

  “只有人间闲妇女,一枚煎饼补天穿,”皆是李觏诗(因觏字太伯,遂讹作太白)。“上有万仞山,下有千丈水。苍苍雨崖间,阔狭各一苇”,是白乐天诗。“晚花红艳静,高树绿阴初。亭午清无比,溪山画不如,”是杜牧诗。

  “虬鬚憔悴羽林郎,曾入甘泉侍武皇。雕没夜云知御苑,马随仙仗识天香,”

  是李郢诗。而皆以为太白诗矣。又若“霜结梅梢玉,险凝竹干银,”“竹粉千腰白,桃皮半颊红”。“心为杀人剑,泪是报恩珠,”“绮楼何氛氲,朝日正杲杲,”“玉颜上哀啭,绝耳非世有”,“佳人微醉玉颜酡,笑倚妆楼淡小蛾”,“借问单楼与同穴,可能银汉胜重泉”,“露暗烟浓草色新,一番流水满溪春。可怜渔父重来访,只见桃花不见人”,“昔日狂秦事可嗟,直驱鸡犬入桃花。至今不出烟峦口,万古潺湲一水斜”,“庭中繁树乍含芳,红锦重重剪作囊。还合炎蒸留烁景,题来消得好篇章”诸句,未详为谁氏之作,其句法皆与太白不相似,亦皆以为太白诗矣。罗鄂州《新安郡志》谓南唐时另有一翰林学士李白,《姑熟十咏》是其所作。然则后人所传李白诸逸诗及断句之为诸书所误引而其名莫可考者,乌知非斯人之作耶?昔人论杜诗真伪,谓“人才之不同如其面焉,耳目口鼻相去亦无几,谛视之,未有不差殊者。诗至少陵,固不可得而乱也。”斯言良是。夫学力如少陵,其诗不可得而乱;天才若青莲,其诗固可得而乱耶!然知其不可乱,而犹汇之编之,而附之于本集之后,岂曰务博,良欲存此以为后人辨其真赝,而知所取法焉耳。

  宋魏菊庄《诗人玉屑》十四卷载历论诸家一条,其下有旁注“李太白集”四字,厥后《汉魏诗乘》因而采之,而昧者互相引用,遂以为真太白之文矣。

  今按:其前曰:“诗之兴也,兆基邃古。唐歌虞咏,始载典谟;商颂周雅,方陈金石。其后研志缘情,二京弥甚;含毫沥思,魏晋弥繁。李都尉‘鸳鸯’之辞,缠绵巧妙;班婕好‘霜雪,之句,发越清迥。平子‘桂林’,理在文外;伯喈‘翠鸟’意尽行间。河朔人物,王、刘为称首;洛阳才子,潘、左为觉先。乃若子建之牢笼群彦,士龙之籍甚当时,并文苑之羽仪,诗人之龟鉴。”凡一百二十五字,是骆宾王《和闺情诗启》之前数行。其后云:“骆宾王,为诗格高旨远,若在天上物外,神仙会集,云行物驾,想见飘然之状。

  凡二十九字,其二十六字是裴敬所作《太白墓碑》中数语。盖“骆宾王”之下,“为诗格高旨远”之上,皆有缺文,原属两条,抄录者不察其舛误,而相联属为一则。在菊庄原本,要未尝缪误至此。《汉魏诗乘》因菊庄俗本之误而承其误,盖有由矣。即是推之,今所编辑《拾遗》,安知不类于是?而宋次道所裒益《全集》之诗文,又安知不亦类于是耶?后之读者,尚有鉴于斯哉!郑樵《通志·艺文略》别集内载云:“李白《草堂集》二十卷,李阳冰录。

  又《度北门集》一卷。”于制诰党中复载云”李白度北门集一卷”。刘少彝曰:“《度北门集》,当是供奉翰林时代言之草,岂《通考》所谓《翰林集》者,故已汇入。然今本无一字存者,其为湮佚无疑矣。”余考《旧唐书》之《经籍志》、《新唐书》之《艺文志》及《太白列传》,皆不载此书,而他籍亦鲜有言之者。岂亦南唐之翰林学士李白所作耶?抑“李白度”者其人名,“北门集”者其书名,而后人误读之耶?聊志于未,以俟博学者辩之。

  §§李白全集卷之三十一附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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